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不要后悔。”
“是,我不会后悔的。”安倍抬头,坚定地望着绣子,若是将来岳人依旧是同样的选择,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若是他找到了真正的另一半,那么她也会祝福他们的,虽然想到这儿,她的心里会有种微酸的感觉。
“不管如何,不会后悔就好,如果你后悔,我一定会让向日家的小子知道欺骗我们安倍家女孩子的后果。”这一瞬间,绣子身上的女强人气质体现无疑,安倍毫不怀疑,若是几年后,岳人提出要解除婚约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这些,只要去看看那些个和曾经和绣子作对,现在只能在她手底下做牛做马的家伙的惨状就可以明白了。
“是,姐姐,我会警告岳人的,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恭送姐姐大人出门,安倍虚抹了一下额头不存在的汗水,看来若是将来岳人真的弃她而去,她还得为他打掩护了,或者,若是将来她真的爱上了岳人,可以考虑一下姐姐的威力,不管岳人怎么选择,她都能留下对方。
呼——长出一口气,她非常不淑女地把自己丢到了床上,告诫着自己不要再多想了,明天还要早起,今晚一定要养足精神呢!
然而,事情总是不那么尽如人意,就在这时,她的房门又被敲响了。“谁?”她问。
“是我。”门外传来一声异常沉闷沙哑的音调,但安倍听得出来,那是景吾的声音。
本能地,她感觉到了那声音的不寻常,跳下床去开门。门打开,见到景吾的那一瞬间,她差点惊叫出来,这是怎样一种情景,这个在她眼中从来都是神采飞扬的少年,此刻憔悴得就像是一只失血过多的僵尸一样,直直地几乎嵌在门框里,紫黑的唇,苍白的脸,还有那一双满布血丝冰凉的没有生气的眸子。
“景吾,你这是怎么啦?发生了什么?!”她急切地问他,伸手去拉他的手,却反倒被他紧紧地一把拉住。
“跟我来!”他嘶哑着嗓音扯着她向外跑去,她毫无反抗之力,被他扯着踉跄着向外跑去。
她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明显地这件事情对景吾的打击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像这样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她乖乖地任他拉着,跑着。
迹部拉着她跑到了地下车库,然后将她往车子里一塞,就发动油门疯狂地向外飙去。车子在笔直的公路上不断地加速,车窗两边的景色以线条的方式急速地向后拉去。她没有去制止他,想着让他发泄一下,直到他的车速超过他能驾驶的极限,她才劈手去夺方向盘,去踩刹车。
或许该庆幸这一路来都是直路,并且没有其他车,所以即使在争夺车子控制权的过程中,虽然一度差点失控,但好歹歪歪扭扭地有惊无险。
“景吾!你可以了!停下来!你想让我陪着你去死么!”安倍抬起脚狠狠地对着迹部的腿来了那么一下才最终夺过了车子的控制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啊!”
132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面对安倍的大声质问;迹部却是一声不吭;而把自己深深地埋到了方向盘上。
“景吾;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从小到大都那般骄傲自信的孩子现在这副模样,安倍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放柔了声音;她伸手扶上对方的肩膀;却感觉到手底下的身躯正在微微地颤抖。
“景吾,你……”意识到他是在哭泣;安倍一时间吃惊恐慌心痛得不能做出一丝反应。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景吾;告诉我;好吗?从小到大我们都是一起面对承担的,不是吗?”
也许是她的温言抚慰起了作用;也许是因为自身极大的意志力;片刻后,迹部景吾收起了自己的失态。他抬起头,正经危坐地望着车前方,脸上的神情肃穆而冰凉,看不出一丝刚才的悲痛,然而那一双犹带红痕的眼睛却暴露着真实。
“景吾,告诉我好吗?”压制着心中一阵阵的抽疼,安倍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询问着,同时双手覆在了他紧紧握住方向盘的手,将那一双手冰凉的手捉住,放到自己的手心里。
迹部扭头望向安倍,灰暗的双眸对上她担忧心疼的双眼,那一切好不容易收敛到眼底的情绪差点又如暴风雨般爆发出来,他颤抖着嘴唇,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安倍看着景吾这般模样,一股酸楚瞬间蔓延到鼻端,热了眼眶。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以景吾一直以来坚强的个性,能将他逼到如此地步的,除了家人,别做它想,当然迹部诚一是除外的,而她和绣子也不可能,那么……想到这儿,安倍心底蓦地慌乱起来,原本握着景吾的手紧紧地攥起,“景吾,你告诉我,是不是迹部爸爸,他怎么了?”
面对安倍焦急慌乱的询问,迹部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祖父很好,不用担心,我下午已经去看过了。”
“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殷殷地望着迹部,安倍能感觉到他已经平定了许多。
“……我,听到了一些事……从祖父那儿……”沉默半晌后,迹部终是开了口,只是他再没有勇气面对安倍的直视,扭头望向了窗外。
感受到迹部语气中的沉重与颓丧,安倍握紧了对方的手,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他整理心情。
“……今天下午,我接到母亲的电话,知道祖父清醒后就赶去了医院……我不知道他也在,如果知道他会在,我想我一定不会去的,可是,如果我不去,我也就不可能知道了……”
迹部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低沉而沙哑,虽然语焉不详,但安倍敏感地感觉到了他夹杂在其中沉重痛苦的心情,还有话语中提到的那个人,她知道,他说的是谁。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静得甚至能听到各自的呼吸,迹部慢慢地说着下午发生的事情,记忆也随之回到了那个时候。
听到祖父醒来的消息,他是非常开心的,即使是青少年选拔大赛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当时他就请了假,开车回到东京。来到祖父的病房门口,他正欲开门进去,却蓦地听到病房内一个既陌生又熟悉声音的咆哮。他知道那是谁,原本他应该立即冲进去,把那个曾经伤害过祖父的人撵出这间病房,可是,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次,鬼使神差地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靠在门边,听着里面的争执。
他听到祖父无奈又伤心地劝阻着那个人不要再执迷不悟,换来的却是那个人更加愤怒而怨毒的指责,他指责祖父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当年的那个女人全部都是骗局,他要知道他的下落,如果告诉他,那么这么多年的怨恨他都可以不再计较,甚至迹部家他也可以放手,然而若是不告诉他,他就要疯狂地得到迹部家,然后毁了一切,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他也毫不会有一丝怜惜。
迹部听着那个人越发疯狂的言论,心越沉越低,暖阳的天气里却犹如浸到了冰窟。他听到了什么?他的所谓的父亲,心心念念找寻的竟然是个“他”,他当然没有听错,也不可能听错,他的父亲……呵~喜欢的竟是个男人么!一种极端的荒谬感袭上心头,迹部无力地靠着墙才避免了自己滑到地上。
一直以来,他以为他的父亲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喜欢母亲,因此才会疏远他,从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虽然怨恨着自己的父亲,心底深处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埋藏着对他的最隐秘的一丝期盼,或者,有那么一天,他能发现母亲的好,从此丢弃那个女人。然而,现在证实,他果然错得离谱么!
他的父亲从来不在乎母亲,也不在乎他,甚至,他可以想象,一个喜欢着男人的父亲却与母亲成了婚,并且生下他,那么他对他,对母亲又是怎样一番感情,那必定是恨着的,因为他们都是他感情路上的污点,是阻挡是障碍。原来他的父亲,从来不在乎他,那时候每次见到他深皱起的眉头,表达的都是对他的厌恶。
所以现在,他的父亲可以毫无负担地以他为筹码,换取他想要的东西,若是得不到,他就冷血地毁掉一切。
紧紧地挨着墙,指甲已经嵌进手心,种种刺痛支撑着他还能站立着,紧咬的牙关仿佛随时都能崩坏,此刻,羞愤怨恨的情绪挤压着他的大脑,他甚至没办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只能那样僵直地犹如尸体般站着。
而就在这时,病房内的争吵也已经到了尾声,他听到那个人,他名义上的父亲扔下了最后一句威胁,是毁灭还是成全,这一切都在祖父的一念之间,他只给祖父一夜的时间,让他做出选择。
然后,是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想要回避,离开这个地方,他不能与他面对,可是,他僵直的不受控制的身体却挪动不了分毫。最后他只能苍白着一张脸,斜斜地靠着门口,对上那一张和他长得极其相似的面孔,然后从对方脸上得到一个轻蔑而厌恶的表情。
他目送着那个人的离去,告诉自己,从今以后,他和他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联系,他们只会是永远的陌生人,若不是这一身血和肉不能归还,他宁可将属于他的骨剔尽,将每一滴属于他的血抽干。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直愣愣地站在病房门口,直到走廊的灯亮起来,有小护士推着车子走过来与他打招呼,他才蓦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冰冷得没了知觉。
他跟着小护士进入病房,僵直而木然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看着祖父沉睡的面庞,看着小护士忙忙碌碌的身影。他心里有那么多的困惑,然而他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
听着景吾木然冰凉的说着,安倍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着,嘴里苦涩而难堪,她甚至找不出一个词来安慰他。当年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一直以来,她所认为的也和景吾是同样的想法,指责迹部诚一对待妻子的不忠,却不曾想到,这一场婚姻从来没有也不需要“不忠”这样的说法,她的姐姐竟然嫁的是那样一个人,可是,她知道吗?知道那个男人选择的是一个同性而不是异性吗?
她想,她必定是不知道的,不然他和她也不可能生下景吾。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姐姐她还会不知道真相吗?是迹部诚一掩藏得好,找了琳奈尾狐那样一个幌子,还是有什么在阻止着这一场荒谬婚姻的解除。这个原因她甚至不用思考就能想到,唯一能让姐姐这样妥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迹部爸爸。
想到这儿,安倍心里面不可避免地升起了怨恨,对迹部爸爸的怨恨。从景吾的叙说中她很容易就能知道,当年是迹部爸爸阻止了迹部诚一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转而娶了绣子,而那个男人从此也消失了,或许现在只有迹部爸爸才知道他的去处。那么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迹部诚一会娶了绣子并且生下景吾,而绣子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嫁给了迹部诚一。这一切,现在就只有当年的人知道了,而导演这一切的,就是迹部爸爸。
“当年,他做了什么?我是说迹部爸爸!”她咬着牙问道,虽然不愿意,害怕着听到真相,害怕知道那个毁了绣子一生的人就是她一直敬爱的人,可是,她能够选择自欺欺人么?她能够不去知道么?当然是——不能!她想要知道那一切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
听到安倍嘶哑的极力压制着的质问,感受到那只一直握着他给予他温暖的手正颤抖着渐渐失去温度,迹部的心也揪了起来,他听懂了那一声询问背后的意味,那对祖父的指责与怨气,然而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是劝她不要怨恨么,还是告诉她就是这样?!当年就是祖父拆散了那两个人,然后逼着父亲娶了母亲,并且生下了他,只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母亲都知道,并且同意吗?
当年,错的又何止一人,祖父错了,他不曾见面的祖母也是错的,甚至连为了安倍家而选择了牺牲自己情感的母亲也是错的,更不用说,那个爱上了男人的迹部家独子。可是这一切,都已成为了过去式,他们可以怨可以恨,却没有力量去改变这既定的存在。
伸手握住安倍单薄颤抖的双肩,迹部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沙哑着道:“当年,母亲是自愿的,为了安倍家。”
“那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问了,不是么!”听到这个答案,安倍几乎立时哭出来,可是,她不能,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她把头埋到迹部的胸口。
“是,我问了。”迹部伸手搂住安倍,闭上了双眼,克制着自己,以免再一次失去冷静。
“……作为迹部家的独子,我们对于家族有着不可逃避的责任,而其中之一就是联姻,联姻使得家族强大得意巩固,也增加我们自身的权力和威信。作为一个迹部家的人,从小就要明白自己的婚姻是不可能自主的,不可能娶一个自己喜欢却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的,更何况,那是一个男人。可是,那个人,却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