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论是谁’。”池歆敏感地抓住他含混不清的话柄，“也就是说，你不能肯定这是你们观察者的人弄出来的？”
“池歆小姐，看来您对我们有诸多的误会。”
吟游诗人顿了顿，仿佛是在仔细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表达。
池歆也不着急，去厨房里取出现成的食物，坐到客厅沙发内缩成一团小口啃着。
艾德维森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脑海中响起。白袍牧师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显然，他这一次并没有被纳入到对话中来。
“死面瘫，你走去哪啊？过来。”
少女吃掉蛋糕，起身将他拖回来坐好。
脑海中的吟游诗人虽然并不希望冷静警惕的吕文参与到这次谈话中，但是也一如他曾经受到的警告：现在，因为打破权限而失去形体、且一旦被系统察觉就会瞬间被抹杀的自己，可没有任何提条件或是玩手段的权利。
“好吧。既然池歆小姐您认为这是可信的同伴，我并不介意为自己多找一个同盟军。但是池歆小姐，我首先想要知道，你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我们不需要遮遮掩掩的同盟。除非，观察者的上层也和你一样愚蠢。”
吕文冷冷地代替女友做出回答。
艾德维森无奈，开口道：“观察者绝对不是二位想象中那种幕后推手般的存在。我们的确想要让这个世界变成真实的世界，但是除了少数激进的成员之外，没有人想要将你们赶尽杀绝——充其量，我们只是想要让你们不再任意扰乱我们的生活。如果你们愿意以完全平等且遵守规则的姿态和我们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内的话，我们并不排斥。甚至于你们那些死后可以复活的特权，我们都不介意。”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遵从于神——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主脑智能的意志。现在找到king、我们的王，才是观察者的当务之急。而池歆小姐，您是我们最希望能够成为适格者角逐最后赢家的人，因为您的行为作风，在观察者看来最符合我们的宗旨。”
“我们想要的，不过是不再被看作npc，不再受无聊的‘剧情’的限定而已，不再是一段可以随时随地被人抹杀的程序，仅此而已。”
白袍牧师冷哼一声，开口：“你们的‘仅此而已’，还真是贪婪得厉害。一个真实的世界必然受到诸多规则的限制。你们想要的，应该称之为胡作非为。”
“我知道很难与您达成一致，吕先生。但是所幸，您非常在乎池歆小姐。这也是我们认为你没有威胁性的唯一原因——只要是池歆小姐所爱的一切，您都会努力去守护。这些对观察者而言就足够了。如果您希望的话，我甚至可以想办法让您和莉莉丝陛下见面。”
“哼，无聊的筹码。”
不仅是吕文对此不屑一顾，就连池歆也为艾德维森将莉莉丝作为诱饵的行为而感到不快。
察觉到这一点的吟游诗人歉意地低笑了一声：“我为我的言语不妥向二位道歉。但是你们应该很清楚，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决策的时候——”
他的声音被打断，窗外透射进的光变得一片血红，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
池歆大惊失色站起身来，离开别墅展翅飞上血云翻涌的天空。
第十八章审判——游戏开始
池歆眯着眼，努力地透过空中的红色雾气往远处看去。
“那边不是未开放区域吗？”
她伸手远远指着波涛汹涌的无尽之海，声音几乎被淹没在咆哮的狂风之中。
这里原先是一片死寂，现在，却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裂开了一般骚动着、咆哮着。
随行小天使在他们身边形成蛋壳状的半透明护盾，挡住刀子一般锋利的狂风的同时，也为他们创造出良好的谈话环境。
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这个萌萌的小正太一下子变成了非常得力的助手了呢。
她赞许地摸摸小天使的脑袋，顺便捏了一下他肉呼呼的翅膀。
吕文往无尽之海的海面上看了一眼，只可惜视野因为肆虐的风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只能隐约看到其中有什么漆黑的物体高耸天际。
“我过去看一下。”
“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去吗？你这个脆皮牧师！”少女双手叉腰，气鼓鼓地抗议，然后展开翅膀炫耀一般在他身边绕了一圈，“何况，论飞行速度你可比不上我哦。”
即使在这种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好战啊。
白袍牧师看着她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就一点都不会害怕呢？
如果是普通的女性，看到这种地动山摇的景象，应该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了吧？哪有人会像她一样激动，简直像是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当做了自己的人生格言。
“别离我太远。”
他抬眼冷冷瞪了女友一眼。
小萝莉调皮地吐吐舌头，单手敬礼：“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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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之海上，大量的旋风将海水倒卷起来，以至于海洋和天空几乎成了一样的血红色。
很快这里就可以改名叫无尽血海了。
池歆谨慎地前进着，让随行小天使坐在自己肩头，这样她就可以间接让防护盾跟着自己移动。
“池歆小姐。请千万小心。”金发正太不安地看着护盾外模糊不清的世界，“这里充斥着一剧毒瘴气。如果离开魔法的保护范围，恐怕您立刻就会没命。”
瘴气么？
少女皱起眉头，在包裹里摩挲了一阵，取出一只空的玻璃瓶往外扔去。
瓶子“啵”的一声调出防护盾，一瞬间就被周围血红的雾气腐蚀。
“这个不是瘴气，是游戏的驱逐区域。”
她响起池匀曾经和自己提起过：在一些超高难度的隐藏副本外，会有这种让玩家完全不能接近的驱逐区域。要么借助一些稀有道具或者使自己满足某些特定的条件从而获得通过的资格，要么等实力强到极点之后，带上一个同样强大的牧师组队硬闯。
否则。绝对会一眨眼就被这些驱逐机制秒杀。
“我以为公测已经把驱逐区域取消了呢。”
因为有大量玩家投诉驱逐区域的通过条件太苛刻，最终迫于压力，在第二次内测中期官网上就已经放出了会取消驱逐区域的通知。
他们顶着周围可怕的瘴气慢慢地往前飞行。只是没过多久，防护罩就撞在了一层系统隔离屏障上，“咚”的一声被反弹出去。
“当心！”
池歆张开翅膀，将自己和吕文的身体都裹住，然后借助反作用力稳住身体。惊魂未定地催促小天使修复护盾。
没想到在驱逐区域之后居然还有系统屏障！不过……
“你刚才看到了没有？”
她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转过头。
白袍牧师满脸凝重，死死盯着重新隐没在风暴内的隔离层：“池匀这个核心程序员，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我觉得，这一切应该和他无关。”
少女叹了口气，脸色一片惨白。
在那层隔离带的背后，是密密麻麻将天空完全遮蔽住的飞行怪物。绝大多数都是她完全交不出名字、在官方资料里也完全没有记载的合成生物；分明有着代表主动攻击的红色id，小地图上却也完全没有显示。
按照系统地图来看，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大陆的边缘。再往外。就是未开放区域。
“那些怪物的等级，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唾液因为震惊而加速分泌，她不得不咽下口水，才能继续说话，“两百级。这还是最外围的。”
公测解除了等级限制。100级之后，玩家的职业称号转换为灵魂境界。将会直接显示在角色id下方。
灵魂境界从“初通规则”到“言出法随”，具体一共分为六等，每一等即相当于角色50级。除了最后的言出法随之外，其余只要玩家等级达标，就会自动提示称号。
这么推算一下，玩家最高可以达到的等级是400级。
但是，根据运营方的设计，只有在一个服务器有200名以上玩家达到100级之后，才会开启适合灵魂境界练级刷任务的新地图。
可现在，她却不得不考虑：是否在开启新地图的同时，这里的系统隔离屏障也会失效？
如果这些200级的怪物一拥而上，恐怕现在的灵国世界就会变成第二个满目疮痍的旧大陆——甚至变得如同深渊那样，根本不适合普通的露地种族居住。
“有什么心事，都等退回到安全地带再想，你这个笨女人。”
吕文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路退回到瘴气之外。
不远处的传送石上发出光芒，血色兵团的众人不及落地，便展开翅膀往两人飞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玩家出现在附近，几乎挤满了整个寂静沙滩。天空中有一些艺高人胆大的玩家试图进入瘴气层，只是刚刚靠近，血条就迅速少了下去。
一瞬间，大量的光辉锁链不约而同从牧师玩家手中飞出，帮忙解救那些闯入禁地的玩家。
但仍旧有两名最先冲进去的冒险者已经离开了牧师的法术射程，在挣扎着往回飞了几步后，身子沉沉地落进了无尽之海内。
没有复活光柱亮起、他们也没有再浮上水面。
“诸位玩家们，现在开始，这个游戏对你们而言就是现实。”
一个巨大的人影出现在风暴深处。事实上，巨大这个词语还远远不能够用来形容他的体积。即使是飞到极限飞行高度——25米的玩家们，也还是需要辛苦到抬起头来才能够看到他戴着银灰色面具的脸。
面对着这样的角色，他们深深地生出了一种蝼蚁的渺小感。
仿佛神的审判一样的话语还在继续：“一旦在游戏中死去，你们现实中的身体也会陷入植物人的状态。感谢我的仁慈吧，我至少还留给了你们一丝希望。为了让你们能够更好地享受这个游戏，你们在这里的身体不会老去，除了复活以外，所有的玩家特权也不会被剥夺。”
“从此以后，你们只是这片大地上普普通通的冒险者。所以，请务必珍惜你们的生命——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宠物死得太快。顺便给你们一个重要的提示——灵魂境界正式开启之后，这里的系统屏障也会撤消。只要你们能够通过瘴气海，然后来到黑塔最顶层杀死我，那么，你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黑衣假面人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让本就躁动不安的玩家彻底陷入了骚乱。
“你们之中，有六个人可能带领你们回到自己的世界。至于如何找到他们 ，就是你们自己的工作了。我的建议，是你们遵守我所制定的游戏规则，而不是无谓地浪费自己的生命。”
黑色人影重新消失在风暴之后，只留下这恐怖的信息留给彻底陷入混乱的玩家。
无尽之海重归平静，只有血红色的瘴气依旧漂浮在海面上方。
“开盾。”
白袍牧师皱起眉头，抓住随行小天使晃了晃，让他打开防护盾，将玩家的嘈杂声挡在外部。
世界清静了！
烦躁的少女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用手轻轻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耳朵。
这个消息断绝了玩家们最后的侥幸心理，已经死亡的那些先例，更是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们像极了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实验老鼠，只能‘吱吱‘叫着，不安地在有限的空间内颤抖。
“愚蠢的家伙们。”吕文冷哼一声，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现在的他们，简直就是现成的棋子。池歆，我建议你主动站出来——是时候脱离那个无聊幼稚的血色兵团，发展你自己的势力了。”
“得了吧，你不是总说我连自己都管不好吗？”池歆翻了翻眼睛，显得有些烦躁，“还有，不要这么说军团的人。我会翻脸。”
她的表情万分认真，不得不让吕文重新正式这个听起来十分可笑的血色军团在她心中的分量。
白袍牧师冷冷看了她一眼，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管不好，我替你管。总之，如果成为真正的适格者是唯一的方法，那么，我一定会帮你战胜所有的敌人。”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无所谓自己被困在游戏里这件事？”
少女好奇地问道。
就算是她，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心像是踩空了一般“嗖”地坠了下去。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确觉得怕了。难怪king要她务必在公测之前提高实力，原来他早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十九章大洗牌
恐惧与心烦意乱、以及想要逃离这个游戏的念头影响到了数据，令池歆本来已经接近95％的匹配度，一下子跌回了86％。所幸她依旧是榜上的第一人。
但真正让她害怕的，却是king当初那个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态度：这也就是说，在这个游戏世界里还有比他这个主脑职能权限更高的角色存在。甚至高到了只要他想，连主脑的人格程序都能够随意抹消。
果然是那个人吧。
她不安地看着血红的瘴气海，心想：除了他之外，应该也没有别人会那么疯狂了。但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唯独这一点，她百思不得其解。
一双有力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杂乱的思索中拉了出来。
白袍牧师弯下腰，与她四目相对。
“你、你干什么啦？”
少女红着脸移开视线。
吕文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