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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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舞-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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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俊朗的脸上呈现出越来越多的不耐烦,稍事停顿,他努力压抑心中的不满,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对她说:“大喜的日子,不要再说这些扫兴的话,来看看颜姐的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拆开了礼盒。里面是一整套的玳瑁发梳,白底黑斑,工艺精致,每一件的边缘上都镶嵌着五彩缤纷的珠宝。连身为男子的他也不能自已地爱上了这份别致的礼物,随手取出一把半月梳,想要拿给婷婷看——他坚信,光颜的心意一定可以化解她心中的烦忧。

随着发梳的移动,盒内丝缎舒展,包裹在里面的一只小巧香包掉了出来,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音。

光赫将发梳放进兀自失神的佳人手中,轻声问道:“喜欢吗?”

她漠然扫了一眼那精美的工艺品,什么话也没说。

看到这反应,光赫虽然有点泄气,但还是淡定地笑了笑,转身捡起绸缎香包。打开,赫然发现是一对华贵的珐琅袖扣,不禁喜上眉梢:“颜姐真是有心,竟然又做了一副……”

他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把它们装配到自己的袖口。

这边,光赫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没有发现,那边,婷婷的目光已经固着在那小小的装饰物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袖扣……”

虽然不明白佳人为何会对男人的饰物感兴趣,但是听到她对自己说话,光赫还是很高兴,眉开眼笑地走到她面前,征求意见:“好看吗?——多年前我过生日的时候,颜姐送过一副,可惜我粗心大意,弄丢了一只,心疼了好久。难得颜姐这么体贴,又送我一副。”

“弄丢的那个……我知道在哪里……”她幽幽地说着,眼睛里不由自主地燃起仇恨夹杂着愤怒的火光,“是你……你就是那个对姗姗不负责任的男人……是你杀了她,对不对!”

这会儿,他是彻底糊涂了,一脸茫然地问她:“你在说什么?什么男人?”

对此,她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自言自语道:“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明亮的眼眸忽然黯淡了下来,一个自嘲的笑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现在那张被脂粉涂抹得惨白的脸上。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五十八章 琴瑟失调

昏沉黑暗的夜空,如同浸透了墨汁,毫无星月的痕迹。寒风在结冰的湖面呼啸,干枯脆弱的树枝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

缀满双喜的红色新房里,憔悴的新娘坐在梳妆镜前卸下疲惫的妆颜。

不一会儿,新郎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进门来,脸上洋溢着的、春风般的笑容似乎连窗外的寒冰都能融化殆尽。

他眉开眼笑地走近妻子身边,把一副金花托衬的珍珠耳坠郑重其事地摆在她的面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带着这样一对耳坠。我希望你能带上它……”

突然,笑容毫无预兆地凝滞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耳洞——像一个初次作弊就被监考官当场抓住的小男孩一样,他第一次局促不安起来,不知该说什么收场,尴尬地僵住了。

出乎意料的,她面无表情地拿起耳坠,毫不犹豫地把尖锐的耳钉刺进了白玉版样的耳垂。一滴鲜红的血珠儿从针尖滑落,染红了雪白的珍珠。

虚假的和睦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他一把夺下她手中的首饰盒,猛地甩了出去。——一个沉闷的声音在墙角炸开,丝缎包裹的精致锦盒应声破裂。一颗孤独的珍珠从碎片中滚落出来,寂寞地躺在地上。

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银屏粉白的小脸变得煞白,战栗着,蜷缩起身体,不敢挪动丝毫,甚至连目光也定格在了地面上,不敢随便转移。

新娘一双结了冰霜的眼睛,平静地对视镜中的自己,沉寂的面容如同古井里的死水,没有丝毫情感的涟漪波动。

“出去。”一个声音,努力克制着即将失控的情绪,沙哑地下达命令。

可怜的银屏如同得到大赦一般,立刻仓惶地逃出了主子的新房。

光赫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狂躁,走到佳人身后,双手搭上瘦弱的肩膀,望着镜中那双冷漠的眼睛说:“如果,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反抗我,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而已,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你的心意……”朱唇轻启,悦耳的声音像冷泉一样流过他的心房,“你爱的人,是有着这样一张脸、叫做娉婷的那个幻影……”

听到这句话,他的手不禁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我不是她,你也不会如愿的。”

语气轻柔,但是每句话都像针一样,扎进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他怒不可遏地把她从座椅上拖起来,俊朗的五官扭曲变形,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狰狞:“你在想什么?想着从我身边逃走!还是那个其父不详的孩子!现在白琬成不在了,看谁还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你是我的,三百年前就是我的!如果你心心念念只想着孩子的话,那么,我就让你生一个孩子——我会让你忘记其他男人,我要让你的身体永远只记住我的存在!”

面对他的狂暴,她并没有做过多的反抗,而是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冷冷地看着他,用一种若有若无的细微声音说:“我要毁掉她,毁掉你的梦……”

来不及反应那话里的深意,光赫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她握着凤簪的手瞬间划向自己娇嫩的脸颊。

虽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了纤细的手腕,但是那张清秀的脸上已然划出一寸血痕。

漆黑的眼眸里霎时燃起熊熊怒火,情不自禁地冲她吼道:“你疯了吗!”

鲜血从冰雪覆盖的脸上缓缓流下,她却无动于衷地说:“如果你真心爱的那个人是我,对‘我’这么坚持,‘心意始终不变’——那么,有没有这张脸,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闻此言,他竭力保持镇静,“语重心长”地劝诫她:“不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对自己的伤害,只会让爱你的人心疼,改变不了你已经成为我妻子的事实。我劝你,最好接受现实,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

不料,换来的却是另一番奚落:“你在说‘爱’吗?——爱是两情相悦,心甘情愿的奉献与赠与,而不是劫掠。——其实你内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别人,你只爱自己。冠冕堂皇的说辞,任性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自尊心和莫名其妙的偏执在作怪……”

“住口!”他终于忍不住反击道,“你呢?你以为自己是圣人,还是女神!有什么资格来评断我的人生!——枉我对你一片真心,一直以为你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费尽苦心博取青睐……我自认有足够的耐性等你,也愿意包容你的一切。但是,想不到,你这么不自爱、不自重,自甘堕落!委身蛮夷鞑子,还怀了他的孽种!——对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我还需要再怜香惜玉吗!”

对于那些恶意的指责,她毫无惧色地反问他:“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让一个不洁的女人留在你身边,玷污你的盛名。”

这番火上浇油的言论,令光赫明显地感到仅存的理智也被怒火焚烧殆尽,穷凶极恶地吼了出来:“我就是想让你明白:我的付出从来都不能白费!我等待了这么久,难道就只是为了再一次成就你们的孽缘?——做梦!不要痴心妄想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们!看清楚、好好看清楚:你的丈夫——是我!你是我的女人,只能留在我的身边!而且,永远都是!”

他已经脸色腊黄地暴跳如雷,她却始终冷静地令人心寒:“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一个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爱。总有一天,你会为今时今日的肆意妄为付出代价,后悔因为无知和冲动犯下的罪恶。”

“我,从来都不会为做过的事情而感到后悔。”他瞪起血丝弥漫的眼睛,忙不迭地自我标榜道,“因为,后悔无济于事。吸取教训,继续向前看,这才是我生存的原则。……”

然而,话没有说完,那满是愤慨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份懊恼:“不过,就眼下而言,我确实后悔了。——后悔善鑫之夜那晚,心慈手软放过你,没有拔得头筹……”

所有的柔弱和屈辱都被完美地掩藏在了刀枪不入的冷漠之下,她面沉似水地抬起头,迎上他忿恨又轻蔑的眼神,幽幽地说:“除了我自己,你,还能再怎么伤害我?还有什么能够再伤害我?……”

说着,清澈的眼眸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同情的柔光,清秀的面容有着看待晚期病人般怜悯的沉静:“劫掠和欺骗本身就是一种心理上的示弱,不过是乔装打扮成‘自负’的‘自卑’。——我觉得你真……可怜。”

“闭嘴……”

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双手发颤,呼吸梗塞,聚积在心头的怒火终于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他穷凶极恶地嘶叫着:“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不管你爱也好,恨也好,就算我对你失去兴趣,就算你死,也休想离开我!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要是敢再这么对我、这么对你自己,我会让白琬成和那个孽种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保证你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别想再见到他们!保证让你生不如死,追悔莫及!——好好想清楚,不要再考验我的耐性!”

说完,他猛地一把推开她,拂袖而去。

背后的她,看着那愤然离去的背影,默默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苦笑。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五十九章 匪我思存

寿德医院,光辉的公寓。

因为光赫新婚大喜之日,光辉一时高兴到忘形,多喝了几杯。要不是恼人的电话一直在吵,他肯定会睡上一天一夜。

也不知道是哪位意志坚强、充满毅力的朋友,抱着他不接电话绝不罢休的精神,一直拨打电话。震耳欲聋的电话铃声,让宿醉以后发懵的脑袋更加疼痛欲裂。

他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迈着飘然的步伐,磨磨蹭蹭来到电话边。一边拍着晕乎乎的脑袋,一边拿起听筒说:“喂,你好,我是童光辉……”

“提防金藏。”

里面传出一个小公鸭似的嗓音,好像对方还是个处在变声期的少年。

“什么?”他猛然瞪大了惺忪睡眼。然而,还没等开口问清楚事情的原委,对方已经麻利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

光辉举着听筒,眼神发直,一头雾水,呆呆地愣住了:电话铃把房顶都要掀掉,就是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言简意赅的话?——电话那头的那位还真有办事效率!到底是谁会这样恶作剧!

想不清楚,干脆就先不想了——这是光辉解决难题的一贯原则。

扭头,向窗外望去,已是金乌西坠,红霞满天。胡乱塞了一肚子东西,便驱车前往“不夜天”。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推杯换盏之间,人们时不时会把话题扯到童三少爷的婚礼上。光辉在里面转来转去,终于,在一个灯光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独自喝闷酒的静英。

“喝闷酒伤身体。”

他出其不意地拿走了美人手中的酒杯,一扬脖,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杰森。”他喊来侍者,自作主张地下达了命令,“把酒拿走,给郭小姐换一杯热牛奶。”

静英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发号施令,娇媚的脸上有一种倦怠的恍惚。待牛奶拿来,她举杯一饮而尽。随后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起身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我会咬人吗,干嘛看到我就走?”

“我、我要去招呼……客人……”

显然,在光辉出现以前,她已经醉了。

“坐下,我就是客人。”他不由分说地把她按回座位上。

“客人……要点什么……”晕眩令她不自觉地捂住额头。

“你。”他认真地说。

她抬起头来,抚开垂落在额前的秀发,一双朦胧的醉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不卖、不卖给你……”

听到这个回答,他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半开玩笑地问:“那你想卖给谁——童光赫?”

不料,她噌地一下站起来,酒色晕染的娇容上,一双带着醉意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他,厉声喝道:“不许……提他的名字!你这个野蛮人,动手打他……坏人!”

周遭的客人听到老板的吵嚷,纷纷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尴尬的光辉慌忙拉她坐下,哭笑不得地说:“过去那么久的事情,还记得这般清楚。——真是个小心眼儿。”

恼怒又带着些许孩子气的撒娇,她一坐下就一把推开他,嘟着小嘴,拉着长脸向隅而坐。——想不到,整日用优雅的理性把自己武装地像只刺猬一样的她,酒后,居然这么可爱。光辉痴痴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很好笑吗?”

一个哀伤低沉的声音从她所坐的位置飘然而出。慢慢地转过脸来,一层稀薄透明的水蒙住了美丽的眼眸。

愕然的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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