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散尽,傅家人也已离开,整个宴会厅就只剩下张贺成一家人了。
“瑾汐啊,你听话,咱们回去好不好?”母亲张氏看着神情呆滞,面如死灰的张瑾汐,吓得眼泪花花直淌。
“爸,都是那个贱女人!你帮我弄死她,好不好?”张瑾汐良久不说话,却突然拉住张贺成,眼底尽是阴冷可怕之色。她心中的恨意似乎就要将她吞噬,让她压抑难受的好似就要爆炸一般。
“瑾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乖,我们先回家。”母亲看女儿这副样子,心中剧痛。而张贺成站立一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好久,他一家才带着哭成泪人的张瑾汐回到家中。
锦云官邸里,傅云翔气得暴跳如雷,只见他手里拿着最新式英国手枪,对着傅亦辰的头大声吼道:“老子他妈的毙了你!”
傅亦辰不说话,只是昂起高傲的头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傅云翔。不管怎样,他都不为今天的举动后悔。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到底是愿意娶那个歌女,还是张家千金?”门当户对在此时的上海滩是多么严峻的事情,傅云翔气得脸都要抽筋了,他一双愤怒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抱歉,我爱的是斐烟!”这声抱歉,傅亦辰说的理直气壮,想起宴会上斐烟夺门而出的场景,他的眼神蓦然暗淡下去。这个女人,每次都是选择这样落荒而逃的方式,逃离他的世界范围,这让他感觉很苦恼。
“哗啦”一声,傅云翔手中的小手枪已经上膛了,他怒目圆睁的看着傅亦辰,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逆子,你以为老子真不敢毙了你么?”
“爸,三弟他是一时糊涂,想必让他冷静一阵子,他自然就清楚今天这样自毁前尘的举动是多么的幼稚了!”傅倚蓉眼看着弟弟就要命丧黄泉,连哭带喊的跪在傅云翔的跟前,抱住他的腿焦急的解释道。
而傅亦辰却一副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样子,由于军人出生,他有着不怕死的硬气,只见他眼睛都不带眨的说:“我一定要娶斐烟为妻,除非我死了。”
这样的话在此刻说,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傅云翔执着手枪,几欲扣下扳机,无奈都下不了手!
他的心里不是不震惊,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儿子:“你……你……你给我滚!马上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说完,傅云翔愤怒的上了楼。傅倚蓉看着失魂落魄的弟弟有些心疼,却又无可奈何。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她就不明白了,把张瑾汐娶回家供着,大不了就再把斐烟娶回来做个姨太太好了,怎么傅亦辰就如此的固执?
“三弟,你先出去躲两天吧!等父亲消了气再说!”傅倚蓉也十分不满弟弟今日的做法,她皱着眉头对傅亦辰说。
知道这个家目前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为了避免母亲醒来也闹着与他断绝母子关系,他决定先离开。于是,他带着周纪阑,昂首阔步的走出锦云官邸。
斐烟回到胭脂胡同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启明初升了。她悻悻的走上楼,换了简单的浅粉色旗袍,就朝着夜上海而去。
今日的夜上海异常热闹,却独独夜玫瑰的场子清减了不少。看来,有些闲来无事的人已经听说了她和三少的事,并且表示出了鄙夷之态。一曲终了,她重新回到化妆间,正对上打扮的花枝乱颤,笑容满面的苏娜。
“哟,这不是我们的夜玫瑰么?怎么今日的恩客还没我多呢?如此下去,还怎么做台柱子啊?”苏娜虽已人老珠黄,却也风韵犹存,毕竟是曾经的台柱子,对她无法释怀的男人也为数不少。
“就算我不是台柱子了,取而代之的也不会是你!”陈甜甜本想过来帮斐烟一把,就听到斐烟已经不遗余力的反驳回去。
“呵,那也比某些人跑去大闹三少与张千金的订婚宴好。怎么,被三少玩腻了,看三少要娶别的女人了,心中嫉妒了是么?干我们这一行的,就要多点自知之明,免得最后落得个过街老鼠的下场。”苏娜眼底虽有嫉妒,但这一刻却流露出了些许的同情。在斐烟的身上,她似乎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苏娜,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好狗不挡道。”斐烟说得寡淡孤傲,她神色的淡然的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哼,我倒是要看看明个日报头条出来的时候,你还怎么在上海滩混!”苏娜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日报的那些记者会讲出怎样难听的话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令人期待。
听到这话,陈甜甜也有些担心,她迈着小碎步跑到斐烟的跟前,现对着她竖起大拇指,然后才说:“你也别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不过,我倒是佩服你的胆识,原本以为你是毫不在乎三少的,没想到你……”
说到这里,陈甜甜心中百感交集。她突然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不在许长宁的订婚宴上大脑一通,那会不会结局就有所不同了呢?
“不是我自己要去的。”斐烟只是简单明了的回了陈甜甜一句,今晚她依然感受到了二楼雅间里传来的炙热非凡的目光。
“什么?是三少带你去的?天哪,这简直……看来,三少真的很在乎你!”陈甜甜满心羡慕,神色黯淡下去,要是换了许长宁,就不会做如此疯狂的事。
想要不顾世俗,不管世人眼光,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也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夜玫瑰,”陈贤安今日的脸色十分不好,一进来就绷着一张脸。
听到声音,斐烟淡然转头,笑道:“陈经理有何要事?”
看斐烟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又想想二楼雅间那位照常落座,他有些诧异这两人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上流社会的世界你终究是猜不透的,陈贤安思索着最起码目前三少还是很宠她的,而且对于三少来说,就算是被傅家扫地出门了,也丝毫不会影响他在上海滩的地位。
如此一来,还是先不要做出一副将人扫地出门的姿态才好:“呵呵,是这样的,斐烟啊,三楼那位说是要见一见你!”
“好,我知道了。”斐烟说着,继续轻描淡写的卸妆。聪明如她,自然是猜出了陈经理心中的小盘算。
陈贤安也不再多话,径直的走了出去,路过苏娜的时候,鲜有的对她露出了微笑。
“不许去。”斐烟收拾完毕,缓缓朝三楼贵宾室而去。途经二楼的时候,她却意外的再次遇到傅亦辰。
看着傅亦辰眼底的心疼,斐烟微微一怔。却又刻意的别过头道:“为什么?你说不许去,我就一定不能去?三少是不是喝多了,这里是夜上海,三楼那位才是我的老板。”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朝三楼走去。一路上,她都能感受到傅亦辰灼热的目光,可她不想叫自己心软。他带着她去他的订婚宴,义无反顾,霸悍决然,她不是不感动。
一个男人能为了她,不惜与家人反目,不惜得罪张贺龙,更不惜将整个上海滩掀起惊涛骇浪,做这些,到底需要的多大勇气?
他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个错误一直下去,只会毁了他,同时也毁了她自己。
夜上海舞乐生姿,歌声悠扬,一派人间太平。傅亦辰看阻止不了她,心中不悦,竟毫不犹豫的赶上她的脚步,“既然如此,那一起去好了。”
不知何时,他竟然狠不下心来对她发怒。这悄然萦绕他的情愫让他有片刻的恍惚,很快,就到了贵宾室。
毕竟是浦江商会的,贵宾室门口的保镖一脸冷酷,站得笔直对傅亦辰道:“不好意思,云少只是请斐烟小姐一个人进去,并没有邀请三少!”
见保镖不苟言笑,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傅亦辰顿时怒火中烧。气温一下子就上升了,空气似乎都凝结在一起,这气氛压抑的快让人窒息,不知何时,傅亦辰已经掏出腰间的手枪,“哗啦!”上膛对准保镖的头颅。
看到这一幕,斐烟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可面上毫无惧意,那模样似怕鲜血染红了衣裳。
“段云峰,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我的女人不是你能染指的!”天生的军人气质,他似乎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杀予夺。此刻他神色肃穆,声音不冷不热,似在警告段云峰。
贵宾室里,段云峰本是左拥右抱,烟雾缭绕。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他突然停止了动作,只见他邪肆浅笑,转头看了一眼房门:“让他们进来。”
然后,继续无所谓的玩弄着手中的女子。他风流不羁的样子,坏兮兮的笑脸,无一不昭示着他风流成性。
;傅亦辰没有丝毫犹豫,利落地收起手枪,昂首阔步朝里走去。可刚进门,就被几个黑衣保镖拦住,只见他们各个拿枪对准傅亦辰,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云少,这是?”既然已经叫他进来了,那这是什么状况?他小心翼翼的将斐烟拦在身后,浑身戒备。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三少一声,不是只有你有枪的。所以,请你不要随意用枪指着我的下属,这会让我以为你是在挑衅我,懂么?”段云峰浅笑着站起身,悠然地朝傅亦辰走来。
他上下打量傅亦辰良久,突然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没想到啊,我们的威震上海滩的三少也有舍命为红颜的时候啊!”
说完,他不紧不慢的转头,突然对站在傅亦辰身后低头不语的斐烟正色道:“你若愿意,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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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男人都是怎么回事?斐烟感觉无奈,她不明白,上海滩那么大,这两个男人怎么偏偏就跟她过不去?
“你找我来什么事?”斐烟看着段云峰,面上带着慵媚的笑,盈盈往前几步,便站到傅亦辰的身前。
她似乎是有意护着傅亦辰,动作却清浅自然。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斐烟,傅亦辰感觉心里暖暖的。他突然从身后抱住斐烟,笑得云淡风轻,眼底却是无线温情如涨潮一般的蔓延。
“你放心好了,他伤不到我,也没这个胆量。”傅亦辰说着,脚步缓缓移动与斐烟换了一个位置,再次正面对上段云峰的枪口。
“有没有胆量,三少自然可以试试!”段云峰眼神忽明忽暗,他的眸子死死地盯住傅亦辰环绕着斐烟的臂膊。
这两个男人似乎是形成了两个磁极,相互排斥。斐烟被夹在中间一时无奈,一边是自己的老板,一边是手握重兵的军阀,这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云少,你伤不伤得了三少与我无关,我来只是想问问所为何事?”
“没什么,就是邀你陪我跳支舞。”段云峰笑得一脸挑衅,他知道傅亦辰在订婚典礼上向斐烟求婚。虽然斐烟不曾同意,可他不能落后。这个妖娆妩媚的好似刺玫瑰一般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是他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好,但我还有事,所以跳完舞,请允许我离开,谢谢。”斐烟说着,从傅亦辰的身后走出来。
“不许去!”傅亦辰的语气中满是命令,浑身透着冷冽之气。
看到傅亦辰的眼神,斐烟有些错愕,忆起订婚宴上,面对全场惊异的目光,他说他爱她。莫非,他真的爱她?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去爱。
她只是一个夜上海的歌女,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知所措,太多的事与愿违,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改变。
“三少,我只是一介混迹风尘的歌女,云少是我的老板,他给我饭碗,如今只是要求我赔他跳一支舞,我没有理由拒绝。”斐烟淡笑,她努力的压住内心的惶恐。比起三少,云少是一个更加喜怒无常的男人。
毕竟三少只是对有好感的女人下手,宁缺毋滥,而云少,总给她一种来者不拒,靡乱无度的感觉。
“段云峰,叫你的人把枪放下!”看着斐烟的手已经挣脱,马上就要离开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傅亦辰着急了。那种突如其来的着急和不淡定让他好像是一个失去糖的孩子,他的眼神着急而又明亮,深深地锁住斐烟。
危险似乎在蔓延,他真的害怕云少做出什么越距的事情,会让他忍不住踏平夜上海,与段云峰势不两立。
“三少,待我与斐烟跳完这支舞,他们自然会放下枪的。”段云峰说的一脸淡然,他的左腿搭在右腿上面,神色泰然自若,慵懒浮华。
斐烟一步一步的朝段云峰走去,眼看着她即将走入段云峰的怀抱。傅亦辰怒了,他突然掏出枪来,朝贵宾室的水晶雕花吊顶开了一枪,然后,信誓旦旦视死如归的将枪口不急不缓的对准段云峰:“别怪我没提醒你,大不了同归于尽!”
看傅亦辰竟然直接选择拼命,段云峰的眸子一凝,然后缓慢的皱在一起。傅亦辰是军人出生,为国捐躯是他一直信仰的天命。如今,与段云峰拼命不过是当作提前赴死了,他早就时刻准备着。而段云峰则不同,他虽是混黑社会的,更是一个合格的商人,黑白道通吃的他,若不是别人惹急了他,他不会轻易与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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