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笙暗忖,她这公爹还是个多情的,不过这样一来,哪边他都伤害了。她有预感,下面就是殷权受到重创的时候。莫水云既然现在出现在殷家,这已经说明殷权的妈妈在那场夺夫之战中输了!
“那时候家里都乱套了,爷爷让那个女人先回去,商量办法。他们都没发现在二楼冷眼观看的我,而我也看到那个女人在看到殷家时那贪婪的目光,说她爱他,我不信。我倒相信我的妈妈对他是无私的付出。”
殷权的手不动了,他松开她的发,她忍不住将手放到他的手上,被他无意识地反手握住,十分用力。她很疼,却没有吭声。
“我的母亲是那样骄傲,她骨子里都是高傲的。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管他是否爱她,都已经背叛了她,还是那么多年。那时我才十五岁,可是我却能体会她的痛苦,因为我想到他对我慈爱的同时还对另一个孩子慈爱,我就觉得恶心。那么作为母亲,她看到那两个证据,一个在那儿摆着,一个即将要出来。她肯定会更恶心。她无法接受,也可能这个刺激太大了。她甚至没给我留下一言半语,就决绝地走了!晚上她的丈夫没有回来,一个晚上,谁都知道他去哪里了。早晨,母亲的身体已经冷了下来,佣人打开门的时候,鲜红色的血染满了被子,浸湿了地毯,洁白与红色,极其震撼。他此时回来,喃喃地解释,那个女人不舒服,他在那里照顾,他说着,走上前看到屋中的一切,傻了。爷爷在捂我的眼,我将他的手扒开。我的反应很冷静,一句话都没说,就那样看着,看着他的反应。”
程一笙也震撼极了,仿佛那一幕浮现在她眼前,十五岁,正是叛逆期,如果一个不好,肯定会惹下事。她现在想的是,莫水云那个所谓的儿子生出来没有?
“我看的出他是痛苦的,只不过这伤痛会迅速由另一个女人来抚平。我的母亲死的一点都不值,如果她看到后面的一幕,恐怕说什么都不会选择死去!刚刚办完她的丧事,他就迫不及待地将那个女人领进来,对爷爷说事情已经如此,孩子就快要出生,孩子不能带着私生子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过去的错就让他一个人承担,孩子是无辜的。我很想笑,这份错误由谁来承担?分明是我那无辜的妈妈承担的!最可笑的是爷爷,他竟然说我的妈妈自从生我后身体便不太好,不能再生,如果不是看在那女人肚子里是男孩,说什么也不会让那个女人进门的。现在,他同意了!”
程一笙更加震惊,果真,什么都比不上子嗣,这样让死去的殷母如何瞑目?这也可以看出殷建铭对莫水云的感情的确非常深。她跟莫水云过了一次招,是个会演的女人。
“我不敢相信这是爷爷做的决定,看着那个女人眼中的得意,我终于爆发了,我的妈妈白死了吗?这对狗男女!我从二楼冲下来,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我将那个女人推倒,狠狠地踩在她的肚子上,我看到有血水流出,我想到妈妈流出的血,有一股莫名的兴奋,一切就让她来还,让她一命赔一命!”
程一笙愕然地看着殷权,他已经完全陷入回忆,表情有几分癫狂,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被他捏得生疼,那的确是一个逆反期男孩子做出的事情,可是那般决裂,该是多么的愤怒?
“家里乱成一团,那个女人刺耳尖叫,他想拉开我,可是他没能把我拉开。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我耳边嗡嗡响,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打我!我听见爷爷的声音,我轻轻笑了,转过头对爷爷轻声说:‘您的孙子没了,这下她还有资格进门吗?’爷爷看我的目光带了惊恐,像是在看怪物!他将那个女人送到医院,最后的结果令我不太满意,虽然孩子没了,但是那个女人活了下来,不过幸好,她的子宫和孩子一起拿掉了,她再也没办法生孩子!”
原来如此,可是后来莫水云又是怎么进门的呢?还有那个小女孩儿,她怎么从来没见过?程一笙疑惑,没有说话,等着殷权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使他对我的愧疚完全消失,他坚持让那个女人进门,还说我太不像话,这么小就会杀人。我笑着问他,‘你杀了我的妈妈,我就不能杀你的女人?’他也露出那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快感,爷爷不让他胡来,我知道,他的那个孙子没了,只能用力保住我这个孙子。于是他说,这件事是我不对,不管怎样我也不能杀人,所以让她进门。我说不可能,如果让她进门,我就走。他怒道,‘走,马上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的心完全死了,再没有期待。那个女人拖着虚弱的身体又出现在我家,她说她是来劝解的,说我还是个孩子,不要怪我!”
果然会演,程一笙能够理解,最大的筹码没了,莫水云只能抓住这个机会进殷家大门。否则她的孩子白死,这辈子也没有机会。
“我看着那个女人虚伪的模样,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你让我跟妈妈母子分离,我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儿,所以我说‘进门可以,但是那个孽种,我不想看见。’他骂我,说那是我妹妹。我愤怒了,我指着那个女人对他说:‘想让她进门,就让你的孽种住到国外去,一辈子别回来,我不死她就不能回来!’全家人震惊地看着我,那个女人马上劝他,说她同意,别跟我急。我明白,她觉得我是个孩子,等她先进了门,再找机会把那孽种接回来。不过我是不会让她如愿的!今天爷爷还跟我说那孽种该到年龄结婚了,想把她接回来,没门。那我妈妈当年白死了么?他们要为她付出代价!”
这个故事,太让人震惊了,程一笙现在充分理解殷权为什么是这样的,他为什么恨女人,原来如此!
殷权说完这一切,盯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回神,等他终于清醒过来,看到事已多年,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他的妻子,她怎么没有反应?莫非睡着了?他转过头,发现她已泪流满面,正凄凄充满爱意地盯着他,他心中一动,这目光不是怜悯,而是气愤。
“傻瓜,你哭成这样干什么?”他有点无奈,似乎那一切也不那么痛了。
“太过分了,老公,这事儿不会这么算了的,我程一笙最恨的就是小三,现在居然有个终极小三大Boss在我身边,还欺负我婆婆跟老公,我非饶不了她!”反正已经开火,那就看看谁最会演吧!
他哭笑不得,但是她将他的亲生母亲唤为“婆婆”,这令他非常感动欣慰,他抱过她的腰轻轻叹气,“以前没有对你说不是不信任你,可能是我还无法释怀不愿回想,也可能是不知如何说起。真的说出这一切,我才惊见事情已经过了那么远,早就应该接受!”
她翻身半跪在他身前,按着他的肩说:“老公,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如果一般孩子经历过那样的事,又在叛逆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的不良少年,可是你还能优秀成这样,我真服了!”
殷权笑了一下,说道:“这要多亏我妈的教育了。还有我怎么可能倒下让那个女人如愿呢?我只要强大起来,她就拿我没办法。她以为我是孩子,对我好些就能忘记过去?从那之后我就搬出去了,她对我用过不少苦肉计,还在家里伏身做小,连我爷爷都被她给迷惑了,不过我是不会的。就算她再好,也是抢别人男人的小三!”
够励志的!
气氛在程一笙的调节下,殷权一点点地恢复正常,而程一笙精神不济,窝在他怀中睡着了。殷权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一双素手,原本细嫩白皙,此刻却多了青紫指痕,他微微皱眉,吃火锅的时候她的手还没事,他想到刚才自己握着她的手,应该是他抓出来的。
他轻叹,又是一个痴傻的,不过她那么精明的人,她的痴她的傻都是在对他时才有的,他不免心里高兴起来,往事带给他的伤害也变得淡淡的了。
这些年,可能是没人弥补他感情上的缺失,所以才一直维持着冷面冷情的样子。而一旦有人将他心底的感情引燃,他便会井喷一样,将自己的热情爆发出来,悉数用到了她身上。
殷建铭不但没有等来殷权的电话,反倒媛馨的丑闻开始一桩桩被报导出来,简直就是耸人听闻,她也算是玉女出身,可瞧瞧她出道时都做过什么?被潜是免不了的,问题是他竟然曾经在国外援交过,简直跟玉女形象相差甚远。
媛馨有些恐慌,过去的旧事怎么都被翻出来了?那些也不可能是程一笙这么快就能弄出来的。莫非她背后还有别人?媛馨一个个电话给莫水云打去,莫水云也急了,这不是断她财路吗?殷建铭的钱没有完全交给她。并且她一向表明自己不是看上殷建铭的钱,以前坚决不要他的钱,万没想到他是个实诚的,还当真了,这些年他习惯性的不把钱交给她,她没办法张口要。更可气的是,他怕她敏感,十分自觉,在钱上面很少对她大方,她真是有一种失策的感觉。
还有一点,殷建铭又不是殷氏的总裁,他拿的不过是工资和分红,能多有钱?殷家几个兄弟,都盯着别人的错儿,再说殷建铭又是个老实的,不肯捞钱。真是老子不如儿子有钱,殷建铭远没有殷权有钱。
莫水云真是一肚子的委屈,她何尝不知道自己住着自在,她总是来讨好老爷子为的不就是他的地位,还有他们的女儿吗?可是最后呢?一提到儿子他就蔫了,如果不是殷权,她跟他也有儿子!
莫水云跟殷建铭哭啼完了,又拿着报纸下去找殷宗正,她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而且还是很伤心的哭。
“爸,您看,这么恶整媛馨!”她将报纸放到老爷子的面前。
殷宗正看了吓一跳,不堪入目的话语与照片,他紧紧地皱眉,“一笙这就有些过分了,旧事都整出来了?”
“爸,一笙有那本事弄出这些吗?我看是殷权为她报仇!”莫水云抹泪说:“我是真的连累媛馨,爸,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我知道自己当初不应该,可是我也付出代价,儿子没了,我不能再生,唯一的女儿至今都在国外,一年难得看上她一眼。难道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这些错误要我背一辈子?”她越哭越伤心。
殷宗正面露忧色,他是最想家里平静的,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不求殷权原谅,但是别再折腾了总行吧!他也没把程一笙怎么样,至于闹成这样吗?他有气无力地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会把程一笙叫来问问!”
莫水云听老爷子这样说了,也懂得适可而止,抹抹泪说:“我只希望璇璇能回来,希望媛馨的事儿赶紧停止!”
殷宗正不胜其烦,他更希望找个安静的地儿养老,这个岁数还得管这些破事儿!
殷宗正给程一笙打电话的时候,程一笙正躺在床上刚刚醒来,殷权就躺在她身边,眯着眼醒盹,两人谁都不说话。以前殷权哪里有醒盹的习惯?每次都是一睁眼,眸内就是清明的。可跟她呆久了,也沾染了她的习惯,看她醒盹时的幸福模样,让他现在也觉得跟她赖在床上感觉很好。
程一笙随手拿过响着的电话,慵懒地接听,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她才清醒几分,坐起来叫道:“爷爷,我在家呢!”
殷权立刻伸手想拿她手机,她身子一偏,躲过去,伸出食指摆了摆,然后将手机调成免提,在电话里说:“殷权没在我身边,有事儿您就说吧!”
“让我过去啊!嗯……殷权在家,今天肯定不行了,明天电视台开始忙,晚上要给殷权做饭,恐怕抽不出时间,您就在电话里说吧!我听着呢!”她的声音柔柔的,态度恭敬的。
殷宗正心里不爽啊,现在叫都叫不回来了?架子真大!不过回来也是这两句话,有什么分别?于是他便在电话里说:“一笙啊,媛馨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干什么跟她过不去?”
“爷爷,上次还说媛馨不可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结果一查真让人吓一跳,我可不是针对她,我就是想让爷爷看清她的真面目,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嫁给殷权呢?咱们殷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骗的,这种女人想利用殷家出名,要教训教训,否则以后谁都不拿殷家当回事儿了是不是?”
殷宗正真心感觉自己说不过她,他怎么说都得自打嘴巴,再说他真是不想管这事儿了,他只好说:“爷爷看清她的真面目了,以后不再让她来殷家,这事儿就算了,也别赶尽杀绝是不是?”
“爷爷,我程一笙可不是那么心狠的人,就第一件事是我干的,后面都是殷权,他听说那女人想嫁他,气坏了,不过这话可不是我跟他说的。唉,这事儿我也管不了,要不您跟殷权说?我去把电话给他?”程一笙询问地说。
殷权已经笑了,他爱极了她算计人的这副小模样,做出的事都是让他开心的。
“不用了不用了,你不用跟他说,就这样吧,回头有时间我再跟他谈!”殷宗正连连说道。刚刚跟殷权说了璇璇的事儿,他可不敢再惹殷权了。
“哦,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