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国情不自禁的抬手想为她将那几屡发丝拨至耳后,但这时,苏寒露却直起身子,拿过毛巾替赵卫国将脚擦干。
“你先躺下休息会,我去把水倒掉。”苏寒露说完,便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小伙子,好福气啊,娶了这么贤惠的一个媳妇。”临床的一位大爷向他伸出大拇指说道。而给大爷陪床的老大娘,也是满脸含笑地看向赵卫国。
赵卫国不置可否的朝他们笑笑,躺□去。
晚上,苏寒露趴在赵卫国的床边,内心忍不住的翻江倒海。尽管没有血脉关系,但是显然,赵卫国在她的心里已经是最最亲切的大哥,而且更是她坚强的后盾。有他在,她的心里就异常踏实。所以,今天上午,当她看到不省人事的赵卫国被人抬上担架时,她的恐惧和无助,就跟当年母亲去世时一模一样。
此刻,她终于安心了,因为敬爱的卫国哥,明天上午打完针后就可以出院了。
而此时,赵卫国看到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苏寒露,心里更加确定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在他昏迷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她急切地呼唤自己的声音,尤其在感觉到,她滚烫的泪珠滴在自己脸上时,他奋力地想回应她的呼唤,为的就是不愿她如此伤心难过。
此刻看到她平静的睡容,他不禁抬手,温柔的替她将垂在脸颊的发丝拨到脸侧。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异常坚定的响起:寒露,无论如何,这一生,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
、第 60 章
三年后
司马儒林,在病后的第三年去世了。其实这三年来,他也是借助医院的各项仪器和营养液来维持生命体征的。而今,终于走完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他的小儿子,司马齐德在入狱后的第二年得了精神分裂症,被司马经天转入了精神病院。所以他的葬礼,至亲的亲人只有他的两个孙子:司马经天和司马云天。
是的,司马云天得知爷爷去世的消息后,立即由支教的小山村出发,赶回来参加爷爷的葬礼。
“董事长,二少爷下午两点的飞机。”肖云帆站在司马经天的办公桌前,说道。
“下午我们去接机。”司马经天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看着对面墙壁上那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缓缓说道。
寒露,这几年来,你还好吗?想到一会就会相见,司马经天的心似乎在滴血。
机场里,司马云天高大的身影走出来,朝着等候在外面的司马经天挥了挥手。司马经天看向他的身后,但是并没有发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寒露,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
“董事长,或许少夫人怕见面后彼此间会尴尬。”肖云帆看出司马经天一脸的失望,便在他挺拔的身躯后低声说道。
“大哥,这两年你还好吧?”司马云天明显瘦了,脸上也黑黝黝的,但是阳光依旧。
“我很好。你们,也都挺好的吧?”司马经天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问道。
“哦,挺好的。”司马云天有些纳闷地回答了大哥的问话。‘你们’?‘谁们’?还有谁?
“我想先去灵堂看看爷爷。”提到爷爷,司马云天见到司马经天后原本阳光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在开往灵堂的路上,司马云天问道:“大哥,我爸在哪家医院?一会儿我想去看看他。”
“等看完爷爷,我陪你一起过去。”司马经天说道。
司马经天和司马云天站在医院的花园里,看着正蹲在一块草坪上低头认真寻找什么的司马齐德。只见他往上扶了一下镜框,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
司马云天轻轻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低声喊道:“爸。”
司马齐德转身,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他附在司马云天耳边,低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跟我爸还有我大哥在玩捉迷藏。现在轮到我找他们了,你不准出声,更不要帮我,要不然他们会生气的。”说完后,继续低头寻找。
看到变成这般模样的司马齐德,司马云天的泪水充盈了眼眶,他把自己的父亲抱在怀中,喊道:“爸,我是云天,我是云天啊。”
“云天是谁?我不认识。我只知道我叫司马齐德,我父亲叫司马儒林,我大哥叫司马崇德。我们家没有叫云天的。你赶紧走开,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去一边找别人玩去,我们三个人玩的好好的,加上你就多余了,你走。”司马齐德说完一把推开司马云天,继续在草坪里寻找着。
“云天,叔叔的事情,我很抱歉。”司马经天走到司马云天身边,说道。
“大哥,这根本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反倒觉得这是我爸一生中最轻松快乐的时光,前半生他过的太累,太辛苦,也饱受良心的谴责。但现在,他过的这么快乐,无忧无虑。这对他来说,或许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司马云天看着父亲蜷缩在草坪上,平静地说道。
“住我那里吧,我已经让张妈给你收拾好房间了。”司马经天说道。
“好的。大哥,不过我呆不长,明天爷爷的葬礼结束,我就要赶回去,那里的孩子们需要我。”司马云天跟司马经天并排走向停着的车子时,说道。
“好。抽空常回来看看。”司马经天并没有多加挽留。他想,或许云天真正挂记的还有苏寒露。
回别墅的路上,兄弟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司马云天想问问大哥,苏寒露最近怎样?但是终究没有开口问,想着,反正回去别墅就见到了。
但是到了别墅却并没有像希望的那样看到苏寒露。司马云天不禁想:难道有什么事情外出了?他进去了张妈为他收拾好的房间洗了澡,出来准备吃晚餐。想着,餐桌上或许就会看到她。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餐桌上竟然依然没有见到她。而且大哥也对她缄口不提,他的心里不禁疑云密布,憋着心里的疑问吃完晚餐。
“云天,你难得回来。我们去客厅喝一杯怎么样?”司马经天提议道。
“好,大哥。”司马云天也正想找机会问问苏寒露的情况。
透过客厅偌大的落地窗,司马经天直视着花园里那把木雕大伞,似乎看到苏寒露纤细的身影正坐在伞下的木凳上发呆。
他转动了一下杯中的酒,尽量让自己平静的喊出在心中历久弥新的名字:“寒露,她,这些年来过的还好吧?”
司马云天不禁一怔,这正是他想问的话呀,怎么?“大哥,这些年来寒露没跟你在一起吗?”
司马经天怔住了,他转身看向身边的司马云天,眼神中充满疑问,他接着说道:“寒露,当年不是跟你一起去了西部吗?”
所有的问题,在瞬间全然明了。
现在两人共同的疑问就是:“这几年,苏寒露去了哪里?”
“大哥,寒露对你的爱非常深,甚至可能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深。她是一个善良,执着的女孩子,这是她的优点。但有时候这也会转变成她的缺点,她肯定是误会了与你有关的什么事情,才会选择那样的离开。我想,当时她离开的时候,应该是带着莫大的无助、痛苦和失望。”司马云天看着窗外,缓缓说道。
司马经天骤然加重握住酒杯的力道。他的心,似乎从寒冷的冰窖里,瞬间又被丢进了沸水锅,一瞬间的宽慰之后,更大的痛苦又在等着他。
“云天,我想一个人好好想想。”司马经天似乎被抽调了所有的力气。
司马云天看了一眼司马经天孤单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司马经天无力的坐进沙发里,想着云天刚才的话。曾经两人在一起的一幕幕清晰的在脑海中浮现。
司马经天顿时明白了一切:如果她不是爱自己,那她就不会在看到自己跟余敏纠缠的时候,脸上出现那般痛苦的表情;如果她不是爱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强硬反抗,任凭自己粗暴的夺取了她的第一次?如果她不是爱自己,怎么可能会被李妈他们利用这一弱点而被绑架?如果她不是爱自己,怎么可能看到自己受了枪伤后那样心疼的流泪......
司马经天痛苦的闭上眼睛,苏寒露的音容笑貌逐一在眼前出现。他突然睁开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喊道:“张妈,你过来一下。”
“是,董事长。”张妈回答着,走到司马经天坐的沙发旁边。
“少夫人当年离开之前,家里有来过什么人找她吗?”司马经天问道。
“二少爷有天晚上来找过少夫人。”张妈回答道。
“之后呢?还有没有什么人再来过?”
“哦,对了,二少爷来过之后的第二天早上,程小姐有来找过少夫人。她们当时在会客室谈了接近一个小时。程小姐走的时候似乎还往包里放了一张照片。但自从程小姐走后,一整天,少夫人都关在楼上的卧室里没有出来。我上去叫她吃饭,她也不肯。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再过去敲门的时候,就发现少夫人已经离开了。”张妈陷入对当年事情的回忆中。
司马经天剑眉紧蹙,他再次问道:“你当时有没有看清照片里的内容?”
“没有。我当时站在楼梯口,程小姐瞬间就把照片放进包里了。额,不过,那好像是张婚纱照,我看到里面好像有似是婚纱的裙摆。”张妈记得当时自己瞥了一眼。
司马经天突然想起来,程琳娜自杀后在她身边发现的,那张在法国时被她学妹偷拍的照片。
顺藤摸瓜,他又想起了程琳娜留给自己的那份遗言:我会让你这一辈子都记得我。或许,以后你会恨我。但是我知道,唯有恨,才可以住进你的心里,天长地久。
事情的始末他的心里已然明了。此时,司马经天放在沙发两侧扶手上的手,紧紧的攥成一个拳头,甚至连关节处都被握得咯吱作响,但是转瞬之后,他便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毕竟,程琳娜已经不在了。
第二天葬礼之后,司马儒林已入土为安。走出墓地,司马云天便向司马经天辞行。
“大哥,把寒露找回来吧。在她心里,你占有无可比拟的地位。好好爱她,心疼她,别再让她痛苦了。”司马云天看向司马经天,说道。
“云天,谢谢你。”司马经天由衷地说道。
司马云天看到司马经天那深锁的剑眉,知道他此时肯定承受着莫大的痛楚。但是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司马云天深知,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它的发展走向也非人力能够控制,往往只是一个拐角,却已经天差地别。但是他却由衷的希望,大哥和苏寒露能够幸福的走到最后。
司马经天派人辗转查了当年本市火车站,汽车站,甚至是机场那天出行旅客的信息,但是令人失望的是,苏寒露并没有在那些信息当中。同时也在本市通过各种手段找寻她的下落,但是也是一片惘然。她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线索。
现在,每个痛苦的深夜,他便会上去二楼的卧房,掌心里握着那枚戒指。
他在期盼,期盼有一天可以将这枚戒指再次套在她手上,可以生生世世跟她在一起,可以跟她永不分离。他甚至会在这样美好的期盼中睡去。而每每,又都会被相似的梦境惊醒:他眼睁睁的看着苏寒露远去。他喊她,她也不应,只是朝前走去,而他的双腿竟似被定在了地上,根本无法追上渐行渐远的她。
每当此时,他都会因着急而惊醒,醒来后,苏寒露曾经躺过的地方依旧空空如也。
、第 61 章
又两年后
转眼又是两年的时间过去了,正禹集团已经成为了赫赫有名的跨国企业。
司马经天始终没有放弃对苏寒露的寻找。他坚信,她肯定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恬静且安然的生活着。
自从糖糖三岁托以来,现在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苏寒露欣慰于糖糖的长大,但每每凝神于糖糖越来越神似司马经天的眉眼,她的心里也会五味杂陈。
自离开那日算起,离开他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苏寒露不时地会想:他和程小姐也该有孩子了吧?但每当想到这里,自己的心便会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眼泪也会不由自主的涌出眼眶。
而最近,这种情绪也更加浓重。因为渐渐长大的糖糖总会问出一些令她难以回答的问题。就像今天下午接她放学的时候,她闪着一双灵动的眼睛,问道:“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接,可我却从没见过爸爸呢?”
听到孩子那疑惑的问话后,苏寒露的泪水充盈了眼眶。她蹲□,看着糖糖,尽管眼里噙着眼泪,却尽量让自己微笑着说道:“糖糖的爸爸很忙,要等到糖糖平安,健康,快乐的长大后才能来看糖糖的。”
“那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的爸爸都不那么忙呢?”糖糖嘟着嘴,眨巴着神似司马经天的眼睛问道。同时,腮边那深深的酒窝也随着她的问话若隐若现。
“因为糖糖的爸爸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比其他小朋友的爸爸都忙。”苏寒露眼里闪着泪花回答道。
“那,是不是等糖糖长大了,爸爸就不会那么忙了?”
“嗯。只要糖糖长大了,爸爸就不会那么忙了,所以糖糖要赶快长大。”苏寒露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也想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