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提起别人的囧事来,拿来开心了一回,这才散去,只是青羽却不敢在大意一分,白天有法海在,左右她能偷会儿懒,这大晚上的就不好意思把人家小孩子喊来屋子里了。
虽然是个小和尚,可到底是男孩子,总是不好。
翌日一大早,席红袖就过来了,连同她的母亲沈氏。
沈氏与乔氏程氏本就是上一代京城闺秀,三人从前自然是相熟的,所以两个年轻姑娘给长辈们请了安,又难得今日教养嬷嬷没来,所以告辞了就往柳慎的院子扎进去。
柳月儿过来与她们坐了会儿,只是几次都插不进话,这才走了。她一走席红袖就撇着嘴巴鄙夷道:“上次那簪子的事情,大家都晓得了,她如今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以为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就算淑女了,也忒想的美了,你也是的,竟然还让她进里这院门,依照我看啊,她那就是故意陷害你的,幸好你也算是长了心眼,当着长辈的面儿把簪子给她,不然如今可有你好受的。”
柳慎不以为然的笑着,并不把此事当一回事,可席红袖是真心的关忧她,见她如此散漫,反而着急起来,不过旋即想到柳慎是嫁去战南王府,不禁又松了口气:“也是你这死丫头,竟然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你不知道这京城多是闺秀挤破了脑袋也想往战南王府钻,却没想着人家世子爷却相中了你,还给你铺上了十里红妆不说,金山银山都搬来给你了。”
一面想起与柳慎初识的时候,公孙钺还指着柳慎的脑门挑她的不是,可是这才两年的功夫不到,他们竟然成了一对璧人,想来也是缘分了。一面忍不住想起柳晨楚来,可是今日却还没见着他人呢!又专门来陪柳慎的,总不能打着陪她的名号,满院子去找柳晨楚吧?
见她忽然思绪不在,柳慎不禁推了她一把,挑起秀眉笑道:“怎了?是不是没见到某人心里不高兴?”
“你胡说什么?”席红袖惊了一下,只是那闪烁不定的目光却已经将她出卖。
这时只听抬着茶水过来的良珠笑道:“席姑娘你上次眼睛珠子都落在晨楚少爷的身上了,咱们又不瞎,你何必让我们都装睁眼瞎呢?”
本想接着茶水掩饰的席红袖这才喝下半口茶,听到良珠的话,顿时给喷洒出来,一面窘色红颊的责备着柳慎:“你看看你家这是什么丫头,主子也敢拿来编排。”
柳慎忍着笑意顺她的话责斥着良珠:“是呢,良珠,虽然你没说错,可谁准许你把这话说出来?”
她这般一说,那席红袖耳根子都红了,倏然站起身来要走:“你这主仆一唱一和的,就是欺负我,不与你们玩了。”说着,真的就出了房门。
瞧她开门出去,柳慎也不追,反而朝良珠努着嘴巴,良珠恍然大悟,追过去笑道:“席姑娘,晨楚少爷就在偏厅里,就他一个人哦。”
已经走远的席红袖闻言,回头啐了她一口,可是心里却欢喜得很,也不要丫头来领,自己便往偏厅过去了。
良珠关门进来,却有些担心:“姑奶这样好么,若是外人瞧了,只怕闲言碎语少不得的。”
柳慎笑问道:“你以为席夫人今日为何来?”她与席红袖也不过才认识两年而已,而且两家从前也不怎么来往,反正无论如何,也没有亲密到能让席夫人亲自过来帮忙的地步,所以今日席夫人过来,只怕是有原因的。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等过了年,没等到端午,席红袖就嫁给了晨楚哥哥。所以柳慎料定,席家只怕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其实柳慎还不知道的是,萧家欲給萧镜夜提亲,只是因柳慎嫁妆一事搁浅下来,可是席家那里却已经先得了消息,席老爷自来是个明白人,不愿意自家与后宫牵扯到什么,所以一听到这风声,就急忙先給女儿物色个合适的女婿,到时候萧家也不好开口,淑妃那里也不会弄得难堪。
也正是这样,才推进了席红袖与柳晨楚的因缘。
良珠侧着头想了一会儿,片刻满脸惊讶:“难到席家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只怕是了,若真能结成亲家也是一桩美事。”他们的婚事,只怕是以后的日子里最能让柳慎期待的事情了。
良珠在屋里略待了会儿,只觉得隔壁屋中的木鱼声音与这大喜的气氛实在是不融洽,不禁蹙起眉头来埋怨,“这法海果然是个小孩子,不知道看气氛,早知道还不如让他出去要饭,省得在家里敲着木鱼。”
“不要总说要饭,那是化缘。”柳慎无奈纠正。这良珠与青羽在一处,从来没把青羽的好处学到,坏处倒是学得不错。
“不行我得去劝他做点别的。”良珠说着,便推门进去,因动作太快,加上外面寒风凛冽,灌进来的风将珠帘吹得哗哗响。
别说,良珠的劝说还真是有用的,只是法海却去給乔氏几人弘扬佛法,越说越是激动,恨不得男的剃头出家,女的削发为尼,乔氏等人受不住,便将他推给了嬷嬷们,嬷嬷们起先还和他打趣,只是见他竟然那般执着,又将他推给丫头们,以至于到下午的时候,但凡丫头家丁,见着他都避开十尺之距,这到底是打击了法海那颗幼小的心灵。
不过很快,小和尚就把这现象当作是一种修行,所以晚饭的时候,又能开心的吃三大碗了。
青羽白天歇了一天,所以天一黑就爬起来,寸步不离的跟在柳慎的身边,提心吊胆的,害得自来就神经兮兮的良珠跟是苍白着一张脸。
好在快到戌时的时候,良珠老娘和庵里的几位师太都过来了,几人出门本算早的,却因下山的时候路太滑所以走得慢,幸好快到年关了,城门比平时晚半个时辰关,不然她们还真进不来。
济宁师太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所以青羽一看到她,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一面将周苑的事情与济宁师太道来。
济宁师太虽然在庵里清修了不少年,可到底是江湖出生,那身江湖气息还是没能洗去,所以但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向来是以暴制暴,以武制武,最后一刀砍下脑袋,后患无穷。
但这里是天之脚下,哪里能这么容易犯了命案,而且为了周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所以经得柳慎几番劝说,她才安心下来,不过今日是无论如何要歇在柳慎的屋里。
柳慎这里来了人,周苑是知晓的,所以很快就把信传出去了。今晚的计划若是成了,她不仅会有诰命,而且那人还会給月儿指婚。
想想有那人亲自指婚,那柳慎这桩婚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柳慎身败名裂。不过周苑觉得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且她还有高人在背后相助,她就不信柳慎还能有上次的好运气。
所以吃过晚饭,周苑就心情好的弹奏了一曲,然后沐浴,却没有像是往常一样歇下。也是了,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她怎能睡得着呢?
“夫人今日心情看起来甚好,要不要奴婢給您按按肩膀。”瑰香在她身边伺候,自然是发现最近周苑与神秘人来往,知道那人是个厉害角色,所以对于周苑又多了几分恐惧感。不过真正让瑰香觉得害怕的,其实是柳慎,这位向来沉默寡言的大小姐。
前天瑰香趁着人多的时候,偷偷乔装打扮去了庄子里,她看到玫香了,才几日的功夫,就面黄肌瘦的,头发也没了光泽,这大冷天的还背着孩子在地里干活,稍一慢些,她男人就动手打她,从前那白皙的手臂,如今袖子高高的挽起来做活儿,上面全是淤青伤口。
还有玫香的那双手,是她们这几个丫头里长得最好看的,可是现在却被冻得开满了口子,看着瑰香就觉得一阵心疼。中午的时候,她使了几个银子,得与玫香说了几句话。
虽然不知道玫香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玫香此刻的一切都是大姑娘一句话造成的,不管玫香那女儿到底是不是老爷的,总之梅香这辈子是不能翻身了,除非她死了,不然绝对不可能离开那庄子半步的。
所以,瑰香回来之后,在看到大姑娘时,即便她是笑着的,瑰香的心里都有些害怕。
周苑躺在榻上,屋里暖烘烘的,她很是享受的任由瑰香給她按着肩膀,这样很容易让产生困意,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苑就睡了过去。
瑰香见此,这才慢慢的停下来,起身去給她拿来毯子盖上,想是动作重了些,周苑忽然惊醒过来,第一眼便朝桌上的沙漏看去,心头大惊,一面责斥着瑰香:“为何不叫醒我?”
瑰香甚是委屈,这个时候本就是休息的时候,她也累了些日子,就盼着主子早些睡下,她也能休息啊。
周苑一脸的烦躁,起来随意整理了衣裳,让瑰香拿出那件暗色的披风穿上,自己打上灯笼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瑰香在屋里略站了会儿,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好奇,悄悄的跟了过去。
柳慎的屋中,一片沉静,只能听到两支蜡烛芯偶尔炸开传出来的噼啪声音。忽然,一阵冷风从窗户缝隙里灌进来,窗户理所当然的便被吹开了。
屋里一进烈风,蜡烛上的火焰摇曳了片刻便熄灭了,于是屋中彻底的沉入一片黑暗中。模糊之间,但见两个矫健的黑影才窗户里闪入,直逼床榻而去,一把将被子把床上昏睡过去的人往被子里一卷,扛着便闪出了窗口。
窗户轻轻的合上,屋中又沉寂下来,似乎方才那一切根本没有发生。
而隔壁的屋中,一个黑袍人轻蔑的扫视了倒在地上的两大一笑,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那女人不是说这几个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告诉么?更可笑的还有个小孩?而另外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难得放松警惕的在国公府里走,而不是飞檐走壁。
到了一处花园,但见远处闪来的灯光,身形一闪,便躲进了旁边的树丛中,直至那人走近他才认出,大摇大摆的从中走出来,很是不满,不过想到事情已经办妥,便也没为难这女人,只是见她目光担忧的询望着自己,便主动开口道:“事情已经妥当,她身边的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竟然你如此忌惮。”
周苑听到他的这话,已经欢喜得不成样子了,说了几句恭维的话,送走了这黑袍人,才忍不住得意的哈哈笑起来声来。
原本已经跟丢了的瑰香被这笑声一震,寻声偷偷的过去,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瞧背影,还有那已经压制得很低的声音,绝对是夫人。她不知道夫人笑什么,只是见她一转身,就急忙回来了,应有些着急害怕,竟然摔了一跤。
周苑的心情极好,回来看着有些怪怪的瑰香,竟然也没过问,就这么高兴的歇下了。
她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柳慎屋中又有声音了。
公孙钺和柳慎从床底下钻出来,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不过相视片刻之后,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公孙钺先从床底爬出去来,随即将柳慎拉出来,二人就这般盘膝靠着床沿坐在地摊上。总觉得气氛怪怪的,最后还是公孙钺先打破的沉默:“以后不许与我们的孩子提起,我们曾经一起躲在床底下。”
闻言,柳慎想起方才的窘样,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公孙钺说那些自命不凡的高手都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眼睛只会往上看,气息永远不屑朝脚底去感受,所以匆匆而来的公孙钺将昏迷的柳月儿往柳慎的被子里一塞,让其他三人分别躲在房梁柜子上,自己则拉着柳慎往床底钻去。
当时的情况虽然紧急,但是柳慎认为,依照公孙钺的武功绝对可以带她出这个院子,去别的地方先藏起来,但是他没有,所以柳慎很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现在柳慎已经不想追究这个问题了,因为她发现这样其实也很温馨,而且由此可以看到,这个男人其实有很可爱的一面,最起码他不会那样无趣。
“不准在笑了。”他霸道的命令,可是动作却十分温柔的将柳慎的头揽到自己的肩膀上。
柳慎依旧低声笑着,却不排斥他的这个动作,很是温顺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时只听公孙钺的声音从这黑暗中响起。
“慎儿,其实我现在很生气。”他的口气很平缓,可是无形中却也让人感受到他的愤怒。
柳慎甚是不解,很是诧异的侧着头看他,虽然这病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与眼神,但是柳慎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小檀口微启:“为何?”
公孙钺也转过头来看着她,即便是黑夜中,可是柳慎还是无法忽视他那深邃炙热,却又夹着怒意的目光。
“为何瞒着我?”
柳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竟是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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