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光闻言,露出受伤的表情,像是对景莘的指责很是措手不及,“莘莘,我只是劝你不要成了别人利用的棋子。”
这人辅修阴谋论的吧,景莘有些自嘲地笑,“凭我这糟糠条件,能成为国民偶像的棋子,算是高度荣耀了。”
话说的有些心酸,卜光正要接话,被景莘挥手打断,“没看到照片,谁也不能断言言亦桐与焦典有什么。就算照片内容真的是不堪入目,也不能就确定两人之间存在事实。你我都是干这行的,最该明白眼见不为实的道理。”
卜光没了话,两人一度冷场。半晌,景莘动了动嘴唇,笑着打破尴尬,“你找我单独谈,谈的就是这个?”
话题转换的不算圆滑,足够给台阶。卜光紧绷着神经,笑的很不自然,“莘莘,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总算说到这个了,景莘吸吸鼻子,“你让我考虑‘我还爱不爱你’,我好好的考虑了,答案是……我好像不再爱你了。”
眼前人脸上显出一丝扭曲,“你爱上别人了吗?”
景莘凝眉,严肃认真地思考这一题,随即谨慎地摇了摇头。
“你没爱上别人……只是不爱我了吗?”
本来还平和的心态,被此人让人咋舌的态度搅混了,“没人会一辈子不变心,尤其是在爱人先变心的情况下。”
卜光点着头,眼睛失了焦点,“莘莘,要是我一年前问你同样的问题,你会怎么回答?”
“我会说‘我还爱你’。”
“要是那时我同子菁分手,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不会。”
迎上卜光错愕的目光,景莘坚定地点头,“一年前,我的确还爱你,也满心希望你能低三下四地求着我复合,可是……无论是那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不会回到你身边。”
“莘莘……”
“卜光,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之间的结束与永不可能,唯一有区别的是我对你的爱与执着,何时消磨……”
卜光露出个要哭的表情,似乎对景莘的回答感到无力与绝望。
“你是说……现在已经消磨了吗?”
、视而不见
答案显而易见,景莘却并未直言;“事到如今;我是否爱你,是否对你有执著;又有什么要紧?卜光;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现在的你;该好好珍惜眼前人才对。”
卜光苦笑,“珍惜眼前人?你说子菁?”
虽然很不愿当这两人的月老;景莘还是觉得自己有义务说句公道话;“严小姐很爱你……你也爱她;既然相爱;就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卜光几乎是即刻就摇头否认;“我不爱她,我爱的是你,从头到尾,我爱的一直是你。”
语气怆然,像囚困在自己亲手挖的陷阱。
景莘默默长叹,暗想:这人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刚才在外头看你拍摄的作品,人像无一不完美,拍严小姐的那一些,充满了感情,让人无法不触动。”
卜光眨巴眼试图消化前半句里关于“完美”的深层含义,见景莘眼中并无亮光,才知道她的评价算不上褒义;听到后半句,又仔仔细细地看她表情,在确定并无讽刺之意后,他才笑着接话,“从前我拍你时,更有感情。”
算是暧昧的甜言蜜语了,景莘却只就事论事,“你展出关于我的那些照片,我看着就像是一张。”
大实话飘进耳朵,卜光霎时愣了,曲起眉认真地思考景莘的评论。
景莘却吝啬给他时间,“你拍的我……单一单调的可怜,不如你拍的严小姐丰满有层次。模特的喜怒哀乐,你的喜怒哀乐,彼此的纠结,困惑,折磨,与爱恋,都融在那一张张躲在角落里的照片里了。”
“莘莘……”
“你刻意将严小姐的照片散落摆放,极力冲淡人们的关注却又纠结着想要展出,细心的人一眼就看得出那些作品的厚重与独特。卜光,你爱的是严小姐。”
“不不不,我对她的……不是爱。”
“我说的爱,并非什么风花雪月无杂质的纯爱,是融在交往与生活中,互相牵扯,宽忍,有喜有悲的真爱。”
卜光终于无法否认,只无言的望着景莘,眼中似乎有泪。
“我羡慕你找到你的轰轰烈烈,那种又爱又恨,又惊又怕,有欢有乐,有苦有痛……”
“莘莘,我也爱过你。”
卜光急着打断景莘的话,景莘却有些艰难地摇头,“我们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剪影,结局也实在不堪,在一起时经历的都是甜,现在回头想想,我无法确定那是不是爱。”
卜光抬头看看天花板,嗓音有些沙哑,“莘莘,我爱过你的。你说得对,今天展出的关于你的那些照片,都像是一张……那是我记忆力最美好的你。我拍过那么多关于你的照片,也曾认真地记录过你的喜怒哀乐,在那些记录中,也实在地加入我甜蜜酸涩的情感。莘莘,关于我们的过往,不单单只有甜,我也曾又惊又怕,有苦有痛,我也曾嫉妒你的才华,自卑自身的有限,我也曾纠结挣扎,思考起点与终点。”
景莘无法不惊,“卜光……”
“你不知道这些的理由,只因从前在我们的关系中,你是凌驾者……你的表达痛快直白,我的感情身沉内敛,即便我们当初不欢而散,即便我们如今分道扬镳,你也不能否定,我们曾经那么用心地爱过。”
景莘说不出话,嗓子有些痒,眼睛也有些痒。过往的回忆如涓涓流水,润入心头。
卜光说得对,自己不该因为结局的不堪就否定过程的美好。他的离去让自己失去了自信,之后便不可避免地否认自己,也否认他的情感。若想真的放手,同过去说再见,就要不掺杂一丝杂质地审视那些流逝的时间。
卜光是个好情人,这是无法否认的,快乐的时光,自己得到的那些纯粹与独一无二,也都不该被一并抹黑。
景莘点点头,鼓起勇气,“我相信……你也曾用心记录我的喜怒哀乐以及我们爱情中的点点滴滴。
你选择展出的是在你心里我最好的一面,你最想记住的一面,最想炫耀人前的一面,让我很感动。”
“莘莘,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没结束。”
卜光的头还半仰着,表情若隐若现,景莘却一笑释然,“如果你对于我的记忆只剩下了最美好的一面,那么就变相地昭告,我已是你的过去时。卜光,我已是你的过去时。不管你心里怎么以为,理智上怎么期待,事实就是,我们都已是彼此的过去时。”
……
沉默,之后便是若若的重复。
“过去时啊……”
有些隐约地嚼着这四个字,卜光含笑面对景莘,“莘莘,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回忆几年前他青涩的模样,那是年少的自己真心喜欢过的人,当下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有着自己的青春爱恋相似的面容,却兼具更沧桑成熟的眉眼……
卜光不是当初的卜光,景莘也不是当初的景莘了,年少的他们相爱,如今的他们已愈行愈远。
“严小姐是你的现在,你该好好把握你的现在。”
景莘轻轻说出这一句,心中有说不清的滋味;卜光面有挣扎,嘴角都微微抽搐,“我和她也是真的不可能了……”
“因为她对事业的执着?”
明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还是问了,景莘怨恨自己的自虐,却平淡地接受了前男友成为知心人的新角色。
卜光冷笑,眼中有深深的无奈,“当初催我接受她的是我母亲,现在逼我同她分手的也是我母亲。”
景莘从不知卜光的妈妈曾经参与他们的感情纠葛,现下听他这么说,就只有错愕。
“子菁当初做手术时孩子已经很大了,她受了伤,加上她从前不注意保养,之后又没有好好调理,医生说她以后怀孕会很难。”
“就因为这个……伯母就逼你分手?”
景莘咬牙,卜光躲避她的审视,轻点头,“我妈的传统观念很重……”
“不止伯母,你的传统观念也很重,你潜意识里一定认为女人不该整日抛头露面,该乖乖呆在家里相夫教子。”
卜光要辩,被景莘抢先截了话,“别急着否认,你刚才还说你嫉妒我的才华,纠结痛苦什么的,如今对严小姐,恐怕也是一样。孩子什么的只是借口,她的事业心与上进心才戳到了你的软肋。”
卜光显然没料到景莘会这么分析,一时间不知该默认还是否认。
景莘笑,“很难怀孕毕竟不是不能怀孕,就算她一辈子生不出孩子,也不能成为爱人分手的理由。”
卜光语塞,景莘也适时收了话题,“你的事,自己做决定。不过我还是想劝你,爱一个人,就不应该因为任何理由轻易分手,同样的错误,别犯两次。”
卜光眼中闪过不明所以,景莘有意躲闪,“我们在这也有一会了,小白和严小姐想必等急了,不如出去?”
不等回应,景莘就自作主张开了门;卜光无法,只有整理表情跟了出去,两人结伴穿梭于明显变多的人群之中,四下寻找各自的同伴。
严子菁与白平衡到处都不见,焦典与华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视线。开始景莘还有些刻意地躲避与焦典碰面,折腾一会之后发现那人似乎压根就无视她。
兜兜转转,怎么也该看到她了,竟视而不见。
与自己的鬼鬼祟祟不同,焦点对她的无视光明正大。她在他眼里变成了透明,似真空般没有温度的透明。
一开始狗仔女还东躲西藏,到最后压根就站在显眼处瞪着眼看那边言笑晏晏的金童玉女,忍不住咬牙切齿,“该死的王八蛋对着我时,怎么没笑的这么像个人。”
此时的焦典完全把国民偶像的装备全体裹上了身,俨然是出席高雅时尚场所参加社交活动的青年绅士模样,让景莘不得不疑惑:昨天还揉着自己胳膊嫌肉多,之后□时又连爆粗口的那怂人哪里去了?
“你就装吧!”
景莘青筋暴起……
失踪的白平衡不知何时凌波微步到她身边,笑着调侃,“咦,你失宠了吗?你男朋友怎么跟别的女人成双成对了?”
景莘对老友的落井下石无比沉痛,怒瞪他一眼呛声道,“那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小白诡笑不减,“你们不是都同居了吗?还嘴硬什么?你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吃醋了吧?”
“你才吃醋,你们全家都吃醋。”
“我是吃醋了,从前吃卜光的醋,现在吃焦典的醋。”
白编辑说这话时脸上满是轻松的笑容,景莘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彼时升腾的怒气,也都瞬间消弭了。
小白看她脸色变化,笑着岔开话题,“你刚才跟前男友说什么了?怎么出来时眼泪汪汪的?”
“啊?”
“你和卜老师关禁闭时,大明星可看了好几眼呢。”
、三堂会审
“他看到了吗?”
莫名其妙的,景莘有点紧张。
白平衡瞧她神经兮兮还极力掩饰的模样;忍不住恶作剧;“你们独处时,大明星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景莘摇头;“不可能;他从刚才开始就没看我一眼。”
小白摸摸下巴,语气笃笃;“恐怕是吃醋了吧。”
“啊?”
“大明星吃你的醋,连坐了我;刚才从我身边经过;我试着打招呼;他权当没看见。”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景莘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传说中的国民偶像还要不要形象了。
狗仔女同焦大少算深度接触;知道那家伙人前人后两层皮,如今这该死的连人前都不收敛了。
依猫男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个性,要是生气了的确有可能这么耍性子的,只不过他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没知会他就跑来卜光的摄影展让他不爽了吗?还是找小白搭伴让他不快了?还是跟前男友关小黑屋踩他地雷了?
这些事说大不大,若较真,特别是落在焦大少手里,恐怕条条都是死罪。
白平衡见景莘不知所措地翻白眼,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贴到她耳边正经八百地提建议,“不如你现在去负荆请罪,说几句好听的,说不定他就原谅你了?”
景莘硬撑着面子不松口,“我犯了什么罪值得负荆请的,别说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他是我正牌男友,也不能阻止我日常交际。”
小白眨巴眨巴眼,“换位思考,你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说说笑笑不生气?”
说不在乎是假的,刚瞧见那该死的跟华天后亲密互动的场景,的确是碍眼的很。
“有什么可生气的,他又不是我的。”
白编辑闻言,笑的那叫一个假,“哦?不是你的吗?你摸着良心说,他不是你的吗?”
景莘很想实话实说一句“国民偶像属于国民”,可惜这么义正言辞的话含到嘴里,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小白从头到尾关注狗仔女的表情变化,适时讪笑,“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过去跟他说话吧。”
景莘哪里肯行动,小白无法,唯有好人做到底地拖着她横冲直撞来到那对金童玉女面前,摆出笑容
低三下四地打招呼。
焦典与华芙这才直面灰头土脸的小编与狗仔,故作一脸惊诧地对景莘道,“咦,你怎么在这?早上不是说有工作吗?”
景莘恨他制造姿态,咬牙看看满脸笑容的华芙,反唇相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