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蕊!看着我!”
不要,她累了。
“把眼睛张开!”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又热得像火。
“萧梦蕊!”她在黑暗之中,听到他命令般的叫唤。
“把眼睛张开,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她还是没有理会。
够了,她好累,什么也不想管,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尖锐的刺痛,蓦地袭击她没有受伤的右肩。
那锐利的痛,让她痛叫出声,包围她的黑暗,火速退去。
她痛得直冒冷汗,直觉的睁开眼睛,看见右肩的齿痕,过了几秒才理解,了什么事。
他咬了她,而且咬得极狠,是那阵剧痛,让她清醒了过来。
疼痛与气恼,一股脑儿的涌上来,梦蕊一时之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反射性的就扬手回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啪!
韩傲天没有闪避,被打得正着,严酷的俊脸上,瞬间出现一块暗红。
梦蕊喘着气,咬牙瞪着他。
他若无其事的,俊脸没有丝毫不安,也没有半点怒气,只低下头来,舔了舔她右肩上被他咬出的牙痕。
这个男人,跟以前一样,属狗的,就知道咬!
车子到了目的地。
韩傲天抱着她走了出来,低头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虽然她嘴唇发紫、脸色苍白,只能偎靠在他肩头上,但是她仍瞪着他,没有闭上眼睛。
韩傲天抱着她来到了卧房。他将她放到床上,但手掌仍压住她肩上的伤口。
琉璃迅速戴上手套,用棉布沾职酒精,弯下腰来,仔细擦掉伤口附近的血迹,一边端详着伤口。
琉璃拿出一小罐玻璃瓶,跟一个铁制盒子,从里头取出针筒。她熟练的把麻醉药装入针筒里。
“我要把子弹挖出来。”琉璃淡淡的说道,
“现在,我替你打麻醉,但麻醉药通常要等五到十分钟之后,才会完全生效。你失血太多,我得尽快动手术止血,所以无法等到药效完全生效。”
那就代表着.她必须在痛觉尚未消失时,就承受手术的剧痛。
接着不管梦蕊同意不同意,她将针头扎入她的肩,然后抬起头来,对着始终没有离开的韩傲天说道。
“老大!你不把手拿开我怎么挖子弹啊!”
韩傲天面无表情,将沾满鲜血的手移开那条绑在她肩上、临时充当止血带的昂贵领带。如今,那条领带已经染满她的血,再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琉璃拿起医疗用具,剪开了领带,在仍汨流未止的鲜血中,稍微切开伤口,然后再把伤口撑开。
当手术刀划下的瞬间,梦蕊紧咬着唇,强忍着那阵剧痛,一颗颗汗珠,很快从她的额头冒出。
原本,她还忍受得住。但是当琉璃用钳于撑开伤口时,她的忍耐已超过极限,那阵疼痛让她失去理智,甚至握紧拳头,想要阻止琉璃的下一步行动。
韩傲天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他不知何时,已经从另外一边上床来,用染血的大手,牢牢握住她已经抬起来,预备攻击的小手。
他的指掌,抹去她额上冰冷的汗,黑眸注视着她。
“给我忍着!”
忍着?说得倒简单!
正被琉璃拿着锐利的钳子,在伤口处翻搅寻找的人,又不是他!
当那冰冷的钳子再次开始搅动时,梦蕊抽了口气,浑身冷汗直冒,因为可怕的疼痛,她的身体整个弓了起来。
“别动。”韩傲天迅速伏低身体,用另一手压着她着肩头,不许她动弹。
梦蕊急速的喘气,几乎要昏了过去,被箝制的双手,反过来紧紧抓握住他的手。
好痛。
她失去血色的唇,轻轻颤抖着。
“还要……还要多久?”
韩傲天的眼里,眸光深浓。他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床边,正在找子弹的琉璃。
琉璃连头也不抬,继续翻找着。
“子弹碎了,还有两块碎片,你压好她。”
冰冷的钳子,再次伸进了伤口深处,一次次搅动着。她痛得流泪,倒抽了口凉气,在泪眼蒙胧中,更用力握紧了他的手。
韩傲天注视着眼前极力忍着痛,却颤抖不已的梦蕊。
他很清楚那种疼痛有多么剧烈,有太多的男人,在这样的剧痛下,也会挣扎喊叫。
深陷在痛楚中的她,屏住了呼吸,用小小的手,紧紧握着他,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肤,疼痛的震颤,一次又一次从她冰凉白嫩的小手,传入他手中。
那既坚强又脆弱的模样,再一次深深的吸引了他,让他挪不开眼眸。
“叫出来,那会让你感觉好一点。”他开口说道。
那句话,几乎算得上是安慰。
可是他是在安慰她吗?
梦蕊喘息的看着黑仲明,眼睫上沾着泪水。
她痛恨自己此时此刻的软弱,痛恨自己像菟丝花般,只能依附着他。但是,她却无法松开手,仍旧握着他坚定温热的大手,像是溺水的人,握着救命的浮木。
力量,仿佛透过他的手,慢慢传导过来。
她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她失血过度所产生的错觉,但却依然无法放手。当另一阵刺痛穿透伤口时,她痛得抽措,哭叫几乎溜出口中,却在最后一秒,又被她强行忍住。
这个顽固的女人!
她勇敢、柔弱又痛苦的表情,教他心口再次一抽,却也让他恼怒了起来,失去赖以维生的平静。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颗子弹?”他捧住她的脸,暴躁的质问,想要转移开她的注意力。
这个问题,让她心惊胆颤,几乎连呼吸都差点停了。
“我……没想……”她冷汗直冒,颤着声,断续开口。
“我不相信,告诉我,为什么?!”他看着她,冷笑着。
“我不……我不知道……”她愈来愈慌乱。
“告诉我。”他压着她,黑瞳黝黑,再次逼问“为什么?”
他的逼问,让她惊慌。
为了、、、为了、、、什么呢?!
她在心里呐喊。麻醉药开始发挥作用,意识就要散去,
琉璃用钳子取出了最后那块子弹碎片,开始替她止血缝合时,她终于再了抵抗不了麻醉药的效力。她的双眼逐渐朦胧,焦距开始涣散,就连意总值也越来越不清楚。
眼前的那张俊脸,渐渐变得模糊。
费了过多的体力,梦蕊再也支撑不住,在疲倦以及药效下,缓缓的闭上沉得的眼皮。
昏睡前,脑海中重复着那个问题、、、、为什么呢?
这一次,她终于能昏睡过去了。
韩傲天看着她苍白的小脸,静静凝视,久久没有离开。
“人在那里!?”
韩傲天深谙的黑瞳闪着阴森的冷光。
“那个逃跑的杀手在我们快要抓住他的时候,自杀了!”
“知道是什么人吗!”
“两个都是来自欧洲的杀手,杀手榜上排名前十!”
“欧洲,难道是‘老板’派来的!“
“看来他已经等不急了!”
“这次他的行动失败了,他很有可能跑回欧洲!”
许亚宁推断着。
“不会!”
韩傲天眼中的笃定让人费解。
“你怎么这么肯定!”
“萧梦蕊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他要走,也会带萧梦蕊一起走!”
“没错!”
那个男人眼中散发出来异样眸光,那种强大的占有欲,他太清楚了!
“那我们可以用萧梦蕊做饵,引‘老板’上钩!“
莫离说道。
韩傲天的脸色阴沉了。
“放心,老大,不会伤着她的!”
许亚宁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引他上钩,又有什么用,不过让他扮演一回痴心男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程少坤,他的下落有眉目了没有!?”
“有,已经锁定了几个地方!”
“要快,那个男人警觉的很!”
“是!”
“老大,我有事要说!”
琉璃打开了门。
“什么事!?”
“我刚才去给她检查,发现她流产了!”
她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真是恶有恶报,那个男人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许亚宁说道。
“这回可以给他送份大礼了!“
韩傲天阴霾的脸露出了冷冷的笑意。
“这件事不要告诉她!“
韩傲天对琉璃说道。
琉璃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试图坐起身来,但肩头的痛楚,却让她倒抽了口气,又倒回床上。
该死,好痛。
怎么回事?
她喘着气,痛得一阵发颤,然后晕热的脑袋,才逐渐的想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了,她替韩傲天,挡下一颗子弹。
换了没受伤的右手,再次撑起身子。这次,虽然左肩的伤口依然痛得让她发颤冒汗,但她仍挣扎着坐了起来。
但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耗费她绝大部分的力气,当她坐起来时,已经全身是汗,不断虚累颤抖着,频频喘息。
枪伤竟然是这么的痛,一枪就疼的足以要了她的命,愕然脑海中浮现出了韩傲天身上的枪痕,他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伤口引起高热,让她口干舌燥,一阵阵的冷汗,浸湿了她的睡衣。
窗外,原本被云挡住的月偷偷露了脸。月光从落地窗外,洒落进来,房里的一切,都染上淡淡银光。
她搜寻着,好不容易看见桌上有着一壶水。
纵然疲倦,她还是压抑不住对水的渴望,终于费尽力气,移动双脚下了床。
可是,才刚刚起身,她的双腿就颤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她应该要坐回床上,叫人来帮忙的,但是她倔强的尊严,偏偏不愿意让人看到她虚弱的模样,更不愿意开口求人。
可恶,只是几步路而已,她当然走得过去。
梦蕊扶着疼痛的肩伤,朝那壶水走过去,但才踏出第三步,她就再也支撑不住,笨拙的摔跌在地上。
这一跌,让她痛得头晕眼花,几乎再度掉泪。
她试图以右手撑起自己,却意外的推开了身下的地毯。经过一番努力,最后她还是倒在地上,虚弱的喘气。
没有了地毯,身下的花岗岩地板冷得像冰块。
坚硬冰冷的触觉,带走了她身上些许的热度。
她躺在地上,在月光之下,挣扎着喘息,只觉得自己像个废物,走到桌边喝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
她好想喝水。
但是,地板好冰、好舒服,而且她累了,再也走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冰冷的地板,开始让她冷了起来。这间屋子里头,但无法让地板全部暖起来。
她想咬住唇,却还是止不住因颤抖而喀喀作晌的牙关。现在的颤抖,却是因为她好冷。
在冷得颤抖的瞬间,她突然想到,或许要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有人发现,她已经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有个人走了进来。
她无法动弹,却仍可以感觉得到有人开门。
然后,那个人跨步,朝她走了过来。
她想睁眼,却虚弱得连一点点缝隙也打不开。
那个人,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她,却没有大叫,也没有跑去叫人来。只是伸出了手,拨开她的发,然后测量她的脉搏,跟着轻而易举的,将她抱了起来,放回床上。
韩傲天?
而这个人,在抱着她回床上后,甚至还倒了一杯水,就坐在床边,让她靠在他怀里,将水杯凑到她嘴边,耐着性子,慢慢的喂她喝。
清水缓缓人喉,舒缓了干渴。
那个男人,在喂她喝完那杯水之后,就放下水杯,拿了条毛巾,替她擦去身上的汗水,湿冷的毛巾,滑过她的肌肤,让她不自觉颤栗。
他从容的擦净她虚弱的身子,轻抚着那一寸一寸熟悉的曲线。
羞涩与尴尬,同时袭上心头,她却还是无法动弹,只能任他为所欲为,甚至无力开口抗议。
他在做这些动作时,一直很小心,没有弄痛她的
当对方脱下衣服,躺上了柔软的大床,将她抱入怀中时,她从那清爽好闻的男性气味,确认了身旁的男人,只可能是他。
韩傲天,正在照顾她。
这个事实,教她莫名心慌。
如果他真的一直在调查爷爷的死因,那就说明他不是凶手,那她岂不是、、、、
她原本以为,他让她做情妇,只是为了羞辱她,可是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尤其是当她感觉到,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温柔的,抚过了她的脸时,她的心更为之抽紧。
他的手指,来回的轻抚着她脸侧的线条,像是在爱抚珍奇的宝物。然后,那温暖的指腹,慢慢往下移动,滑过她的颈项、她的脉动,停在她的心口上。
他摊开了手掌,以大手覆在那里。
她不知道,他正在做什么,只觉得他手掌的温度,让她害怕心慌。
为什么不移开?
她纳闷着,困惑又不安。宽厚的大手,搁在她的心口,像是正在感觉着她的心跳。
快移开啊!
她慌乱的,在心里呐喊着。
但他没有动,一直都没有。
梦蕊再次因疲倦以及高热的逐渐的失去意识。
而他的手,始终在她的心上。
日夜晨昏,在她高烧不断的日子里,不断交替。
连着几日,她的身体,忽冷忽热。她分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知道,时间不断在流逝。
有时候她醒来,会看见韩傲天睡在她身旁,有时则是坐在床畔的大椅上,用深幽的黑眸,静静注视着她。
每隔一段时间,琉璃都会前来,替她换药,也做着简单的检查。
刚开始,她以为那天晚上的种种,都是她发高烧的时候所出现的荒诞幻觉。但是,连着几次醒来,她却仍躺在原处,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大床。
她猜测不出,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想着想着,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