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办公室对着一大推文件奋战的谭绍旸正烦躁地握着钢笔戳黑点,听到手机的震动,掏出来一看,顿时晴空万里。
谭绍旸装模作样地放下钢笔,顺便擦了擦手,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别提多紧张了: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有木有,第一次找我有木有,第一次诶……好吧,我看她会响多久,不是不在乎我么,给我打电话干嘛,看你能坚持多久……接了吧,说不定有事呢……嗯,让它再响三十秒。
“喂?”谭绍旸刻意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故作平淡地说。
“谭绍旸?”
“嗯,什么事?”
“我见到北京来的专家组了,谢谢你,谢谢你一直这么帮我。”
“不用客气,朋友嘛。”谭绍旸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怎么那么贱,叫你最贱!
“嗯,谢谢你好朋友,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哇噻,这是不是她回心转意要追求我的节奏,要不要欲拒还迎?果然嘴巴还是比脑子反应快,“好啊,不过我下午还要开个会,散会了给你打电话怎么样。”
“好,那你想想要吃什么吧,我挂咯,你先忙。”
谭绍旸觉得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美妙了,珠穆朗玛峰已经攀登一小半了,他对剩下的一大半信心十足。
第10章 咬到舌头了
华灯初上,整个城市都染上了一层五彩的光晕。
时漪换了一身黑色的低领羊绒衫,外搭大红的呢子大衣,踩了一双黑色皮靴,和何蕴珍交代了一声。
何蕴珍一听她要和谭绍旸一起吃晚饭,别提多开心了,像拍苍蝇似的把时漪赶出了门,眼里散发的精光让时漪打了个哆嗦。
时漪心里还是有点别扭,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不停地暗示自己:只是吃顿饭,只是吃顿饭!
她的长发飞扬,在暮色中离他越来越近,谭绍旸看痴了,如果和她并肩走在安静的街道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喂,等很久了吗?”时漪隔着车窗,站在车外朝他摆摆手。
“哦,来了啊。”谭绍旸难得地脸红了一小下,很好地被悄悄暗下来的夜色掩盖了,殷勤地护她上车。
时漪一想到他两次在车里强吻了自己,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一看今天已经换车了,换成了宾利,“怎么换车了?”
“耍帅!”简单的两个字差点让时漪呛死。其实谭绍旸还有两个字没有说“泡妞!”程希然给了谭绍旸一本堪比十万个为什么的爱情指南,其中最重要的一条的就是帅哥加香车,是攻克美女的必杀技。
“嗯……想去哪里吃饭?”待时漪坐定,谭绍旸内心雀跃地望着她。
真是资本主义啊,时漪内心摇摇头。撇头看向谭绍旸,发现他也正看向她,莫名其妙地迅速撤离了视线。
“你还没说想去哪里吃?”谭绍旸心里那个美啊,下午让宋赫文搜集的所有的爱情宝典都是精华呀,书上的话可以用毛主席的战斗经验总结:敌疲我打,敌退我进,不能太放纵,也不能太紧逼,要以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一步一步攻克堡垒。
“我请你吃饭,当然是问你啊!”时漪总归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每次偷偷望向他的时候又总会与他的目光相遇,头疼死了。
“哦,那去淮海路上的私家菜馆吧。”谭绍旸一想起书上写的吃饭问题头就大,背了一下午也没把招数全部背下来。与美女进餐,要礼貌问美女喜欢吃什么,如果对方答随便,就要推荐新开的菜馆打着尝试的名义前往;如果美女有喜欢的就要小心讨好美女。可是她说决定权在他手里啊,算了下次再照书上说的做。
一路无话,只有音响不断播放的美国乡村歌手的沧桑的歌声。时漪处处有觉得怀疑,当事人一句话都没有,太反常了!
“剁椒鱼头的葱和蒜过了一遍水就捞出来,不放湘菜!”
“君山银针鸡片不要放猪油。”……
时漪看到服务员的脸越来越黑,频临崩溃,而她的脸越来越红,还没吃就感觉到辣了,他和她明明不熟啊,怎么点的都是她喜欢她的菜,看服务员下一秒就要吐血了,时漪微微清咳,“那个,够了够了,不够吃再点,节约节约!”挤出一个傻笑,然后手撑着脑袋,佯装欣赏包厢内的装潢设计。
菜一上来,香辣的味道立刻满足了食欲,时漪动作优雅,可是进餐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抬头一看谭绍旸正低着头愁眉苦脸的,时漪伸长脖子一看,手里拿着手机,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处理,忙说,“那个你有事就先去吧。”
谁知谭绍旸不知道看什么看入迷了,貌似没有听见,时漪正想再跟他说下,谁知咬到了舌头“啊!”,当下疼得捂着嘴,就差跳脚了。
“怎么了?怎么了?”谭绍旸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扔在桌上,跑过来捏着她的手,“怎么了?”
“咬到舌头了。”时漪很囧,这辈子丢脸的事情怎么就都在她身上发生了。
“没事没事,我去给你拿冰块啊!”时漪任他握着她的手,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被疼的,忘了挣脱。
他小心地把冰块喂进她嘴里,“含在痛的地方。”然后很自然弯腰地用纸巾给她擦嘴。
时漪似乎突然清醒了一般,推开了他的手,“嚯”地一下站了起来。
哪知谭绍旸被突如其来的一推愣了神,身体没有站稳,往后退了一部,手撑在桌角上,然后慌乱中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时漪明显地感觉到空气冷凝,赎罪似的弯腰去捡手机,还好手机的生命力顽强,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可是屏幕上的字让时漪纠结了,“泡妞一百条之吃饭篇……”
什么跟什么嘛,时漪的脸“噌”地一下发烧了,“对不起,我不是推你的。”
谭绍旸的脸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生气地接过手机。
“那个,我去趟洗手间啊。”时漪的脸像火烧一样,实在需要缓冲一下,急急忙忙地拿着包跑了出去。
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地不像话,一想到今晚他不正常的表现心就突突的,她已经被深深伤害过一次,她不敢再尝试爱情这个东西,可是他对她的好就像毒药一样让她一不小心就坠落其中。她怕从此就会万劫不复。
也许,她应该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
时漪拐过大堂,去收银台结账。
“一共四百八十六,谢谢惠顾。”
“时漪……”听到叫声,时漪回头,看到路航站在人群后面正含笑看着她。
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时漪朝他笑着点点头,然后拎着包走回包厢,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没什么,就是一个熟人而已。
“时漪,你去哪里?”路航紧紧地拽住了她的手臂。
“我和朋友在这里吃饭,你先放手。”时漪压制住心底的酸楚,推开他的手。
可是他的手握得很紧,手腕隐隐地作痛,“我还有事,你先放手啊,那么多人你想干什么!”时漪有些生气了,凭什么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她面前,凭什么他还可以理直气壮地问她。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你跟我走。”说完,不顾时漪怎么挣扎,拉着时漪就走。
“你放手啊,你有病啊,放手!”时漪恨自己的软弱,到现在都舍不得给他一个巴掌,把他从自己的世界赶出去。
“放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谭绍旸已经站在面前,“叫你放开她的手。”
他的声音很粗,时漪知道谭绍旸生气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路航。
时漪使劲地在路航的手下挣扎,可是他的手越握越紧,时漪能感觉到自己手腕上肯定出现血痕了。
“叫你放开我女朋友的手。”谭绍旸一把推开了路航,路航酿跄了两下,身旁有个中年男子,拉住了他,讨好地走到谭绍旸跟前,“谭副市长不好意思啊,我世侄刚从美国回来还不认识谭副市长,真是抱歉啊,今天的误会改天一定上门赔罪,望谭副市长海涵呐。”
谭绍旸扫了一眼林国钊,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然后拉起时漪就走。
夜晚的风哗哗作响,时漪被谭绍旸拉着,只能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谭绍旸,你快放开我,我手疼。”时漪真心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多么不明智,这手腕不肿也该青了。
闻言,谭绍旸立刻放开了她的手,然后拉着她另一只手快步坐到车里。
手腕上果然上红彤彤一片。
谭绍旸小心地卷起她的袖子,轻轻地摩挲,“疼不疼?”
“你说呢”时漪没好气地说,“这样拽你试试看。”
“那你下次离他远点,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你还不是一样!”时漪有些气愤,呢喃了一句。饭也没吃好,还遇上了路航,什么倒霉事都摊在她身上了。
“时漪,我郑重告诉你,我今天很生气!”谭绍旸真的要被气死了,好好帮她看看舌头被她推开,还让她看到了自己的糗事,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她还这样说自己,是个男人都该生气!
“我,我不该推你的,对不起,我只是不习惯有人跟我这么亲近,手机我也不是有意看到的,我只是帮你捡起来而已嘛,而且我又不知道你在看电子书……”时漪最大的弱点,就是看到别人生气就会勇敢地承认错误,可是看谭绍旸的眼眸里的火苗越来越旺盛,可是为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了放大的脸,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巴,支支吾吾地说:“我舌头疼。”顿时,有种想掐死自己的冲动,怎么智商越来越低了。
谭绍旸看她脸红的小样,心头的郁闷立刻消散了,揉揉她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第11章 有何不可
在自己面前,应该一直留有一个地方,独自留在那里,然后去爱,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如何去爱,也不知道可以爱多久,只是等待一次爱情,也许永远都没有人。可是,这种等待,就是爱情本身。
——《冷山》
“乔乔,有人跟我说‘结婚’!”时漪从谭绍旸的车上下来的时候就一直处于一种迷雾状态,他坐在她对面,认真地对她说,“时漪,我们结婚吧!”
呆萌如时漪也在那一瞬间被雷倒了。她感激他对她的帮助和付出,也欣赏他的为人,只是突如其来的话题让她陷入了迷惘,对,就是迷惘!
“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和你提这个?”乔艺馨以为时漪开玩笑呢,手机卡在脖子和肩膀中间,手正忙着打字。
“谭绍旸说他是认真的,让我好好考虑!”
乔艺馨:“谭绍旸?就是医院遇见的那个帅哥?你妹啊,这么劲爆的新闻瞒我到现在啊?”
时漪清楚地从暴躁的叫喊声中听到了键盘无辜的啜泣。
乔艺馨:“那你怎么回答的?”
时漪:“我当然是逃回来啦。”
乔艺馨:“猪脑子啊,这么好的货色放你面前你都不知道要抓住啊,这年代敢把结婚挂在嘴边的男人快濒临灭绝了,你居然还无动于衷,你是石头还是根本不长心啊,想想你脸上的皱纹,要我说就该趁早答应,早点领证。”
时漪纠结了,不是应该先谈个恋爱,慢慢培养感情吗,怎么能跳跃那么多步骤呢,还是她真的老了,已经被时代给抛弃了。
乔艺馨:“对了,我昨天在会展中心看到路航了,他和我打了招呼,他有没有去找过你?”
“嗯,遇见过。”
乔艺馨:“你不会还对他有什么想法吧,告诉你,像他这种始乱终弃的,就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狱,你可千万不能心软给他机会哦。”
“大姐,人家或许根本就没这个想法,而且我也没那么讨嫌,自己巴巴凑上去让别人奚落。”
乔艺馨:“亲爱的,你的春天已经来了,就发发春吧,要我说明天就去把证领了,这年代缺啥都不能缺证!”
“滚,你就不能给我点中肯的建议吗?”
乔艺馨:“多么朴实的回答啊,能用一辈子来捆绑你的男人才靠谱,你就知足去吧。”
时漪脸上写着三个打字:“怎么办!”打开素描纸,拿起铅笔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
“上映的电影看了,电话的铃声换了,我品尝一个人的寂寞,熟悉的路线忘了,我坐在窗边笑了,你突然掉进我心中,擦肩而过的人那么多,幸福要往哪走,谁才是对的人早已经有线索,眼泪被拥抱没收,你在身边的轻松,快乐轻而易举,我说不上道理,我被你的爱没收,该从哪天开始说,今天就是你,不只是我的朋友……”耳机里的声音都是这个调调,时漪的心再一次乱了。
画板“啪”地一声掉在大理石地板上,时漪赶紧捡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被我吵醒了吧,不好意思啊,画板没拿稳。”
“你怎么还不睡觉呢?晚上的约会怎么样,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何蕴珍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双手撑着坐起来。
“哟,我说呢,他怎么对我的口味那么清楚,原来有个大叛徒在,妈妈,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交代点什么?”
何蕴珍:“我不是关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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