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他,直赏他一起坐下吃了。
“那位什么芳姨娘和珊妹妹,被你祖母留在五福堂了,听说是你祖母怜她母女一直流落在外,留下好好心疼心疼。”
欧子嘉饭桌上一点不客气,也不顾忌吃相,抓了鸡腿扯得大块肉嚼下,边嚼边把听到看到的,融合他自己的语言,绘声绘色地与长乐说:“你二婶拉着你二叔回自己院子,那位柳国公夫人拉着她那缺心眼的傻儿子回府了,最奇怪的是……你爹竟留下了。”勾起的眼角眉梢尽是揶挪和猥琐。
“我在堂外的草丛中蹲到天黑,你爹也没出来,芳姨娘也没出来,你那珊妹妹倒是在两个丫头的掺扶下,去了左侧小院,最后……你猜我看到谁?”欧子嘉故意卖个乖。
长乐不打算惯他脾气,翻翻眼皮,撇嘴道:“还用说,定是看到我祖母在婆子的搀扶下,去了五福堂正堂后面的庵堂。”
“正是,师父,你真是神仙转世啊,这竟也猜到了,我要不是亲眼看到,都不敢这么猜的,”欧子嘉抓住每一个不可放过的机会给长乐拍马屁,“就在你珊妹妹出去不久,你祖母出来了,你说……这,这,这多有意思的事,孤男寡女的,那还是新进府的,你二叔的外室啊!”至于这么急不可耐嘛,这里面,有门道啊,难道兄弟共用?
瞧着欧子嘉一脸半爽不透的表情,长乐很是无语。
要不就说她娘只新鲜她爹不到三个月,怀上她后,更是一次不愿再找她爹,肯定是看不上她爹,嫌弃她爹缺脑子咩。
这么一瞧,她前辈子不灵光,怕是也少不了她爹在血缘上的贡献,真是奶奶个球的。
那厢里,欧子嘉还在做最后的总结,“哎,要不是堂前堂后都守着人,我就能趁黑摸过去了,怎么也能听听里面是怎么一翻风月啊……”
长乐脑门上的青筋直跳,有这种徒弟真是夭寿了。
戒尺、戒尺、她需要一把长一尺半、厚三寸的大铁戒尺啊,不知道惊鸿馆里有没有呢……
马车一路平稳地驶到宫门,留夏递了长乐的牌子与守门侍卫,他们的车顺当进了内城。
又过一段长长的宫路,到了内城口,那里早有昨天来颁旨的刘总管等着,见着长乐下了马车,连忙满脸堆笑地走过来。
“老奴参见骄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哪能用他真施跪礼,长乐向留夏使了一个眼色,在刘总管刚弯下腰时,已经伸手去扶了。
“刘总管总是与我客气,说来,我还是您看着长大的呢,”长乐微笑着,语气仍是昨天那般温和雅致,“舅母那里可忙,我这时进去,是否可好?”
“可好可好,”刘总管仍是半俯身,跟在长乐的身后,“公主这时来刚好,老奴出来时,宫中妃嫔们已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算着此时,应该已经快要散了。”
“噢,这样最好不过了,”长乐只领着留夏,其他几个仆人丫头并侍卫留在内城门里等着,与刘总管一起往凤栖宫走去。
大印皇宫以前朝所留宫城为基础,历经五代大印帝精修深拓,到复元二十九年已是极具规模,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红墙金瓦,在新升太阳的照耀下,美仑美奂,仿佛一条盘踞在这里的五爪巨龙,威严却引你有想征服的欲/望。
长乐高傲地扬起下颌,拉起她优美如天鹅般柔软的颈,迎着照向她的灿烂阳光,正听得刘公公叫她一声‘公主’,忽记起,太/祖定的那条霸道的规定:皇室大统,若无皇子继承,公主亦可。
那时的太/祖刚刚登基,正修定律法,写此一条,实在是怕他辛苦得来的皇位,旁落他人吧。
也可算得,太/祖与他那几位曾并肩作战的兄弟之间的嫌恶之深可见一斑。
同贫贱可、共富贵难,是千年不变的定律,哪朝都适应的。
是以想着便是不能给自己儿子也得给自己女儿,怎么也不能过继旁家的子侄是了。
大印几代以来,一直子嗣丰盛,这条规矩怕是已被埋在厚厚的时光里,被封印到《大印律》最不起眼的地方了。
走在两墙中那条笔直的路上,长乐被太阳晃金瓦的光,刺激得眯住一双美眸,与忽记起那条规矩一起忽起的还有一个极可怕的念头,更像神来一笔。
——其实,若不能确定她舅舅以后的继承人,她何不来争一争,把命运放在别人手里,总不如放在自己手里稳妥些。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好困,挺不住了,一定要去睡了,哎哎,没有双休的人最可怜,所以也不盼着周末了,周六什么的都是浮云,噢,今天好像周四,汗……
都来支持啊,都来支持!
☆、第33章 皇后
大印皇宫也称正阳宫,整体如长方形,背靠昂山,前有护城河水,绕城而流,内分东西两侧,左右各数座宫殿。
皇后所居的栖凤宫,在大印帝江昭乾所居的御极殿之后不远的位置,也算得正阳宫内最中心的位置。
现居栖凤宫的皇后姓庄,乃是庄国公的嫡次女,但她并不是大印赢帝江昭乾的元后,而是继后,从贵妃位升上去扶正的。
江昭乾的元后姓吕,在复元二年秋时,因难产而薨,年仅二十岁,竭力所生的皇子也未保下来,第二天随着其母而去。
那是江昭乾的第一个儿子,还是嫡子,妻子又是与他在潜邸时同患难的少小夫妻,感情自是不一般的。
丧妻丧子,江昭乾深受打击,又加初登皇位不稳、内忧外患,压力极大,好一段时间缓不过来,要不是萧华长公主左右周旋帮他力撑,怕是连皇位都不稳当了。
如今坐在皇后位的庄皇后,能当上皇后,多少还有萧华长公主一力扶持的原因,当时,江昭乾的后宫妃位并不满,只有贵妃,淑妃。
贵妃就是如今的庄皇后,淑妃姓林,出身林济侯府,说起来这位林淑妃还与萧华长公主与江昭乾有一点血缘关系,论系称得上是表亲——林淑妃的母亲与世宗元后孝贤皇后,也就是萧华长公主与江昭乾的亲娘是亲姐妹关系。
按理萧华长公主应是帮着她这位林表妹的,那时林济侯夫人还健在,也就是他们的亲姨母,还曾进宫找过萧华长公主,但萧华长公主却出人意料地支持了庄贵妃。
这一点儿外人不得原因,但有人说是庄国公家投其所好,送了萧华长公主一车男宠,才得以皇后位的。
长乐后来曾问过她娘,她娘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端正态度,目光清明地说:“本宫首先是大印国的萧华长公主,其后才是与林家有亲的外甥女,那起子小人不用泼那脏水在本宫身上,本宫才不在意,本宫放话在这里,就算再给本宫选择一次,本宫还是会选庄贵妃,不为其他,经你外祖父晚年那场政变,朝堂震荡,局势不稳,你舅舅初登大宝,还不能完全掌管朝政,那时庄国公位列右丞,为国之柱石,庄贵妃的哥哥年富力强,撑起户部,清理多少烂帐坏帐,一年之间硬是为你舅舅筹了一百万多两银子,而林济侯府呢?一群子扶不上墙的烂泥,就等着坐享荣华,却不知这江山守起多少辛苦。”
“论个人,林淑妃也不如庄贵妃,庄贵妃诗书传家,端庄有谋,坐得后宫必能稳定后宫,不给你舅舅添麻烦,林淑妃吗?她这辈子,最多也就适合个妃,还是看在姨母的面子。”
长乐实实是佩服她娘的,这二十几年来,前朝后宫的发展,还就真按她娘说的走下来。
她舅舅的后宫在庄皇后的治理之下,除了子嗣不封,确实平稳少事,但只子嗣不丰,就已经很叫人头疼了。庄皇后因此没少遭人诟病,流言蜚语一直不少。
别看她娘萧华长公主私生活有点乱,但在国家大事,事关她弟弟的皇位时,绝对公正果断,她并不觉得她弟弟子嗣不丰之事与庄皇后有关,她这些年来,一直暗中力挺庄皇后。
毕竟这二十年来,后宫能怀上的嫔妃实在少之又少,就是连着庄皇后自己,不是也一个没怀上吗?她是皇后,没有儿子,她不比谁都急?还有,当年的元后,也不是与江昭乾成亲五载,才有一子,还没保住,自己也搭进去了的吗?
反过来又说,怀上的两、三个,只要怀上,就重点保护,可惜生下来,还不是那个样子。
这事啊,说到底还得在她弟弟身上找原因,但她也不支持她弟弟总吃丹药,有病不能讳医,总信那道士的胡言有什么用。
可惜前一世的时候,萧华长公主老虎打盹,虽提了几次但并未放在心上,她怎么也想不到道士那丹药能有那么大的副作用……
重生一世,除了李荣享,长乐最先放在心里的就是她舅舅过几年开始迷信道士、吃红绿丸、传承子嗣的事,是以她这次进宫,一定要与她的皇后舅母好好联络联络。
前一世,她每月按例进宫请安,也都是木讷规矩的,虽与她皇后舅母面熟,却心不熟的,但她相信她娘的眼光,她娘既然说她皇后舅母端正有谋,那深交下来定然有的瞧。
刘总管引着长乐到达栖凤宫正殿时,刘总管的‘可好’可真‘没好’。
站在殿外,长乐可以清楚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正是她的皇后舅母正在训斥着谁,估计着是宫中哪位妃嫔惹到了她。
刘总管也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面上一晒,有些尴尬地与长乐说:“公主随老奴去偏殿休息一会儿?前几日豫苏献上了今年新采的龙井,老奴着人给公主沏上一壶,当得公主一品的。”
“好,”长乐微笑着点头,“那就麻烦刘总管了,我还想要点舅母宫里那位掌厨嬷嬷做的酥酪,上次来吃了一口,当真是好吃的紧。”
刘总管眼都笑眯在一块了,“只要公主喜欢,老奴这叫她去做,多做些,吃不了好给公主装上。”
“刘总管这样一说,又是我占舅母便宜了呢!”
长乐调皮地笑了笑,刘总管连忙凑趣,“皇后娘娘可盼着公主多来占些她的便宜呢!”
这样一说一笑间,刘总管送长乐入偏殿休息,他自己亲去给长乐张罗茶点去了。
长乐坐在偏殿顺摆在窗口的湘妃榻上,猜测着正殿之中的事。
她做为一个未嫁的公主,在这个档口实不好进去听她皇后舅母如何训妃嫔,而她又实在想知道殿里发生了什么事,能惹得她那位一般都很‘端庄’的舅母吼那么大声,在殿外都能听到声音。
在这种时候,长乐深深体味到没有暗细的憋屈感,她不说在宫里各处都应该有暗细,但做为一个公主,她至少……也应该有一两个才通情理,对于宫中的事,不能做瞎子聋子啊。
她真是个白痴,前一世加这一世的几年,这么些年竟自顾发傻来的,怪不得她舅舅一崩,人家一个浪头就能把她打得永不翻身。
就在她思索着今后该如何通用手段,争得这后宫多半消息时,刘总管带着两名宫女进来,托着精致的宫造冰冻蕉雕纹茶具和一盘同系餐盘盛着的油白酥酪进来。
长乐边喝着茶味清新的龙井,吃着香甜美味的酥酪,边与刘总管说着话。
托她虽长着一张极艳的脸孔却胜在年少未成,正是清纯有余、柔媚不足的时候,倾国倾城的眉端已露,却还是天真纯美较多,以前又多有木讷老实的名声,她问了什么,别人怕也不会多想。
“刘总管,我来皇后舅母这里多次,还从未见得皇后舅母这般生气过,到是谁这么没礼术,惹得她呢?”她刚塞了一块酥酪进嘴里,吃得嘴角挂着白色的渣沫,却不觉得如何嫌脏,反倒是显得极可爱的。
“哎,还不是颖嫔娘娘,昨夜大皇子起了高热,她竟今天早上请安时才与皇后娘娘说的,”
别看殿内发事时,刘总管不在,但他只刚刚这一圈出去,殿内到底发生何事,他却已是大概清楚了。
瞧瞧人家这手段,长乐心中油然生出一丝佩服来,看刘总管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看得刘总管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他刚刚也没有说话啊,这骄阳公主的眼睛怎么突然就变得有点发绿呢……
他根本不知道这是长乐对高手段人才的渴盼,他已经被正式列进长乐未来重点收买拉拢的暗细之一。
“大皇子又病了?这怎可耽误得,还亏得颖嫔娘娘是做亲娘的,竟不知舅父与舅母的心,如今可好些了?”
瞧着她未来可行性高素质人才,已经被她吓得有点发毛,长乐连忙收敛了些,继续关心着殿内那事。
对于现在的大印后宫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宫里惟二两个皇子还重要的事了。
这位大皇子今年虚五岁,其生母是因为生他才提上来的颖嫔,在此之前,连个宝人都算不上,出身相当卑微,可谁叫人家生了宫里当时惟一的龙种,那真是水涨船高,一时风头无两,连着皇后都要让她一分,日子久了,难免有些恃宠生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