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小二笑着哈腰,收了银子,退了出去。
“噗,采儿这是演哪出?”
一把戏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唐采儿和凌夜寻闻声看去,不是别人,真是那个白发的师兄,应天梧。
见了亲人格外兴奋,唐采儿招了招手:“师兄,来,过来坐。”
凌夜寻起身,坐到唐采儿身边,将对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应天梧见到凌夜寻,微微福身:“草民见过凛王殿下。”
“我二人微服,你不必这么拘束。”唐采儿笑嘻嘻的说着。
应天梧看了眼唐采儿的脸色,将担忧之色掩盖眼底,撩起衣衫,落座在木椅之上。
“父皇的病可有好转?”凌夜寻尝了口暖茶,感觉温度正好,才将唐采儿的茶杯拿过来,为她蓄满一杯。
应天梧摇了摇头道:“皇上的毒,太深了。少说,有十年。昨日采儿为皇上把脉,应该摸得出来。”
唐采儿叹了口气:“嗯,但是这事我们不能多说,太子居然喂了皇上十年毒。”
“此毒配制复杂,应该是芸儿所调,前日我去找她,她自己也拿不出解药的。”
唐采儿抿着嘴:“毒药这东西,最怕的就是误时,更怕的就是入血。皇上的毒早已入了肝脾血肺,能续命至今,已是奇迹。”
凌夜寻点点头,心中有些复杂,静了许久道:“能否让他毫无痛苦的离开?”
应天梧:“能,但是,越没有痛苦,他便离开的越快。消痛,也是催命。”话落,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了唐采儿。
唐采儿感受到目光,急忙抬头,双眼一紧,示意应天梧不要说提及任何关于自己的事。
应天梧淡淡一笑,对着凌夜寻道:“如今天凉,你二人少吃些油腻和辣的,为了你们的身体好。”
凌夜寻愣了愣,笑着点头:“嗯,你还懂得医理养生,这个小妮子,却只会胡闹。”说完,无奈的勾勒下唐采儿鼻子。
唐采儿不依道:“哪有?!我才不要为了这个那个苦了自己的肚皮呢!”
64
64、第63章 新皇登基 。。。
应天梧淡漠的笑着,喝了口茶,看着窗外的雪景不再言语。
三人吃了顿大餐,顺便去尚书府小坐了一会儿。
唐采儿提议打马吊,然后被全员否定了,天快黑了,凌夜寻领着唐采儿回了家,应天梧继续住在尚书府。
回到府中,凌夜寻脚不沾地的便再次入宫去了。
近来是紧张时期,众皇子争夺诸君之位,凌夜寻前些日子放松了不少,好在之前谋划的好,朝中力挺他的老臣子几乎参半,更有皇后撑着,老皇帝本身也不傻,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是谁下的。
此时,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结果。
立凌夜寻为储君,乃是万众所归。
再则,凌夜寻能力绝佳,有勇有谋。二皇子有勇无谋,行军打仗可以,当皇帝社稷天下却并不客观;四皇子性情乖张,贪图女色,且不讨人心,也不可为王。其他皇子,散沙一盘,都只是想着夺肉来吃的野狼。
宣宗皇戎马一生,打来的天下,定要传承下去。
论品性、论人脉、论手段。
凌夜寻当属首选。
唐采儿一人独坐在亭子中,看着湖面发呆。
一切都已成了定数,夜儿,终是要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是夜,唐采儿躺在凌夜寻的身边假寐,待身边的凌夜寻睡着,她才转过身,面对着他,迎面吐出迷魂散。
打了两个响指,见凌夜寻没有了反应,她便和衣起身,穿上狐皮披风,暗运内力,飞出卧房。
“久等了。”唐采儿收了收披风,对着站在雪中许久的人道了一声抱歉。
“没事,这是老板您要的消息。”百晓生将锦囊交到唐采儿手中。
江湖百晓生,与包打听不同,不是随便一点儿银子就能请得到的。百晓生真名张流云,一年前,唐采儿救过他父亲一命,当时并未索求回报,便留个人情。
前些日子,唐采儿有事想问,张流云二话不说便接了下来。
唐采儿颠了颠手中的锦囊,道:“此事,此后若还有人要查……”
“流云定不吐一字。”
唐采儿放心的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交到张流云手中。
“这是?”
“江湖有人想杀你,有人想找你。此药多少能护得住你性命,遇见危难,吃一粒,便可假死,十二个时辰后,方可苏醒。”
假死药,江湖流传已久,却从未有人见过。
张流云大惊,急忙将手中药推了回去:“唐公子对我父已是大恩难报了,怎可再收如此贵重的神药。”
“没事,收着吧。”唐采儿不愿过多推脱,直接将药塞入他的怀中,而后转身离开。
‘江城红叶山庄,秦氏一族。庄主秦爻林,有生之年共有三子。一子秦云、二子秦穆、三子秦瑛。十二年前,山庄惨遭血洗,三子秦瑛逃生。再次被俘,得邢家相救,后易名蓝瑛。历经十余载,其先后嗜杀潇雨楼楼主、华风阁阁主、慕容一家、毒医唐鄞子、神医柳娅为秦氏报仇。’
唐采儿静坐在湖边,手中的宣纸被她紧捏在手中。
一双如水的眸子静静看着早已结冰的湖面上,满满的雪堆。冷风吹过,将那些雪花再次吹起,少许吹进了她的衣领之中。
她几乎不知自己的颤抖,是因为这寒冷的雪,还是这凛冽的真相。
手掌微微展开,手中早已被捏碎的纸屑随风而散,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站起身,双腿早已冻僵,越来越频繁的失聪与失明,让她一刻刻的倒数着自己的时间。仰头,看着漆黑的夜色,她深呼一口,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一抹人影正静静的看着她。
凌夜寻靠在柱子上,眼中是无法压抑住的波动。【﹕。。】
“她如此熬着,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让你为君为王,你不该负她……”
“她不说,便有她不说的原因,与其挑明一切,不如让这表面的平静持续下去。”
“其实,她从来不忍心的。”
很早以前,他便知道的。在第二次见到应天梧时,他便得知了唐采儿早已身中剧毒,此毒难解,应天梧无力,江无涯亦无法。
那一剑,本该刺向他,这毒,本该由他受。
她不忍他自责,不忍他再次遭受生死离别。所以她一直瞒着,一直用药延续自己的命,等待他称王那一天。
消痛,催命;续命,痛苦不胜。
凌夜寻静静的看着唐采儿,看着她重新双眼聚焦,蹒跚着脚步,慢慢走向卧房。
他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守着她,担心她摔到,担心她迷失方向。
只是,如此守候,却守不了长长久久。
原来……
原来上天让你我相遇,是让我们相爱,而不是厮守一生……
宣宗四十八年,腊月二十三,宣宗王凌祁彰驾崩,享年七十二,谥号夜明皇。
大殡当日,国葬队伍浩浩荡荡,如长蛇阵般,从皇宫大内缓缓出发。
队伍最前端为众多全身素服的锦衣卫精骑开道。
吹奏着哀悼之乐的礼乐队引领在前,数百个宫女太监的仪仗队紧随其后,或举或抬地带着纸衣纸马、灵牌及葬陵用品。
一群毫无表情的光头和尚,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诵往生经,尾随在后。
十八人人抬着的巨大皇帝灵枢徐徐前行,披麻戴孝的凌夜寻以储君身份双手扶棺步随帝柩;之后是各皇子皇女、后宫皇妃的车辇;再才是以品阶次第列队的诸臣百官,最后是大批的军队压轴护送。
整个队伍上万人之多,入眼者无不白衣素缟,车马无不披戴白帛银花,巨大绵长的送葬队列就像一条缓缓流动的白色河流,庄严、哀恸又沉肃。
将至正午,国葬长队放到皇陵,陵墓巍峨,在炎炎赤日中彰显着至高无上的帝王之气。尔后礼官主持,行了一番空前隆重的祭祀叩拜之礼。
按其礼数,新皇须在国葬七日之后方可登基。
七日守灵,由储君率领,跪拜在皇陵帝柩之前,虔心焚香念诵帝王生前功德,为其敞开往生之路。
七日之期将将过去,凌夜寻便准备新皇登基。
上官翎皱眉阻拦道:“太早了,难免引人非议。”
凌夜寻却只是静静地垂着头,苦笑道:“我没时间等了。”
上官翎不语,他不明凌夜寻心中所想,却只当做他迫不及待罢了。
唐采儿笑了笑,拍了拍凌夜寻的脸颊道:“夜儿真是心急。”
凌夜寻笑着握住唐采儿的手,薄唇轻启:“急着娶你做我的皇后。”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皇城中银装素裹,天刚泛白,东南西北四面城门的钟楼刚刚被敲响起来,声音穿透黎明的薄暮,荡遍京城的每个角落,振奋人心。
皇宫所有的宫门在这一刻全然打开,都城万户齐开,百姓欢歌尽舞,只因今天是凛肇一年正月初一,新帝登基的大日子亦是年初开始。
启明星初落,巍峨的昭华殿前,精神抖擞的羽林仪仗威风八面,森然林立于数十级宽长的玉阶之前,延展着视线的旌旗迎风而舞,极尽正气。
簇拥在皇极殿宫门之前的上官翎与林穆分别头戴齐整的纱帽,身着庄重的朝服,双手紧持玉圭,步履从容地跨过凌波而设的三座白玉桥,其后跟着百官,皆是恭敬前行,经过宽阔的殿前广场,依次沿阶准备入朝。
昭华殿右侧盛开着雪梅的□迎来了身佩长剑的御前侍卫队,经过殿廊,紫衣妖冶的凌夜寻引领在前。殿前司仪高声宣告:“夜——昭——盛——世,新——皇——登——基——”
宏大的殿堂上,群臣立姿入定,抬首以望,高声道:“夜昭盛世,请凛王殿下登基!”余声荡漾。
待凌夜寻走至正中,司仪又道:“加冕!”
数名貌美如花的宫女手持盛放皇冠、佩饰的托盘,鱼贯而至,双膝跪地,恭敬地一一呈上。另有两名华服美人巧手齐张,小心翼翼地取下他头上的皇子冠,为他系上镂金流珠皇冠,然后取下一件金线织的披风双手呈上。只见凌夜寻手臂轻扬,薄如蝉翼的披风已然披在他宽阔的双肩之上。
司仪手一挥,美人与宫女一齐退下。
凌夜寻凤眼斜视于殿阶下低身弓腰的众臣,双手朝两侧轻抖,披风张扬,放肆之极地落座于黄金累砌的金銮龙座之上,清晨第一缕柔致阳光恰好照射在他身上,紫衣灿烂,金冠夺目,肩披绚丽。一时之间,竟晃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大殿两侧,丝竹礼乐豁然奏响,广场之上顿时一片叩拜之声,不绝于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镜水苑内,唐采儿坐在楼阁之中,看着窗外的枯树发呆。耳边忽而响起扬长不断的丝竹之声,那荡气回肠的朝拜竟是穿过层层宫墙,传入她的耳中。她仰头看着一览无云的天空,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喜悦的笑容。
“天这么冷,怎么可以在窗边坐那么久!”
一声斥责在身后想起,唐采儿回过头来,只见应天梧正端着白盅站在门口,一脸的不赞同。
唐采儿讪讪的笑了,正了正身子,“师兄,不用这么紧张的。”
应天梧望了眼唐采儿,抬步进屋,将白盅放在唐采儿身边的桌子上,轻柔的开口,“现在,你应该更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把这药喝了。”
唐采儿吐吐舌头,将盅盖打开,略微问了问,“加了枝苟?呵,有劳师兄了。”
应天梧微不可闻的转身叹了口气,走到窗边将其关上。
“师兄,没人看见你熬这药吧?”唐采儿说着,仰头将苦涩的药汁全部喝尽。
“没有,采儿,瞒不久的,你打算怎么告知殿下?”应天梧站在唐采儿对面,轻轻蹙眉,如水的眸子满是关心的看着她。
唐采儿有些疲倦的趴在桌子上,将空了的白盅推得远远地,听见应天梧的话,也只是垂眸,不做声。
应天梧低头看着唐采儿的侧脸,唐采儿抬头,冲着应天梧爽朗的笑了笑,“还好,我现在可以说是功成身退。”
“殿下的天下,却要少了个可以分享的人了。”
“夜儿……”唐采儿将头埋回臂弯中,呢喃着,“师兄,夜儿什么时候回来啊?”
“殿下刚刚登基,有很多事要处理,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
应天梧话音刚落,咚咚的脚步声便应然而起,两人看向门口,婢女蜜儿脸上带着笑意,冲着唐采儿福了福身,开口道:“娘娘,皇上正在往这边来呢,娘娘可要出去迎一迎?”
“下朝了?这么③üww。сōm快。”唐采儿笑着说,“我好懒,可不想动弹。”
“你最近越来越懒了。”一把低沉磁性的男音自蜜儿身后响起,吓得蜜儿急忙回身,见是凌夜寻,急忙福身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凌夜寻摆了摆手,将蜜儿遣了下去。
唐采儿看着凌夜寻一身华服紫袍,上面金丝驾云,蟠龙栩栩如生。不禁赏心悦目的笑了,不愧是自家相公,这衣服穿的好生晃眼。
应天梧淡笑弯身,“臣,拜见皇上。”
凌夜寻点头,“你二人方才在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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