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我和东方沿着左边一路去了医生室,说是医生室,其实就是院长的院长室。
门口没人,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医生,见到了我和东方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后把我和东方请进了院长室,进门我和东方坐到了大沙发的上面,周围围坐了一圈的人。
“说吧,怎么样了?”东方一派泰然,我的心却一下沉了下去,手都有些轻轻的颤抖,东方一把将我扯到了怀里,低头看了我一眼,抬起手用力的安抚着我,揉搓着我的一边手臂,将我很单薄的身体搂在怀里呵护着。
周遭一片寂静,就连年长的院长都沉默了,而这沉默无疑说明了一个我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检查的报告给我看看。”东方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茶几上摆放的片子和报告单,拍了拍我将我放开了,伸手拿那些东西都拿了过来,先是看了报告单,最后看了片子的映射图。
“你看得懂么?”东方看了一会片子问我,我摇了摇头,东方把片子扔到了茶几上,而后看了一眼报告单,问周围的人:“我还有多少时间?”
周遭一片沉默,我呆滞的注视着那些人,眼里的泪水又留了出来,东方看了我一眼,拿了纸巾给我擦着一边擦一边双眼盯着我的脸看着,对上了我的眼睛说:“还没到哭的时候,别当着我的面哭,看到你哭比在我身上割掉一块肉都疼。”
这种话平时要是听一定会脸红心跳,可现在我连感动都没有,有的都是无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
东方将我搂在怀里,看向那些即将决定他命运的人说:“这件事不能走漏风声,除了我和她还有再坐的各位,我不希望还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会接受治疗,做到不到最后决不放弃,但是保密工作也请你们做好,我的为人院长应该知道,出了事你们后果自负,别怪我那你们开刀,丑话我说道这里,其他的事情绝不会亏了各位。”
东方的一席话说完,我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靠在东方怀里哭都没有了眼泪。
“先给我安排住院,我想先接受治疗。”东方说着院长起身坐了安排,亲自把我和东方送到了病房里。
东方住的地方离着李航远那边有段距离,不用担心会被人知道,防备工作做得很到位,住进病房医生就开了一些药剂给东方,开始进行注射治疗,但医生说不敢保证一定有效果,现在看也只能是注射一些能够增强体力的药物,治疗还需要他们在做研究。
医生走后东方躺在床上看着我,苍白的脸看了心都凉了。
“你过来。”人都走了东方叫我,我走去给他弄了弄盖在腰上的被子,他却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上床躺一会,看他打针都很难受了,我还过去躺着,他要是滚针了还不是我跑前跑后的给他找医生,多扎一针受罪的不是他?
“我坐一会,一会你打完了我再睡。”我坐下看着东方说,东方却固执的要我上去躺着,看他实在是坚持我才勉为其难的靠在他一边没有打针的怀里躺下,又怕把他的手臂压的不过血了,把手臂给他拿到了我身前,搂住了的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侧。
他说:“你靠在我身边我就睡得着,你不在我睡得就不踏实,你睡着了我才好睡。”
我抬起眼睛看着东方,东方又说:“人活着匆匆数十载,要我庸庸碌碌的活一百年,我到更愿意轰轰烈烈的几十天。”
听见东方说我搂了搂他的手臂靠着他更近了,东方却说:“用曾经的拥有换未来的朝朝暮暮,我不后悔。”
埋头我把脸蒙在了东方的手臂里,东方苦笑了一声告诉我:“我这一生峰回路转,分不清为谁辛苦为谁忙,可你是我的春天,是我不期而遇的一道奇异风景,是你用绮丽风光打开了我冰峰已久的心,掠夺了我丢弃多少年的情,没有你人间的路再长我也不稀罕,没有你忘川的孟婆汤再难喝我都喝,有你那碗汤再好喝我也不会喝。”
我忍不住又哭了,被东方的一番话说哭了。
“有你我的人间路就不寂寞,才知道人间路段,我舍不得……”
东方忽然的安静许多,抬起打着针的那只手抱着我的头很亲却很深的亲了一下,离开后继续说:“可我不后悔,如果用我碌碌无为一辈子换你朝朝暮暮的几年甚至几个月,我愿意,是心甘情愿的愿意。”
我又搂了一下东方,却紧闭着眼睛不说话,东方沉默许久才说:“虽然是不舍得,可我还是很庆幸一路上有你,遗憾的是我没能让你怀孕给我生个女儿,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生个女儿,那样我也能从小陪着你。”
“我们生个女儿?”闷着头我说,东方呵呵的笑了,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磁性,笑了很久他才止住笑声,问我:“你这个月的月经没来?”
我摇了摇头,开始计算我这个月还有几天到月经期,要是没记错还有四天就是月经期了。
“万一要还是个儿子怎么办?”东方笑着问,我说:“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不是只有儿子的命,说不定……”抬起手我挡住了东方嘴,不让他说那么丧气的话,东方抬起打针的手拉开了我的手,放在他腰上一边思量一边拍着。
“要是女儿可要好好想个名字,儿子就随便起一个。”
“嗯。”
“浩…”东方思忖着,似乎是在给女儿取名字,原本是该高兴的一件事情,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八字还没一撇我真担心会让他失望。
想了一会东方忽地笑了,问我:“女孩子什么名字最好?芝兰么?”
我摇摇头,说:“俗气。”
“我觉得俗气,不够雅。”东方念念叨叨的说,我点了点头,东方又开始冥思苦想,我伸手给他拉扯一下腰上的被子,心里也在想,东方却说:“小名叫暖暖,大名安安。”
暖暖?安安?
抬头我看着东方,半天才说:“正浩安?”
“就叫安安,没有姓氏。”东方他说,我皱了皱眉,哪有不给孩子姓氏的,出去了不给人笑话?
“不行。”我坚决不肯,要他在想一个,东方却不说话了,很久才说:“东方安安。”
东方安安?
抬头我朝着东方看着,看他嘴角微翘闭上了眼睛,打着针的手轻轻的拍着我的手。
东方安安?
我思量着想着东方给女儿取的名字,不经意的笑了下,靠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
之后东方又念叨了几句话,大部分都是些关于他儿女的事情,他差不多都把女儿的一辈子给安排好了,好像不安排好他就不能睡安稳一样,念念叨叨的累了才睡过去,他睡了我才起来离开他,担心靠在他怀里不舒服,影响他的睡眠质量,才坐到一旁静静的陪着他。
针打完了东方也睡醒了,看我没在床上脸色沉了沉,说我胆子越来越大了,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着了。
“我刚睡醒。”我说着起来去投了毛巾,打算给东方擦擦,东方却自己下床直接跟着我进了洗手间,一进门就关上了房门,纠缠了起来。
这时候东方身体看上去好了不少,似乎是药物起作用了,可有些事还是少做的好,缠绵了一会就把他推开了。
“不早了,你洗洗,我们去看小石头。”我说着放了水,东方这才意犹未尽的去洗了洗,洗完了擦了擦和我一起去了看了小石头。
小石头睡得正香,小雪在陪着小石头,我和东方过去大竹不在那里,有两个人守着小雪和小石头。
“他一直没醒。”看到我和东方小雪说,我看了一眼小石头,他晚上不起夜,一般都会躺下了睡一整个晚上。
“辛苦你了。”看了一会小石头我和小雪说,小雪摇了摇头说不辛苦,还说她喜欢的不行,要是能总这样搂着小石头睡就更好了。
“那大竹怎么办?”我忍不住的调侃了一句,断断续续的声音惹得东方好笑,小雪却有些脸红了。
“我们去看看公公他们,麻烦你了。”看到小雪脸红我拉着东方走了,出门东方便问我:“大门是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去的,我怎么一点不记得大竹有这么个女朋友,先前的那个怎么回事,不是爱的死去活来,这才多久就另结新欢了?”
东方似乎是不大高兴大竹又爱上了其他的女人,抱起了初恋的女朋友,可当我把实话说出来,说到大竹是因为他一下住院昏迷才和女朋友分了的时候沉默了。
一条路走下去东方再也没说什么,到了李航远住着的监护室外面看到了公公他们,还都没有去休息,刘叔叔和大竹也都在那边。
“嫂子。”看到了我和东方,大竹先叫了我一声,我点头答应着大竹已经走了过来,东方看了大竹一眼,用眼神和刘叔叔和公公打了招呼,转身把大竹叫走了。
大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跟着东方就走了。
东方和大竹走后我要刘叔叔和公公先去休息,告诉他们这边有我,有事我会通知他们。
公公和刘叔叔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相互的看一眼走了。
人都走了我坐在了外面,目光朝着监护室里的李航远看着,回想起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李航远,心里一丝丝的酸楚。
大竹和东方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来后两个人都没什么变化,大竹走来叫了我一声,问我想吃点什么,他去准备。
“随便吃点就行。”说着我让了个地方给东方,东方坐下了说:“买几杯奶茶过来,天快亮了,一会天亮了一起吃。”
“要不买点鸡粥,我好久没吃了。”我忽地在一旁断断续续的说,大竹和东方都看向我,东方看了我一眼看向大竹:“别买太多,吃不完。”
“哪我去买。”转身大竹忙着走了,黑色的修身衣装完全看不出是会去给别人跑腿的人,他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却还有给我和东方跑前跑后,真有些过意不去。
看那天去找我和东方的气势,大竹如今的地位早已不能同日而语了,可他对东方和我却还是当初的样子,想起那个在阁楼里跑前跑后,灰头土脑的人,一晃竟然这么久了,真不敢想象时间都已经走了这么远。
“他都那么高的地位了,你还要他给你跑腿?你不怕他在小弟面前丢人?”我朝着东方问,东方忽地笑了笑,告诉我:“就算你成了女王,你也是我正东方的妻子,一天是永远都是,出门在风光,回到家里还不是得给我端洗脚水,让我随便……”
“不害臊!”听他话不对头我冷冷的白了他一眼,东方忽地笑的很大声,仰起头在我身边笑着,笑声爽朗,精神很多,看得人痴痴迷迷的。
笑了一会东方看向我,亲了我一下说:“事都明白着,我是他大哥,倒什么时候都是,和他飞黄腾达了没关系,和我什么身份也没关系,我带过他,他在我身边呆过,他就一辈子都是我兄弟,我就一辈子把他当是弟弟看,大竹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但是他的能力也有限,有些时候有些位置他还是无法胜任,这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情,没有个人从旁指点给他出谋划策,我担心他今后的这条路不好走,多帮帮他,尽可能的让他能活的长久一点。
江湖这条路不好走,是个无底深渊,他本来并不需要走上这条路,这是一条不归路,是我把他带了进来,我得对他的今后负责,起码让他比别人活的长一点,风光一点。”
“我和他们比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突然很傻的看着东方问,东方看着我却不说话了,转开脸望向了监护室里的李航远,一看就是十几分钟,似乎在想着什么很有意义也很难抉择的事情。
“不说就……”很担心东方被我说到了痛处,被我逼进了两难的境地,就像是把说出去的话说出来,但不等我说完东方就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答案。
“你们不是同一个轨迹上的人,你在我心的最里面,层层叠叠的包裹着,不能容忍受到一丝伤害,而他们是散落在我心上,占据着各个重要位置的人,你是我要保护呵护的人,而他们是我要珍惜的人。
关键时候我可以利用你,决不能伤害你,更不能容忍任何人给你伤害,他们在重要的时候保护我,起到我对你的那种关系,我同样不能不管他们,关键的时候他们是能够和我分割开的人,而决定权在他们的手中,但是你不能,你已经埋进我心里的最生出,除非我死,不然就永远都不会放手。
我爱他们,更爱你,你们都是对我至关重要的人,不存在孰轻孰重,因为你们并不冲突。”东方看着我,双眼很认真,我却有些愧疚无地自容了,低着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东方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反倒说:“现在你满意了?”
这话听来有些小脾气,但是其中却包含了东方的宠爱,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但我实在是表现不出来那么装腔作势的样子,脸一下红了。
“脸都红了?”东方说着过来亲了我一下,我忙着转开了脸,靠在东方怀里坐着,两个人也不再说话了,东方的手在我肩上拍了拍,大竹也回来了,听见了脚步声还来不及看一眼大竹就到了跟前,一过来就调侃我和东方:“老夫老妻的酸不酸,能不能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