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高静媛更感动了。她眨眨眼,不好意思的说,“以前元元不懂事,老是喜欢跟人过不去。大哥哥,你千万别生气。元元知道错了,大哥,以后你教导我好不好!以前都没人告诉元元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换做高祈恩和高守拙没有回来,这句话说得楚楚可怜,还算有几分理由。但是现在放着亲生父亲和亲兄长不求,来问隔房的兄长……当然,也不能算错。因为高守礼可是长房长孙,将来的族长。
高静娥觉得不妥当,刚想说什么,谁知高守礼一口答应了——他在父亲面前打了保票,要照顾二房三房的人,就算高静媛今日不来道歉兼求指点,他也会这么做的。
高静媛喜出望外,从而更刻意加深和长房和高守礼的关系。现在长房最烦忧的,莫过于夺亲案。可是县令迟迟没有上任,拖了快半年了!
一次,高静媛听兄姐愤怒的骂梁家“欺人太甚”,杀了二十几个的人只当猪猡。因为律法上规定的奴仆等同家产,高家陪嫁的人甭管什么身份,都是在官府有备案的“仆役”,因此梁汝真压根不当一回事儿。别说他可以推给武敏郡王,就算推不了,一条人命陪个几十两银子了事。
现在大街小巷都知道梁汝真曾经被人折辱,他反而连最后的廉耻也不顾了,撕掉了温情面纱,对高家的态度极为恶劣。具体表现为:他先一步将高家告上衙门,要求赔偿未婚妻被夺的名誉损害。而且不知哪里弄来的婚书,上面只书写了“高氏女”,并没有写明哪一个高家女。言下之意如何,路人皆知。
高静娥压根不敢出门了。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她全知道,夜里气的咬被角直哭。可白天面对高家众人,还是笑语晏晏,假装什么都知道。
梁家,就是挡在高家面前最大的拦路虎。怎么搬倒呢?
听说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已经在路上了,那么高梁两家之间的案子迟早有一个说法。见官?上法庭?背后就是势力角斗啊!高静媛放下穿越者的骄傲,虽然自觉比其他人更精通些,可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律法啊。
临时抱佛脚,逼着认字的子衿在书房里天天读律,静妍静娴静媛三个女孩在书房里,高小宝在窗户外,每天四人小组研究。就这样过去了三天,真的让高静媛找到了应对之策。
“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了!”
“什么办法?”
“奴婢等同於家产,那只要有一个不是奴婢的,却被梁渣渣害死,他就是犯了杀人重罪!情节恶劣,不死也要脱层皮!”
高静娴听了,愁眉不展,“可是大姐姐陪嫁过去的,都是带着身契的下人。”
“有一个不是!”高静媛嘿嘿的笑起来。“你忘记了吗,我们都有一个干娘来着!”
干娘?
“对啊!我们高家坡不是有一个风俗吗,小孩子出生病怏怏的,怕长不大,要拜干娘。我们两个三四岁的时候,都拜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
几个女孩一起去问翁氏。当下翁氏也想起来这件事!
第九十四章 男人为功名而战,女人为自己而斗
高静媛和高静娴,乃至周边十里八乡所有生了病的小孩子,可以说都拜过一个干娘——位于连云山山脚下一棵足有数百年的大樟树。此树高大百米,树干枝干弯曲茂密,枝叶累累叠叠,远远地望去,如一朵绿云,十分有名。
树的生命力是顽强的,古人封建迷信,拜了干娘送了瓜果,就是正儿八经的干亲了。那干娘活了那么大年纪,总要分一点“生气”给小孩子吧?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地,很多小孩子拜过干娘后,身体真的一天天好起来。因此,拜干娘也算是本地一大风俗了。
且说翁氏也是受过正统闺阁教育的,刚嫁过来时对这种迷信风俗不大待见。但是,连房氏那样出身高贵的媳妇都管不了亲生女儿拜一棵树为干娘,她呢,过门一年生了个女儿,立足不稳,怎好标新立异?于是只好顺从了。
高静娟、静娴都拜过。
翁氏仔细想了想,若干年前不乐意的情绪还记忆犹新。当时她不好直言反对,在孩子拜过干娘后,就借口以后不能拜其他人为干娘了,乳娘都不行……好像还了身契?
高守礼急忙去翻家中下人的花名册,果然没看见高静娟乳母英嬷嬷的名字!这么多年来,大家都习惯了英嬷嬷照顾大姐,英嬷嬷忠心耿耿、老成周到,大姐出嫁谁人都没想过她压根不是高家的下人。这本该是个失误,可现在却是能使梁家、梁汝真受到应有报应的关键!
六月,耽误了足足半年的云阳县终于上任了新任县令吴说。他梁家不是倒打一耙告官了么,倒要看看梁汝真谋害良家子的罪名板上钉钉,还敢不敢张狂了!
初一十五是衙门开衙的大日子,无数看热闹的老百姓涌到县前街上,连树上围墙上都早早有人爬上去预定了座位。就等着衙役敲着水火棍齐齐低声“威武”。
新县令吴说是个貌不惊人的小矮个,尽管穿着官袍带着乌纱帽,可惜上堂后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下,只露出一个头。他努力吧脖子伸啊伸,还是看不到堂下的人。于是乎,当着全县多少人的眼睛,不得已让人速速去后衙拿几个厚厚的垫子。
经过这一幕,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不少。梁家来的人更是不放在眼底,当高家提出受害的仆役中有良民时,冷笑着说“放良不是几句话随便说说的。得在官府衙门有备案”。高守礼气怒,加上相信他母亲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说放良肯定就是放了英嬷嬷的人身自由。当场请县令查看……结果,自然不用说。英嬷嬷是奴籍。
吴说看了一眼,一拍惊堂木,“这上面白字黑字,胆敢戏弄本官焉!”勃然大怒。要不是看在高守礼是本县教谕的得意弟子,便要大刑伺候了。
不过,梁家的人想要乘胜追击,吴说再拍惊堂木,否决了“还未婚妻”的说法,声势逼人。就差爬在桌案上了,
“高家已把长女送上花轿,路上出事也是你梁家守护不利。没听说迎亲路上丢了新娘还要跟娘家索要的。尔等当本官是糊涂官不成!再说高家二女非高祈恩于翁氏所出,只是同族同姓。若高家无女,梁家所求,难道要陪个男妻不成!休要啰嗦!”
把梁家来人吓得够呛。
要是昏官吴说真的判了个男妻给梁汝真……天,哪不是雪上加霜吗?用脚趾头都能想象。梁家以后会怎么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这次审案的结果高家不满意,梁家也不满意。但对于新任县令都没其他办法,只能受着。但对于赶来看戏的普通群众来说,各个看得心满意足。
不管是县太爷的尊容、举止,还是审案的起伏跌宕,到最后的意犹未尽,都比说书先生还要高明一些。很快的,审案的始末又飞速的传出去。无数人议论纷纷,到底谁能胜谁会输呢?
……
回到高家坡,高守礼垂头丧气,好不容易找到对方梁汝真的办法,最后竟然功亏一篑。他去问翁氏,翁氏却一口咬定,放良文书当年就在官府备案了的。因为高静娟的出生后的乳娘,不是一个,而是四个!
英嬷嬷只是其中之一。不可能其他三人都放了,唯独英嬷嬷不放吧?尤其是英嬷嬷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几乎把静娟当成半个女儿看待。翁氏自己管着一大家子力不从心,平素顾及不到的,不都是英嬷嬷小心提醒着?要是只留着英嬷嬷的身契,她怎么会那么忠心,十几年啊!!
高守礼想起大姐对英嬷嬷的确特别看重,连带包括自己的几个弟妹对英嬷嬷都不能稍有不敬,如此看来,英嬷嬷千真万确是放良的!
可是今日审案又怎么说?梁家又不可能知道他准备利用英嬷嬷是良民对付梁汝真而做好准备……等等!高守礼猛然一惊,他怎么能确定梁家不知道!
高家坡的四周又没扎上篱笆,假使有人通风报信?
连忙下令彻查。这一查不要紧,把英嬷嬷的嗜酒如命的丈夫查出来。原来他前两日找到梁家,讹了两百两的银子,顺带按了个手印——手印自然就是按在那自愿卖妻的契书上。死掉的人还能买大笔钱财,他自以为捡了大便宜。高守礼亲自去质问,他喝的醉醺醺的,还骂高家坑了他媳妇,完全忘记了十七年前,是谁收留无家可归的他们。
跟一个浑人说不得道理。高守礼气的浑身发颤,只不过晚了两天!难道眼睁睁看着梁汝真逍遥法外?可怜他的姐姐还在山中庵堂过苦日子!
天理不公!天理不公!
……
云阳县衙内宅。
劳累了一天的新任县令吴说脱掉了官服,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上,一手拿着书籍,一手拿着紫砂壶,一口一口的慢慢品味着。他的独生女儿准备好了晚饭,气乎乎的站在父亲面前,
“爹爹,您不是答应过女儿,做一个公正严明、问心无愧的好官吗?”
“呵呵,菲菲,爹爹哪里做得不好了?”
“您今天就做得不好。高家明明是受害者,您怎么帮着梁家其他他们!女儿都听说了,高家是无辜的。”
“嘿嘿,高家是无辜的,但梁家不是好惹的。无凭无据,爹爹怎么偏帮一方?”
“可是,可是……”
“别可是啦!爹爹答应过你一定会做个好官,就不会食言。”吴说笑眯眯的看着女儿——他本是一甲之才,因为相貌不佳落到二甲,有机会进入翰林院遴选,可惜年轻时候心火旺盛得罪了人,官途始终不顺。现在他甘愿发配到偏远山地做个七品县令,只为远离仇敌的势力范围。当然,凭他的智慧,解决这等邻里纠纷还不手到擒来?
他一点也不急着彻底解决高粱两家的恩怨,奠定自己的地位,日子还长着呢,不争一朝一夕。现在的关键么,“县试才是重中之重呀!”
梁汝真和高守礼都是秀才,不需要再考县试了。但梁家和高家都有其他子弟参加,比如梁汝真的堂弟梁汝华,高守礼的堂弟守智、高守拙,算起来大概有五六个。
县考安排没有其他乡试院试要求严格,这一年云阳县特殊,长达半年内迟迟没有县官上任,因此吴说上书州府,说明原因,七月就组织开始县试了。
高家和梁家的人都有参加。这会儿吴说不用顾及偏向哪一家,看文章说话,直接点中高守拙为县试头名!一时间,本地支持高家的呼声更高了。但少不了梁家尖酸的骂狗屎运云云。
县试之后是院试,由州府的督学学政主持。几个半大孩子身负全家的期望经过长途跋涉,好不容易参加了考试归来。他们的年纪都不大,本来高家和梁家的人都没指望他们中,只是经历经历,日后考试知道怎么回事而已。没想到,高守拙人品爆发,得了个第一名案首!
前十的文章都贴在墙上由人观看。没有人看过高守拙的文章后,觉得他名不副实。便是得第二的人看了,也不得不承认立意不俗,文采华美。
高守拙成了一名小秀才。
亲兄长地位的变化,间接影响着高静媛的生存环境。再也没有说她幸运能得刘家的亲事了。父兄都那么给力,她嫁到好人家是必然的。
高静媛深切的感受到功名的巨大影响。
因为,她正式受邀进了县太爷吴说的后宅,还跟吴菲菲成了朋友!吴菲菲年仅十岁,没有兄弟姐妹,当她是小妹妹一般疼爱。高静媛却觉得小丫头好奇心重了些,对高梁两家的恩怨追问个不停。
既然她想知道,为什么不说?高静媛很有技巧的说上两句,转移话题,等对方消化了,再抛出一个重弹,然后再转移话题……只用了三回,吴菲菲就义愤填膺,“原来梁家是这么龌龊不讲理!可恶至极!我一定要跟我爹说明白,梁家无耻卑鄙,要是判他们赢的话,就太过分了!”
高静媛咧咧嘴,假装懵懂无知的小孩。
吴菲菲果然被蒙骗了,她叹口气,“你们高家动作太慢了,我来告诉你们如何一击即中、打蛇打三寸!务必让梁汝真堕入万丈深渊!”
第九十五章 开幕
吴菲菲从小是泡在案宗里长大的,能认字起就被老爹教着怎么挑案卷里的蛛丝马迹。似高梁两家这样简单直接的案情,对她而言简直跟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她教了高静媛两招,一是“引蛇出洞”,二为“将计就计”。
何为引蛇出洞?高家陪嫁的人,大半被梁汝真害死了。但梁家有现场目击者啊!几十个,还怕没个空隙抓到一两个?有了证人证词,任凭梁汝真狡辩上天也是洗脱不了了。
将计就计则是备用的,其中奥妙暂时不好对外人言及,以免走漏风声。
高静媛假装懵懵懂懂,到了高家长房,如实对高静娥、守礼说了。后者一拍桌子,“就这么办!”
“等等,元元,那位‘菲菲’为什么要帮我们?她爹在堂上一定看过伪造的身契,可他愣是假装不知!就凭这一点,也知道县太爷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
不是高静娥多疑,而是自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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