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学琴?”太子昭面无表情地问。
唐越“啊”了一声,“怎么会?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更没有兴趣学。”虽然会弹琴很厉害,但他始终觉得这门艺术太娘们了,属于女人的艺术范畴。
太子昭听他不想学脸色更黑了,他成天往前院钻,如果不是为了学琴,那不等于是冲着那人去的?
他开门见山地问:“你留那琴师下来难道不是为了让他教授你琴艺?”
唐越这才想起这茬,眼珠子动了动,也不和他打官腔,“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他很可疑,所以想把人留下来看看。”
“可疑?”太子昭不知道他的这个感觉从何而来,不过心里好歹是舒畅了一些。
唐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难道不觉得吗?好端端的在路上撞上你,还让你救回来了,如果长的普通就算了,偏偏是个美人,你身份不同,我自然会往最坏的方向想。”
太子昭的嘴角勾了起来,“可是孤让人查过,他的身份并没有可疑之处。”
“你傻啊,如果是故意接近你的,怎么会让你轻易地查出问题来?越是这种没问题的人越可疑。”
被人骂傻,太子昭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通体舒畅,竟然罕见地笑了。
他好一段时间没给唐越好脸色了,偏偏他平时表情不丰富,唐越就当没看到,该吃的吃,该睡的睡,愣是把太子昭一个人撇在一边生闷气。
“那你觉得,他是冲着孤来的?”
“难不成还是冲着我来的不成?”唐越指了指自己,冷哼了两声,“我就知道,冲你这身份,前仆后继扑上来的烂桃花肯定很多,我早做好各种应对准备了。”
“哦?那你准备怎么应对?难道就打算这样天天和他腻在一起,等着他露出马脚?”太子昭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竟然会为了个来路不明的人生气,早知道唐越这么傻,他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当然不止这些,我准备接下来制造一些他和你见面的机会,如果他是冲着你来的,肯定会有所行动,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谁派来的吗?”
“不想!”太子昭想也不想地回答,什么样的人会跟他作对他太清楚了,哪里需要牺牲色相去验证。
“一点都不好奇?”
太子昭翻了个白眼,“你既然知道他心怀不轨,何必将他留在府内?把人赶走一了百了,就算对方要继续出招,也肯定会再想其他办法,你留着人不是凭白给他机会作乱?”
“可是没有这个也会有下一个啊,与其下次去猜,不如逮着现成的,这比敌暗我明好控制多了。”
太子昭承认他这句话有点道理,不过他并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了解对手,他娶唐越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他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的。
“这些你就别管了,你的天赋不在此,这个脑袋还是装点其他有用的东西吧。”太子昭戳了戳他的脑门,笑着说:“让堂堂神医去色诱对手,实在是大材小用!”
唐越听到‘色诱’两个字嘴角直抽抽,就他这容貌还去色诱?到底谁诱谁啊?
“殿下……殿下……”管家满脸喜色地跑进来,“殿下,胡将军回城了,听说还带来了北越求和的最新消息。”
“胡金鹏?”唐越激动地站起来,他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这人了,自从他被派到边境代替太子昭镇守,两人就没了联系,就连他和太子昭大婚,他也没能来参加。
太子昭也是高兴的,北越求和,边境暂无战事,胡金鹏才得以回来,“派人去请他过府一叙,你让厨房多准备些表兄爱吃的菜。”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管家笑眯眯地应下了,这胡金鹏乃是他家主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而且是安国公之子,殿下的表兄,他们的关系比其余人都更牢靠。
唐越高兴了一阵,笑着问:“上回您落了那丽阳公主的面子,也不知道她回去之后会不会告状。”
“告状又如何?难道北越还会因此出兵不成?”王室的公主,说尊贵也尊贵,但在大局势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唐越笑笑,不去想那令人头疼的公主,“我去列个菜单,胡哥好不容易回来了,咱们得好好招待一番。”
等日落西山,眼看晚饭时间都要过去了,胡金鹏才匆匆赶来,一身戎装也没来得及换。
“殿下恕罪,在宫里被大王留着说了会儿话,所以来迟了。”胡金鹏一来就告罪,然后冲唐越眨眨眼。
“别玩这些虚的,快过来坐。”唐越朝他招手,给他留了个自己身边的位置。
如果换成别人他还不敢,不过胡金鹏和太子府的关系并不仅仅是上下级,即使随便些也没什么。
太子昭也示意他坐下,然后吩咐人上菜,菜未至,酒已经先倒上了。
胡金鹏先敬了俩人一杯,算是补他们成亲时的喜酒,唐越一杯喝完,拉着他问:“快说说,北越和谈又出什么新内容了?”
“哈哈……小郞别紧张,是否听说北越公主要嫁给太子殿下,所以你吃醋了?”
太子昭抿嘴,笑而不语,唐越哼了两声,“那也得她嫁得了啊。”
胡金鹏一路上也听说了不少小道消息,不过他更加相信太子昭的人品和坚持,就算他要娶妻,也定然不会娶个北越公主。
他比任何都知道,太子昭对于北越的仇恨。
“这次北越又派了使者来,正巧与我一路同行,从他口中得知,北越依旧想与殿下联姻,不过那些聘礼可以免了,只按正常人家的嫁娶即可。”
唐越幽幽地说了一句:“正常人家娶了正妻的还会再娶么?要进门也是妾。”
让堂堂北越公主进门做妾,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桩婚事能成才有鬼。
“除此之外呢?”太子昭追问了一句,北越向来自视甚高,不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果然,胡金鹏一脸阴气地说:“那北越王还提出了一个要求,一旦南北签下和平协定,未来一年内,每年南晋至少要有一千名男子娶北越女为妻。”
“通婚?”太子昭眉头皱了皱,南北通婚一直都是大忌,只有小户人家才不在意这个,贵族之间是不允许南北通婚的。
北越王提出这个提议,难道只是为了渐渐消融南北的仇恨和隔阂吗?
唐越也是这么想的,历史上确实有利用通婚来达到政治目的的,这北越的要求不算出格,只是这好处还真说不清楚谁得的更多些。
“南娶北嫁,怎么感觉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太子昭和胡金鹏对视一眼,后者解释说:“看似我们便宜了,可实际上,多年的征战,本来男女人数的比例就不协调,男少女多,这北越把嫁不出去的女人嫁到南晋来,还能生下他们的孩子,哪会吃亏?”
“这倒也是,男人少女人多,这样使得男性的地位直线上升,如果北越干涉一下,长久下去,女人恐怕也会和商品一样,随意买卖了。”
“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父王不会答应的。”这一点自信太子昭还是有的。
“那这么说,这次和谈还是谈不拢了?”唐越眯了下眼睛,问:“为何每次都要他们提要求?我们也可以提啊,否则天下人还以为是我们南晋不想和。”
太子昭和胡金鹏同时笑了,“是啊,小郞说的极对,这次之后,朝中应该就有人提出来了,和变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谈下来的,急不得。”
这种事,也不是先提条件的人赢,说到底,只看哪一方更能忍,哪一方更迫切地想和谈罢了。
撇开正事不谈,胡金鹏吃的狼吞虎咽,饭后说:“自从尝过唐小郞的厨艺,这外头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如今回来了,总算能犒劳一下肚子里的蛔虫了。”
唐越打趣他:“那也没见你瘦啊,肯定有开小灶吧?”
胡金鹏咳嗽一声,瞟着太子昭的侧脸回答:“偶尔自己抓只野味打牙祭而已。”
这种事若在战时也是违反军令的,不过近琮没有战争,闲下来后大家也就相对放松了些。
太子昭也没责备他什么,见唐越露出困意,把人赶去睡觉,自己和胡金鹏转道书房去了。
“殿下,属下证实了,小郞的身份不会有误,确实是栎阳侯之子。”胡金鹏这次去边境之前,太子昭让他暗中查查唐越的身份。
他点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这件事虽然透着诡异,但他和唐越已经交了心,便不想继续追查了。
他隐隐有些猜测,又觉得匪夷所思,干脆也不去想不去查,难得糊涂一回。
第180章 玄镜先生
“这是属下回程前做出的部署,您看看还有哪里有漏的。”胡金鹏取出一份名单递给太子昭。
两国虽然在和谈,可是边陲要地该驻扎的兵马还是要有,而这部分兵力,太子昭好不容易拿下来了自然不会再交出去。
胡金鹏被调回来了,南晋王肯定会任命新人接任,最高将领他们干涉不了,但底下的副官副将,百夫长千夫长就一定要是他们的人。
太子昭对驻军的情况了解的很,从中划掉了几个名字,又添上了几个陌生的人名,“不能全用旧人,太扎眼了,这几个新人是孤回邺城后培植的生面孔,在军部有档案,身家清白,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胡金鹏点点头,“属下明日就去安排。”
“如今战事停歇,未免再起波澜,北越那边的行动不能停止,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北越的朝政之所以乱,也有他们的功劳,太子昭这些年悟出了一个道理,光靠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动脑子往往比动手更简单有效。
“卓先生不是一直做的很好么?他好不容易在北越打开了一张人情网,若是换人,会不会……?”
太子昭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抽出一卷书,从中取出一张羊皮绘制的图纸,上面是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北越传来的消息绘制的朝廷关系图。
“不是换人,卓先生这些年确实做的不错,但还不够,他惯会做人情,可本身实力不够,不足以参与到朝政中。”
“您是要……?”胡金鹏有些吃惊,按太子昭的意思,是想安插眼线到北越的朝廷上,这人若是能扶摇直上,得到一个实权的官位,确实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可是北越人也不傻,要想促成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有这么个人在朝中呼应,那咱们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可不仅仅是制造治安混乱,而是要参与到他们的朝政中。”
胡金鹏眼睛一亮,点点头:“确实如此,那就不定能不费一兵一卒就令北越分崩离析!不过此事太难了,谁能担得起这样的大任?”
太子昭也一直在参考人选,能做成这样的事情,这个人首先要对南晋忠心耿耿,其次要有大才能,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还要懂人情世故,懂得隐忍,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可这样的人要去哪里找呢?必定不能是贵族子弟,不能是名气太大的人,实在难找。
“此事急不得,且徐徐图之。”太子昭又问了他近半年发生的大事,虽然平日都有书信往来,但肯定不够完尽。
两人在书房嘀嘀咕咕到半夜,太子昭回房的时候唐越已经睡下了,他轻手轻脚地上床,搂着他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时,鼻尖萦绕着一股香味,他正要睁开眼睛,就被人用手遮住了双眼。
“先别睁开眼睛,猜猜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唐越的声音钻入太子昭的耳中,令他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
鼻端的香味深郁,有些熟悉,不过他对吃的实在没研究,自然无从猜起。
“好好想想,是你爱吃的。”
太子昭随便报了两道菜名,答案自然是错的,唐越松开手,眉头挑了挑,“没意思。”
太子昭睁开眼,见对方手中托着一个白玉盘,上头一块块紫色糕点形状如花,实在漂亮。
这糕点一看就是花费不少时间做的,他握着唐越的手问:“什么时候起床的?又是你亲手做的?”
唐越昨晚睡得早,今天自然也起得早,见太子昭睡得沉就没吵醒他,昨天庄子上送来了一种紫果,是他没吃过的,据说这种果子只有在邺城外的一处深山里才有,是太子昭爱吃的水果。
所以一到季节,庄子里的人就去采摘了送来,这种天气水果也放不久,唐越就用了一部分来做糕点,没想到做出来的又好看又好吃。
太子昭起床洗漱更衣,吃了一块那紫色的糕点,入口软糯香甜,口感弹性十足,竟然与平日吃的糕点完全不同。
“我做了不少,装了一盒子你送进宫给母后,还有两盒送回栎阳侯府给几个妹妹尝尝。”
“辛苦了。”太子昭因为唐越的好厨艺着实得到不少赞誉,尤其是王后胡氏,吃了几次唐越做的食物后,对他也赞不绝口了。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唐越问他昨夜胡金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