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飞来你的影[一路的光影] 作者:清林一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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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飞来你的影[一路的光影] 作者:清林一画-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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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怎么会没事嘛!满心以为会是个完美的惊喜,想不到被她弄成这样。陶西萌发急,用力挣扎:“你放手啊,还来得及,我去借熨斗熨回来——”
却被他一拉,结结实实地撞进他怀里。
“不用了。”他把头埋在她颈窝,抱得紧紧的,“萌,不用了。”
这个怀抱微微发颤,又那么热,好像蕴含着无限澎湃的情绪。
“天桦?”
“谢谢你。”他低声说,听起来竟有些哽咽。不过买几件衣服而已,这样感激涕零吗?陶西萌想玩笑几句,心里却忽然一阵酸涩,再说不出一个字。
淡淡的日影从天顶小窗里落下来。两人就那样紧紧地拥抱着,好像只要不开口,所有的不安,不期望的未来,都可以在彼此的体温中模糊消失掉了。
谢天桦最后穿了她买的深灰色西装,配他原来的黑色西裤,往那儿一站,居然也帅得让人窒息。
“看,本钱好,穿什么都好吧?”他还要臭美,被陶西萌推出门去:“你要迟到啦!不是还得先去见教授?”
他笑着转身下楼:“你也别迟到!”
“知道啦!”
陶西萌趴在楼梯栏杆上,目送他跑下楼梯去。脚步声在二楼戛然而止了,她歪歪头,果然看见他又冒出头来,做个大大的鬼脸。她笑出声来,看他倒退着一步步往下走,带笑的眼神一瞬不瞬地凝在她脸上,像扯不开的丝线,在楼梯间绕了几个来回,才恋恋不舍地,被底楼的大门隔断了。
回阁楼去,发现他的笔记本放在桌上,没有关。还没反应过来呢,skype上有个绿色小人跳动起来,突兀地叫了一声:“天桦!你在吗?”
陶西萌吓了一跳。
“不在?怎么你把我敲醒了自己倒跑掉了?”
带着笑的,口气很熟稔。
不知怎么,陶西萌有点不开心。看看名字,Theresa Lu,从来没见过呢。拿过话筒:“不好意思,天桦他刚才出去了。”
那头显然是怔住了。好一会儿问:“你是谁?”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陶西萌有点气闷,竟不知说什么好。那边却恍然大悟似的:“啊——我知道了,你是他女朋友吧?”
这么年轻的女声,是他同学吗?陶西萌还在猜测,随口应:“是。”
“哦。”那边轻声笑出来,“我是天桦的妈妈。”
“毕业了,感觉如何?”
教授拍拍他的肩膀。
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面前的咖啡还袅袅地冒着热气。谢天桦笑:“感觉?很遗憾啊。以后喝不到您这里的咖啡了。”
教授大笑。笑得摘掉了眼镜,来回摩挲自己的额头:“那个Training,不再考虑下?Frank又来电话了。”
谢天桦笑了笑,没说话。
“你妈妈不是也要到D城去?”教授叹口气,“她上次来电话问你的情况,说你四年没回家了,她很想念你呢。说实话,我真觉得你这次的决定不太明智,简直都不像你。”
谢天桦轻轻把咖啡杯放到桌上。他想说点什么,可是一时竟无法开口。
手机却在此时响了一声。
打开来看,陶西萌的短信,只有几个字:
我想过了,你去D城吧。
他一时错愕,忙拨回去,却始终无人接听。
“怎么了?”教授问。
“没什么。”放下手机,他轻轻地吁了口气。
走上演讲台的时候,阳光正好。雪后初晴的天空蓝得耀眼,谢天桦收回目光,眨了眨眼。
一众外国人中的中国面孔还是很容易找的,他一下就看到了陶西萌,举着相机坐在台下,远远望去,神情有些模糊。
相机挡着她的脸了。谢天桦想,应该叫她不要拍照的,那样他就可以一直看着她。
看着她,说出下面的话来: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我很荣幸,能够在校庆这样隆重的场合,得到一个发言的机会。为此我准备了大概十页的腹稿,天天做梦都在念它们。
可是站在这里,我忽然有了另一个决定。
我只讲一个小故事。
有一个经济学专业的中国学生,在读到第四学期的时候,要通过阶段考试(相当于本科毕业考试,通过后可以升入研究生课程)。他觉得自己很厉害,于是照常打很多工。笔试、口试都顺利通过了,只有论文,他一直没有时间写,于是拖到最后熬了几个通宵才写完。截止期的那一天,匆忙打印装订时出了差错,参考书目那一页,怎么都打不出正确的版式。
于是他打电话给考试局。有位语气非常和善的女士接了电话,告诉他不要着急,明天交也可以的。他就放心地去睡了一觉,第二天才去考试局交论文。
结果大家肯定猜到了,他的论文因为过了截止期而被拒收。这意味着他的论文没有成绩,将无法升入研究生课程。那位接电话的女士,他忘记问她的名字,而找遍考试局的办公室,这位女士好像从来就不存在。
于是他被认定在撒谎。几位老师不听他的解释,严厉地批评了他,也说了些不那么恰当的话*。
这个中国学生就生气了。他站起来,说,请给我一个星期。如果我拿不出证据我打过这个电话,我就退学。
也许会有朋友认为他疯了。这的确是很冲动。
谁知一位坐在角落里的,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师叫住了他。
把你的论文留下。他说,我收下了。
当时这个中国学生并不相信有这样好的事。也许这又是一个玩笑。所以他马不停蹄地去寻找证据。两天后当他拿着电话公司的明细单去考试局时,他们告诉他,论文已经交给了教授,已经在批改了,他不会没有成绩了。
他去向那位收下论文的老师道谢,问他为什么。
老师说:我相信你。
在那之前,这个中国学生甚至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老师!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老师一脸严肃,从这件事中,你学到了什么吗?
他想了想:永远不要赶在最后一天交论文?
老师笑了,点了点头:你知道吗?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得到的回答通常是:我会记得问清楚接电话老师的名字。而你这个回答,我很满意。
你为什么到德国来?在德国,我经常被问到这个问题。
我想,我不是先有了答案,才来到这里。而是在这里的时光和经历,在这段未知的旅程中,慢慢地让我找到答案,而后发现,其实答案并不重要。
所有的经历和收获,所有成长的勇气和信念,才是最重要的。
我很高兴,能够从这样优秀的大学里毕业。感谢教导我的各位老师,还有,无条件相信我的人。包括推荐我到这个庆典上来演讲的教授。
谢谢你们的相信。我希望,我能够始终自豪地告诉你们:我值得这样的相信。
如潮的掌声中,谢天桦望向台下的某个角落。眼神相接的那一刻,他忽然激动起来,于是跳下讲台,穿过人群,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十六

“谢谢你。”
在周围持续的掌声、笑声、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中,陶西萌只听见他在耳边说的这三个字。
是谢她同意他去D城么?
也许这真是一个冒失冲动的决定。
陶西萌想,她一定是被谢天桦妈妈的笑声蛊惑了。
那场意料外的对话十分愉快,谢妈妈和她聊了好一会儿,没问一句她家里的情况,就问了专业,一听是设计,立马问她有几个耳洞。
我听说好多学艺术的女生都有八个耳洞。她说得煞有介事,还问她有没有纹身。陶西萌说没有,她似乎还有点遗憾:那你有什么特别的方式获得灵感吗?
陶西萌想半天:嗯……发呆。
回应她的是一阵大笑。
谢妈妈和陶西萌见过的任何一位妈妈都不一样。
她很开朗健谈,又很爱笑,skype的效果好得出奇,隔着七千公里,她清亮的笑声好像就在耳边一样。这一点谢天桦很像她呢,总是笑得那么开怀,特别有感染力。
陶西萌不觉对她心生好感。
你们谈多久啦?这小子,也不跟我说。等我到了D城,好好当面问问他。
阿姨……您要去D城?
对啊,有个交流项目,至少可以待一年。为争取这机会,可算是把这辈子能求的人都求遍了。谢妈妈叹了口气——正好天桦毕业呢,就是不知他能不能申请到D城的工作。
——原来他甚至没有告诉他妈妈,有那么多D城的工作机会等着他!
……我也就是想看看他。这孩子,四年没回来了。
这又一声叹息,当时就让陶西萌心头一酸,脱口而出:阿姨,D城——有好几家公司给他面试信呢,他一定能申请到工作的!
是吗?我都没听他说。
也许他是想拿到offer以后,直接给您一个惊喜呢。陶西萌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些,今天是校庆典礼,他要上台演讲呢,我去录下来给您看好吗?
好啊!
冲出阁楼,陶西萌给谢天桦发了那个短信。然而跳上去大学的车,她忽然就发起抖来。
不会后悔吗?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大学。一路上,那两个可恶的小人都出现了,在脑中争吵不休。
他都决定了不去D城,你犯的什么傻!
可他明明就想去啊,傻子也知道那是最优选择。
对你来说那是最坏的选择!D城有工作、他老妈,还有舒茄,还有那什么以前的美女同学——那是好久前打酱油的人物了,为啥你还会记得呢,可见你是个小气的家伙,你怎么可能忍受异地恋,你不是最害怕距离的吗?要不然喜欢翼成那会儿,你怎么会千里迢迢追到德国来……
在暖气充足的车厢里,陶西萌结结实实地打了个颤。
她就那样揣着一颗因为后悔不安而发颤的心,走进了T大的礼堂。
黑压压的人群坐在下面,宽阔的舞台灯火通明。没一会儿,她心爱的人就被叫到了名字,健步如飞走上前去,在雷动的掌声中接受校长颁发的毕业证。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他身上,年轻的男生转过身来,眉目如星,轩然而立,嘴角微微一扬,已让她晕眩了,握不稳手里的相机。
他说了一句话,台下就响起了笑声。陶西萌移不开眼睛,耳边只有他声音朗朗,透过麦克风,像宽厚雄浑的大提琴音,慢慢奏响一支稳健明亮的进行曲。她觉得自己的心安静下来了,不再颤抖,却又好像浮在宽阔的海面上,被太阳照耀着,看不清它的模样。
他有他的天空。他是要飞的,她不能让这感情成为他的束缚。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会因为他固守在她身边就不存在。
只有她也学会了飞翔,才会有属于他们的天空。
就在这个下午,陶西萌觉得自己长大了。虽然她的德语还是不够好,他的演讲只听了个半懂不懂,可自己的心灵成长起来的那种声响,她还是听到了。
于是在谢天桦冲下台来抱住她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激动得像个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又说让我去D城了?”
连同后来的追问,都像个孩子。
陶西萌歪歪头,抬手在傍晚的天空中画个大大的天平:“我这么想啊,在你心里有这么个天平,左边呢是D城,有事业、亲情和友情,右边的T城呢,只有爱情。每个的分量都差不多重,左边却有三个,所以你一定会去D城了。”
“怎么听好像你把我比成小狗,哪边骨头多就往哪边跑。” 谢天桦不满,捉住她乱画的一双小手。有点凉,他把它们拢在掌心,轻轻地呵气:“我心里没有什么天平。你说的事业、亲情、友情、爱情,我没想过比较它们的分量,我只想要找到一个最好的平衡它们的方式。”
手心是阵阵暖意,他呵出的热气,在灰紫的天色中笼起浅白的雾。他垂着眼睛,浓黑的眉和眼睫沾染了暮色,愈发使整张脸显出深刻的轮廓来,陶西萌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摸了摸。
谢天桦抬头看她。一双眼睛,像这暮色中静静亮起的星。
陶西萌颤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搂住了他的颈项,把脸靠在他的肩头。
“我知道。可我想过了,有些机会是你不该放弃的。”
你是最好的,不能因为我而黯淡了光芒。
“你一定要去D城。再远也远不过英国吧?杨沁说韩深可以每周末飞回来看她呢,你也可以从D城飞回来啊。坐火车只要29欧。我也可以去看你。……天天在一起,说不定会腻呢。”
她忍着眼泪说这些话,不敢抬头。
却被他拉开了。“你会觉得腻吗?”他问,好像有点紧张。
“……我不知道。”陶西萌看他一眼,眼泪就差点涌出来,“但是你早晚要走啊。不管是去哪个城市,我们都会分开。”
就让我早点习惯分离吧。那样的话,反而不会太依赖和你在一起的快乐。
她抖着嘴唇,再说不出一个字。
谢天桦低下头来,轻柔地吻住她的唇。她闭上眼,踮起脚尖抱紧他,任泪水滑进耳侧的头发。天边的最后一线霞光已跌进了地平线,黑色的枝桠在空中划出交错的剪影来,暗夜终于和着雪的寒意,一点点地笼住了他们。
有了达成一致的决定,事情便飞快地推进起来。仅仅一个星期,谢天桦办妥了T大的离校手续,通过Frank在D城投资银行确定了参加Training的资格,连住所也定了下来,是舒茄帮忙找的房子,一间20平左右的合租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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