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马上就甩开他的手,退后两步站在离他一米的位置。
他对于她这样防范的行为也没多大的意外,只是很自然的耸肩,对夏琳和苏助理微笑,“我跟范总还要详谈一下合同,可能要让你们久等。”
苏助理连忙摇头表示没关系,倒是夏琳沉默半晌,凑近范小醇紧紧挽着她对魏析咧嘴:“我陪她一起去。”
“请便。”他表示不介意,说完就径自走在前方带路。
“什么也没有,不要介意。”进了电梯穿过长廊,他打开房门从吧台倒两杯水递给范小醇和夏琳,有些抱歉的说。
范小醇淡淡的端起水,小抿一口。“没关系,关于那个新楼盘,你给我详细的讲讲。”
他自然而然的坐在她对面,语气轻软的讲起那些需要注意的合同和新楼盘要建设的细节。夏琳坐在范小醇旁边,百无聊赖的听着,手里端着玻璃杯,一口一口的喝着。
不知道是他说的太深奥还是因为太无聊,她竟然听着听着就犯困了。侧目一看,身旁的人儿早就趴在一旁熟熟的睡死过去了。
她立刻转头,警惕的看着对面认真讲解合同的男人,心下一惊,视线马上就转移到了桌面的被子上。只可惜,她刚反应过来,药效就加强了——
她神智开始不清,脑子迷迷糊糊的,在眼前变成一片黑之前,她看见了魏析面带笑意的站起身,稳稳的接住昏迷过去的范小醇,温柔的喃喃着,“晚安。”这下,标抢到了,范小醇,也抢到了。
昏暗的酒吧里,人们热情的随着音乐舞动摇摆,彩色的灯光随意在半空转动,暧昧的在每个人面前一一扫过。
靠窗的角落里,一个长腿的男人微低着头,举着啤酒一杯又一杯的灌着。今晚的月亮很圆很漂亮,借着皎洁的月光,路过的人都可以看清,他有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只是,如果表情没有显得烦躁,那么他一定更帅。
赶走第七个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时,手机响了,他拿起看了看,是范小醇的助理打来。“顾、顾总,这个时候打扰您真的非常抱歉。只是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帮忙了。”听语气,对方似乎显得焦急,“范总跟魏总上酒店谈话已经很久了,现在整个宴会都在等他们的到来,我……”话还未说完,这头已经狠狠的把电话挂断了。
上酒店?
他带着薄怒的眯起眼,他的女人他什么时候允许可以跟别的男人上酒店了?谈话……说给谁都不信!谈地标的合同是需要上酒店谈的?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随手把钞票丢给路过的服务员之后,就急急的往酒吧外走去。车上,他一路绕道避开了无数红灯,朝香格里拉急速前进。打开手机拨通范小醇的电话,却被对方几次挂断,右眼突突突的强烈跳动他已经无法忽视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忽然的,脑子里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喂,老鼠。我是顾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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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天昏地暗,不知过了多久,她有些迷糊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扫望四周,发现身旁的范小醇和对面的魏析都没了人影。脑子晕晕乎乎,身子软的像一滩浆糊,她吃力的撑坐起来,耳尖的发现卧室里有轻微响动,按捺着心中的不安,她一步步的向前迈去。
门并没有完全的关上,借着屋内的灯光,她瞪大了眼睛,悄悄拨通了俞潭的电话,轻声报了房门号之后,狠狠推开门:“魏析!你在干什么?!”
被压在床上的人紧闭着眼睛,看样子的还没有清醒。她洁白姣好的身躯因为衣衫的不整而若隐若现的暴露出来,面色惨白,嘴唇紧抿——她连睡梦中都是防备着魏析的!这样的认知让夏琳感觉轻松许多。做错事被发现的人显然没有她意料之内的慌张,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把被褥盖到范小醇身上,转身,悠悠道:“觉得无聊的话,外面有电视,冰箱有饮料。”他顿了顿,加重一句,“但是不要打扰我们!”
如果这话是顾江说出来的,她兴许会暧昧的朝他们笑笑,离开还会为他们带上门。可是,面前这个人,不是范小醇的主儿!
她冰冷着脸走前一步,扫了眼范小醇,确定她没有被侵犯之后,才开口:“魏析,她是顾江的人。”现在她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等待俞潭的到来。
她知道拖延时间,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儿根本拖不得!他拉好松散挂在身上的衬衫,翻身下床,一步步靠近站在门口满是防备的夏琳。“夏琳,芳龄二十三,曾在俄罗斯莫斯科XXXX大学进修摄影专业。六年前间接性伤害范小醇,她脑部撞击……”
话还未说完,夏琳就头痛的捂着耳朵尖叫:“别说了!”
他一步步靠近,声音很轻,却完整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她脑部撞击导致记忆损伤,同时你也间接性害死臣昭君……”他还在源源不断的说着她数不胜数的过往,她一步步后退,他便节节逼近,她纤细的腰肢抵在客厅的桌上——她再也后退不了。
“而跟你有关系的上市公司俞潭俞总,则是曾经大陆黑手党的头儿,啧啧,要是我把这个消息爆料给……”他耸肩,漫不经心的笑着。
“住口——”她的手在后面的桌上摸索着什么,终于她忍无可忍,举起手里冰冷的硬物,愤恨的砸向面前这个人的头颅!
他摸着头顶缓缓流淌的温热鲜血,心中的怒焰一点点上升,冲破理智:“妈的!”一声咒骂,他伸出手狠狠的掐向夏琳细白的脖颈!
她呼吸难抑的张开嘴,艰难的吐不出话语,憋红了脸,眼乏红的瞪着面前这个已经被气氛冲过头的男人。
屋内的范小醇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有些迷糊的捂着头坐起来——她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迅速的检查了身。体;发现并无异样了,才放轻脚步,走前去查看情况。看见了夏琳被魏析狠狠的掐着脖子,她几乎是立刻的,就冲了上前,企图偷袭魏析!
始料未及的却是,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空出一只手狠狠一推,她本身就还未恢复气力,被他那么一推,她就柔软的顺势倒下,头狠狠的磕在桌角,昏迷过去。
他愣了愣,松开她转身去查看范小醇伤势,身后的夏琳喘了口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捡起刚才砸他的烟灰缸,打算再补上一次。谁知他却起了防范,转头恶狠狠的扯着她头发甩到一边,冰冷道:“操,你让我省点心!”
她‘啊’一声,头狠狠的撞在冰冷的墙壁,躺倒在范小醇的旁边。
他咒骂一声,瞪大发红的眼,从腰侧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缓缓对准半昏迷半清醒的夏琳。
玄关处传来门卡‘嘀’的一声,他安静的侧耳倾听,发现门被人缓缓打开。低头一看,那个躺着的夏琳带着伤势爬起来,企图夺取他手中的枪。
一声枪响,是冰冷坚硬的子弹穿过温软细腻的肌肤的声音——
俞潭推开门,便直接的与夏琳对视上。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松开抓着魏析的手,直直倒下!那漂亮的黑眸里满满都是他,倒影的他满脸的惊慌害怕——他很清楚,这样的表情从未在他脸上出现。
愠怒从心底油然而生,他上前借着桌子的力,利落的给了他一记飞腿。搁到了魏析之后,夺过他手里的枪,才把他丢给听到枪响随后赶来的顾江和楚局长。
、第四十章
“醇醇!”他瞪大了眼睛,几乎是飞奔着扑倒范小醇的身边,上下检查,确定她安然无恙了,才松口气,转头对楚局长说,“老鼠,这案子麻烦你了。”说完,还很不解恨的上前对着魏析补多两脚,挂了120电话之后,才转头去看一开始就被俞潭紧抱在怀的夏琳。
她半眯着眼,嘴巴颤颤的微张,面无血色的躺在俞潭的怀里,手紧紧的捂着胸口,里面源源不断溢出的鲜血穿过指缝流淌而出,有的滴到了地上,有的沾在了俞潭的身上,好不触目惊心。
“夏琳!”他拳头紧握,颤抖着叫了声。
“顾江,我这辈子,最、最对不起的人除了臣昭君,就是你……年少时候,是、是我的无知,请你原谅。”她大大的喘口气,有些艰难的谈吐:“我知道、知道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刚才小醇差点被侵、侵犯,那时候我想,我再不上去,我就会多一个对不起的人……”说到最后,她的语调带着些颤抖,声音也渐渐弱下来。
她抬头,目光柔和的看向面前这个冰冷僵硬的男人:“俞潭,俞潭……我爱你。”她的声音渐渐微弱,说到最后,‘你’字必须俯身,才能听清。再抬头时,怀中这个人已经了无生气,温度从他的手臂中迅速流失,渐渐僵硬。
顾江微微撇开头,没敢再去看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红了眼眶默默俯身,亲吻这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魏析看准了时机,抬起手肘狠狠的给了身后这个警察一下,然后摸爬着起来,打开冰箱抓住一包透明袋子装着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捏开范小醇的嘴,狠狠的往里灌——他活不成,她也必须死!
几乎是在下一秒,顾江就推开魏析,把她嘴里的东西往外抠!
楚局长阴霾着脸低咒一声,上前狠狠的压住魏析,才停止了一切危险躁动。可悲哀的却是,范小醇被粉末呛醒,这代表的是,她已经吞下去了不少!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楚局长把魏析交给其他警察了,才上前捏起地上的粉末凑近闻闻。“是海洛因!”他面色沉重,顾江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他沉声开口:“第一次,应该容易克制一些。”
楚局长摇头:“不,正是因为没有经验,往往是第一次,才害人深陷其瘾。”
他没再多啰嗦,搂过范小醇,一把抱起她。“我会处理。”然后头也不回的跟着救护车离开了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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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严肃认真的口供,范小醇才松口气,正欲从病床上爬下来,却被坐在床边的人一把搂入怀里,她温顺的任由他抱着,忽然想起什么,轻轻询问:“夏琳呢?她没事吧?”遇到危险的时候,是她奋不顾身,她才幸运的逃脱了魏析的侵犯。
上方的人沉默了半晌,带着少许的难过:“她中了一枪,失血过多,已经身亡。”
她靠在他温厚结实的胸膛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跳动着,忽然觉得很幸福,她活着,他也没有死去。
夏琳,一路走好。
像是感受到了她无声的难过,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大约是因为今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折腾的有些累了,她很快就在顾江的抚慰下,沉沉睡去。
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今晚忽然做了个那么长的梦境,让她有些意外。
穿过浓重刺鼻的白烟,她走到了她曾经的高中教室,里面的学生齐齐的拿着课本朗声早读,坐在偏后头的四个前后座学生举着书偷摸着交头接耳聊天……是年幼时的她!不,是他们!
“好饿啊!”
“你活该又不吃早餐!”
“这不是没办法嘛,快迟到了才不吃的!”
“你不是因为要减肥吗?”
“范小醇,你找死!”
“这里有汉堡,吃吗?”
“顾江!你偏心!”
“我这里也有,小醇,你饿吗?”
“昭君美人儿,谢谢,范小醇吃我的就行!”
一声尖锐的声音穿过重重朗读,带着责备:“那边那四个!不读是不是要抄?”
四周偷偷的窃笑声渐行渐远……转眼,是臣昭君带着认真的开玩笑:“顾江有什么好的?范小醇,喜欢我吧,我会对你好的。”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回答,他温柔的声音随着她的清醒而渐渐消失。
是夜。
明明是深秋,她却流着眼泪起了床擦汗,搂着她入睡的顾江也被她的举动惊醒,她有些难受的吸吸鼻子,放软语调:“我没事,你继续睡。”
“犯瘾了?”
“应该是。”她低头,擦擦眼角不断涌出的眼泪。肚腹不断翻涌,恶心的她想吐。
她躺回顾江的怀里,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忍着身体的不适,睡了下去。
他有些心疼的来回抚摸她的背部,希望她能因此好受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她发誓,是她过过这辈子最痛苦的几天了。公司的工作她毫无保留的全权交给了顾江——一个人管理两个公司,还是大公司,他也累得够呛。但,比起身体的累,范小醇的辛苦却比他的累更让他难受。
吸食海洛因之初,是最痛苦的时候,忍受过去,便能克制住毒瘾了。
她面色惨白,满身大汗的躺在被褥里,盖着厚厚的棉被,却还一个劲儿的喊冷。一旁被雇佣来照顾范小醇的小妹有些于心不忍的撇开头,看着这样的她,她实在无法把她跟在商场雷厉风行阴狠果断的范总联系在一起。
“水、水……”她有些艰难的谈吐,手颤颤的伸出来,紧蹙的眉头泄露了她掩盖的难过与辛苦。
小妹忙不迭的端来了水,吃力的把她扶起来,正打算往她嘴里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