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妈妈给你倒。还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苏妈妈说着下了床。
温温的水润湿了喉咙,苏安安几乎可以感觉到水流顺着食道滑入干涩的胃部,又喝了点炖得稠稠的稀饭,这时候才觉得有精神了,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苏妈妈拉开窗帘,阳光有些刺目,她的身影几乎融化在阳光里。苏安安闭了闭眼睛。
苏妈妈微笑着说:“天亮了,一会儿彦彦该来了,这两天他天天都过来看你。”
话音未落,就传来了敲门声,苏妈妈一副“我说得准吧”的得意样笑嘻嘻地去开门了。
陈彦一进门就看见苏安安坐在床上,他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像大人一样伸手摸了摸苏安安的额头:“不烫了。”
“嗯,”苏安安装作疑惑的样子,“你是谁啊?”
陈彦急了,沉稳样也装不住了,他急急忙忙地对苏妈妈喊道:“苏阿姨,安安不认识我了,该不会失忆了吧?”
苏妈妈走进来,理了理陈彦的头发,宠溺地说道:“小傻瓜,安安逗你呢!又不是电视剧,哪那么容易失忆啊?”
苏安安撇着嘴说:“我可没逗他,这个长小酒窝的小胖子是谁啊?彦彦哥哥可瘦了,不要告诉我他两天圆了一圈。我病了两天,他不担心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胖这么多?”
陈彦脸红了,他低低地辩解道:“我没不担心啊,这两天也没吃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就胖了。”带着点小委屈。
苏妈妈被萌得哈哈大笑:“这可不能怪彦彦,自从他妈怀孕以来哪天不进补,这两天坐月子更是红糖水当水喝,以前彦彦活动量大能量都消耗掉了,你生病了他可天天守着你,坐着坐着就胖了。他从小可是就有酒窝的,以前皮包骨头哪看得出来?哎,我们彦彦越来越帅了,将来也不知道便宜哪家的姑娘?”
苏安安大声说:“那当然是我们家的。”
苏妈妈点点苏安安的鼻子:“小丫头也不知羞!”
苏安安做了个鬼脸:“我说的是事实,又没撒谎有什么好羞的?”
“你看看彦彦脖子都红了,我这儿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热气了。他倒是像个新媳妇儿,你十成十是个脸皮厚的男娃娃!”苏妈妈调侃道。
陈彦都不敢抬头看苏安安和苏妈妈,局促地说了一声要上厕所便扭身跑了。
后面苏妈妈还不放过他,冲他喊道:“彦彦,你还会尿遁了啊!”
陈彦假装没听到,头都不回。
苏安安撅着嘴说:“妈妈,你看你都把他吓跑了。”
“咦,不是你吓跑的吗?”苏妈妈装作疑惑的样子,“安安啊,你要再不矜持点彦彦真要成别人家的了。男孩子都喜欢矜持的。”
苏安安不以为然地转过头。心里却忍不住回忆自己前世是什么样的啊,好像比现在羞涩多了,陈彦不喜欢自己这样?先安慰自己不会吧,爱一个人不是不管他什么样都爱吗?然后马上又摆起脸反驳道,那陈彦如果像赵佳佳一样扑克脸自己还爱吗?想着陈彦一副冷酷的表情,苏安安打了个激灵,以后还是矜持点。嗯,矜持!
苏妈妈敲了敲苏安安的头:“又在想什么?彦彦也是,怎么还不出来呢?我们要去医院打针了。”
苏安安在心里吐槽,还不是被你吓的。苏妈妈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似的瞥了她一眼。好吧,我们吓的,她默默改口。
到了医院,看苏妈妈走的方向不对,苏安安才问道:“妈妈,我们不是去挂水吗?”
“谁告诉你去挂水啦?不是说了打针吗?”
苏安安顿时郁闷了,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生病严重到要来医院,她都忘记了现在还不怎么挂水呢,感冒发烧什么的都是打针,而且一般都是连打三天以上,哪有挂水省事。
很快就到了打针的房间,一进房间就闻到一种怪怪的味道。里面没有人排队,所以苏安安连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妈妈扒了裤子抱上了专门打针的高脚凳。
苏安安赶紧拉着她妈的手:“妈妈,帘子还没拉呢!”而且,陈彦还看着呢!
护士已经很快准备好了针,她不耐烦地说:“小孩子拉什么帘子?妈妈按一下,很快就打好了。”
苏安安欲哭无泪,她心理上可不是小孩子啊!幸好那边陈彦已经自觉地背过身去。那护士不耐烦完全可以理解,每天看着各式的臀部,闻着这种味道,谁还能有好心情?所以不仅是病人啊,医生也是爱让病人挂水的。
她妈妈还以为她怕疼呢,安慰道:“好了,我们安安最勇敢了,一点都不疼,就像蚊子蛰一下。”
等待的时间最难熬,苏安安几乎可以感觉到戳进皮肤的针头和一点点注入的液体。终于,她感觉到冰凉的棉花擦过肌肤,护士的一声“好了”天籁一般。
苏安安如蒙大赦,快速滑下高脚椅,一下拉起裤子。她还不至于怕疼什么的,就是屁股上有一块凉凉的觉得尴尬罢了。走到门口,陈彦还背着身在那直愣愣地站着呢。她拍了一下陈彦的肩,陈彦回过头来问道:“打过了?疼吗?”
苏安安摇摇头:“不疼。”
陈彦摸摸她的脸颊:“等你好了带你去掏小鸟,妈妈说我们可以养一只。”
苏安安前世今生都是宅女,掏小鸟是要爬树的,难度对她来说实在太高了!幸好,她已经学会了不会装会,厚着脸皮淡定地回答道:“你去掏,我看着你掏。”
陈彦了然地笑了,露出新生的两个小酒窝:“好,掏下来你再玩。”
被看穿了,苏安安窘迫地吐了吐舌头。
第十二章 黑豆
阳春三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春风似乎吹走了前段日子的不顺心,自从开学以来,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连陈妈妈看见陈彦挂红的成绩单都一笑而过了。
这学期,学校组织了小合唱团,陈彦和赵佳佳都入选了。不同于那种长得精神嗓门大就可以参加的大合唱团,这个小团只有十来人,要求还蛮高的,据说是准备着要参加省里的比赛的。像苏安安这种五音不全的就被音乐老师毫不留情地给刷了。学校认真了,老师也不敢马虎,每天放学都把他们留下来训练,一个音准一个音准地教,瞧着就很专业。
现在还没有什么减负的说法,小学生也是每天五点多钟放学,现在还得再训练个一个多小时,周末还得来加餐,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所以陈彦掏小鸟的计划也不得不搁浅了。
苏安安小跟屁虫那肯定是要等陈彦的,不过没有音乐细胞的她可没兴趣去看他们训练,一般都是在教室里做做作业。这天作业很少,苏安安很快就做完了,教室里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人坐在那就容易胡思乱想。前世看过的那些什么校园十大不可思议啊,血手印啊全部浮现在脑海,越想越恐怖,苏安安坐不住了,收拾好东西还是去音乐教室等着吧,那儿人多!安全!
苏安安他们整个学校只有两栋楼,所以音乐教室想远也远不起来,就在他们正楼下。有时候老师录音机声音开得响了他们也跟着一起上音乐课呢。
苏安安两步就跑到教室窗户下,把教室深蓝色的窗帘拉开一个小缝,探头探脑地向里望去。年轻的男老师坐在钢琴旁,十多个萝卜头排成一排认真的看着他。态度是好的,不过成果好像不太好。音乐钱老师每弹一个音,就让学生辨认弹的是什么音,倒有点像后来艺考的架势。不过这个明显是他高估了孩子们的实力,一个音的时候还好,有一多半的人都能答上来,到连着两个音的时候孩子们就都乱了。
钱老师也没什么耐心,或者耐心已经在一次次的纠正中磨光了。他气得“啪”两手拍在钢琴上。
“梭拉发米多!”教室里只听见陈彦清晰的声音。
钱老师愣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慢慢抬起,原来他的手指真的压在了这五个键上。
教室里静极了,钱老师的声音激动得都有点颤抖,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温和地说:“陈彦,你过来!”
陈彦完全还在状况外,他左右看看,估计还在想为什么其他人都没声音了呢。听见老师唤他,他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钱老师对陈彦说:“我再弹几个,你仔细听着。”
陈彦点点头。
钱老师测试了一下。五个以下同时按键陈彦都能快速准确地回答出来,直到六个以上他才需要思考片刻并且出现了失误。
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连苏安安都有点惊讶,前世她可不知道陈彦还有这本事。但是她知道这个钱老师对陈彦有启蒙之恩,后来两人一直保持着亲密的朋友关系。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老师非常有眼光,在摇滚乐队还不被大众接受的时候他就开了个Band房,专门供买不起乐器或者没地方练习的年轻人提供条件,后来这个Band房出了很多歌手,被誉为音乐风云榜的摇篮。
钱老师对陈彦也不能更满意了,他和颜悦色地说:“你之前学过乐器吗?”
陈彦自然是没有。要知道自从陈彦抓周抓了小吉他,陈妈妈一直视乐器为要将她儿子带上歪路的洪水猛兽,连陈爸爸偶尔消遣一把的口琴都被没收了,怎么会让陈彦学什么乐器?
“那你以后过来和我学钢琴好不好?”钱老师这时候笑得像一个拿着糖果诱拐小孩的怪叔叔。
陈彦心里还是很想学的,但是他也知道他妈妈不喜欢他学任何无关考试的东西,他扯了扯衣角,想了一会儿才说:“好,但是老师你不要告诉我妈妈好不好?”
钱老师很诧异,他认为孩子在音乐上有天赋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为什么反而不能告诉他妈妈呢?
其实陈妈妈的想法才是这个时代大多数父母的想法。钱老师会那样想其实和他自己的家庭环境有很大关系,这个时代能给孩子学钢琴的人家可不多,说实话连学电子琴的都很少。这个老师也不像一般老师一样上了师范才开始学弹琴,记得他以前骄傲地说过他自己是从小开始弹琴的,苏安安猜测他要不是家庭条件很好,要不就是家学渊源,家里有人从事这方面的,所以才以音乐天赋为傲。
虽然很不理解,但是钱老师还是同意了陈彦的要求。对他来说,只要这个好苗子能跟着他学琴,,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他就心满意足了。这时候大部分老师还是非常敬业的,有很多人真的是抱着为祖国培养人才的理想来当老师的,因为这个时候老师的待遇非常差,可谓是“两袖清风”。没有甘于清贫的心胸是坚持不住的,很多人后来都下海经商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陈彦掩都掩不住自己的欣喜,眼睛亮晶晶的,连话都多了不少。不过他一直东岔西岔,就是不说自己要跟着钱老师学琴的事。
苏安安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调侃道:“彦彦哥哥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陈彦微侧过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
“少来,”陈彦握住苏安安的手,“我在教室里就看见你躲窗户底下在那偷看呢!”
苏安安笑了,她问道“你准备怎么和陈阿姨说啊?”
“说什么?就什么都不说呗!你也要给我保密!”
“你怎么能教我撒谎呢?”她模仿着陈妈妈的口气,“也不知道教妹妹点好的!你看隔壁家张三,楼下的李四,同事家的王五,才X岁就知道早上带着弟弟妹妹读书了!”学得惟妙惟肖,逗得她自己都乐了。
虽然七点还不到,但是因为现在白日短,小巷子里也没有路灯,黑乎乎的还有点吓人,只有月亮和星星带来的一点和煦的光芒。
此刻苏安安的心里却一片光明,陈彦终于开始了他音乐生涯的第一步啊,走在这个记载了她两世喜怒哀乐的小路上,她忍不住唱起了歌:“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陈彦扑哧笑了,他说:“你这是在唱歌吗?怎么一点调都没有啊,倒是像古人在读书呢!”
苏安安顿时恼羞成怒了:“我就爱这么唱,你家也不住海边啊,怎么管那么宽!我还要唱呢,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安安,快别唱了,我好想踩到什么东西了!”陈彦突然叫道。
“你不想听我唱歌也不要这么转移话题啊,太生硬了!你不踩东西悬着脚走路吗?”苏安安顿觉受伤。
陈彦蹲下身:“不是的,你看,是只小鸟。”
苏安安蹲下身,顺着月光眯着眼睛看陈彦捧在手心里的小东西,还真的是只小鸟!这也太巧了吧!苏安安想,下午还在说没时间去捉小鸟了,晚上就从天而降了一只。不过它真的好小啊,褐色的身体上面沾满了尘土,看不见脑袋,整个鸟还没有鸡蛋大呢!
“它不会是死了吧?怎么动也不动啊!”苏安安疑惑地看着它。
“它没死!你摸摸看它还热热的呢!”陈彦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鸟的翅膀,手指刚靠上,小脑袋就从翅膀里探出来了。
鸟身上也许还有蛋里的粘液,看起来粘糊糊的一堆,苏安安摸了摸它干燥的小脑袋:“它是不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啊?但是树上没有鸟窝啊?看起来应该出壳还没几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