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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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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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格子衫,袖子挽在肘间,裤子也是,露出了脚踝,把那双帆布鞋衬托得明快又随意,没错,随意,他慵懒又随意,还带着少有的冷漠和疏离,却在看到我的画时眼前一亮,他示意我松开手,把画纸抽走,对着泼墨般的画面说:“你不学画画真可惜。”





、06,天蓝

第六章:天蓝【我一直在和氧气谈恋爱】
他背着黑色的画板,把画纸还给我之后双手随性地插在口袋里,他双腿交叉靠在廊柱上,嘴里嚼着泡泡糖或者是口香糖,然后侧过头,一本正经地盯着我:“我说真的,你不学画可惜了。”
我不学画可惜了,可惜了,于是我报了美术班。
在下个礼拜天的时候我特地在小公园里等他,我想他应该会再来,我看到他画板里夹着的画都是公园中的角落和景象,这里应该是他取景的地方。
我在亭子里从上午等到下午,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听见身边“咔哒”一声,我猛然惊醒发现他已经来了,正在我身边调整画架子,他的笔袋放在一边,散落着不同型号的铅笔,我随便抽出一支问:“你画多久了?”
我们谁也没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来找彼此的,而是很默契地谈论着画画和颜色的奥秘。
“不记得了。”他说,然后低头从我手中把铅笔抽走,“开始吧。”
我疑惑:“什么开始?”
他不屑地扫了我一眼,指着不远处的花丛:“那里,画那里,三个小时计时开始。”
花已经颓败,周围的景致早失去了盛时的光泽,花丛的荒凉让我心里不禁一颤,那是冬天的前兆,寒冷侵袭而来,带着流浪者的孤单。
虽然是在计时可我们就那样一直画了下去,一直到天已向晚,再没有光亮提供给我们多余的时间为止。我们在天幕下默默地收拾画具,我始终没告诉他自己报了美术班的事情,他也没问过我的名字,我们缄口不言,就像事先约好了似的。
我一直觉得,我和他很像,都是早熟的孩子,从不轻易对人卸掉防备。
他们说,相似的人适合欢笑,仅此而已。
返校后的我不再像从前一样沉默寡言了,至少在美术课上我异常踊跃,美术老师不止一次称赞我的作业,这引来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你好。
就像杨云霓,从我进班级第一天起她就带女生小团体打压我。我可从来没冤枉过她,我上课叠纸飞机,谁也没招惹,她就“腾”的站起来告状:“老师,罗满晴上课叠飞机,搞得我没法专心听讲。”结果班主任瞪了我一眼,让我站了一节课。
杨云霓是副班长,期末的时候班主任要加课补习,她知道我喜欢美术课,抢着第一个站起来发言:“老师,我觉得占用美术课的时间给大家补习最好不过了,毕竟还是期末考试比较重要。”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我觉得她又刁钻又任性,全被家里和老师惯坏了。
她背地里捣鬼,我不和她计较,她一个人吃瘪不敢做声,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事我和她不至于闹得那么僵。
春天的时候学校校长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套健美操,美其名曰全民健身,让体育老师教给学生,每天下午第二节课操场集合一起跳。我记得那天我穿着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红白条的T恤,反正我一个人站在最后一排谁也瞧不见,索性随心所欲地跳,还外加几个比较连贯的动作,编排成了一套现代舞。
本是无心插柳,结果校舞团的刘老师发现了我,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停下来后,她笑着问我:“学过的吧?”
说真的,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以为自己还在故乡,拍我肩膀的是梁老师,我从来到这个学校之后没有老师对我这么柔和的说话,鼻子一酸:“嗯,学过两年。”
刘老师很满意:“放学到舞蹈教室来,别忘了。”
放学后,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舞蹈教室,里面有七八个人,刘老师把我搂在怀里向大家介绍:“来,欢迎新成员,罗满晴。”
然后我就听见两句异口同声的反问。
“怎么是你?”
“竟然是你?满晴!”
我瞥了一眼杨云霓将头偏向了另一个声源。
那句带着惊喜和欢快的疑问正是从刘美静嘴里喊出来的,她激动地捂住嘴巴,从后排钻出来站在我面前把我紧紧抱住:“满晴!真巧,还能看见你!”
他乡遇故人,亲昵感非比寻常,我笑着从她怀里挣出来,她出落得更加漂亮,那双大眼睛越来越灵动,会说话似的,笑起来酒窝湉湉让人心里跟着欢喜。
我弯腰看她的腿:“你的伤好了没有?对跳舞有没有影响?”
她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都好了,你放心吧。你怎么会来?你在几班啊,我有空去找你玩。”
我毫不避讳地把家中的事告诉了她,课间休息时我俩盘腿坐在地板上聊这半年的事,刘叔叔升职了,正好调到S市,她又在这里学舞,索性全家搬了过来。每天放学后刘美静都要赶到市舞团排练,不管下雨还是下雪就算下雹子也不能缺席,她的妈妈——古阿姨喜欢打麻将,半宿半夜不回家,好几次刘美静夜里回家都没有人,只好晕晕乎乎睡在楼道里,这种对她而言家常便饭的事被我铭记于心,我觉得这个女孩子是需要人疼的,至少在漆黑的夜里应该有一双温柔手拥她入怀。
我把在学校和刘美静的偶遇,被杨云霓如何欺负,学校老师如何看我不顺眼统统讲给了美术少年听,我依旧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如今的驴友一样,依靠共同的爱好维系着画友的同盟阵营。
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虽然开始时很不耐烦。
后来他也会问一些问题:“你是不是傻,欺负你你不会学聪明一些?”听我说起班主任挖苦我学舞蹈“不务正业”的时候他反问:“你说的那个‘母山羊’不是也学吗?老师怎么不说她?”
母山羊是他替我帮杨云霓起的绰号,我听了觉得无比形象就默认了。
“人家父母干嘛的,我父母是干嘛的,我就是一个平民!再说,她是副班长……成绩挺好的。”说到后面愈发底气不足。
成绩永远是我的硬伤。
这时候他就嗤笑我脑子不灵光:“你长脑子就是用来打保龄球的。”继而白了我一眼。
接触久了我发现他身体里暗藏着某些冷幽默,还有一点小邪恶,他不愿意承认。
有一天聊着梵高,我突然撂下笔:“每个画者都有属于自己的颜色,梵高是金色的,他是向日葵。”然后我眯起眼睛打量他,“你应该就是黑色的,像一支黑羽毛。”
他皱了皱眉:“什么烂比喻。”
我低头抿嘴偷笑。
过了好久他才转过脸来,趁我不注意抽掉了我的画笔,很认真很认真地看我,他用手托着下巴,得出结论:“那你就是天蓝色的,一条海里的鱼。”
当时我不懂为什么自己是天蓝色的,等我长大后,偶然一次整理旧物的时候才发现,他曾经写过这样一张字条——“天蓝,是属于氧气的颜色。”
二十二岁的我坐在地板上开始回忆和他的点滴,原来我们也曾经拥有过那么美好的过去,不单单只有争吵和眼泪。
只可惜,我从来都不知道,在他心里我和氧气同样重要。
原来,没有我,他将无法呼吸。





、07,虎牙

第七章:虎牙【你我是光芒万丈的太阳,互相折磨,自相残杀】
二十二岁的我就这样坐在地板上。
十月,没有暖气的卧室,地板冰凉。
手中紧攥着的小学毕业照,杨云霓的脸被我恶意戳花,我盯着她穿的那件花裙子,突然笑了。
临近小学毕业的五月,最后一次市运动会,我代表全校在市运动场的主席台上领操,结束后我坐在一边喝水,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下意识回头,是焦思洋。
我早都知道他在市里的重点中学,却从没见过面。
如今我已经不再喊他思洋哥哥,而是连名带姓:“焦思洋?”
他穿着十三中的校服,躺在我身边玩我的头发:“几年没见,比原来还漂亮了。”
我瞪了他一眼:“真贫。”
他笑:“瞅瞅你那德行。”
也是与此同时我看到了徐昭,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叫徐昭,嘴里胡乱喊着:“喂,那个黑衣服的,你站住!”我跑过去拦在他面前,待他看清是我,恍然大悟:“刚才主席台上的,是你?”
“那当然。”我趾高气昂。
焦思洋在我耳边说有人来找他,不陪我玩了,我随便应了一声,全然没注意找他的人竟然是刘美静。
我没有报任何赛事,就和徐昭躲在树荫底下聊天,于是顺其自然的知道了彼此的名字,我听后随口说:“你叫昭,我是晴,真巧,都是太阳,都光芒万丈。”
后来,当真应验了我的话,两个光芒万丈的太阳,互相折磨,自相残杀。
那天之后刘美静很长一段时间不理我,我好像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不仅如此班级里开始流传一些关于我的不好的流言,开始我选择嗤之以鼻,后来发觉连老师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
无意间,我偶然听见了师生口中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罗满晴啊,爸爸坐过牢的,在监狱了蹲了一年放出来,之后东躲西藏的跑到咱们市的西元饭店做厨师;她啊,人品低劣的,从转学以来就没人和她玩;我听说之前在B市因为一个角色把竞争者推下舞台呢,众目睽睽,她的胆子可不是一般大;哦,对了,你们知道十三中的才子焦思洋吗?运动会那天还巴巴找人家,结果焦思洋理都没理她,你们说好不好笑?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原来,我是一个爱撒谎的小骗子。
原来,我是一个只为一己之私的自私鬼。
呵,真是好笑。
他们说的那些,作为当事人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把这些传言憋在肚子里,我把火气憋在心里,我把委屈的泪水憋在眼睛里,然后跑到六班门口找我在这座城市最好的朋友,等来的却是守在一旁看热闹的杨云霓,她和美静站在一起,见到我之后伸出指头点着我的鼻子骂:“小狐狸精!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赶快趁早有多远滚多远,勾搭谁不好去勾搭焦思洋!”
我彻底爆发了,捏着衣角喊道:“我没有!”
所有人愣在原地,一秒钟,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然后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嗤笑和鄙夷的神情。
我看着美静站在那里,众星环绕如公主一般,一般高傲。
或许,一直以来都只有我是错的。
放学后我在小公园的亭子里狠狠哭了一场,徐昭中途来过,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在我啜泣的时候问我:“你在哪里学画画?”
我吸着鼻子看他:“你怎么知道?”
“学没学过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比原来专业了许多。”
我边擦鼻涕边回答:“十三中的美术老师在学校开的补课班,我在他那儿。”
徐昭轻轻“哦”了一声,就走了。
后来,上了中学开始接触所谓的小言的时候我才发现,什么男主拿出手帕替女主擦眼泪,都是忽悠鬼的,徐昭从来不带手帕,我和他出去吃饭他连餐巾纸都不揣。
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找过刘美静,直到毕业。
整整一个暑假我都在想,或许我和她的友谊就要到此为止了。
万幸的是,终于毕业了。摆脱了阴暗的小学生涯迎来了漫长的假期,我开始整理画板决心把暑假扎在画室,那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一名设计师,无论是建筑设计师也好,还是服装设计师,只要是能从事美术设计的就行。
我对画画的爱如此热烈,倾付了整整一个青春的梦。
假期第一天,踏进画室的一瞬间我就石化了,我万万没想到徐昭会在这里!我配了画室的钥匙,来的很早,空旷的教室只有我们俩个,他坐在花架中间,双脚踩在架上,把脸埋在膝头,阳光透过蓝色的玻璃照在他的头上,映出一片似金似乌的区域,我认得他的格子衫,一眼就知道他是谁,他是徐昭。
他坐在那,比希腊众神的石膏像还要美。
我好像真的变成了天蓝色海底的一尾鱼,在看见挥舞黑色羽翅的飞鸟时,很没见过世面的“咦”了一声。
他抬起头,看到我之后挥了挥手,很天真地冲我打招呼:“早上好啊,罗满晴。”
他是因为我才来的吗?
我想,是的。
十三中是市里的重点,不仅有初中还有高中,家长圈都说,高中进了十三中,相当于一脚迈进了211,画室里年纪相仿的大多打算考十三中,例如:宁妆。
在我被小学同学排斥到不仅交不到朋友,甚至连唯一的朋友都失去的时候,是宁妆伸手帮了我一把,她找到了躲在画室默默流泪的我,递给我漂亮的兔子手帕帮我把眼泪擦干净,她说:“女孩子不能轻易哭,会被人看扁。别人越是欺负你,你越要笑得大声!”
宁妆,她的美和刘美静不同,她只要静静地站在那儿,就能被人发现有多与众不同。而刘美静,她的美带着侵略性的张扬。
除了宁妆,我还在这里认识了浑身带着艺术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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