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个小小的渔村。她的安定生活从那个时候起,便会彻底消失。
她景月儿一直觉得,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她害的人比救的人要多,说什么她是好人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可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些陌生的,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从来没有惹过她的人,景月儿心中竟然还存着一丝怜悯。
这是良心未泯!?
景月儿不禁毒舌的自嘲。
海滩上的数十个垂死在生死边缘的男子,在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已经全部处理完毕。当然不能说全部解毒,只能说暂时压制住了毒性。
而正当景月儿想撤退的时候,周边的不少人又围了上来。刘俊转身拉着景月儿便跑。连家都不敢回。
天下着大雨,刘俊拉着景月儿一直跑到山洞那边。偷偷的躲起来!
“洛儿,我们先在这里躲躲,等雨停了我送你出渔村。”
刘俊拿着柴火,一边钻木一边说着。不多时,便已经燃起了一片火红。一片火红下,刘俊的脸容在景月儿晃悠着。她不由的多看了一眼。粗布麻衣,却也掩饰不住那份清秀。
他若是穿上锦衣华服,虽算不上像她哥哥和墨玉那么妖孽。但比起一般的富贵公子,却也不差。只是,生活在底层的贫困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天生的资质。
“刘俊,你若想出去。我让人送你出去!”
景月儿笑了笑,“都快二十六了,若是寻常的富贵公子。孩子都已经牙牙学语了,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姑娘谈论谈论婚姻大事了?”
刘俊一怔,哗啦一声原本拿在手里的柴火全部丢了进去。溅起一地的火花。他不喜欢景月儿关心他的婚姻大事……
“难道,我说错了?”
景月儿笑了笑有些不解。
“洛儿,有些事你该知道的。”
言落,刘俊的耳根子都红了。景月儿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脸皮很薄,薄到每次看她看久了就会脸红,“你一直陪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我还等着哪一天,我有钱了。再……”
他话还没说,耳根子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额……”
景月儿收回视线,她一直将刘俊当成亲人。暂时可以依靠的亲人。可若是告诉他,她留下来不过是想过两天清净的生活。避免权谋纷争。刘俊知道了会怎么样?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想离开这里了。”
在很多人面前她景月儿或许以另外一个身份,已经成为刘俊的未婚妻。她虽然不在乎外人怎么想,但他在乎刘俊怎么想。他从小失去父母不说,周边人对他好的又没几个。再加上,他从小就被哥哥赶出来孤身一人。
自己没有对他动心过,必然不能再伤害他。
“为什么?”
刘俊猛然抬起头来,脸色瞬间苍白。
“因为……”景月儿蹙眉,咬了咬牙,“我找到我的亲人了。”
其实说那话,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即便她离开这里,哪里又是她的家?恨君澜风,以至于就连龙炎帝国她都不想回去了。她离开这里其实不过是不想让刘俊在抱有幻想。
她这辈子,打定主意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刘俊的眸光一下子变得失落,渐渐的低下头去:“我早该知道……”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翡翠色的玉,交给景月儿。
那一抹翡翠,当真是刺瞎了景月儿的目光。她接过那翡翠玉,看了片刻竟是用力的一抛。山洞外面便传来清脆的响声。刘俊目睹了整个动作,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救过我,你又什么梦想。我会成全你!”
随着那块玉的出现,她极好的心情渐渐的被破坏。在刘俊心中那个温和的女子一下子变得冰冷,冷漠,无边无际的冷漠。刘俊甚至觉得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我没什么梦想……”
刘俊转过身子,不再看她。而是专心致志的烧着柴火。
“你不想脱离现在这种贫困的生活,娶一个娇妻美妾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吗?”景月儿蹙眉,叹了叹:“又或者是,想随我学医救治别人。再或者……”
景月儿将那些种种世俗之人都喜欢的东西说给他听,而听到他的话竟然是……
“不想!”
一句淡定的话,让景月儿半响没回过神来。心中既有些气,又不得不佩服他。对他的清高,又多了几分。这种无欲无求的男子世间少有。
“我说过给你的必然会给,什么时候想要了。便告诉我!”
景月儿笑了笑。
刘俊不再说话,而是拼命的往火里加柴。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快。或许在他心中的确是有一个梦想!想着有钱了,有权了。便配得上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这样,他便可以堂堂正正的给她求婚。
可是……若是靠这个女孩给的,那么,又怎么去拿她给的去娶她?
望着外面漆黑一片,渐渐的。又恢复了黎明,景月儿站起身子。走出洞外,刘俊片刻也跟了上来。
“这场瘟疫跟食物有关,我刚才给那些人把脉便知道了。
“这场瘟疫跟水有关,我刚才给那些人把脉便知道了。或许不是天灾而是**。”景月儿笑了笑,一片冰凉的手指切在刘俊的脉上,凝重的道了句:“毒性很大,而且,你其实也中毒了。”
刘俊顿时脸色一变,望着景月儿片刻回不过神来。这般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他也中毒了。这种手法,果然不是平常人能拥有的。
“今早你做的鱼我没有吃,其实,问题就出在鱼上。这条大海也不知道被什么污染了,吃了海鱼的人都中毒了。不过你放心,这毒对很多大夫来说治不好。但对我来说,却能根治。”
景月儿见他被吓到,连忙出言安慰。
“洛儿,你到底是谁?”
其实刘俊并不是现在才想到景月儿的身份不凡,只不过以前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似现在这样,景月儿这是的的确确的告诉他。她景月儿不是平凡的女子,而是比有些男子更加厉害。有着通天彻地的能力。
景月儿一怔,稍后脸色又渐渐的恢复正常。轻言:“我是谁不重要,以后你会知道。不过你放心不管我是谁,都无碍于你救我的这份恩情。”其实一开始她便没打算瞒着刘俊,只是,不想让他们之间有任何距离。
恩情!?
刘俊呆滞片刻,木讷的跟在景月儿身后。在她心里只有恩情,他刘俊早该想到了。
景月儿走了几步,忽然想到她上次和墨玉离开的时候。身边带了两名暗卫,不由的朝空中叫了一声:“听风听雨,给我去准备一些药材。迅速,快!”她用空谷传音的方式对着隐者说。
“属下遵命!”
不久,便听到回音。景月儿松了口气,继续走。
刚回到刘俊的茅屋前,一大批人已经涌过来。有的病得轻些,面色还算正常了。有的病得很严重,脸色渐渐的黑沉,周身也渐渐的黑了起来。但意志都还算清醒,一个劲地抓着景月儿的手。
垂死在生死边缘的人,总是将大夫抓在手心。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景月儿毒术冠绝古今,一手银针出神入化。便是看她如何使用了,也许有时候故意偏离一个穴位便是杀人。而有时候却又是救人。同样是银针,人在她手里,救与害完全是在她的一念之间。
当然,景月儿的原则便是不伤害她的。她绝对不会伤害半点!
景月儿从黑夜忙到白天,又从白天忙到黑夜。昼夜不曾合眼!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忙碌,刘俊在一旁端茶送水。怕她渴了,累了,饿了。甚至一直劝她休息。
刘俊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至多算是老实。一个劲地,几乎只对她好。别人的话,他还是想让景月儿恢复之后再说。
其实景月儿的手法很快,每个患者至多一分钟的时间就搞定。但是,整个渔村上下,怎么算也是几万人。再说那些鱼,有很多都卖到别处去了。所以……
那些人很积极,远处的人几乎都往这里送。因为这里有一尊活菩萨!十里八乡的,神医姑娘的名号马上便传开了。有的甚至夸张的,还叫着紫衣仙子。
这些她都想过,治好了名便传开了。在这个地方出了名了,她又还怎么待下去?
“让开让开,我们家夫人要看诊。”
天刚黎明,景月儿忙了一夜头昏眼花的。凭着一身功力在坚持着。
但看到一个老妇,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黑沉着。她记得,二十天前就是这个女人来这里吵着让她还钱。五两银子才几日的时间,很快就变成了十两。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默默的盯着那人,并不说话。其实她景月儿也并非小肚鸡肠的人,本来也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只是,看着人一来就插队。景月儿便觉得心里很不爽!
“怎么着,我们家夫人要看诊。你这小丫头片子正当自己是仙子了,还要摆什么架子不成?”那丫鬟凶神恶煞的,拍着桌子,“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店。”
刘俊家里贫困,就这么一张诊桌,还是乡亲们凑的。本来就不是很好,被那丫鬟一拍更是坏得顿时便已经不能用了。
她顿时好脾气被磨没了,浅浅的目光看向那丫鬟时。一股周身的冷气,肆意扩散。陡然看向那丫鬟,一瞬间退了好几步!
什么紫衣仙子,此刻在那丫鬟眼里景月儿就跟恶魔似的。
她一脚将那桌子踹出去,直接压在那丫鬟身上:“盏茶的时间内,给我弄张桌子过来。一秒钟都不能多!不然,别说你夫人的命。就连你的小命我也一并拿了去!”她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后面排着一长串的病患,由亲属陪着。见景月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看诊,也不施针了。顿时心急如焚!
一大片人追着那人怒骂,怒吼。一瞬间唾沫星子都能把那丫鬟淹了。崔氏本来就快撑不住了,望着自己的丫鬟倒在地上被人随便唾骂,踩踏。一时间锐气全消。
景月儿崔氏自是记得的,上次就是在这同样的地方她羞辱了她。却不料,当夜便挣了十五两银子还给她。当时景月儿只着一件普通料子的衣服,看起来虽然也是倾国倾城。
但给她的感觉便是土里土气的,连绫罗绸缎都穿不起。
却不想,一个被她嫌弃的姑娘竟然有这手绝活。凭她的本事去行医,若是收钱一天几千两银子不在话下。
“神医姑娘消消气,春兰她不懂事。您就不和她计较了。”崔氏一边忍着病痛一边道歉。
景月儿闭着眼睛理也没理,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崔氏便着急了,她家里虽然不缺一张诊桌。但是走过来至少也要二十里路,来回即便再快,那也是需要半个时辰的。显然是来不及了。而且,若是来回半个时辰。怕是她的小命也拖去了一半。
“哎哟,活菩萨,神医姑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崔氏几乎是跪下了,景月儿仍是没有理她。或许是太累了,她几乎是半睡半醒。当然也是趁着这个时候调养精气神。
“谁家有诊桌啊,我花重金买下。”
崔氏欲哭无泪的站起来,“我出十两银子。”
众人没有理她。
“我出二十一两……”
“二十二……”
“就三十两,不能再加了。”那崔氏苦着脸望着那些人。
刘俊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这女人抠门果然不是一般的。
“你就算出一百两,刘俊家这么偏僻我们也不可能变出一张桌子出来。”
有人说着,便是一大片人附和。
崔氏顿时命都快急没了,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她婕羽纤长,一颤一颤的恬淡的躺在桌前。虽不穿什么绫罗绸缎,但这种傲气。却足以让人跪拜。有一瞬间,竟然让人误认为那是传说中横扫**八荒的女王。
“我这里倒是有张桌子,不知道你肯出多少钱。”
不多时,清脆的嗓音出现。没错,是景月儿的声音。她蓦然睁开眼睛,“刘俊,把你那桌子抬出来。”
“啊?”
待在一旁仰视着景月儿的刘俊一怔,脸色顿时一红,“洛儿,没必要了吧?”
“有什么没必要的,现在有人买。你就卖了呗!”
景月儿瞪了一眼刘俊,笑道:“快拿出来。”
刘俊脸色一沉,转过身子将一张又旧又破。但还算干净的桌子搬了出来。崔氏一看,顿时脸色黑了下来。这张桌子,和那个被景月儿踢到的相差天远。就算是如今那桌子都快散架了,比起这张桌子的风骨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偏偏景月儿像是看到宝似的:“这桌子不错,你出个价吧。若是我满意就卖给你。”
崔氏脸皮子一下子红了,望着那桌子。诺诺道:“三十两……”
景月儿倒抽一口冷气,不说话。
“四十两!”
那崔氏毒发,锥心的疼痛传来。
“滚!”
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