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诚对这话还是有些信的,他们家的女人就都很注重外貌形象,不化妆就见人真是毋宁要她们去死。秦舟看上去就比秦溪要注重外表一些,女婿上门她想给他留个好印象他还是相信的,虽然他心底里面觉得,他们之前都已经见过那么多次面了,这会儿真的不需要再这么见外……
秦溪看着叶明诚,很是捏了一把汗,好在这一回,他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也就闷闷地同意了。
她走的时候,他偷偷地握住她的手不放,面上却一本正经地:“你去啊,你去吧,我不留你的。”
最后手指是一寸一寸地放开她的,等车子开出了好远,再回头时,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看着她,雪地无垠,他独立在那儿的样子,显得那样孤单和凄然。
秦溪通过后视镜看着他,突然很想跳下车把他带走,但是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
如果她面对的最终是一场只能见血的战役,她并不想,把无辜的他卷入其中。
大概是为了想让她们母女都自在些,易仲平等到她到了后,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秦舟的病,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但也不轻松,虽然她病了有些爱胡思乱想,但也会安慰秦溪:“病了也好,就不用为去不去那边犯愁啦。”
秦舟说的那边是易剑的家。
秦溪闻言忍不住皱眉:“她又为难你了么?”
“也没有,就是觉得在那边怎么做都不自在。”秦舟说着有点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是不是老了,所以就特别受不得委屈了?”
她本质是想让女儿说两句好话听的,比如说“你还不老”什么的,结果秦溪想了想,点头很是认同地说:“是啊,不然怎么会有老小孩老小孩这一说?”
秦舟顿时哑然,颇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秦溪抿唇轻轻笑了起来。
秦舟反应过来,忍不住拍了她一下:“你也晓得调侃人了。”过了一会又说,“这样挺好。”
语气里倒是有些欣慰,秦溪却听得怔了一怔。
过了会两人又说到了易家那个早夭的女儿身上,秦溪有些好奇地问:“有她的照片么?我好像从来就没见过她的样子。”
“不止是你,我也没见过,听说是出事后,他们把和她有关的东西俱都烧化了。”
秦舟这样说,那就肯定是真的一点也不剩了。
秦溪没有再追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只是有一点她现在已经很确信,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不然,易家人不可能一点女儿的东西都不留。
有时候,伤得愈深,便愈不想忘记,只有试图想要掩饰什么的时候,便连爱恨都不得不付之一炬。
秦溪不知道自己想要查什么,或者就算是查出什么来了,她又能怎么样?
威胁他?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量。
易剑那人狠起来,肯定是她所无法想象的。
但是她就是觉得,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
而在秦溪从易家出来的时候,叶明诚也终于收到了张晨那边传过来的调查文件。
作者有话要说:还好赶在十二点更新了……今日陪老公在医院检查……好悲摧,本来以为一天就可以搞定的事,结果两天还不一定弄得完,然后明天的号居然都挂不到了……伤心泪流。
第62章 爱意
今日外面见着了薄薄的太阳;但因为正是融雪的时候;天气倒是比前两日更见得冷。
秦溪回到叶家的时候,也不过是午饭才过;林阿姨帮她开的门,告诉她叶明诚用过药刚刚出门去了。
她听了不禁有些发愁;叶明诚本是答应了她今日不出门去的,他是漫不经心的性子;身边没得一个人提醒;就有些乱来;尤其是现在样样看着都还挺好的情况下。
吁出一口气;秦溪摸着手机就想要给他打电话;猛不丁听到客厅那边传来一阵笑声;和着麻将子稀里哗啦搅动的声响。
她听见叶明瑜不依地喊:“爷爷你真是太坏了,我好好的一个清一色啊,就这么被你截胡了!”
叶爷爷笑她:“贪心不是?次次都要做大的,次次都被截胡,该呢。”
“今日阿瑜怕是要输得底掉了,攒了多少年的零花啊,就这么没了。”
“嘤嘤嘤,明年过去的机票钱都没有了,各位大爷手下留点情嘛。”
众人一齐大笑,秦溪也不由得莞尔,这家里有叶明瑜在,总是特别热闹一些。
她提着脚小心上了楼,进到房里的时候电话也打通了,叶明诚笑着问她:“你这是就到家了?”
秦溪说是,问他在哪里,要不要她过去。
叶明诚说:“不用了,我就在这附近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了,你妈妈没事吧?”
秦溪说:“还好。”
叶明诚说:“那就好,我就回来了,你乖一点在家。”
然后说没两句,就挂了电话,显然那边确实正在忙着事,秦溪虽然担心,但听他说就要回来了,便也只能在家里等着。
她不好下楼,于是只在屋里看着书,冬日昼短,好像没过多久,天色就黯了下来。
明明却也只是下午四点多钟的光景。
她看着时间,很快就该是叶明诚下一回用药的时候了,但是说就回来的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有些担心,他那人被照顾得习惯了,自己是从不在用药这方面操心的,而且一忙起来就有些不顾东西……叹了一口气,她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一回他却没有接。
叶明诚却正在易剑的健身馆里,听着他给他们介绍健身的一些事。
生意场上的易剑,虽然话也不算多,但是每一句都切到点子上,即便丁三并不是存心过来健身的,也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了,很是好奇地问了不少事,于是表面看上去,倒也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叶明诚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面想的却是刚刚收到的音频文件里,张晨那醉醺醺的话:……我那时候就等着她毕业好和她结婚了,谁晓得他会进来插一脚呢?还说什么是替他妹妹来考验我……你说,这种事情是能拿来考验的吗?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更何况,我老婆那会儿又装得乖乖巧巧的,真是,上当了,上大当了!……”
难不成,秦溪对易剑那显而易见的厌恶,是因为他自作主张替她考验了张晨一回?
应该不是的,秦溪的性格,知道这件事后,或者会心烦一阵子,但绝不至于就记心里这么久,要是他真的是为她好,她就算当时生气,过后却不会一点情都不领的。
除非……他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比如说,他喜欢她,所以不愿意她嫁给别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叶明诚忍不住心里一紧,他们虽有兄妹之实,但其实毫无血缘关系,他喜欢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顺着这条线,叶少爷的思维极其发散,怎么狗血怎么猜,比如说,易剑当初和秦溪确实是互相喜欢过一段,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后来他结婚,她也谈了男朋友,于是到这时候,他发现自己还不能忘情于她,所以想办法拆散了那两个?
那这样秦溪要是恨他,应该也是讲得通了。
一念至此,觉得自己推测了大部分真相出来的叶明诚再看着易剑,就有些相当倒胃口了:妈蛋啊,她的女人,这个男人那么早就觊觎过了,偏现在还占着什么哥哥的名义,真是怎么看怎么不舒爽!
叶明诚向来直接,他不高兴了,目光就也变得侵犯性十足,被他这样的目光盯久了,饶是易剑心理素质再强悍也有些吃不消,于是打断和丁三的探讨,转回头来看向叶明诚,有些疑惑地问:“叶先生莫不是有话要说?”
叶明诚哼一声,语气淡淡:“没有。”撑起下巴还是还是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易剑被噎了一下,很有些想把他们快点赶走的意思,奈何丁三摆出一副“我很想来健身然后我也很有钱很有闲你必须得给我多介绍一点”的样子,他不好自毁长城,于是只能尽力无视叶明诚。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耐性被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叶明诚忽然问出了一句:“易先生,我们之前见过吗?”
易剑连头都没转,声音淡淡:“叶先生贵人多忘事,我们之前在我爸爸的寿宴上的确见过。”
“不,我是说更早之前。”
易剑这才正眼打量他。
两人对望了一阵,叶明诚却忽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和丁三说:“走吧,我媳妇儿催我了。”
说完,他分明看到易剑的眸色深了深。
出去以后,丁三“噗”地笑出了声:“你倒是蛮有眼色嘛,我看你要是再待下去,那个易剑就要找你麻烦了。”
叶明诚轻轻哼一声:“他敢?”
“那可难说,那男人有点深不可测。”顿了顿,又问他,“你不会是以前真见过他吧?”
叶明诚皱起了眉,他不能确定,他只是在某一刻觉得,他说话的声气儿很有点熟悉,就是那种柔和里带着阴狠的味道。
但是他什么时候听过呢?叶明诚努力地想,就是想不起来。
见他这样,丁三就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说:“我觉得你这人自从喜欢上她以后就有点神经兮兮的了,你不是说想要认识易剑想多了解他好知己知彼吗?你这么得罪他,我还以为你是有今次就不要下次了呢。”
叶明诚没好气地答说:“谁耐烦还要下次?没心情哄着他!”
丁三就又笑了起来,伸手过来拍拍他的肩说:“少爷不怕,他都结婚了,就算是喜欢也没有机会,你那么讨厌他有意义?”
“有,让他不爽啊!”
丁三无语。
虽然说是要让易剑不爽,但事实上是,见了那人以后,是叶少爷自己心里更加不爽。
和张晨比起来,不管是外型还是气质还是经验还是财富,那两男人都不是一个档次可比的。
就是他自己,尽管很不愿意,但叶明诚还是不得不承认,易剑更符合许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熟男形象。
还是那种挺招人喜欢的熟男。
可秦溪的品味就有那么怪,她偏偏喜欢上了张晨,而不是易剑。
这是为什么呢?仅仅因为他已经结婚?所以,他的纠缠和阻挠,在她看来,就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了?
叶明诚怀着这样的疑问回到了家,秦溪早已把东西都准备好了,给他上药的时候还难得说了他一句:“马上就是两个月了,你好歹坚持完这几天,不要到最后前功尽弃就不好了。”
天气冷,显然他在外面行走的时候并没有戴眼罩,因此眼周围都有点发红了。
叶明诚“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秦溪拿他很无奈,被宠得太好的人就是这样,自己根本就不太晓得爱惜自己。
她拿了镜子让他自己看,他却望都不望一眼,趴在沙发上看着她直愣愣地问:“喂,你是喜欢我的吧?”
秦溪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见他恶声恶气的颇有恶霸少爷的作派就有点想作弄他,声音轻快地答:“不喜欢啊。”
叶明诚果然就噎了一下,倏地坐起来瞪大了眼珠子气咻咻地看着她。
秦溪抿唇忍笑,拿过他的手帮他做穴位按摩,被叶明诚一把甩开:“不是不喜欢么,不喜欢就离我远点呀。”眼见得秦溪顿了一下后,果然收手拿了东西作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叶少爷又忍不住了,突然回身将她抱牢,“你还真走啊~~小没良心的,不喜欢我也迟了。”顺下去摸着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掐了掐,“都被我套牢了,你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秦溪觉得好笑,笑过之后又有点难过,她不知道叶明诚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亦或者是听说了什么,总之她能感觉得到他今日的患得与患失,因为不确定,因为害怕,所以总想抓住点什么的心情,她曾经也经历过,知道妈妈要再婚的时候,发现张晨要离开她的时候,她都在得与失之间不停地煎熬。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给他这么不安定的感觉,事实上,该患得患失的是她吧?只因为她不敢把感情放进去,于是迫得他,本来活得明媚坦然的他也不开心起来了。
她忍不住抬起头,回抱住了他。
叶明诚微微一僵,有点不能置信,想要抬头看一看她,却被她将头压住了,未几,他听见她在自己头顶说:“傻,我喜欢你的呀。”
她若喜欢,也一样直接而无畏。
叶明诚一下午不爽的心情瞬间就得到了抚慰,他跳起来,抱着她赤脚在地上转了好大一个圈,末了捧着她的脸眉花眼笑地问:“这是表白吧,是吧,是吧,是表白吧?”
秦溪:……
她有些无语凝噎地看着他,事实上,她刚刚只是回答了他一个问题,是吧?
可叶少爷才不管,于他来说,要得到她一句明明白白的“喜欢”多难啊,他俯下头,拿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轻轻地蹭了蹭:“再说一次‘喜欢’给我听听,说呀。”
他动作温柔,声音也很软很软,他的呼吸轻轻地拂在她的脸上,像是一根羽毛细细地在她心上刷啊刷,刷得她又疼又痒又麻又甜。
她有些受不住,这么甜蜜的叶明诚的,这么诱哄着她的叶明诚,可以让她浑然忘记很多很多身前身后的顾虑,只想要顺承着自己的内心,告诉他:“我爱你,叶明诚。”
是的,爱他,爱他对她的珍惜,也爱他对自己悄然无声的改变,更爱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