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呢?望着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苏桐抿着唇,瞄到那架钢琴后款款走了过去。
“天呐,原来瓷娃娃有这么女人的样子!”顾修远第一个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啧啧念着。
“她,她是苏桐么?”木之本结巴道,是那个是不是一句冷笑话,就将他冻毙了的小坏蛋么?
而另一边,小路易和中村几人,都是木若呆鸡的看着那个款款而来的女子。
相叶裕子冷冷的目送着旗袍女子和她身后的一干记者走到了钢琴边,捏着话筒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青筋浮现。
为什么?不早不晚,就在那一步,让她从云端跌入地狱。让她本来唾手可得的幸福就这样化为虚无。
苏桐在琴凳上坐了下来,高开叉的旗袍因她的姿势而露出了洁白的大腿,再次扼杀了一批菲林和众男士的心。
谁准她穿的这样暴露!唐鹤雍眯起眼,抬脚朝她走去。
细白的手指开始跳跃在钢琴上,来来回回。好听的钢琴声自她的手指下流淌出来,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其实苏桐应该感谢邓丽君,如果不是她,一室的日本人怎么能听懂她弹的是什么?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人海里……”
苏桐弹到高潮部分时,有个人开始跟着轻轻地唱起来,一边唱一边站了起来,声音清亮。
弹琴的人没有回头,只是很认真的弹着,微闭着眼,轻轻的蹙着眉头,仿佛再借着琴音诉说着什么……
一时间,整个宴会都安静的看着、听着、感受着,就连媒体也放下了手中的相机,静静的看着钢琴前的女子,如梦似幻。
弹完最后一个颤音后,苏桐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侧头看着不远处站起身的小姑子,嘴角牵出感激的笑。半晌后站了起来离开琴凳,转身就要朝大门的方向走。
“哎,这位小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呢?”有记者拦住她。
“是啊是啊,小姐,请问……”
“她是我的妻子!”有个声音,低沉的在媒体的身后响起,场上一片哗然!
“她是我的妻子!”
唐鹤雍穿过人群,走到苏桐身边将她揽进怀里,环视了媒体后在望着怀里的人,一直望到她高开叉的大腿。
媒体还想再问什么,却被唐鹤雍抬手止住。
“今天就到此为止,改天唐氏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介绍我妻子,所以请先让我们离开。”
苏桐任他半抱着将她带离会场,直到坐进车里也没有说任何话。
“谁准你穿成这样的?”唐鹤雍劈头盖脸的吼了一句,越看她的高叉越冒火。
她看到了大岛、顾医生、中村、木之本还有唐吹衣,还有……婆婆!
她所记得的所有与他相关的人都在宴会上,她还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站在相叶裕子的面前,而相叶裕子脸上的表情都是幸福和羞涩。仿佛那不是宴会,而是两人的结婚圣坛,今天也不是他的生日,而是他们两人的结婚日!
那她去做什么?她为什么要去?
还被那么多人围着,不停地听到别人问她:“你是谁?你是哪位?”
她本来想要回答的,她想说自己是苏桐。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几次张口都说不出来,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说不出来话。
他和相叶裕子的婚礼,她为什么会弹这首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虽然她一直想要弹给他听,但是婚礼上弹着个不是太奇怪了么?就算是弹,也要给他弹首《梦中的婚礼》不是么?
她被突如其来的一堆问题捆绑住,理智从意识上剥离,那种置身于无边黑暗的感觉再次袭来。恍惚间,有很多东西在拉她的脚,一下又一下的,想要将她拉进暗无天日的深渊中,她害怕极了,想要尖叫。
“苏桐,我说话你没听到么?”唐鹤雍看着身边的人半天不给反应,又气的火冒三丈的吼了起来。
为什么她要去,为什么?忍住心里突如其来的闷痛,她飞快的将小手提包里的电话掏出来,在眼泪模糊视线之前将电话拨给秦文。
一旁的唐鹤雍看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又突然掏出电话拨了出去,再一看号码上显示的是秦文,他想也没想的一把夺了她的电话。
“苏桐,你不要太过份,你刚刚在宴会上给我弹曲子,现在当着我的面给你的旧情人打电话!”他拉过她,摇着她单薄的肩。
她一定要和秦文说话,她一定要说,再不说,她会疯的!苏桐咬着唇挣扎着,想要够到被扔到座位旁的手机,却不想敌不过唐鹤雍的力气,在看到钳制住自己的那双手时,头一低就咬了下去,狠辣无比。
唐鹤雍吃痛,一把将她扔了出去,被扔的人撞到了椅背上,却全然不顾的去捡起早已接通的手机放在耳边。
“桐桐,桐桐,”秦文一直在喊她。
苏桐听到那声熟悉的喊声,一下子失声哭了起来。
“秦文,唐鹤雍结婚了,唐鹤雍和相叶裕子结婚了。”她朝电话那段哭喊道。
话音刚落,惊呆了两边。
“怎么会呢?桐桐,你先别急,慢慢说。”秦文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连忙想办法哄着她先静下心来。
什么叫唐鹤雍和相叶裕子结婚了?
唐鹤雍看着蹲在角落里的苏桐,一脸的匪夷所思。
“结婚了,所有的人都知道都去了,我没有,我不知道。秦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结婚。呜呜——,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秦文,我为什么要去……”她一边看着脚尖,一边哭着说道,断断续续的话加上她抽泣的声音,说的秦文一头雾水。
“桐桐,你先别急,乖,先别急。”
“苏桐没事,谢谢你!”唐鹤雍抽过她手里的电话,冷声说完按下无声键扔到座位上。
“喂,喂——”秦文在彼端喂着。
“——”
苏桐仍旧保持着那电话的姿势,低泣着看着鞋子。
“苏桐,看着我,别发呆。”唐鹤雍一把将她抱到膝上,强制性的抬起她的头,捏住她的小下巴。
“苏桐,你清醒一下。”他放缓声音哄着她,“我是你丈夫,怎么会和别人结婚?”
苏桐看了他半晌,脸色终于恢复了过来。“不是结婚,我记错了,是你的生日!”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边说着,一边挪到车座上。伸手胡乱的擦去眼泪,刚刚,她是不是又产生了错觉?
“你刚刚怎么了?”唐鹤雍脱下外套将她裹住,轻声问道。
苏桐没说话,只是将外套扔回他身上,靠着车窗一言不发。
他不信任她,他宁可相信那些照片和报道都不肯相信她,可她解释不清,也只能自认倒霉,他生她的气,她也认了。可是,不能因为这个理由,他就能这样践踏她的真心。她走进那间宴会厅时,看到他和相叶裕子并排站着时,来不及感叹两人的郎才女貌时,就只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小丑,将自己在她们面前本就少得可怜的自尊给丢了个干干净净。
她的婆婆,在台上台下这一对比后,谁更合她的意已经是显而易见的。
、落红逝尽染苔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端午了,会两更的。尽快让大家看到结局,谢谢支持!
提前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苏桐,你站住!”
苏桐置若罔闻的仍旧朝楼梯上走去;却被人强行拉了下来。
“你想怎么样?”冷着脸;她不看拉她的人。
“这句话不该是我问你么?苏桐,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给他的快乐;永远都是昙花一现。宴会上所感触的那一丝丝;又再次因为她的冷言冷语而濒临破碎了。
“睡觉!”
一把甩开他,她朝楼上走去;走到一半却再次被唐鹤雍堵住。
“苏桐,我们谈一谈;这样太累了!”他看着她;有些疲惫。
男人终究是男人;一段爱情的持续最终还是在男人的忍耐和包容渐渐减少时灰飞烟灭!
“这就到期了?”苏桐小巧的嘴角笑着;是初见时的笑;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唐鹤雍,是不是你也发现有个女人能无时无刻的诚惶诚恐的等着你才是你想过的生活?是不是应付我觉得累了?那好,我苏桐可能什么都没有,但是尊严还是有的。你要是累了,那就离婚吧,我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婆婆一直说:“苏桐,你是个好女孩,可是你不适合鹤雍,不适合唐家。”
是啊,她不适合,一直以来,不论是唐家还是唐鹤雍本人,她都是不适合的。本就不该有交点的两条线,即便强行相交,最终也只能形同陌路。
“你说什么?”唐鹤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语气森冷。“离婚?你敢说离婚?”
“为什么不敢?为什么不敢?唐鹤雍,你敢发誓,刚刚你站在相叶裕子面前时,没有哪怕一刻是觉得她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妻子!”
“我没想过!”他冷冷的回道,脑子里一闪而过某个念头。
“至少我以为,你是敢作敢当的。”苏桐的声音有些发抖。
唐鹤雍看着她,桃花眼蓦地一闪,惊喜地开口。“桐桐,你是不是在吃……”
“我是什么?我是什么?我什么也不是,我谁也不是!我也不是你的妻子,我怎么会是你的妻子!”她打断他将出口的话,朝他大吼起来。
“今天所有和你相关的人都在那里坐着,唐鹤雍,你怎么能说我是你的妻子。我算什么妻子?我算什么妻子?
谁的妻子连丈夫的生日都不被告知不被邀请,谁的妻子会像我一样蠢得去参加别的女人为她丈夫举办的生日宴会。我后悔,我后悔,我后悔死了去给你弹他妈的……啊——”太过激动的苏桐显然忘了自己还站在楼梯上,朝后退时一声尖叫猛地向后翻下去。
“桐桐,小心——”唐鹤雍一把拉住她一个旋身将她抱住,却来不及调整姿势,两人紧抱着从楼梯上一路跌滚到楼下。
“桐桐,桐桐,你有没有怎么样!”忍着头上传来的疼痛感,唐鹤雍一把扶起苏桐,却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桐桐,说话,桐桐。”他喊她,眉头突突的跳着。
小腹传来的痛意让苏桐混沌的慢慢清醒过来,她微睁着眼抬手按住小腹。比起脑袋上的疼,小腹上一阵强过一阵的疼却再次让她意识涣散起来,因为吸不进空气而闷痛叫嚣着的肺和越来越冷的感觉,她几乎是拼了命的将纤细的小手搭在小腹上,细细的感受着那里传来的绞痛。
顺着她的动作,唐鹤雍看到她碧色旗袍下隐隐一片血色泌出。
“桐桐,桐桐,你说说话,桐桐。”唐鹤雍压住声音,仿佛要压住那扑面而来的恐惧。
“打电话,顾修……远。”她断断续续的说着,痛苦的按住小腹。这个孩子,她还没得及和他说,不能就这样没有了!
因为她身下的血,一下子头脑空白的唐鹤雍在她断断续续的声音里惊醒过来。
“陈妈,陈妈,来人,人哪!”他抱着她,偏头朝一边吼过去,越来越深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甚至感受到怀里的身子在一点点冰冷。
“少爷,您……天呐,少夫人流……”
“闭嘴,不许说!”唐鹤雍回头看着陈妈和一干佣人,桃花眼里通红一片。“打电话给顾修远,让他在医院等我,马上!”
“桐桐,和我……和我说说话,桐桐,求求你。”唐鹤雍抱着她上了车,看到她身下的血染红了车座,声音开始破碎不堪。
“开快点,你没看到桐桐在流血么?”他已经慌乱没有任何意识的朝着自家司机大吼大叫,吼完又回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苏桐,甚至不敢去碰她按着小腹的苍白手掌。
巨大的疼痛一波波入倾她的感觉系统,她只觉得肚子里的温暖一点点流逝,一点点剥离出母体……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找不到一丝头绪,感觉整个人就好像飘到了云端,但身体的冷痛却清晰无比!
“桐桐,你看看我,桐桐,”唐鹤雍说的极轻,不敢大声一点点。可是车座上的人一动不动,紧咬着唇。
“怎么回事?陈妈说桐桐流产……”
“闭嘴,闭嘴,不要说那两个字!”唐鹤雍一把将苏桐抱到急诊室的推车上,一听到顾修远说到流产两个字,立刻朝他吼了起来。
一帮刚刚还在宴会上乐呵的男人被面前的景象吓到了,看着那袭碧色旗袍上的猩红血迹,都白了脸。
“你得告诉我,不然我怎么救她!”顾修远也吼了起来。
“我们……”唐鹤雍艰难地说着。“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跟在急救车后面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大岛修长的手指握在急救车的推手上,指节苍白。
就在众人飞奔时,被推着的人微微张开了眼,看到了穿着白袍的顾修远,沾满鲜血的小手吃力地揪住了他的衣袖。
“帮我、顾修远。救他!”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多大了,她不能失去他。
“苏桐,别怕!”
“桐桐,他会救你的,会救你的。”唐鹤雍想要握住她的手,可那只手却死死的揪住顾修远的衣袖,扯也扯不下。
顾修远握住那只缠在他衣袖上的小手,“马上叫妇产科的人过来。”他朝护士交代完,推着车朝大开的手术室奔去。
“家属请在手术室外等待。”护士拦住要跟着进去的几人。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唐鹤雍拽住推车,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