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前门。
苏妈妈一进客厅就长吁一口气:“原来真的不在家,怪不得没接电话呢,我就知道敏强不会做这种事的!”
真的不是她舅舅做的吗?那会是谁?苏安安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片空白。她抱着自己的头,冷静点,苏安安!突然,她的眼睛扫过沙发前的垃圾桶:“妈妈,你看!”
苏妈妈顺着苏安安的手指看去,垃圾桶里赫然有一个脏了的尿布!苏安安记得这种尿布,这是她亲眼看着陈妈妈拆了纱布口罩一针一针缝成的尿布!
苏妈妈拣起尿布,仔细看了看,叹气道:“敏强啊敏强,你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呢!”
“我们先给你陈阿姨打个电话,既然宝宝在你舅舅手上,那安全是不用担心了。但是,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嫂子不想过继给他们难道还能硬抢不成?”苏妈妈实在是想不通。
“那他们把陈明抱到哪去了?”苏安安问。
“待会儿问问你外婆,不在你外婆家那就在吴卉她妈家,他们还能把孩子弄到哪去?自己又不会带!”
苏安安她外婆是个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很享受自己的生活,不太过问儿女的私事,一定不会帮忙隐藏的。她外公为人正直严肃,更做不来这种龌龊事。果然打了电话,他们毫不知情。苏妈妈也不敢说太多,她外公有高血压,她怕老人气出事来。
既然孩子在吴卉她妈家,苏妈妈和她毕竟关系疏远,也不好冒冒然跑去。打了电话给陈爸爸,约在了吴卉她妈家的楼下见。
她们到的时候,陈爸爸已经站在门口的树下等着了,树根上落满了烟头。
一会合,三人就急匆匆地冲上楼。还在楼道里呢,他们就听见婴儿的哭声了。陈爸爸更是三步并两步地跨上楼,把防盗门拍得砰砰响。
门倒是很快就开了,是吴卉她妈吴奶奶开的门。门一开,陈爸爸什么都没说,顺着婴儿的哭声径直就进了房间,苏安安也跟着陈爸爸跑进去,只留下苏妈妈和吴奶奶面面相觑。吴奶奶恶狠狠地看着苏妈妈,简直像要把她恨出一个洞来。苏妈妈无语了,和这种人真是连招呼都不想打,她也目不斜视地进了房间。
床上的婴儿确实是陈明,被用一条花被子裹着,嗓子都哭哑了,只无力地打着嗝。苏敏强和吴卉都不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陈爸爸此刻管不了这么多了,赶紧心疼地抱过小陈明,小宝宝好像知道已经到了爸爸安全的怀抱,渐渐地止了哭,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
苏妈妈凑过头来看了看,说:“是不是肚子饿了?”
吴奶奶这时候拿了奶瓶进来了,她想接过襁褓,被苏爸爸一躲,她只好把奶嘴塞进小陈明嘴里。小陈明大概是饿惨了,一闻到奶味,就大力吸起来,连小鼻子都因为用力一皱一皱的。
“你这是什么奶,小宝宝可以吃吗?”苏安安急了,她前世的时候可听说过不少婴儿吃了不合格的奶粉出的事。
吴奶奶倨傲地说:“是进口的婴儿奶粉,要不在我们家他吃的起吗?”
“他根本不需要喝这个!他又不是没妈!”苏爸爸把奶瓶一拔掼在地上,低头对小陈明说,“乖宝宝,我们去医院找妈妈喝奶啊!”
小婴儿可不知道爸爸内心的愤怒,一没了口粮,就哑着嗓子大哭起来。
那边吴奶奶还在添油加醋,恶人先告状地嘲讽:“瞧这个狠心的爹哟,让小娃饿着也不让喝奶哦!”
苏妈妈实在忍不下了,说道:“岁数一大把了也不知道积点口德,小心将来下拔舌地狱。”
“你个没教养的东西!你咒谁呢?”吴奶奶泼妇一样掳起袖子,想扇苏妈妈耳光。
苏妈妈一把握住吴奶奶手腕:“偷了孩子还想打人!我们马上就去公安局报警,你等着去牢子里撒泼吧!”
吴奶奶冷哼一声道:“我进局子里你以为你家的好弟弟能善了?要不是他没本事我们还用得着出这招,电视里可都说了,生孩子都看男方的。”
“我呸。为什么没孩子我还不清楚?还不是因为你家好女儿孽造得多了,少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这孽是她一个人造的吗!还不是你家好弟弟不守规矩。”
苏妈妈讽刺道:“这事儿一个巴掌可拍不响。再说了,那几个苦命的娃到底是谁的可说不清。你家阿卉当年不是喜欢一只脚踩几只船吗?”
“不是苏敏强的种你家面子就好看了吗?你家弟弟就愿意带我家阿卉的绿帽子!”
苏妈妈气得脸惨白的,唇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开口还想反驳,苏安安拉住了她的袖子:“妈妈,别吵了,我们先回医院吧,小陈明饿得一直哭。”
苏妈妈听了这话,嘴一抿就拉着苏安安和陈爸爸一起向外走去。正好和往里走的苏敏强和吴卉顶头撞。苏敏强有点脸红的避开了苏妈妈严厉的视线,倒是吴卉还在那恬不知耻地喊道:“你把我孩子抱哪儿去?”
“什么你的孩子,这是我和你姐的孩子!”陈爸爸大声说道。
吴卉亮了亮手上的深红色的户口本:“看到没?他已经在我们家的户口本上!法律上他就是我的孩子!现在是你们抢我的孩子!”
“你们怎么搞的,啊?”苏妈妈说,“没有出生证明谁给你办的?”
吴卉骄傲地说:“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再说了这里的公安局长可是我老同学。”
苏妈妈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什么老同学,公安局长怎么着也要有四十来岁了吧,你哪来那么老的同学,我看是老相好吧!”
“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脏嘴!”吴卉气急败坏地冲上来。
她那娇娇弱弱的样子怎么是苏妈妈的对手,被苏妈妈一把推得跌坐在地板上,她气呼呼地对苏敏强叫道:“你就这么看着你姐姐欺负我!”
苏妈妈冷笑着对苏敏强说:“那帮着你老婆打你姐姐啊,现在长出息了啊,抢小孩这种事也做得出来,看爸爸不打断你的腿!”
苏敏强也没看吴卉,估计心里面也怀疑她和那个局长之间的关系呢,他对苏妈妈委屈地说:“姐姐,你也不希望我和阿卉一辈子没孩子吧。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事已至此,你把这件事告诉爸妈,除了让他们生气还有什么好处呢?”
苏妈妈冷冷地说:“那就由着你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吗?不是让你们去孤儿院领吗?孩子都是妈妈的心尖肉,你们怎么这么狠的心去剜人家的肉啊!我没有你这种败类弟弟!”
苏敏强语气还是很温和:“姐,这个孩子记在我们名下有什么不好?孩子还是陈姐和姐夫带,就跟着我们记个名,过年过节来看看我们,我们拼一辈子留下的还不都是这孩子的?”
“别想用你们的臭钱来砸人!“但是看到他们不预备就此不还孩子,苏妈妈口气还是有点松动,“想过继你陈姐的孩子你们也不能玩硬的,搞什么先斩后奏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商量呢?”
苏敏强陪笑道:“是是,是我们想岔了。”
其实,苏敏强夫妇一开始是想自己带孩子的,他们听说自己养大的才有感情。于是准备着先登记了户籍,然后木已成舟地接过孩子养,因为那层亲戚关系,陈妈妈多半也不会去告他们。但是刚刚带了几个小时,吴卉嫌脏嫌累,他也不愿意给不是自己的孩子把屎把尿,这才改变了主意。
苏妈妈说:“你们知道这样人家可以告你们的吗?这几个小时,你们知道大家有多着急?嫂子才生完孩子,你们也不怕给她气病了。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两个人都收拾收拾,到医院给嫂子赔礼道歉去。”
“道什么歉?”吴奶奶从房间走出来,“你们闯到我家,气也撒了,奶瓶也砸了,还让我女儿去道歉?我养梦霞这么多年,还能养出个白眼狼去告我不成”
“妈,你别这样,我们到底是让陈姐和姐夫担心了,我这就和吴卉就去看看。”苏敏强作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吴卉还坐在地上没起来呢,她披头散发地大喊:“你自己去,别想拉着我!”
陈爸爸气愤地说:“我家宝记在这样的妈名下我都觉得恶心。”他给苏妈妈面子,没有提苏敏强。
吴奶奶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自信地说:“那你问问梦霞愿不愿意阿明记在阿卉名下,白给小崽子赚了个有钱的爹妈那丫头不愿意就怪了。”
话说得难听,但是苏妈妈和陈爸爸却反驳不了。也许是小时候穷怕了,陈妈妈的确比较看重金钱,之前说到财产的时候她就有点松动,只是舍不得孩子才咬定了不过继,现在既可以自己养孩子,还有一大笔财产可以继承,陈妈妈多半是愿意的。两个人低着头快步走了。
苏安安看着吴奶奶趾高气扬的脸,恨得咬牙切齿。你得意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跌进泥土里去!
第十一章 生病
带着小陈明回到医院;一推开病房门陈妈妈就冲上来抱过孩子;不停地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嘴里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陈爸爸安慰道:“好了,先给孩子喂奶吧。”陈妈妈这才坐在床沿,拉过床帘,解开衣服准备喂奶。
陈俊带着陈彦也已经来到医院。陈彦看到苏安安就快步向她走来,摸了摸她冰凉的手,问道:“怎么这么冰,你的帽子和手套呢?”
“呀,丢在舅舅家院子外了。”苏安安这才想起来爬栏杆时扔下的装备。
苏敏强好像完全不好奇苏安安的东西怎么会在自己家院子外外一样,只温和地说:“下次碰见你的时候舅舅给你带过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他这个样子苏安安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点点头。
那边陈妈妈已经喂完奶了,她冷淡地对苏敏强说:“你怎么来了?”
苏敏强微笑着把过继的事情又说了一遍,陈妈妈表情未改,只冷漠地说:“我考虑考虑。”
“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们不好,让陈哥陈姐担心了。吴卉妈那性格你们也知道的,劝都劝不住,吴卉也是个不懂事的,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我们大人的事不能牵扯到小孩子身上啊。阿明放在我们名下,对他来说只是多一对父母疼爱他,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小陈明都变苏明了怎么好的起来?苏安安在心里反驳道,她舅舅真会说话,三言两语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说不定这个笑面虎就是主谋呢!要知道吴卉和她妈只会耍横,可不会把事情想得这么周全,可进可退的。
陈妈妈只是垂头看着孩子沉默不语。
“好了,敏强,别把你陈姐逼得太狠了,给她点时间想想。”苏妈妈对苏敏强使了个眼色。
苏安安很失望,就知道她妈妈刚刚说把他们送公安局什么的都是气话,心里还是护着她舅舅的。事已至此,只要陈妈妈不反驳,那就是默认了。户籍都上了,改起来也不容易。只要陈妈妈不是气得纠缠到底硬要改回来,那陈明就真真正正变成苏明了,这可不需要陈妈妈同意,只要她不是不同意就行了。哎,她妈妈什么时候才能认清她舅舅的真面目啊?前世的时候,有段时间她妈妈的事务所出了点事,她舅舅人影都看不见,外婆生病了他都不肯出现就怕让他拿钱。直到那时她妈妈才对她舅舅冷淡下来,难道今世也要等到那时候吗?
这样想着,苏安安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愤怒燃烧,然后又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在冰火两重天中,好像有千斤锤压在她的后脑勺上,双腿也越来越软,眼前一黑,她就坠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重生以来的六年也成了梦境一场,自己依然站在那条铺满黄叶的小路上,从远方似乎传来空灵的歌声。幼年陈彦的脸和棺木中陈彦惨白的面容交织着,憔悴的陈雅拉着陈妈妈,而陈妈妈依旧披头散发地冲自己嘶吼着:“是你害死他的!”
不是的!不是的!苏安安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我那么爱他,我怎么会害死他!他没死,他还没死!我已经重生了!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另一个声音说,什么重生?只是你的南柯一梦罢了!你睁开眼睛,就会看到陈彦已经死了!
苏安安看见成年的自己蹲在地上哭泣,她伸了伸手,想摸摸那个哭泣的人,她想说,别哭了,如果是梦,那就一梦不醒吧。
再醒来的时候,苏安安已经在自己家了,眨眨眼睛只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但是她又没力气的很,什么也不想去想。她侧过头,苏妈妈也一起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房间的窗帘紧拉着,很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全身都又酸又疼,身上也黏黏的极不舒适。嗓子更是肿得说不出话来,她推了推苏妈妈。苏妈妈一下子就醒了,她一把抱住苏安安,焦急地说:“宝贝,你吓死妈妈了,前两天你烧到四十一度啊,睡了两天;现在想吃点什么,妈妈给你做。”
苏安安拉开她妈妈的手,撒娇道:“妈妈,你抱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我现在只想喝水。”
“好,妈妈给你倒。还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苏妈妈说着下了床。
温温的水润湿了喉咙,苏安安几乎可以感觉到水流顺着食道滑入干涩的胃部,又喝了点炖得稠稠的稀饭,这时候才觉得有精神了,有一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