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廖蝉衣哈的一声笑起来,“他一定会觉得我没资格做一个母亲,等我把孩子一生下来就抢了去,让你来抚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孩子是属于我的……”
施婉沉默了,她不否认廖蝉衣说的很像萧煜的作风,到时候如果他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也无法改变。
廖蝉衣顿了顿,郑重的道:“我想离开,带着我的孩子一起。”
施婉点点头:“好,你准备一下,我会尽快给你安排。”
“准备?我还有什么可以准备的?除了这个孩子,我不想从他这里带走任何一样东西。”廖蝉衣冷笑,满脸凄然,显然对萧煜已经是绝望到了极致,“送我走吧,顾弥雪……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施婉走过去,将准备好的几张银票塞到廖蝉衣的手心,道:“这些你拿着,省着点花,够你们母子两吃喝大半辈子了。你在养尊处优惯了,外面的世界和王府里面不一样,万事小心,大小姐和王妃的脾气都要收敛起来,免得惹麻烦。记住,财不外露,你虽然会些武功,但江湖上耍下三滥手段的人很多,要提防着点……”施婉还没说完,见廖蝉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停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最后嘱咐一句,“出去了就走得远远的,别在回来了。以后孩子生下来,记得写封信告诉我。”
廖蝉衣抓住施婉的手,流下泪来:“我当初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我廖蝉衣这辈子没觉得欠过谁,可是……顾弥雪,你让我怎么还你这份恩情?”
施婉笑了笑道:“别哭了,能离开王府是好事,我一直想离开,都走不了。你既然有这个机会,就代我好好看看外面的风光。”
廖蝉衣觉得有些不理解:“王爷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走?”
“王爷当初待你不是也很好么?”施婉淡笑。
“这不一样,他那是表面是对我好,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其实我早就看出王爷对你和对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我才那么嫉妒……”
“有什么不一样的?总有一天,他也会觉得我碍事,想把我舍弃。到时候我的下场也许比你还惨淡呢。”施婉自嘲的笑了笑,“就不知道那个时候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了。”
廖蝉衣看着施婉,说不出话来。原以为所有被捧在手心宠爱的女人都会晕头转向,可是她却保持着这份冷静,把一切看得这么透彻。
“好了,不多说了,我去跟王爷说一说,这一个小小的请求,我相信他还是会答应的。”施婉松开廖蝉衣的手,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好好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吧,到了外面这些衣服都不能穿了。”
廖蝉衣点点头,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句:“谢谢。”
施婉带着安言走出去,流萤立马迎上来:“施姑娘,没事吧?那个疯子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施婉没奈何的笑了笑:“要是对我怎么样了,我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么?放心,没事,我们回去。”
流萤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蠢,脸上有些挂不住。本以为安言会趁机奚落自己,可是没想到他垂着一张脸,默默的跟在施婉后面,一言不发。
流萤忙着去跟萧煜禀报,所以没太注意。但施婉留意到了,快到佑宸居的时候停下来对安言道:“怎么?有话跟我说?”
安言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咬着唇畔半响才道:“婉儿姐,主子一定不会像对廖蝉衣那样对你的……一定不会的……”
施婉笑了笑,望着湛蓝的天空,叹息一般道:“但愿如此。”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求情
“回来了?”施婉一进门,就看到萧煜坐在床沿等着她,面色不善,“和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好说的,居然这么久?”
施婉合上门,走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一般。萧煜恼了,走过来一把扣住施婉的手腕:“本王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么?”
施婉一会儿还有事要求萧煜,所以不好摆脸色给萧煜看,勉强转过脸看着他:“听到了……没说些什么,都是女人之间的话,王爷不会爱听的。”
萧煜明显感觉到施婉在敷衍自己,怒气更是往上窜:“本王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和廖蝉衣也能有这么多话说了。谁说本王不爱听,本王今天特么有兴致听女人之间的谈话。”
施婉耐着性子道:“这是隐私,我可以拒绝回答。”
“拒绝?”萧煜更恼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听话一些,不要总是惹他生气?“难道你想让本王对廖蝉衣严加拷打,让她告诉本王么?”
“你!”施婉觉得眼前这人根本没法交流,都不能用商量的语气好好跟人说一句话,动不动就是威胁,“我累了,想休息,王爷请回。”
“这里是本王的书房,你请本王回哪去?”萧煜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刚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让施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越是这样,施婉就越淡漠:“王爷说的是,那应该走的人就是我了。”
“婉儿,你……”萧煜拉着她的手不放,臭着一张脸瞪着她,“你就不能少气本王一回?”
施婉回过头,看着萧煜,淡淡道:“那王爷何必将我赶出王府,眼不见为净?”
萧煜一听更为上火,一把将施婉拉到自己怀里,牢牢的圈住:“本王掏出一个真心好好待你,你为什么总是想着逃离本王?你就不能……不能试着相信本王一回?相信本王不会像对廖蝉衣一样对你?”
施婉一惊,抬起头看着萧煜,难以置信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本王没有。”
“那你怎么会……”
“刚才……你和安言在门口说的话,本王听到了。”
施婉一时无言以对。平心而论,萧煜那天为了她束手就擒,被萧鸿他们抓住,她是有几分感动。孩子的事是个意外,她没怪过任何人。
也许他现在对她的感情确实是发自内心,可是如果在江山和她之间,只能选一个,她相信萧煜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与其到了那时候被舍弃再来伤心难过,悲痛欲绝,还不如趁早绝了这份念想,不对他抱有任何的期待。
她承认自己是个不容易爱上别人的人,这只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婉儿,你现在可以不相信,但只要你留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一定会证明给你看。”萧煜直视施婉的眼睛,郑重的起誓。
施婉知道未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料,现在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牵强的笑了笑,点点头。萧煜大喜,抱着施婉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把施婉弄得很无奈。
“婉儿,等你身体好了,给本王生个孩子吧。”萧煜从后面搂抱住施婉,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轻轻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声音轻柔道,“只要是你生的,是男孩女孩,本王都一样喜欢。”
萧煜这明显就是得寸进尺,施婉只当做没听到。萧煜当她默认了,一时情动,忍不住就想把施婉往床上带。施婉恼了,一扭身,从他怀里挣脱,横了他一眼道:“我有事要说。”
萧煜好脾气的笑了笑:“你说,本王听着。”
施婉迟疑了半响,才开口:“我想……让你放了廖蝉衣母子。”
“什么?”萧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为廖蝉衣求情?”
廖蝉衣用鞭子抽过她,打死了她的贴身婢女,还设计陷害过她,按理来说她应该是最憎恨廖蝉衣的人。原本他就打算杀了廖蝉衣给施婉解恨,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会为那个女人求情。
施婉点点头:“廖蝉衣再怎么该死,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无辜的,放她一条生路就是放过两条性命。她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我们没理由非要置人于死地。”
“那琴儿的仇呢?你不报了?”萧煜还是不敢相信施婉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死者已矣,为了一个死人害死一条无辜的性命,那我和廖蝉衣又有什么区别?琴儿那么善良,我相信她在天有灵,也会同意我的做法。”
萧煜有些犹豫,放走廖蝉衣等于是放走一个隐患,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长大成人,前来寻仇,也许他就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因为他是在仇恨中长大的,所以他深知仇恨的力量有多强大。斩草除根是来向来处事的风格,他可以赐廖蝉衣一个痛快,答应不折磨她,但,让他放她走,这不可能。
“婉儿,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死有余辜,你又何必为她求情?”
“我不是为她求情,我只是不忍心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和我们的孩子一样……”施婉知道这样跟萧煜说道理没用,只好改变方法,打算动之以情,“我同情的不是廖蝉衣,而是一个母亲……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就算给我们死去的孩子积德,求你放过她吧。”
还有就是,这个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若现在杀了她,将来知道真相,也许就会后悔的。
孩子的事果然触动了萧煜,他知道施婉因为刚刚流产,一直郁郁不乐,若是这件事不答应她,也许她心里就会留下一个疙瘩,想让她相信自己就更加困难了。
“好,本王答应你。”萧煜叹息一声,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不过你要保证她们母子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施婉一喜,难得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意:“好,这个我会跟她说的。相信经历了这些事以后,她会明白安安稳稳的过一生才是最大的幸福。”
安安稳稳的过一生?这就是她认为的幸福?萧煜爱怜的看着怀里的人,心中暗暗起誓,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第一百一十四章 求欢未遂(一)
皇后和太子,萧鸿三人企图使君篡位,本该施以极刑,但念在太后为他们求情,最后赐了一人一杯鸠酒,留他们一具全尸。尸体送出宫外,不得葬入皇陵。
而廖建勋的叛国之罪,在西照国按照律法,是要施以凌迟之刑,割满三千刀才能断气。皇帝念他戍守边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千刀改为一千刀,减少了他死前的痛苦。
行刑当天,帝都的百姓齐聚在菜市口,石子臭鸡蛋全往这个这位老将军身上招呼。如果光从他那张久经沙场,饱经风霜的脸,实在很难想象他是一个叛国贼,但是事实上,他本就不是西照国的人,他的父母都是琼国人,从小就被送到西照国经过专门的培养,成了一名出色的战士,成功的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之后平步青云,封侯拜将,娶妻生子,一切都很顺利。
要不是琼国的鹰队找到了他,他可能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是琼国人的事实。
叛国这不仅是要掉脑袋的,还会牵连妻女,廖建勋原本不肯答应,可是对方要挟他,若是不配合,就杀了他在琼国的父母,把他的真实身份公布于众,到那时,他一样会被当做叛贼处罚。廖建勋征战沙场多年,虽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想到千里之外的妻女亲人会因为自己而命丧黄泉,终是舍不得,勉强答应了。
琼国鹰队的将领给了廖建勋一份名单,这是琼国花钱在北照国收买的一干官员,往年原本都是鹰队自己出马,但因为上次萧煜在边境发现有官员和他国勾结以后,增加了边境的守卫军,并且出入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鹰队怕暴露身份,才找到廖建勋。
他们让廖建勋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拿着这份名单想办法聚集起这上面的人,到帝都郊外的一处隐秘宅院商议要事。廖建勋结识的同僚皆是爱国之士,这份名单委托给他们等于自寻死路。万般无奈,廖建勋才想到让自己的女儿廖蝉衣来办这件事。
原本他是打算替鹰队办完这件事,就告老辞官,带着妻儿离朝堂之事远远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就败露。
廖建勋一死,家中直系亲属纷纷被斩首示众,其女廖蝉衣被废了嘉清王正王妃之位,次日悬三尺白绫自缢与房梁之上。
当然这是外人所听闻的版本,事实上,廖蝉衣是吃了一种假死的药,被装进棺材抬出了嘉清王府,半途中让萧煜安排好的人掉了包。至于最后到底去了哪里,施婉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你满意了?”送走了廖蝉衣,萧煜见施婉像是了解了一桩心事一般,笑着搂住她,手有些不安分的在她的腰线游走,“婉儿,你是不是该奖励一下本王?”
施婉被乌鸡汤养的面红唇润,气色更胜往常,萧煜禁欲了这么久,早就按捺不住了,趁着施婉心情好,该有的要求必然要提出来。
“奖励?”施婉正在摆弄安言今早在花鸟市场帮她买来的一盆香根鸢尾,有些漫不经心的道:“等会的乌鸡汤,给你喝好了。”
萧煜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那盆乱七八糟的什么花给砸了,心中暗暗给安言记上一过,回头找个机会修理他。
“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