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要的东西。来了。”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君澜风只觉得很漫长。似乎每一刻,都是煎熬。
“端上来。”
龙仪殿内,他的声音很是苍凉。无边的寒意,冷得他自己都全身发抖。宫奴将药端过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他。然而君澜风端起那碗时,手在剧烈的抖动着。无边无际的抖动着。他似乎觉得自己此刻干的事,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该不该这样干!
“把皇后扶起来,注意,不要弄醒。”
他声音有些凄凉,鲜血一滴一滴的从心尖滑落。无数次的拿着汤勺在碗中搅弄,他君澜风这辈子最纠结的事莫过于此。
“皇上三思啊,这龙子若是流掉。皇上这辈子或许都无法再从皇后腹中有所出。”公孙赞提醒道。
“朕要皇后,孩子的事,再说吧。”
君澜风将一勺药放在她嘴边,然而,呛在喉咙。立马的,又吐了出来。
“皇上,这样不行。娘娘怀孕前期反应太大。”公孙赞有些郁闷,“这药想要娘娘喝进去有些困难。”
君澜风将勺子放回碗中,“你先下去,朕自有办法。”
“是!”
公孙赞如获大赦的转身离开。
“皇上……”
君澜风刚欲有所动静,龙仪殿外有一人出现。而那人,身着翠绿色的宫装,不是翠儿,又是谁?
“胆子越来越大了,皇后宠你,你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君澜风心中本就不好,看到有不听话的下人更是心情糟透,“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皇上,奴婢求皇上了。这药不能给娘娘喝。”
翠儿第一次,从龙仪殿的外面一直跪到床前,“这个孩子对娘娘来说非常重要,真的非常重要。”
“朕再说一次,滚出去!”
君澜风语气字字掷地有声,他的语气从不容忍反抗。今日,亦是如此。
“皇上,您想过吗?若是娘娘醒来,发现皇上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她会用什么表情来看待您?”
翠儿一字一句,她似乎从未这样跟君澜风说过话。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这般不怕死过,“皇上,您有没有想过。您是为了娘娘好,可娘娘却不一定就觉得您这样。她真的会高兴!”
“啪……”
一阵强大的内力过去,翠儿的身子直接飞出去七八米。她的身体从墙上一点点的掉下去,猛吐一口鲜血。据说君澜风只用了一层内力。
“滚出去!”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恍若地狱里的撒旦,勾魂摄魄的让人胆寒。
“皇上,娘娘会恨你的。真的,皇上。”
翠儿挣扎着一点点的朝着君澜风爬过来,“皇上,那是您的孩子啊。您知道娘娘这一个月来付出了多少吗?”
“就是她付出太多,朕才要避免她付出更多。”君澜风郑重道。
“皇上,您听奴婢一句吧。娘娘会恨你的,真的会恨你的。”
“来人,把她拉出去。”
君澜风怒的从桌前站起来,忍不住捶桌震怒,“三秒钟消失在朕的面前。”
“皇上,三思而后行啊。皇上,娘娘真的会恨你的啊……”
翠儿只觉心肺都在剧烈的燃烧着,拼命的从别人手里挣扎。然而,最终却被拉出去。君澜风放下药,感觉满屋子的寂静。翠儿的声音似乎又回响在君澜风耳畔。
揪心的疼痛,不得不说,君澜风怕眼前这个女子恨他。怕她的可恶的眼神!
然而他渡步许久,望着那还冒着热气的药。放在自己的嘴里,一口一口的放在他嘴里。那种疯狂的举动,让人似乎不认识那是君澜风。
不,那才是这世间最残忍的君澜风。所谓虎毒不食子,然而他,却将毒药亲自喂入她的口中。毒死自己的孩子!
“恨吧,你恨朕一辈子也罢。”君澜风负手,不禁冷笑,“只要你还活在世上,远远的能看到你。即便是恨,朕也愿意。”
景月儿的眉间蹙了蹙,似乎有些难受的痕迹。
君澜风走过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内。
“以后别傻了,不能怀孕不知道吗?”
他说话时,似乎含泪说得。景月儿是他的软肋,她蹙一下眉头够他痛上几天。
“肚子疼……澜风……”
景月儿梦呓中,语气有些难受,眉间蹙起。
“一会儿就好,朕陪你一起痛。”
君澜风紧紧的抱着怀中不足九十斤的女人,神色无边的疼惜,“月儿,别怕。我在……”
那一晚,君澜风就那样将她抱在怀内。一袭披风,两人静坐。一人冷汗直流,另外一个,却在有些疼痛之后。沉沉的睡去。
翌日
当君澜风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景月儿已注视他许久。
“你这样睡,真的舒服?”
景月儿天真的望着他微微垂下的头,有些心酸。
君澜风蹙眉,自起身子。
景月儿从他怀中跳出来,“你昨晚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是!”
君澜风回答得很认真。
景月儿揉了揉眉心,穿好鞋子,随手拿起一杯青梅茶喝起来,“感恩,昨晚睡得很香。”
“月儿,难道你就没有觉得身体不适?”君澜风奇怪的看着此刻活蹦乱跳的景月儿,忽然想到昨晚,一整夜居然都没有见红。
“为什么要觉得身体不适?”
景月儿奇怪的看着看着他。
“我昨晚,明明喂了你……”
“保胎药?”
景月儿看了看桌前的那碗汤药渣,走过去细细的闻了下,“也亏得这保胎药,孩子稳定了。”她不再隐瞒什么,腹中孩儿的事情,全数告知。
这回,换君澜风面色铁青,揉眉心了。
“公孙赞!”
如雷般的怒吼,旋即,公孙赞又被从御医院的值班室直接提起来。拧到龙仪殿内,听候发落。
“给朕说清楚,为什么那药会变成安胎的?”
君澜风渡步走过去,气势汹汹的,“今日不给朕交代清楚,朕便把你凌迟了。”
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景月儿不好对付,唯一的一次她不警觉的机会。却最终还是落空。
“皇上,微臣……微臣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公孙御医魂都快吓掉了,跪在地上哭声一阵比一阵大声。哭得热火朝天,好一番苦逼。自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苦楚。
“不怪他。”
景月儿淡然的看着公孙御医,“你出去。”
“是,娘娘……”公孙御医如临大赦的站起来。
“不许出去!”
君澜风一声怒吼,公孙御医又乖乖的跪了下来。眼神比刚才更加苦逼。尼玛,你们两夫妻吵架为毛一定要拉上我?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才坐上御医的位置我容易么我!
“你给朕解释清楚,否则,朕亲自剐了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欺骗,让君澜风心中深藏已久的怒气全部暴怒,“朕受够了,当了一晚上的傻瓜。是不是从怀孕到昨晚的一切,其实都是你设计好的?”
“是!都是我设计好的。”景月儿也不想再隐瞒,“你喝的那些药我在一个月前早就加了料,不然也不可能怀孕。而昨晚,在你失踪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你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所以,那药。我也让人早就换成了安胎药。”
“朕在宫中从未派人监视过你,而你,却派人监视我。你什么意思?”君澜风大怒,脸色铁青再不复刚才的温柔。
“因为你很毒,连你自己的孩子都要杀。连你自己都要害。”
景月儿咬牙,一字一句的说出。
“景月儿,你简直不可理喻!”
君澜风指着他,怒火横生,两人几乎要打起来的节奏。一旁的公孙赞大气也不敢出一句。
“你才不可理喻”
她气得摔杯,“我只是防御你这样做,没想到,昨晚你居然真的想毒死自己的孩子!!君澜风,你到底是不是人?”
“朕不是人,是禽兽。你满意吗?”君澜风冷笑,“无论如何,朕绝对不允许你腹中的孩子生存。”
“君澜风,你可以试试。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青瓷玉杯摔在地上,清脆惨烈的响声。然而景月儿却丝毫没有感觉。一双眼眸,瞪得出水,“你若敢动孩子分豪,本宫跟你拼命。”
“景——月——儿!!”
他一字一句的念出这三个字,“是谁说出嫁从夫,朕让你打掉这个孩子。你听到没有!”
滔天的怒意,仿佛整个皇宫都在颤抖。天子一怒,飞云翻滚,四海沸腾。然而就是这样的怒意,景月儿却也一字一句的顶回去。
“谁说,本宫号令天下与帝同尊。同称万岁!”景月儿怒道。
“别逼朕用武力!”君澜风翻江倒海的怒吼,整个深邃的眼帘布满血丝,一种失去控制得怒火。公孙赞蹲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着。
“那你也可以试试我凤御九天的能力。”景月儿怒道。
“你斗不过朕。”
君澜风冷静看着她,一字一句的提醒。
“大不了一死,陪着孩子一起去阴曹地府。也比看着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人要强。”景月儿脱口而出。
“丧心病狂?”
君澜风沉声一笑,“好,朕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丧心病狂。来人!”
言语间,只见两个侍卫走过来。
“身为御医院的御医,竟是连药都分不清楚。玩忽职守,将朕与皇后的身体不放在心。实乃欺君罔上,罪大恶极。拖下去,立即凌迟处死!”
他语气中有着万千怒火,一时间,全将气撒在这个可怜的御医身上。
“我看谁敢!”
景月儿声线分明,摔杯一怒。
“朕的江山,还轮不到一个女人来做主。拖下去,谁若敢有质疑。与他同罪!”君澜风沉声道。
龙仪殿内,整个吵得琉璃瓦都快掀开。却无一人敢有半点声音。多少奴婢看着两人吵架。虽说名义上景月儿和君澜风的确是同等地位,但一天无二日,君澜风一直管理朝政。大部分权利都在君澜风手里。所以,其实还是君澜风说了算。
只是大部分时间,君澜风都谦让。只要是景月儿说的,从无异议。但就是这点权利,君澜风想收回也是随时都可以收回的。
“皇上,娘娘。微臣无罪,饶了微臣吧。饶了微臣吧……”
苦苦在侍卫手中挣扎的手,一种对生命的渴求。越是做了母亲,景月儿的心越软。何况,凌迟处死君澜风很少用。因为那的确很残忍。除非是那种罪大恶极的人,才会用到这罪。
然而今天,就是为了威胁她景月儿,却是用了。
“君澜风,她本无罪。本宫让你饶恕他。”
景月儿咬牙,然而后面的话却又软了下来,“求你,月儿求你。”
“朕也想求你,其实,权利永远再你手里不是?”君澜风沉声冷笑,“只要你一句话,朕完全可以饶了她。”
“不可能!”
她立马辩驳。
“还不拖出去”
君澜风拂袖转身,走到帘前,不打算再收回旨意。
第14章 谁的错
2015…6…14 17:32:33 本章字数:2527
一把匕首在琉璃盏灯下,锋芒毕露。剑,一点点的伸向景月儿的脖颈。
“别逼我!打掉孩子,我现在就陪他一起去。”她纤长的婕羽微微闪动着,神色坚定绝对。景月儿对自己很狠,那刀子很锋利一下子就流血了。
君澜风转身时,整个人只觉得快被气得吐血。指着她手都在颤抖,“景月儿,你放下。”
“澜风,我真的……离不开。这孩子对我很重要!”景月儿一字一句的强调,眼泪和血混在一起。疼得窒息。然而景月儿也知道,有一种疼叫做心疼。那种疼更加窒息。
“可你能离开我吗?景月儿,你告诉我。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死了。会不会想我!!”
听到这话,景月儿语噎
“月儿,真的要为了孩子离我而去吗?”他语气带着沉痛。
脖颈之处,再次加深,“那你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吗?君澜风,孩子我必须要生下来。不管有多辛苦!”
君澜风当场震惊,他从未见过如此固执的女子。固执到,君澜风作为一个男人也无可奈何。
“噗……”
他喉间一腥,苍白的面容上。一口鲜血涂在地上,一地殷红。
“澜风……”
将君澜风倒下的那一刻,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那一刻,她的匕首顷刻间落地。苍凉的声音响起时,她拼命的跑过去接住他。景月儿觉得这辈子她做了一件最残忍的事。残忍到,自己都无力目睹。她到底做了什么,把这个深爱他的男人。逼成这样?
“月儿,一辈子这么温柔。可好?”
那一刻,君澜风觉得很温馨。他躺在她怀内,就那样躺着。让她扶着他躺在床上。景月儿那时没有跟他作对。有的是疼惜,是那种他不敢奢求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