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为难你吧?”
陈慕白不知从哪儿拔了棵草叼在嘴里,一脸不屑,“陈家主母一死,董家便慌了,妄想和陈慕昭合作先把我拉下马,也不看看陈慕云担不担得起来,董明辉还以为陈铭墨是忌惮董家,他哪里知道陈铭墨最是恨外人插手陈家的事,董家以为当年帮着陈铭墨上位就能控制陈家了?陈铭墨哪里是会受制于人的?这些年陈铭墨对董家颇多容忍,看似是看重陈慕云,其实一直在等他妹妹死,她一死,陈铭墨第一个对付的就是董家!更何况陈慕昭自己就是条毒蛇,不主动咬人就不错了,哪里肯为他人做嫁衣。不过他倒是聪明,知道知难而退。”
陈簇离开陈家许久,对陈家那些纷争没有半点兴趣,他只关心一个人,“那个人……还是护着你的,换了别人闹了这么一出,他早就动家法了。”
陈慕白精致的眉目在烟雨中带着湿气,眼尾处那颗桃花痣更加夺目,雨滴正好落尽眼睛里,他眼底一痛,闭上了眼睛,缓缓开口,“我?陈铭墨这么自私的人怎么会对别人好,他不过是拿我来制衡董家和陈慕昭罢了。我们越是斗的厉害,他越是坐得稳,我偏偏不让他如意。我一走,陈慕云和陈慕昭势必会斗得更厉害,坐收渔翁之利的事不是只有陈铭墨会做。”
陈簇看了他半天才缓缓开口,“小白,其实,你走了再不回来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两兄弟情深意长的对视了半天,刚才的翩翩佳公子瞬间炸毛,“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叫我小白!”
“呃……”陈簇愣了愣,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我又忘了……”
天都快黑透了,两兄弟才分离。
陈慕白踏着满地的雨水依旧走的不慌不忙,嘴角噙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不回来?那我当初又何必进陈家的门?不回来我又怎么对得起我自己?
几年后。
陈慕白从国外回来几个月了,一直没露面。
接到老宅电话的时候,陈慕白正纵横在万花丛中,看唐恪醉卧在美人膝上。
陈慕白也不忌讳,随手就接了起来。有个身姿妖娆的美女递了杯酒给他,陈慕白接过来的时候,美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极妩媚的摸了下他的手,陈慕白的脸色立刻变了一变,唐恪本以为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谁知看到陈慕白自从被美女碰过就僵硬着的手便搂着身旁美女的水蛇腰趴在美女颈间哧哧的笑了起来。
陈慕白一边照旧不慌不忙的膈应他爹,一边瞪了唐恪一眼。
最后电话那头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吼声挂了电话,“再不回来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陈慕白挂了电话,抽了张湿巾面无表情的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刚才被碰过的皮肤,然后扔到一边,站起身走了出去。
美女的脸色立刻像调色盘般变幻起来,唐恪也跟了出去,出去前还颇有怜香惜玉之心的安慰道,“他不是针对你,他有病!”
他不安慰还好,经他一安慰美女的脸色更难看了。
唐恪已经走了出去,反应过来又从门外探身回来,挠着头解释,“不是那种病,是洁癖!”
几分钟以后两个男人站在走廊尽头说话。
“最近动作太大,你们家老爷子要召见你?”
唐恪有个外号叫玉面狐狸,这个外号不是白叫的,除了面如冠玉之外还鬼精鬼精的,猜的分毫不差。
陈慕白点点头。
“估计是布好网等着你呢,这关怕是不好过。”
陈慕白一脸不在乎,“真是那么容易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资格和我陈慕白斗?”
唐恪满脸佩服的总结,“你简直就是个变态!”
皆是身形高挑容貌出众的年轻男子,能出现在这私人会所的自然也是不是一般人,两个人往那里一站,偶尔有人经过,不免多看上两眼。
陈慕白被看烦了,便掐了烟转身走了。
唐恪在他身后喊,“这就走了?里面那些尤物真的不挑一个?赵某人可是特意给你准备向你赔罪的!”
陈慕白头也没回摆了摆手,“便宜你了!”
陈慕白刚进门陈静康就替他接过衣服,边说边抬头看着楼上书房的方向,“孟主任等您一晚上了,看样子挺着急的。”
陈慕白听是听见了,但是不接收信息,上了楼洗完澡换了衣服,又优哉游哉的喝了茶才往书房晃悠,去见那个据说心急如焚等了一晚上却也不敢催一句的人。
陈慕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孟星文也不敢再提赵某人的名字,直接略过那个名字问,“怎么处置?”
陈慕白靠进沙发里慢条斯理的抬手做了个动作,孟星文立刻激起一身冷汗,都说慕少心狠手辣,当真是没有辱没他的恶名,顿了顿还是开了口,“他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做这么绝,下面的人难免会心寒,以后……”
陈慕白一脸莫名,“我在乎吗?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们,谁若是觉得心寒可以直接走人,我陈慕白绝不挽留,只是他们要想清楚了,自己要的到底是虚无缥缈的保护伞还是最现实的利益,我可是从来没亏待过他们。”
孟星文忙不迭的点头,“您说的是,是我迂腐了。”
陈慕白换了个姿势,“您是老人了,有些道理用不着我教您,每天给他们一颗糖,哪天不给他们,他们就会骂你。你每天给他们一巴掌,哪天不给了,他们就会感激你。其实赵兴邦要的东西,与我而言并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他们明白,我不是陈铭墨,对付陈铭墨的那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有些东西我可以给,那是我允许他拥有,但是,他不能张口问我来要,特别是,威胁我。”
最后几个字说的轻缓冰冷却让孟星文的衣服又湿了一遍,他心里彻底明白是没戏了,又说了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才离开。
翌日清晨,早餐桌上的陈慕白忽然如梦初醒般的问,“哎呀,我是不是忘记回家报道了?”
小跟班陈静康苦着一张脸不敢吭声,最后迫于陈慕白的淫威才极其为难的小声“嗯”了一下。
心里默默的鄙视他,您爹都催了三次了您都视而不见。
陈慕白似乎就等着这个“嗯”字,很快语气轻快的开口,“今天天气不错,那我们就回去看看吧!”
吃了早饭就准备出门,快到中午了还没到,陈静康开着车跟在几里地之外就要下车走回去的某人,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他打开窗户扯着嗓子,“三爷啊,您走快点吧,午饭都赶不上了。”
某些人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敷衍的应了一声,踏着满地的桃花落瓣,迎着暖暖的春风,开开心心的哼着小曲。
静康你背着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的往前爬。
陈静康缩着脖子坐回车里默默流泪。
陈慕白终于踏着最后通牒的时间点进了家门,一路上又是磨磨蹭蹭的急的陈静康冒了一脑门汗。
快进正厅的时候陈慕白忽然停住,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女孩问,“谁啊?”
女孩似乎也听到了声响,转过头看了陈慕白一眼,又极快的把头转了回去,似乎根本没看到他。
陈静康伸长脖子看了看,“她啊,听说是老爷接回来的。”
陈慕白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哟,不会是老爷子的沧海遗珠吧?”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三个人听见。
陈静康轻声咳嗽了下,心里腹诽,得,您真是一个都没放过,人家女孩不就没搭理您吗,您至于吗。您埋汰您爹就埋汰您爹,人家女孩眉目清秀好好的,您埋汰人家干吗。
陈慕白又在连廊上磨蹭了半天,一会儿夸这株花长得不错,一会儿又赞那棵草长得真绿,直到厅里传来不轻不重的咳嗽声,而这咳嗽声的主人又是陈铭墨,陈慕白才进了正厅。
大厅里站着或坐着的人和几年前他离开那天大致相同,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偏偏陈慕白还端着架子,慢吞吞的踱进来,颇有我就是要迟到你们有本事别等我啊的架势。
☆、3 顾家有女唤九思
几年前陈慕白一声不响的出了国,几年后又是一声不响的回来,回来没过多久便把陈家大半江山收在己手,看那架势根本就是早已布好的局,怕不止是一年两年的功夫,明明在千里之外,却能运筹帷幄,如此雷霆手段自然是抢了别人碗里的肉,自然也激起了民愤。
陈慕白知道这宴向来是无好宴的,果然他才坐下没多久,明里暗里的声讨之声已经响起,只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孤立无援的少年了,站在他身后的人多了许多,他的意思从来不用自己说,有的是人替他说,他自己说出来的话则是半真不假,云里雾里的骗起人来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
人多了是非更是止都止不住,有的时候不是他想怎么样,而是形势,利益,他身后的人,别人身后的人,逼着他们父子兄弟不得不反目。
一屋子人你来我往互相挖苦嘲讽,可正主偏偏一句话没有,陈慕白也不着急,敛了神色低头喝茶,他不着急,自然会有耐不住性子的人。
果然陈慕云率先出声,“南边的事情向来是我在管,这也是父亲默许的,可那个位置刚空出来,三弟你就派了人抢走了,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
陈慕白如今越发深沉内敛,眉宇间的阴郁肃杀却挡不住风致,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庞更胜从前,慢条斯理的回击,“你的地盘你自己看不住,只能说明你没本事。再说了,什么时候陈家做事情开始讲究先来后到论资排辈了?如果真是这样,老爷子不是长子,如何能做上掌门人的位置?”
一席话立刻让屋内鸦雀无声,没人敢接话。这种禁忌话题向来只有三少爷才敢举重若轻的有事儿没事儿翻出来,偏偏那模样又是懒洋洋的,更是遭人恨。
陈慕白低头捏着茶盏来来回回的拨弄着漂浮在杯中的茶叶,却并未喝上一口,半晌才微微抬眸看向陈慕昭,“陈慕昭,你说是吧?我亲爱的大哥这是在为你叫屈呢!按理说,你陈慕昭可是正儿八经的长子嫡孙呢!”
一句话就把陈慕云和陈慕昭推上了风口浪尖,陈慕昭抬头和陈慕白对视,他明明还是几年前的模样,只不过长开了一些,明明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却冷不丁的让陈慕昭觉得阴狠,不知不觉间竟起了一身冷汗。
他明白陈慕白这是为什么,他这是先发制人,警告他不要再重蹈覆辙,妄想和陈慕云合作与他为敌。
陈慕云听了这话也顾不上陈慕白了,转脸去跟陈铭墨解释,“爸,我不是这个意思!老三他这是诬陷!”
陈铭墨眉目不动的抬眸看了眼坐在他右手边的陈慕白,几年没见他的眉眼越发像那个女人了,也越发难以捉摸了,正处在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却把能在这个场合说得上话的人一半收为己用,手段越发凌厉,修为越发高深,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在陈铭墨眼里,这个儿子和他最像,有野心有担当,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够狠。
陈慕云看到陈铭墨沉默不语,越发慌张,“爸……”
陈铭墨瞪了他一眼之后陈慕云立刻老实了,也不敢解释了。
陈慕昭的身份一直是陈铭墨眼中的大忌,此刻他不能为自己说半个字,只能示弱,适时的用力咳嗽了几声,“叔叔,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陈铭墨也表现出了作为长辈该有的关心,“注意身体,多休息。”
陈慕昭苦笑着,“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指不定活到哪天……”
说着不动声色的去看陈铭墨的神色,他这么说不过是让陈铭墨放心,他活不了几天了,根本从没想过要替他父亲争回什么。
陈慕白看戏看得认真,心里不由赞叹,这帮人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唇角不知不觉间挂起了一抹轻蔑的笑。
同时绽放轻蔑笑容的还有门外的顾九思,这一场戏才刚开幕,她便已经了然。她来之前便把陈家的家事翻了数十遍,今天再看了这么一场戏,理解的更深刻了。
这种戏码她见得多了,只是极少有演的这么逼真的,又都是势均力敌的高手,诚然她看戏无数,却也忍不住在心里鼓掌称赞。
在顾九思眼里,所谓的青年才俊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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