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那个家伙低估了身材瘦小的谭滔。
真正的情报人员,都不是很魁梧。唐旭宸与欧阳凤鸣的身高都在一米七五左右,木林森还要矮一点。
谭滔算得上较为极端的个例。
走出两步,那名男子脚下一软,向一旁倒下。
只是,他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被扶住了。
他侧过头来,看到扶住他的是谭滔。他显得很疑惑,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被麻痹的不仅有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声带。
他很沉,不过谭滔的力气不算小。
把他的胳膊搭到肩膀上,谭滔往他身上洒了点白酒,然后扶着他走出卫生间,径直朝不远处的宝马轿车走去。
那是一辆稍显破旧的7系列轿车,挂的是河北省的车牌。
虽然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但是嗅到酒气后,也就没人多加关注。
在旁人看来,那名男子显然是老板,谭滔是司机,在老板应酬喝醉之后,驾车送老板回家。
让中年男子躺到后排位置上,谭滔驾车离开了休息区。
行驶到前面的路口,谭滔驾车离开高速公路,几分钟后拐上了一条县道,最后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路段上。
把车开上小路,停在一片树林旁,谭滔才下了车。
用索套绑住男子的手脚,谭滔才给他注射了解药,把他拖出了轿车。
虽然不时有车辆从不远处的道路上通过,但是不会有车辆在这附近停下,也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你……你想干什么……”男子靠在车轮上,已经能说话了。
“我叫谭滔,代号‘夜行者’。当然,你未必认识我,也未必听说过我的代号。”谭滔打开后备厢,取出了一只手提箱。“不过,这并不重要。你用不着做个人介绍,我知道你叫乍伦旺,泰国人,出生在清莱府的一个小村庄里,十多年前,一场洪水冲毁了你的家园,卷走了你的父母与兄弟姐妹。你命大,没有被淹死,稀里糊涂的到了缅甸,被一伙毒枭武装人员所救。你吃了很多苦头,在十六岁那年开始为毒枭卖命。五年前,你离开缅甸,先回了泰国清莱,然后去了新加坡,再去了美国。你是一名雇佣兵,属于一个叫‘龙焰’雇佣军团,两年前,你因为刚好做了阑尾手术,留在美国养病,没有回到缅甸参与那次差点让军团覆灭的行动。”
他惊讶的看着谭滔,准确的说是惊恐。
“你的运气确实很不错,只是好运用光了。”谭滔打开手提箱,里面是一些小工具与几支注射器。“开始,我用在你身上的是一种让神经系统麻痹的生物毒素,毒性很弱,不会要你的小命。我与你认识的那些情报人员不大一样,不喜欢使用枪械,讨厌用血腥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
“你……你是谁?”
“谭滔,‘夜行者’。对了,你们绑架的那个女人也是情报人员,代号是‘潜伏者’。”
乍伦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谭滔。
“除了我与她,还有三个人,外人一般称我们为‘军情局五虎将’。”谭滔笑了笑,又说道,“好了,介绍完了,我们已经相互认识。如果我没猜错,五年前,你跟着那个叫唐龙的人离开缅甸,不是为了赚大钱,而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故乡。当然,如果能够衣锦还乡就再好不过了。”
乍伦旺没有吭声,谭滔说的全是实情。
“现在,有两条路供你选。”谭滔掏出了一张纸条,是一张现金支票,上面写的是一百万美元。放下支票后,谭滔拿起了一支注射器。“这里是一百万美元,肯定比你积攒下来的佣金多。这支注射器里是一种生物毒素,中毒症状跟脑梗塞相似,三十秒内就能致死,还无药可解。”
“你……”
“这是你的选择。”谭滔拍了拍手,说道,“我们都是职业人士,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我就直接一点。老老实实回答几个问题,我就让你带着这张支票离开。不然的话,你得到的是这支注射器。”
“你……你会放了我?”
“当然,你只是一只小虾米,对我没有多少吸引力。当然,钱不是问题,我会用你提供的情报找到唐龙,从他拿里找回损失。”谭滔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该说的都说了,做出决定吧。”
乍伦旺盯着摆在面前的支票与注射器,迟迟没有开口。
“时间是金钱,也是生命。你该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不会太乐观,遇到问题会往最坏的方面考虑。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也相信你是被迫做的这些事情,但是我不会愚蠢到相信你能守口如瓶。”谭滔拔出手枪对准乍伦旺,把注射器踢到他手边。“不愿意做出选择的话,就自己动手吧。”
“不……别杀我,别杀我……”
“这么说,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乍伦旺咬了咬牙,推开注射器,拿起了支票。
“唐龙在哪?”谭滔很直接的问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
“怎么,你还没想明白?不选择与不回答是同样的结果,我不会把一百万美元给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我真的不知道!”乍伦旺抬起头来,说道,“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在那边,只是他肯定不在美国。”
“在哪?”
“他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你接下来去哪?”
“廊坊。”
“说清楚点。”
“他给了我一个地址,在廊坊,让我去那边等消息,说是几天之后有新的任务,让我不要去别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美国?”
“他……他说有大的行动,我觉得他……他不会留在美国……”
“为什么?”
“在我离开之前,他把军团的大部分人员都派了出去,留在美国的人很少。如果有大的行动,他肯定得召集人手。我只是军团普通成员,得到他的信任而已。他……他不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那么,发挥你的想像力,他会去哪?”
“我……”
“再说一句废话,我就杀了你!”
乍伦旺哆嗦了几下,说道:“也许在缅甸,那边是军团的老巢,还有训练营,他肯定回去召集人手了。”
“多少人手?”
“几十……一百多,都是这两年在缅甸当地招募的,没有参与过军团的行动,一直在进行训练。”
“缅甸什么地方?”
“金三角地区,那个……那个毒枭的庄园附近。”
“除了他,还有谁在指挥你们?”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军团司令,我们只听他的指挥。如果还有人,也只会跟他联系。”
“现在,把你知道的与唐龙有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这……”
谭滔冷冷一笑,说道:“千万不要撒谎,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来自哪,也就知道你跟他的关系。我只想搞清楚你有没有撒谎,才好决定是让你带着支票离开,还是一枪打爆你的脑袋,明白吗?”
乍伦旺微微一愣,用力点了点头。
“抽烟吗?”
乍伦旺点了点头,谭滔点上两根香烟,丢了一根给他。
随后,乍伦旺一边抽烟,一边把从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唐龙,到三天前最后一次见到唐龙之间发生的所有与唐龙有关的事情讲了出来。他不敢撒谎,因为他不知道谭滔到底知道多少与唐龙有关的事情。
谭滔很有耐心,一直认真倾听着。
一包烟快抽完,乍伦旺才说完。
“就是这些了,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谭滔举起了手枪。
看到谭滔握着的手枪,乍伦旺猛的一惊,突然意识到,谭滔骗了他,绝不会让他带着支票离开。
那把手枪已经装上了消声器。
“但是我更愿意相信一具永远不会开口说话的尸体!”
“你说过会放了我。”
“噗——”
枪声很微弱,乍伦旺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子弹从额头射入,弹孔很小,从后脑勺钻出时,却炸开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噗——噗——”
谭滔又补了两枪,分别打中乍伦旺的眉心与胸口。
收起手提箱,烧掉那张支票,谭滔把乍伦旺的尸体拖进了轿车后备厢。清理掉地上的血迹,他才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他不是不相信乍伦旺,而是舍不得一百万美元。
第404章往事如烟
“就这些,没有了?”
“我再想想。”
看着写在纸片上的那些名字,唐旭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受。
按照欧阳凤鸣的建议,唐旭宸把童年时的发小、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与老师、孤儿院附近的居民、假期打工与做家教时认识的同事与雇主等等,在他加入军情局之前认识的人全都罗列出来。
虽然只是一个个看上去很陌生,却又觉得那么熟悉的名字,但是与之相关的则是唐旭宸的成长经历。
回想起来,唐旭宸才发现,除了是孤儿,他的成长经历与其他人没有多大差别。
小的时候,他也很顽皮,让院长妈妈与院长爸爸非常头痛。
上了小学后,他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同学打架。小学四年级,有一次因为抢乒乓球台,他把一个骂他是“有爹生无娘养”的同学打成重伤,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医疗费用了几千元。
他也有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在初二那年,他故意弄坏一个女同学的自行车,只是为了在放学后载她回家。其实那个女同学并不漂亮,一脸的雀斑,大牙有点龅,还是斗鸡眼,只是发育较早。
上高中前,他才猛然醒悟。
那年暑假,孤儿院的院长为了送他进县里的重点高中,四处跑关系,结果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货车撞倒。
当时,他在一家私人开的录象店里跟一伙小混混看成人动作片。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院长妈妈已经走了。
院长爸爸告诉他,在他三岁那年,一个百说百中的算命先生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肯定能考上大学,将来有很大的成就。虽然他的初中成绩非常糟糕,但是院长妈妈记着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
一个月后,他迈进了县城里唯一的重点高中,而且进了重点班。
他像变了一个人,从此不再跟社会上的小混混往来,也不再到外面鬼混,把心思全都花在了学习上。
三年后,他以全班第一、全校第二、全县第三的成绩考入北京某重点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跪在院长妈妈的坟前大哭了一场,而他下一次放声痛哭是在两年前,舍瑜酒店外面。
大学四年,他过得并不精彩。
孤儿院里还有很多孤儿需要照顾,院长爸爸想了很多办法,甚至卖掉了跟院长妈妈结婚时买的手表,才为他凑齐第一学年的学费。他没有问院长爸爸要生活费,入学的第二个月就找到辅导员,帮他介绍了一份家教的工作。那年春节,他带着几大包年货回到孤儿院,把积攒的一千五百元给了院长爸爸。随后几年,他年年都能拿到奖学金与助学金,每个周末与每个寒暑假都到校外打工,做过家教、当过服务员、发过传单、干过推销,为了不给院长爸爸增添负担,他在大三年年跟军情局签了劳务合同,由军情局以奖学金的名义资助学费与每个月八百元的生活费。
改变唐旭宸命运的,就是那份劳务合同。
如果没有那份合同,他也许会通过公务员考试,到某个政府机构工作;也许会被某家大企业录用,在基层滚打几年后,成为年收入数十万的高管;也许会回到小县城,白手起家开创自己的事业;也许回去上海、广州、深圳等地,打拼出一番事业。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不会加入军情局。
回想起这十几年的经历,唐旭宸觉得有点苦涩。
有多久没回去过了,七年,还是八年?
虽然每次回去,唐旭宸都会带上很多礼物,大部分是给孤儿的玩具、衣服与零食,但是他平常很少跟院长爸爸联系,忙起来的时候甚至难得打个电话。就算打电话相互问候,说到的也不过是那几句话。过得怎么样哪,有没有女朋友,工作顺利吗,身体还好吗,孤儿院缺不缺什么。
唐旭宸有点伤感,也有点后悔。
院长爸爸与院长妈妈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却一手把他抚养成人,院长妈妈还是为了他的学业才被货车撞死。养育为大,院长爸爸与院长妈妈就是他的父母。可是这么多年来,唐旭宸没回去过,即便在清明与中元,也就是俗说的七月半都从没想起给院长妈妈烧纸钱,甚至从没想到过。
唐旭宸叹了口气,拿起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想到了?”
唐旭宸没有理会欧阳凤鸣。
“在写什么?”
“遗嘱。”
欧阳凤鸣微微一愣,笑着说道:“老唐,不要这么悲观……”
“我早就立了一份遗嘱,在杨局那。”唐旭宸瞟了眼欧阳凤鸣,“杨局死后,没人提到这见事,恐怕已经搞丢了。如果你也立过遗嘱,而且交给杨局保管,我建议你重写一份,免得死后不得清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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