冰帝的天才真正的实力,真是走运。
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她原本就不是执着于胜负的人,大概她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青春洋溢,为了一些美好的东西而努力的感动。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有失才有得。没有那种集体的归属感,却也是不被任何东西所困扰,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这就是她。
葵还在走神,场上的局势已然变得风起云涌。忍足破了真田的发球局,看来他一开始就认真起来了。不存在试探什么的,在他眼中闪烁的,孤狼狩猎一样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侑士那家伙,好厉害。”队员休息区的向日有些惊讶地看着相当陌生的搭档,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忍足,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每一球都切实地打向了刁钻的角度,但是球路却华丽地像风一样自由。
迹部双手环胸,他轻哼一声:“那当然,你以为那家伙是谁?他可是本大爷亲口赞誉过的,冰帝的天才。”
冰帝的天才,并非什么单纯的网球天才,而是,在冰帝这个精英辈出卧虎藏龙的学校被贵族们所承认的天才,与外貌和家世的关系都不大,只是因为他具有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与生俱来的的能力。天生的才能,称之为天才。
迹部说着看了眼观众席的某个方向,即便是在人群中,葵也是那种被一眼看到的存在。她显眼得有点不科学。话不多,也没有特别高,但就是有一种出类拔萃的气场。唇角轻佻地弯起,迹部回忆起之前安排出位顺序的时候忍足忽然冒出一句把他排在第二单打,在此之前忍足几乎从来没有反驳过他的决定。忍足本来的顺序不是第三单打就是第一双打,这样至少可以确保两场胜利。但是如果把他放在第二单打,之前的胜率只能保住一场,而且他有95%的可能性会碰上真田。
现在看来忍足要的就是那95%,虽然不知道他们三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迹部还是对忍足的表现很满意的。说实话,对于相识六年的旧友,就算是迹部也不知道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他不是没输过,但是输完之后依旧是那样高深莫测不受影响的样子,看上去就令人很火大,好像是他施舍的胜利一样——迹部皱起眉,想到不好的回忆了。总之,就算是他也没十成十的把握能说能够打败全力以赴的忍足,不过胜利是一定属于他的!
想着这些的迹部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想法矛盾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场上的比分已经是43了,忍足的发球局。全力以赴的真田在忍足面前被打压地几乎抬不起头,虽然比分咬得很紧,但是颇有余裕的忍足似乎还藏了什么杀手锏,在落后的情况下,真田觉得压力很大。
与忍足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田从来没觉得忍足有这么恐怖。事实上,因为忍足的协调性太好,无论是单打还是双打都很出挑的他反而是双打的第一选择,在不考虑配合度的情况下,有他在的双打比赛就算有少数不能获胜的情况,也能轻松给对手造成进退两难的情况。
但实际上,忍足却是这么一个比任何人的个性都要强烈,也比任何人都要难以应付的对手么?
“呐,你知道么?”
交换场地的时候,两人擦肩而过,忍足却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低着头,长长的蓝色刘海挡住了镜片下光芒如炽的双眸。
“自葵从神奈川回来的那一天,我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
当初葵独自去谈婚约的事的时候,他因为葵的坚持而留在了东京的家里。葵回来后表现地也没什么很难受的地方,但他看得出她只是在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天他走出葵家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在门口坐了一个小时,之后门里传出葵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在那样空荡的夜里却让人格外心疼。
他就一直坐在那里,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歇去,直到,周围所有的灯火都熄灭。
忍足是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葵有她的苦衷,而这些就算真田家的其他人不了解,真田也该是了解的。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的一切的两个人。如果真田真像葵对他那样掏心掏肺地对待葵的话,那么解除婚约那天他就不会让葵在自己的本家受到那样的委屈。
葵的想法忍足大概也了解,因为莫名其妙地被人当做师妹,被给与了很多,所以她一直对真田怀有愧疚感,而她本身也是那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类型。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真田在葵心中的位置其实远比忍足要多。只是他没有发现也没有去珍惜罢了。
看着身边的队友一个接一个地下巴坠地,迹部抚了抚自己的额发:“真田输掉的唯一理由,那就是惹恼了冰帝的天才。”说完他站起身,外套从背上滑下掉落在地上,但他对此丝毫不以为意。
“就算真田有着皇帝的称号,也不过是个凡人。”
别这样,我们都是凡人——冰帝的正选们大多一头黑线地目送迹部去暖身,但是他们的注意力又很快被观众的惊呼声拉回场上。忍足一记华丽的短球让他拿到了赛点,而底线上的真田看上去因为在之前的几局里被消耗地太多,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以后绝对不要惹到忍足!也绝对不要惹到葵!这是此刻冰帝众人心中的一致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篇文里,我果然还是,最喜欢忍足了啊……
、离别的形状
考试,漫长的等待,毕业。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一群闹心的孩子做着些闹心的事。
花梨是最优先拿到东京大学保送资格的人,葵随后也拿到了京都大学的保送资格,虽然是平时最不让人省心的,但是认真起来相当可怕。忍足拒绝了保送,他的目标应该是东京医科齿科大学。不过竟然没有在保送生中看到迹部的名字,一时间让人有些接受不能。
葵捏着罐温牛奶,天气已经渐渐冷了。明明夏季全国大赛就像昨天一样清晰地在眼前浮现,但是却很难再把之后的事串联起来。似乎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意义,总归是要失去,也总归是要离别。
眼前是冰帝男网部的正选们最后一次聚会,因为不久就要考试,社团活动也已经差不多交给了一二年级,三年级的人又不是都同班,之后因为各自的安排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了。话虽如此,但葵和他们毕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做不到将心比心。看着忍足坐在迹部的旁边谈笑风生样子,一瞬间有种时间错位的感觉。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雨的春天,他们也是这样融洽地在一起。而他在他们之间微笑,然后向她走来。花梨也坐在一边,她和网球部的很多人都是旧识,葵则因为本来位置就有些挤便借口站着长高靠在花梨的位置旁边。
“不要保送生资格是因为就快要去英国了么?”花梨微微一愣,随即又笑起来:“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祸害最先走,还走得够远。”
迹部睨了她一眼,竟然没说什么。葵不是笨蛋,看得出两人之间的暗潮,只是两人都足够聪明,包括不二周助也是。要怎么做,花梨能够拿捏好。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葵有些意外地看着闪烁在屏幕上的名字,对众人抱歉地笑了笑,咬着牛奶的吸管就走了出去。
“喂,你好,这里是真田。”
“嗯,真田,我是葵。”葵原本就不习惯用姓氏自称,知道她电话的人也不多,说顺口了就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电话另一端的真田却似乎晃了晃神,葵听到那不和谐的停顿,也想起之前在神奈川的时候她一个人离开真田宅的时候,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她不由得低下了头。
“最近还好么?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天气渐渐变冷了,没有感冒吧?……没用的孙子,连问候都说不出来,到头来不还是得我亲自来说。”
“诶?那个,那个,师父?”葵听着电话另一端中气十足的声音,意外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原来是师父他老人家让真田打过来的,不过真田的个性就是那样,就算有什么想说的,被自己的祖父盯着也绝对说不出来。到头来还是老爷子等得不耐烦直接把手机拿过来了。
想象着电话另一端的场景,葵不由得弯起唇角:“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呢。师父,你才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葵,周末的时候来神奈川,有样东西我要交给你。咳咳……剩下的你来和葵说,笨蛋。”真田老爷子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又把手机递给孙子。
“……”葵默默看着之后就没有声音传过来的手机,真田家这一老一小玩她呢?
不过事实证明葵的担忧是多余的,过了一会儿真田只是轻声道:“那我们周末再说吧,再见。”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管另一端的葵有多莫名其妙。
她还没说要去呢……葵苦笑,要不要这样?当初到底是谁说一辈子都不要她再踏进真田家半步啊……
“怎么了,一脸无奈的样子?”忍足出来就看到葵看着手机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表情,纠结地有点喜感。
葵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将剩下的牛奶一口气喝进肚子里,然后把空盒扔到垃圾箱:“周末我要去神奈川,师父大人有事找。当然你也不用说什么一起去之类的,我一个人去。”
走近揉了揉葵的头发,忍足笑得一脸坦然:“我可没那么想过,难得的周末我要回趟家。”
切,到底谁说如果没事一起去看快要落完的枫叶啊——葵不打算戳穿忍足的谎言,只是点点头。她抬起头看了眼忍足,小声回答道:“那我就去吧,到时会尽快回来的。”
再度踏上神奈川的土地时,葵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抬起头看着灰白的天空,忽然想起这已经快到冬季了。总觉得这一年的时间特别快,而她和忍足,也已经走过两年了。说起来有些年头的数字,但是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他们在两年间没有吵过架,甚至连闹别扭都很少。和平地让人有点难以置信。而那些一开始抱着看戏的心态看他们在一起的人,现在也无一不觉得奇怪。
所谓,冰帝史上最不能招惹的情侣。
这个结论放在葵身上她并不觉得奇怪,虽然自己不是什么纯正的不良少女,但揍人的功夫绝对不差。忍足住院的初夏她将两个女生从头训到脚从里训到外,期间说到不爽的地方当然动过脚。她是觉得动手太麻烦,不过之后忍足身边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当然,很久以后,冰帝史上最不能招惹的情侣已经不复存在,他们被闲的蛋疼的后辈们奉为冰帝史上最不能招惹的夫妻。
说起来有些奇怪,从冰帝一起走出去结为夫妻的人比例比东京任何一所学校都要高。毕竟是世家大族,虽然现在联姻什么的也不是常见的戏码,但总会存在。但是像葵和忍足这样一开始就在一起最后也没有分开的,却是很少见的例子。
扯到了太过后来的事情,差点忘记眼下。现在葵正站在山下,真田的宅邸在山的上面,走上去需要走很久。身边的巴士停下又流动,路过的人都奇怪地打量着这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孩。
远远地,一抹人影从上面下来。葵眯起眼睛,认出了那是真田。她顿了顿,还是抬起脚走上了台阶。身体比想象中要轻松,大概真的是恢复地太好,就连过去的伤也忘记了。
“真田?”葵先站定,真田本来就高上他不少,此刻又站在她上面的台阶上,仰头的动作让脖子难受地紧,葵淡定地往上挪了几个台阶:“怎么,要出门么?”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也知道不是,因为真田穿着道服,两手空空,不像是要去哪里的样子,反而更像是来接她的。
“没,师父让我过来看看。”真田说得婉转,“我们上去吧。”
说着他就转了身往上走,期间只是瞥了一眼葵的面容,与印象中相比出落地更加精致了,整个人好像也长高了一些。与最后一次在神奈川见面的时候相比,给人一种长大了的感觉。
一路无言,大约走了一半,葵忽然站定,她伸手拉住了真田的袖子:“师父愿意再见我,师兄你一定对他说了什么吧……”
真田半转过身子看向她,葵的眼睛一向静如止水,此刻也不例外。她好像从来都是这样喜欢单刀直入,不知道何为委婉。白灰色的头发,银色的眸子,米白色的毛衣,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色调相当单薄的一个人,存在感却强到即使是路过也忍不住想要回头看她一眼。这是葵,和他仅仅认识了两年却已经让他倾心又不敢贸然表达的人。
意识到自己已经愣了许久,真田才淡淡地说道:“只不过是把你当时没有机会说的话说出来了而已。”
“那可是不少话啊,谢谢了。”葵松开手,然后双手交叠放在脑后,说着就迈开了步子:“你知道师父所说的有东西要给我是什么吗?”
真田点点头:“但是祖父让我不要告诉你。”
“……”其实这两人根本就是来玩她的吧?!葵一头黑线无力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乖乖过去的。”
真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