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流漱下就准备去上班。
打开门,李博延提前早餐还站在外头,神清气爽的,她有些惊奇:“你就睡饱了?”
“没有,我一夜没睡。”李博延回答得中气十足,忍不住低头偷亲了她一口,笑嘻嘻地看着她慌乱躲避的模样,“送你去上班了我再好好睡一睡。”
宋沐阳感动得不得了:“你不会是专门等着叫醒我的吧?”
也不用这么敬业啊,她感叹。
李博延说:“不是。”
“那为什么不睡觉?”昨天她们回房的时候也才零晨三点,到早上七点还是可以睡几个小时的呀。
李博延看她一眼,眼神无辜而无奈:“睡不着。”
宋沐阳顺嘴就想问为什么,可抬头看到他那副神情,瞬间就明白了,低低地嗔了句:“真色!”
李博延凑到她耳边:“别挠我。”
宋沐阳莫名其妙:“我哪有挠你?”她的手可是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身上的啊。
李博延说:“我是说,别用你那小眼神来挠我,挠得我心里痒了,只怕今日一天都要睡不着了。”
……
这么有“内容”的话,他说得义正辞严表情认真语气淡定。
宋沐阳彻底无语了。
毕竟睡得不好,宋沐阳一整天上班都是呵欠连天,去企划部的时候还被黄程秋取笑了:“要悠着点啊年轻人!”
如斯重量级的已婚男人开这种玩笑,宋沐阳只有脸红的份。
她都不敢反驳,越描越黑,越描越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出来的时候竟还又遇到了孔琳荣,手里捏着一大叠单据,大概是正对单出来。
要一起下卖场去,免不得同行。
宋沐阳提不起和她说话的兴趣,说到底,她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做不到强装无事。
孔琳荣就更不用说了,板着脸也是一言不发。
电梯里的气氛一时非常沉闷,宋沐阳想无视,于是低头看李博延给她发的短信;所幸电梯很快,也不过是几十秒的时间。
孔琳荣率先走了出去,宋沐阳暗暗吁了一口长气。站在原地仍旧捏着手机给李博延发了一条短信:“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想,我肯定会为今天的我而感到不值。”
第一次,因为男人而与一个女人反目。
李博延的短信回得更快,他说:“如果你愿意,我就爱你一辈子。”
宋沐阳笑了笑,恋爱时候的甜言蜜语,虽然知道未必就真会爱到一辈子那么长,可甜蜜的谎言,总能敌过岁月长河淬练出来的现实。
爱着的时候,不需要残酷。
因为李博延微弱的自制力,再出去约会的时候宋沐阳就很谨慎的不再留到宿舍门禁的时候。这让刘连清相当郁闷,押着李博延看A片辛苦操练了半个月,居然一点机会也制造不出来。
这就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其实由此也可以看出,碧海蓝天店的同事们是多么的不看好李宋两人的感情,多么的想他快点生米给做成熟饭了。
只是李博延对此给出了宋沐阳的说法:开房实在是太贵了。
也是,开得几次房,他也可以宣告破产了,出去都只得有情饮水饱了。
这就是没钱的现实,面包如果都不够,鲜花就是奢谈了。刘连清大手一挥,指给了迷茫和伤感中的李博延另一条道路:“那就租房去!”
李博延瞪大了眼睛,虽说是03年,虽说房价涨得还没有太过离谱,但是彼时候的深圳市内尤其是关内租房也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支出,当小一房一厅到了月租九百的时候,李博延自觉自己还只有仰望的份。
刘连清鄙视他:“要租那么好的干什么?不要去靠近深圳湾那边,咱们商场后边,那条卖豆腐串进去的那巷子,里面有个小二居的,我上回听人家说也才只要六百一个月呢。如果你有想法,我们两个就合租一套……”
李博延有些犹豫,那小巷子他知道,典型的城中村,三教九流的聚居地,不是很安全环境也不怎么样。私下里,虽然没有钱,李博延还是很希望自己能给宋沐阳一份舒服的安心的生活的,这一点他倒跟刘连清不一样,虽然他也是那么渴望真正得到宋沐阳。
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欲望,而让她受到一点点委屈。
如果他与她生活在一起了,他希望,他能给她的,是安然而稳定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宋沐阳愿意不愿意这么快就开始和他的同居生活。感觉里,宋沐阳对他们的未来并不感到乐观,虽然表面上她一切都顺从着他,并且有时候她也会情不自禁地来一些让他惊喜非凡的小情话,可是,那只是恋爱。
只是恋爱而已,消磨着,打发着,这寂寞难耐又清苦的时光。或者某一天,猝不及防她就会抽身而走了。
她不要他的承诺,所以也不大看重他们的未来。
只是,现实并没有给李博延太多犹豫和挣扎的机会就替他做出了决定,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当李博延正不耐烦应付刘连清洗脑一样的租房好处说的时候,公司一纸调令下下来了。
因工作需要,02处宋沐阳调离碧海蓝天店,新就职的门店是龙华店,晋职一级。
李博延看到调令的时候都觉得像是谁在跟他开玩笑,问旁边的同事说:“谁把打印坏了的废纸贴这里啊?”
同事很同情地看他一眼,却又不得不提醒他:“如果是废纸,还用得着盖公司的章?”
好吧,李博延想,那就一定是他眼睛瞎了。
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莫名其妙的,就把人给调走了。
黄程秋看他那样子,沉吟了会说:“小李,其实有件事情我没跟你说,之前总部就有意思想把你调走的,不过我跟店长打了个申请,没想到把你保下倒让宋沐阳调走了……这事情,很明显,是针对你们两个了。”
李博延听得莫名其妙:“针对?我们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啊?”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有这么天理不容了?
李博延很悲愤,他这感情还没稳定呢,就要面对分离啦?虽说距离会产生美,可是如果这种情况下不在一起,最后还不是跟赵大爷说的那样,距离是产生了,美没了?!
而且,公司里那么多或明或暗在一起的,怎么就他和她撞到靶子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还在喜欢并且打算一直喜欢这个文文的朋友。第一次想试一试这种比较偏写实的言情,其结果,似乎很不理想啊。囧。
、2526
宋沐阳要走的那几天,愁云惨淡,气压低糜。
李然是觉得好不容易有一个和自己谈得来的,居然能相处的时候这么短。
刘连清是觉得,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拉个和他同心同德又看得顺眼的人跟他一起花钱出去租房子了,现在泡汤了。
而李博延,则是低气压中的低气压,颓丧得跟考试吃了个大零蛋似的,天天逮着机会就把宋沐阳搂在怀里,一会儿说:“要不你辞职吧?随便在碧海蓝天这里找份事做。”
一会又说:“不行,都入了这行的门了,好不容易挨过开店辛苦的时候,再换行,更不好了。”
患得患失的,想为她好却又舍不得离开。
宋沐阳很能理解,可同时又觉得他有点儿小题大做:“你不用这样吧?不过是去龙华店嘛,我这不还在深圳?”
李博延把头埋在她颈窝里,闷闷的:“可是不能再天天看到你了。”
宋沐阳笑,说:“那不也就是一两个小时车程的事?以后你跟黄经理说上早晚班,想我的时候就可以够时间去看我了。”
李博延还是不高兴。
晚上宿舍里,大家虽然觉得像宋沐阳这种才转正就能晋一级的机会很难得,可碰到她恰巧被调离,于是这种晋级倒显得像是有意安慰或者说掩饰什么一样。
李然想了很久,说:“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鬼,指不定是哪只鬼在里面搞破坏,想把你和李博延分开。”
同事甲说:“会不会是哪个领导看到小阳的演出,惦记上她了?”
另一个同事乙也笑说:“该不会是龙华店的店长看上咱们小阳了,然后横刀夺爱变身恶霸把她抢走了吧?”
看这想象力丰沛得,宋沐阳和李然听得囧囧有神。
对视一眼,皆是心里冷笑,其实她们都清楚,这事要真有那么清白还好,但凡有一点点鬼在里头作祟,那这只鬼,除了借演出打了宋沐阳一巴掌的孔琳荣,她们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
不过宋沐阳还是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次单纯的人事调动。
毕竟,孔琳荣已经放弃过李博延了,她赶走她,难道还能有所作为不成?
只是,宋沐阳的确是天真了一些,要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她当时之所以会被调离,的确是托孔琳荣匿名信之福。
这件事,是后来彭爽告诉她的。只是那时候的彭爽却不会多说一个字,一来是她店长的身份,二来她和宋沐阳关系还没有好到不分上下的地步,三来,她和黄程秋一样,都觉得公司以这种理由调人的确荒唐,想想大家也都二十来岁该男婚女嫁的人了,总不能闹得跟小学生一样,有点恋爱的苗头就掐死在萌芽状态中吧?
还要不要人道主义了呀?
基于以上原因,黄程秋和彭爽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保密,这种事,说出来怕增加二人负担同时也让自己面上无光,都什么年代了,他们一不为父二不为母,居然也当起了棒打鸳鸯的差事,传出去,只会让自己脸红。
所以这也是后来公司禁止门店人员谈恋爱的这条规章制度越来越形同虚设的原因,将在外,军命总有所不受的,只要你下面的兵没有撞到人家枪口上。
其实老实来说,门店与门店之间还是常有人员流动的,尤其是中高层管理人员,流动得更为频繁。但宋沐阳作为基层人员调离,且又不属于新开店的时候,还真是尚属数次。
对于即将要去到的新环境,宋沐阳也有些惴惴不安。人一旦习惯了一个地方,要离开便有千万般不舍。
更何况,这里还有了个李博延。
还有李然,还有亲密无间的工作气氛。
事情真的无法转寰的时候,李博延明显比她还要看得开,留在碧海蓝天的最后一天,李宋两个宿舍的姐们哥们以AA制形式又搞了一次小聚会,当是欢送宋沐阳“高升。”
举杯喝酒的时候有同事口无遮拦地笑:“高升是好事,可不要高飞。”
一句话,挨了旁边三个人的打,其中两个人脚踩,一个人手打。动手打的是刘连清,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喝骂道:“怎么说话呢?高飞什么飞,是升,普通话烂就不要说出来丢人!”
该同事委屈万分,他普通话还烂,都可以直接拿去过级了好吧?
不过众人虎视眈眈,一副生怕他再说什么的样子,好汉不识眼前亏,他也认了,自罚了三杯当作赔礼。
大家都很年轻,喝酒划拳开玩笑,即便有点伤感,转着圈圈也只能在青春扬溢的面庞上流转,找不到一点落脚的地方。
有一个流传了很久的玩笑:“将来我要是有钱了,请哥们喝豆浆,喝一碗,倒一碗。”
李博延将它稍稍改动了些:“将来我要是有钱了,要开一个大超市,请你们来帮忙,请一个,还给你们倒贴一个。”
说得众人齐皆大笑,群情激昂,笑声扬在深圳湾畔的夜色里,久久不散。
那时候,他们只希望,朋友常聚,欢乐常在。
就这么单纯,也就这么简单,而已。
最后一晚,她近在眼前,转个身,就可以见到。
抱着宋沐阳站在深圳湾畔的时候,李博延想,喜欢的人能够触手可及,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进入十二月,就有圣诞节,明克思航母不再沉默得像只怪兽,而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彩灯明明灭灭,璀璨尤如跌落尘世的星尘,落在他们身后就成了流星一样纷繁的布景。
有音乐隐约传来,居然是萨克斯吹奏的《回家》,李博延捧起她的脸,问:“去了那边,不会把我忘了吧?”
宋沐阳说:“不会。”
“会不会又爱上了别人?”
宋沐阳说:“不会。”顿了顿她有点叹息,“你应该要相信我。再说了,我又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型的,哪有那么多不长眼睛的李博延?”
李博延不置可否,只是越发搂紧了她,他并不是不相信她,他只是感到害怕,就像他十九岁的时候第一次站到深圳的街头,彷徨而孤单。
在过往的生命里,他从未这么爱过一个人。
爱到得到了怕失去,爱到只要想着会失去就会痛不欲生,爱到恨不能把她嵌入到自己的骨头里,永不分离。
可是,他很清楚,他总不能永远陪在她身边,正像刘连清说的,感情的事情要随缘,是你的,放到天边还会回来,不是你的,近在眼前你也抓不到手。
所以,他只能在这一刻抱紧她,只能说:“如果在那里做得不开心,要记得这里还有我。”
还有我,在等你,还有我,愿意扶住你。
第二日离开,李博延请假送她。
他第一次进了女生宿舍,帮她整理行装,收捡东西。
同宿舍的女孩子见机都溜了出去,把机会留给二人。
李博延进去的时候,专门把手放在身后,看着应该是带了礼物来的。他不拿出来,宋沐阳也当作没有看见,心想总不外是玫瑰花或者巧克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