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凉敛去笑,冷冷地拨开他的手,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冷的:“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看我是怎样把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从她手里一样、一样夺回来的。”
她说的那样决绝,一字一句都狠下了心似的,看得周程太阳穴突突直跳,“炎凉,你……别这样……”
周程这句话,曾牵动过炎凉的无数柔思,如今,她却只是嘲讽地笑笑,从桌上拿回文件之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不屑于再多看他一眼。
离开财务部后炎凉并没有回办公室,直接离开公司,驱车前往万律师所有的万康年律师事务所。
万律师不仅是徐氏的代表律师,还担任了多年徐家的私人律师,负责徐家一切法律事务。
万律师并不在国内,这对于炎凉来说倒是极好的,事务所的另一个合伙人高律师负责接待炎凉。
炎凉来这儿的目的很简单:“我想要查一查我外公当年公开的遗嘱内容。”
高律师与这位炎小姐这几年难得见过几面,对于她的突然来访,以及她此刻提出的要求,高律师都颇为好奇:“方不方便告知原因?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
炎凉只是事务性地笑笑,一副不愿作答的样子,这位大律师绝对尊重顾客的意愿,便也不多问,直接领着炎凉走了趟档案室。
由于是早已公开宣读过的遗嘱,炎凉无需权限便可查看文件,她接过原件,纸张已有一些年头,边缘已有些泛黄。
外公去世时她才刚学会走路,对于文件最后的签名,她也极其陌生,但她这些年,不止一次听过其中涉及到她的条款——对于这些条款,她可一点也不陌生。
她如今亲自前来核对,遗嘱的内容与她所听闻到的并无太大差别。
炎凉仔细阅读后,抬头看向高律师:“我外公在世时拥有的那部分徐氏股份,指定由我来继承,但是必须在我结婚后,继承权才生效——是指只要我一领证结婚,这部分股份就自动归入我名下?”
“对。”
“这种硬性规定能起什么作用?”
在她的追问下,高律师略有些迟疑,思考思考之后挑了委婉的字眼说:“这样可以避免股份流入——你外公不喜欢的人手里。”
“不喜欢的人……我父亲?”
高律师一愣。对这个年轻女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见到高律师那透着深意的微笑,炎凉知道自己猜对了,反复琢磨此话,继续小心的揣测着:“意思是……如果把股份交给我母亲,等于要被我父亲分走一半,最后到我手里的只会更少。而规定我结婚之后才能获得股份,是因为觉得既然我都已经到了结婚年纪,肯定不会被我父亲操控,把股份交给我,就不用担心外流。”
炎凉说完,征询似的看了眼高律师,后者依旧不点破,只讳莫如深地笑。炎凉把文件交回,“谢谢。”
“还有别的需要么?”
“不用了。”
炎凉离开律师事务所,站在事务所所在的大厦楼下时已经下定了决心,拿出手机拨号。
蒋彧南的私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炎凉只得转拨他的另一部手机。
去电由李秘书代为接听。
“炎小姐?”
李秘书有几次因公事去蒋彧南的住所时,都与炎凉打过照面,对炎凉与蒋彧南的关系估计早已讳莫如深,但炎凉一时之间听见听筒里传来的是李秘书的声音,还是难免尴尬,顿了顿,调整情绪后才开口:“蒋总呢?”
“我们正在和药监局的领导吃饭。”
炎凉抬腕看一眼手表,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是午餐时间。
“我想和蒋总单独见面谈些事情,能不能帮我安排下?”
“很急么?”
“对。”
“蒋总的行程已经排到了下下周,估计……”李秘书似乎在查行程表,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如果蒋总今晚不加班,9点就能结束工作,炎小姐可以等蒋总回家再和他谈。”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炎凉叹着气挂上电话,取了车打算回公司。
车子行驶到半途,炎凉的手机响了。她一边注意着前方路况一边挂上蓝牙接听,“喂?”
对方的回答十分的言简意赅,就两个字:“在哪?”
***
炎凉一愣。
随后才反应过来:“你不是在跟药监局的人吃饭?”
蒋彧南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反问她:“你不是说有急事?”
“……”
“……”
沉默间,炎凉一直紧咬着牙齿,终究是把车暂时停在了路边,深呼吸一口之后才说:“我需要和你见面谈。”
那边也沉默了稍许,“你现在哪儿?我去接你。”
“你接下来的行程不是很满?有空?”
“你更重要。”蒋彧南随口应道。
你……
更重要……
这个男人以多么轻松自然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仿佛在寻常不过。
可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给了炎凉心口狠狠一击。以至于炎凉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不用了,我有开车,我去接你。”
蒋彧南报上了饭店的地址,炎凉挂了电话之后直接调头,加速行驶。
正是车辆高峰时间,堵车严重,炎凉足足花了半小时才到达饭店所在的街道,她拨电话给蒋彧南:“我到了。”
炎凉挂了电话之后驶进饭店的前庭,车还没停下,就远远看见了蒋彧南从饭店大门出来。
他也看见了她的车,迎风朝她这边走来。这个男人,大冬天的穿得未免单薄了点,西装外只加了件呢大衣,与鞋子同色的皮手套是唯一保暖用品。
他一上车,几乎把寒意都带上了车,炎凉只得把暖气调大。
蒋彧南之前的脸色可与车窗外的寒冬匹敌,见到她之后,明显暖化了不少:“说吧。”
倒是炎凉,如今手都是冰的,暂时不知如何开口的她直接发动车子,解释道:“先去个地方。”
她不回答。蒋彧南也不勉强。
车子一路行去,炎凉握方向盘的手都是僵硬的,蒋彧南扫了她一眼:“冷?”
“有点。”
蒋彧南只得再把暖气调大。
不知又沉默了多久,炎凉的车一直在平稳行驶,炎凉也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虽依旧正视着前方,但她的话,却是对着一旁的蒋彧南说的:“我不想订婚了。”
她没看向他,自然不能获知他听她这么说之后,会是何种反应。
但炎凉分明感觉到,已经上调到30摄氏度的车厢几乎在瞬间就冷到了冰点。
半晌——
“理由。”蒋彧南严肃的问,声音十分低沉。
蒋彧南话音刚落,炎凉的车就拐进了一条小道,不多时,炎凉已把车停了下来。蒋彧南看一眼窗外,忽的一愣。
皱起的眉头里藏着种种不为人知的情绪——
他的目光还未从车窗外那道写着“民政局”三字的牌匾上收回,已听见身后的炎凉说:
“直接……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JMS的留言踊跃好多,果然要作者卖卖萌,大家才会不霸王咩?那……霸王接招!看下面的动图晕了的,都乖乖撒花吧,啊哈哈我太聪明了
、35
炎凉这一生都没试过像现在这么紧张。
她的眼睛不肯错过面前这个男人的任何表情变化,只见他紧皱着的眉心没有丝毫松动,反而连眸光都被浸染上一层不可名状的暗色。
炎凉实在担心他突然丢出一句:“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若是那样,她就真的要哑口无言了。
这个男人的情绪复杂到炎凉一点儿也读不懂,在紧张?在期待?在怀疑?在抉择?炎凉无法分辨。
彼此都沉默了许久,炎凉就像一个即将面临最终审判的犯人,仿佛**丝到脚尖都是僵硬的,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变得小心翼翼。终于,蒋南舒展了眉心,展颜笑开:“你在……向我求婚?”
“……”
“……”
“那……”炎凉深呼吸以调整心跳的频率,“……蒋先生,你愿意吗?”
“……”
“……”
“当然。”
他轻轻巧巧的两个字就令炎凉如蒙大赦,整个人都得以轻松下来,可炎凉表面上却要强撑着不动声色,只微微的扬起一记甜笑,就怕被这个男人嗅出什么端倪。
这场婚姻,始于她对遗产的算计,若被这个男人知道此番**――
炎凉没有勇气继续往下想。
彼此都穿上大衣下车,还没关上车门,炎凉的头发就已经被大风吹乱,她拨一拨头发,仰头看看这天――寒冬气候,乌云压境,似乎预示着今天并不是个吉利日子。
炎凉偏头看看另一边车门外的蒋南,这个男人有着风也撼动不了的挺拔身姿,一切的不确定就这样在顷刻间瓦解,炎凉呼一口气,往民政局的大门走去。
正是午休时间,婚姻登记处暂时还不受理业务,炎凉与蒋南就站在走廊,趁着等候的时间,各自打电话让人把所需证件送来。
替蒋南送东西来的是李秘书,就算李秘书对此情此景感到荒谬,但他也很好的把情绪隐藏在了良好的职业态度后:“恭喜。”
替炎凉送东西来的梁姨却是把惊讶全写在脸上,把户口簿交给炎凉,在炎凉接过之前又忽的缩手,十分不确定地回头瞄一眼等在一旁的蒋南,又回过头来看看炎凉:“二小姐……你……太太她还不知道……”
炎凉已十分笃定:“我会自己跟她说。”
“……”
“……”
梁姨终究是拗不过,把户口簿交给炎凉。
等到了上班时间,二人就和其他情侣一样排队、填表、拍照、按指印、签字、盖章,不算繁琐的程序后,结婚到手,炎凉却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蒋南伸臂搂她,惊得她肩膀一缩。她的反应可不像是欣喜,握住她的手时才发现她满手冷汗,蒋南不解:“怎么了?”
“感觉……不真实。”
蒋南无语的摇头,失笑着,把三度低下头查看结婚证的炎凉的下巴扳起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啄吻了一记。
其他几对还在排队的情侣看着蒋南与炎凉,反应各异,有看向另一半、感同身受地微笑的;有停下紧张的整理着领带的动作、改而拉过女朋友的手紧紧握着的……
短暂的吻结束,蒋南并未放开她,依旧抱着,下巴贴着她的额角,一阵阵的柔声传进她的耳朵:“现在感觉真实了吗?”
起码他的胸膛是真实的温暖着。炎凉终于得以大舒一口气――
她微挣开蒋南的怀抱,换了一种她习惯的方式,把手伸向他:“新婚愉快。”
这个女人的微笑以及姿态,仿佛是谈定了契约后对合作方说着“合作愉快”,蒋南笑了笑,握住她递过来的手:“愉快。”
彼此手心相应。
只愿这契约横亘一世。
***
虽然炎凉特地嘱咐了梁姨,但炎凉还是在傍晚还没下班时,就在会议室遭遇了母亲的破门而入。炎凉正在和同事们针对设计部送来的第三套设计进行表决,她一边听着产品总监做的陈述,一边低头看着设计稿。就在这全神贯注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砰的一声开门巨响惊着了。
炎凉拿笔的手一震,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一道声音厉声呵斥道:"胡闹!"
这声音
会议室里近十个人闻言,齐刷刷地看向门边。
只见一向以优雅著称的炎老太太一脸愠怒的站在门边。
炎凉自然也接收到了母亲的怒意,稍一回想,炎凉已经了然个中原因,不由得头皮发麻,再看看同事们略显惊慌的样子,炎凉心中默默叹气,尽量以寻常语气说道:"你们先出去。"
同事们面面相觑片刻,默契的各自收拾好东西,带着各自的会议文件鱼贯离开。
与杵在门边的炎老太太擦身而过时,全都紧张的缩着肩低着头,非礼勿视。
"妈,你怎么来了?"
炎凉的明知故问丝毫没起作用,老太太迈着薄怒的步伐走近,母女二人的脸都被一旁的投影屏幕晕上一层蓝色的冷光。
"要不是我今天取消了美容疗程提前回了家,刚好碰见梁姨把户口本放回书房,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女儿结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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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冲动了,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
炎凉早料到老太太会是这种反应,不动声色的听完,郑重其事的解释:"妈,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更何况不是连你都一直对蒋南赞不绝口么?"
老太太听了此番言论,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我对他赞不绝口,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是因为他能帮徐氏赚钱!可论到结婚对象,路征才是最合适你的!他才能帮你在徐氏站稳脚跟!"
炎凉快要忍不住冷笑了。
可实际上,她依旧是保持着对母亲的好言相劝,"如果我嫁的人是路征,我只会成为我丈夫的附属品,以我对路征的了解,他根本不屑于徐氏这个烂摊子,你觉得他会为了我,把心思花在一个烂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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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大概很多人都知道吧,路明庭明确规定过,对未来儿媳妇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不能过问男人生意上的事。"
老太太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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