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乐观……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光赫一面轻声嘀咕着,一面眼神发直盯了他半天。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这几天,你除了‘终身大事’,还有什么其他收获吗?”
听到问话,光辉的笑意顿时一扫而光,声音低沉地说:“资金……我正在想办法筹集。仙德和海川虽然保不住了,但是寿德一定不能有问题。”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光赫不由得恼怒起来:“这样你还能乐得出来!”
光赫苦笑一声说:“不乐有什么办法呢?整天愁眉苦脸也愁不出结果呀。而且。我听说,乐观的人更容易交好运。”
“荒唐!没有人只凭运气就会成功,所谓的‘好运’早晚会用光的!”
对于弟弟的叱责,光辉心里是认同的,但是嘴上却不肯服软:“这个我明白。我已经尽我所能在做了呀。有句老话叫‘尽人事知天命’——我相信爸妈和外公外婆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我们。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其他事情或许已经超出了我们可以操心的范围了。”
“这些话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显然。光赫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也会用“天命”这套理论为自己辩护。登时眯起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移动目光,上下打量起面前这个“长得像光辉”的家伙。那不善的眼神仿佛在说:开玩笑吧,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不是本尊,该不会是他人假扮的吧?
瞥见光赫那“遇到怪物”的古怪表情,知道因为刚刚的一番言论引起了他对自己“二少爷”身份的质疑,便解释说:“病急乱投医,若非今日危机形势所迫,我也不能体会病人重病无助的心情:不管有用没用,但凡值得一试的方法,都要努力去试试!管他是封建迷信,道学玄说,还是宗教信仰,无非是种心理安慰。找个心灵支柱,给自己个希望,从而振作精神、鼓舞士气。——这是打胜仗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
说罢,稍作停顿,他又信心满满地补充道:“我相信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会得到回报——虽然,这个回报未必跟你的初衷吻合……但是,不排除是别人奢望、却得不到的东西!”
听完“二少爷”一番惊世骇俗的歪理,光赫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神色漠然地说了一句:“我不稀罕别人奢望的东西,我只要我想要的。”
作为看着他长大的哥哥,光辉很清楚弟弟的“食古不化”、“冥顽不灵”的执拗个性,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没有益处,因此讪讪地笑着,转换话题说:“我们不是在说资金的问题吗?怎么会扯这么远?——言归正传,你火烧火燎地叫我来瀛洲有什么事情?”
光赫阴沉着面孔,心说:原来你还知道什么叫做“言归正传”,废话太多是你最大的缺点!
他一边腹诽着,一边从座位上缓缓起身。迈步来到光辉面前,二话不说,将一张支票塞进了兄弟的手中。
攥着这张支票,光辉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光赫轻描淡写地说:“蓬莱画室的钱,不多,不过应该还够应急。”
“你小子,真是的……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吧。”说着话,哥哥的眼睛里忍不住闪起泪光,“对不起,之前还说你没心没肺……”
“我好像没说原谅你的无礼。”弟弟板着冰块脸说,“而且,也没说白给你——利息,就按照银行利率算吧。”
听闻此言,光辉硬是把溢满眼眶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继而不满地小声嘀咕道:“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善良……”
不过,转瞬又说:“蓬莱是你自己的心血,本来就不在童氏的经营范围,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牵连。你这么做,我真心觉得受之有愧。”
光赫淡然一笑,反问道:“你不是也卖掉了海川和仙德吗?它们不也是你的心血吗?”
“哦,那不一样……”
光辉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早上接到电话,匆匆忙忙跑出门,心想反正又不是去见美人,所以也没有仔细整理仪容。现在摸起来,才感到刺啦啦的胡子茬扎得手心麻嗖嗖的——做出思虑的模样,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说:“其实,自从上次你在海川受伤,我就觉得那里风水不好,不吉利……此外,早先躲在西部不回家,除了仙德是我一手创建的机构、想要悉心呵护之外,主要还是不愿意看到讨厌的人。而且,你也知道,爸爸一直想把我跟神崎家的美奈子小姐撮合到一起。实话实说,我是喜欢美女,但是那孩子也未免太年轻了。我的取向很正常,对发育不良的小女孩没兴趣,只喜欢成熟的……性感的……美女……”
他一面说着,一面双手配合,比划着女性的玲珑曲线。末了,咧嘴一笑:“哈哈,我已经找到了更值得呵护的对象。为了她,我早就把主战场转移回来了。——正所谓‘不舍不得’,该放手的,顺其自然放手好啦。”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苦口逆耳
静静地听完光辉近乎忘情的讲述,光赫不由自主地慨叹道:“难得你这么看得开……”
说完,他神情落寞地调转身子,重新坐回椅子上,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地小声嘀咕着什么。——刚刚光辉只顾自己痛快,稀里哗啦讲了一通。此刻见弟弟低头耷脑、目光忧郁,也不知道具体哪句话不得体、得罪了小心眼儿的他。为了避免引起更多麻烦,只好闭紧嘴巴,默默地等待他发话。
过了良久,光赫不悦的心情才逐渐平复,脸上紧张的肌肉慢慢舒展开来,嘴唇轻启,说道:“你我兄弟一场,有今生没来世。我只是做了‘该做的、能做的’事情,因此,你,不必对我心存感激,也不用觉得‘受之有愧’、‘不好意思’。——说起那个‘不见天日’的城市,我所能够回忆起来的,净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根本不想再去那个地方!更何况,即便去蓬莱工作,没有了海川,也就没有人为我做美味菜肴、没有地方让我免费住宿。你说,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所以,卖了,也就卖了,不必放在心上。”
“原来,你去蓬莱的意义就是在海川蹭吃蹭喝……”
哭笑不得的光辉心说:真是难为你了,在说这么令人感动的话的时候,都可以一本正经、面无表情……虽然我相信你有一颗赤诚火热的心,但是那张面瘫一样肌肉僵硬、神情淡漠的脸,却总是招致误解,让人以为你是个冷漠无情的家伙。——真不明白,你呀,何苦做出这样一副冰冷姿态?到底是人格分裂,还是装模作样地扮酷?唉,的确是个令人无奈又值得心疼的傻孩子……
“好吧。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的钱我也收下了。对我而言,寿德不仅是一份产业,它是童家的根源。”光辉拍着胸脯保证,“我不会让它毁在我手里,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虽然寿德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你……”到嘴边的话突然戛然而止,“你最好明智地使用这些钱,不要让我的钱哭泣,否则我不会饶过你的。”
光辉赶紧配合地表态:“遵命!”
“此外。我还找到一位至关重要的证人——乌溪村的冯凌医生。”
说着,光赫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件,递给光辉:“他可以证明金藏授意他把新研制的、未经试验的药物给村民使用。并且记录药物反应的数据,偷偷做人体实验。”
光辉一边看着书信,一边控制不住情绪,咬牙切齿地嚷道:“真是骇人听闻!那个黑鬼到底有没有人性,根本就是丧心病狂!”
发泄完毕。他情不自禁皱起眉头,痛心疾首地叹息:“不知有多少村民成为受害者……”
见状,光赫安慰他说:“好在冯凌还算是个有良知的医生,虽然感激金藏的馈赠,但是总觉得事有蹊跷。因此,只是把药物用到了牲畜身上——虽然这样做也不太人道。不过,总比让村民受伤害要好。”
听他这么说,光辉才稍稍松了口气:“万幸……”
光赫话锋一转。又问他:“话说回来,有关林秘书,有什么消息吗?”
不料,此话一出,光辉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那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已经报警了,但是目前为止……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闻此言,光赫不禁哑然失笑:“哈!你还真指望警局那些家伙帮你破案呀?就我看来,他们最大的用处,也就是拿着水管把堵大门的人群冲散而已!”
光辉尴尬地翘了翘嘴角,摆出一个难看的笑模样,随后哭丧着脸说:“我也知道那群酒囊饭袋没用:他们既然能收我的钱,替我出头,肯定也会拿其他人的好处,替他们办事。唉,无奈!”
光赫当下沉默不语,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紧接着,又恢复了平素的冰冷语气:“家族的事情,到此为止。‘该做的、能做的’,我已然尽力,也算是仁至义尽。之后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了,我不会再插手。——此外,我希望你记住,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一定不会说。而且,若是她知道了真相,穷根究底起来,我也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随即,光辉抬起头,诚恳地看着光赫说:“我知道,做这么多事情帮我,有一多半是因为静英——所以,我也替她谢谢你……”
不曾想,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光赫一声怒吼打断了:“别开玩笑了!”
被突如其来的咆哮吓了一跳,光辉怔怔地看着弟弟那张被怒气涨红的脸,一时间懵住了。
无视他错愕呆木的模样,光赫声色俱厉地说:“有关郭静英,我只有一个忠告:不要让她接近我!——而且,我也没兴趣听到有关她的任何消息!——丑话说在前面,我希望你能好好记住这一点:只要她远离我,不跟我有任何关系,就不会受到伤害!否则,后果自负!”
见弟弟直说得双颊抽搐、五官移位,光辉这才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弄不明白他为何会对美人如此避忌,但是看到那斩钉截铁的坚决态度,又不得不相信他定然有充足的理由。
不过,就自己的立场而言,本身就极不愿意让他们有任何关系的。若是从这个角度看的话,刚刚一番“忠告”反倒惹人生疑。那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子浓浓的“画蛇添足”、“欲盖弥彰”的古怪意味,害得人心里酸溜溜、苦凄凄地不舒服。
俄而,光辉转念又想:呵,恐怕他还不知道静英跟婷婷的绑架案有关吧。若是被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知道那时节,他会疯成什么样子!——暴跳如雷、精神崩溃?会不会直接拿把刀,嘁哩喀喳把我们两个都给干掉!不敢想象……
光辉心下胡思乱想着,随着脑海里出现的一幕幕怪异恐怖、血腥惊悚的画面,脸面上不自觉地变换颜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紫、一阵黑……
看着他嘴巴紧闭、闷声不响,那张脸却如同变色龙一样不断换着颜色,光赫不由得心中起疑,越发恼怒起来,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嗓子,打断了他的沉思:“喂!时候不早了,你不用去寿德上班吗?”
光辉猛然回过神来,舌头僵硬,结结巴巴地说:“啊?……噢,对,我知道了……那个、那个答应你的事情,我保证做到……你、你放心。我先走了,回见!”
说罢,慌慌张站地夺门而出。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 鸿雁传书
自从孝智和光颜北上,转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被一双小儿女的情义所牵累,申家跟童家一样,遭到曾家老爷夫人愤然指责,并且毅然断绝了往来。
好在申家父母深明大义,虽然感到有些丢脸,但是想到涉及孩子的终身幸福,也没有过多地责备女儿,只是对前往战地、却始终没寄来只字片语的儿子儿媳一直牵肠挂肚。
一天,天神正在书房独自惆怅。忽然,房门被一股强大的外力撞开。一声砰然巨响,登时把心脏脆弱的他吓得一哆嗦。
就在天神惊魂未定的时候,女儿孝琳欢天喜地地冲了进来,手里摇晃着一封信,边跑边喊:“爸爸,哥哥来信了!”
听闻此言,天神顾不上对女儿发怒,捂着胸口迎上来说:“快、快给我看看……”
“一起看,我给您念!”
孝琳扶父亲在沙发上坐定,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展开叠得规规矩矩的信纸,清了清喉咙,朗声读道:“亲爱的二亲大人福安……”
念完这一句,孝琳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哥哥这中西合璧的写法倒是蛮有喜感。”
然而,接下来的内容,却不都是描述快乐时光的。二人的心情随着书信的内容起伏不定,时而欣慰,时而忧愁,时而好奇,时而恐惧,时而欢喜,时而沮丧……
“……北方战事惨烈,如同人间地狱,战火一路向南扩展。……希望战争快些结束,早日回到父母身边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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