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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从法理上讲，尼古拉斯知道这件事。原因就是，在交接工作的时候，尼古拉斯收到过一份相关行政文件。那份文件就保存在副局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只是尼古拉斯从来没有翻看过。
杜伦特介绍清楚情况的时候，夏普曼主导的内部调查有了进展。
“她是谁？”
“黛西…杨，我们的情报人员，已经为局里效力八年。”
尼古拉斯锁紧眉头，她的动作看上去很自然，但是高清摄像头拍下了她把药丸丢进水杯里的整个过程。
“华人？”
“第五代移民，她祖父的祖父在一百多年前来到美国，是第一批中国移民，参加了太平洋铁路的修建工作。”
“把她的资料调出来，另外她放进水杯的是什么药物？”
“不知道，不过应该类似于兴奋剂与毒品，能加快人体新陈代谢，导致轻度脱水，以及引发幻觉。”夏普曼调出了绝密服务器房间的监控录象与环境监测数据。“很明显，斯蒂文森觉得不太舒服。注意到他的动作了吗？一直在挠脖子，似乎身上很痒。由轻度脱水诱发的皮肤搔痒。因为房间内的温度与湿度是恒定的，空气很干燥，汗液很快就蒸发掉了，所以他没有察觉到脱水产生现象，比如汗水浸湿衣服。他在房间里呆了十五分钟，蒸发的体液超过一百克，激发了警报系统。”
“他在干什么？”
“输入取消自毁程序的密码。”
“他输入的是哪几个数字？”
“0、4、1、7、1，密码是六位，他只输入五位，而且不是解除自毁程序的密码，是一组毫无意义的数字。”夏普曼叹了口气，说道，“显然，他出现了幻觉，错误的认为这就是密码。”
“如果是幻觉，为什么不输入第六位？”尼古拉斯指了下屏幕，说道，“最后关头，他迟疑了三秒，之前他只用四秒就输入了五个数字。如果真是幻觉，他有足够的时间输入第六个数字。”
夏普曼锁紧眉头，没有反驳尼古拉斯的推测。
“就算这是幻觉所致，也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数字。”
“日期。”杜伦特说了一句。
“什么？”
“前面四个数字是四月十七日，后面两个数字是年份。”
尼古拉斯微微点了点头，朝夏普曼看了过去。
夏普曼立即调出斯蒂文森的个人资料，查找五年里他在四月十七日这一天的所有工作安排。
“肯定与工作无关，应该是生活中的某件事。”尼古拉斯掏出手机，给克里斯蒂安打了电话。
“头？”
“吉姆…斯蒂文森，查出他在一零年到一五年里四月十七日这一天的所有记录，包括信用卡、机票、护照等等。”
“他是谁？”
“那个该死的管理员。”
“好的，我马上查。”
“另外，调查黛西…杨在同一时间的活动记录，做交叉对比。”尼古拉斯朝夏普曼打了个响指。
夏普曼朝杜伦特看了过去，杜伦特点了点头，让他把黛西…杨的资料交出来。
“你的计算机还能用吗？”
“服务器瘫痪了，把信息发到我的电子信箱里面，我立即展开调查。”
“有结果了，马上联系我。另外，立即派一组行动人员来兰利。”
“明白，五分钟后就能赶到。”
挂断电话，尼古拉斯让夏普曼把黛西…杨的资料发送到克里斯蒂安的电子信箱里面。
“我需要这两个人的家庭住址。”
杜伦特点了点头，说道：“我派人随你前去。”
“没必要。”尼古拉斯冷冷一笑，说道，“管好自己的事吧，尽快把屁股擦干净。不管是怎么会事，我一定会查明真相。”
尼古拉斯并不相信杜伦特，他觉得这是一起阴谋。
杜伦特也不相信尼古拉斯，同样认为是一起阴谋。
第176章疑云重重
尼古拉斯觉得这起事件非常蹊跷，离开兰利总部后就给克里斯蒂安打了电话，让他立即把手上的工作交给可以信任的人处理，召集最得力的特工组成四个监视小组，轮换监视杜伦特与夏普曼。
这起事件，来的太突然，也太离奇了。
按照中央情报局的内部调查结果，主要嫌疑人是那个叫黛西…杨的情报人员，而且她是一名华人。
看上去合情合理，符合尼古拉斯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做出的推断，中国情报机构正在美国境内展开秘密行动，调查针对中国元首的暗杀事件，追捕杀手与幕后主使，而且盯上了中央情报局。
问题是，这也太碰巧了吧。
夏普曼明确提到，那个黛西在八年前加入中央情报局，还是第五代移民，言外之意是没有任何问题。
这也合情合理。
六年前的那起情报安全事件，让中央情报局大损颜面，还被联邦调查局摆了一道，被迫交出储存绝密信息的备用服务器。此后，中央情报局肯定进行了全面内部调查。因为那起情报安全事件与中国情报机构有关，所以中央情报局会重点审查华人员工，通过审查的华人情报人员显然都很可靠。
这个推断，让尼古拉斯相信，那个黛西根本不是潜伏在中央情报局的间谍。
她是中央情报局的情报人员，而这一切是杜伦特与夏普曼导演的闹剧，目的是彻底毁灭与斯克尔斯有关的那些绝密信息。因为备份数据与密锁在联邦调查局手里，所以袭击了联邦调查局总部。
或许，杜伦特与去年的丑闻有染，他早已删除与弗兰克、斯克尔斯有关的资料。
因为现在发生的事情牵扯到斯克尔斯，尼古拉斯拿到了总统签发的调查令，所以只要调出那些绝密文件，哪怕内容已被删除或者遭到篡改，也能查出是谁所为，然后杜伦特就将步弗兰克与斯克尔斯的后尘。为了保护自己，保护更重要的幕后主使，杜伦特才出此下策，导演了这场闹剧。
斯蒂文森是无辜的，只是中央情报局为了保密，杀几无辜者根本不在话下。
有很多线索与疑点支持尼古拉斯的推断。
比如，杜伦特比任何人都熟悉那套系统，而且他知道密锁已经移交给联邦调查局，甚至知道就在尼古拉斯办公室保险柜的控制面板里面。这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而当时尼古拉斯根本不知情。
换个角度来看，能看得更清楚。
假如黛西是中国间谍，在中央情报局整整潜伏了八年，那么当初安排她潜伏的中国情报官员显然无法预料到八年后发生的事情，即她的任务是获取那些绝密信息，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
那么，她为什么要在今天采取行动？
她肯定早就掌握了关键信息，而且做了周密的策划与部署，得到了其他中国情报人员的协助与支持。就算她做这些事情是为了查出试图暗杀中国元首的幕后主使，也应该在昨天采取行动。那个时候，联邦调查局的资源全都放在洛杉矶，尼古拉斯还没有拿到由总统签署的调查令。
可见，从时机上看，昨天是最佳选择。
她没有在昨天行动，而是在今天，在尼古拉斯拿到了总统签署的调查令，在即将获得那些绝密文件时采取行动。
这仅仅是巧合吗？
与所有联邦探员一样，尼古拉斯从不相信巧合。
不是巧合，那就表明这是某人故意安排，而这个人就是杜伦特。
其实，杜伦特有着相同的怀疑。
在尼古拉斯离开之后，杜伦特就把夏普曼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局长……”
“你怎么看？”
“显然，我们把这个问题看得太简单了。”
杜伦特揉了揉额头，说道：“你是说，尼古拉斯想要的不仅仅是斯克尔斯的资料，还有其他的？”
“弗兰克死于意外，他没有理由调查，总统也不会批准。”
杜伦特暗自叹了口气，他听明白了夏普曼的意思。
“还有，黛西为什么要背叛？”夏普曼迟疑了一下，说道，“六年前，是我负责对她进行调查。当时，针对她的怀疑都查清楚了，她不是间谍。再说了，如果她是间谍，六年前就该逃走。在这六年里，她执行了十多次绝密任务，七次针对中国情报机构，她肯定不是中国的间谍。”
杜伦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夏普曼的意思。
“能让她做这些事的，只有联邦调查局。”
“为什么？”
“显然，她对六年前的调查很不满。如果尼古拉斯手里有一些对我们不利的证据，让她相信弗兰克与斯克尔斯有问题。别忘了，六年前下令进行内部调查的就是弗兰克，斯克尔斯则是执行者。”
“你是说，她在为六年前受到的不公待遇报复我们？”
“这只是一部分，也许她认为这么做是正确的。”
杜伦特叹了口气，又使劲揉了揉额头。
“关键是，密锁与备用文件都在联邦调查局手里。”
“为此，他们炸掉自己的总部大楼？”
“你没听到吗？没有死一个人！”夏普曼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没错，联邦调查局的中央服务器被炸毁了，损失肯定很大，也许高达数亿美元，可是与获得的好处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如果机房没有被毁，联邦调查局得把备用文件交出来，在我们的监督下调阅与斯克尔斯有关的文件，不可能获得更多的绝密资料。相反，如果让我们相信备用文件与密锁被毁了，联邦调查局就能不受限制的查阅绝密资料。也许，等司法部的人找上门来，我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杜伦特长出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已经查了联邦调查局发来的硬盘制造商代码，不是备用服务器的硬盘。”
“什么？”
“很显然，联邦调查局的人在事发后拿走了硬盘，然后引爆炸弹，通过炸毁机房来破坏现场。只是他们并不清楚，我们掌握了备用服务器的硬盘制造商代码，所以用其他的硬盘来冒充。”
“然后呢？”
“拿到确凿证据后，尼古拉斯会递交给司法部。就算不会被瓦解掉，中央情报局也会沦落为二流情报机构。”夏普曼叹了口气，说道，“与去年发生的事情一样，肯定需要一个人来背黑锅。”
杜伦特的眉头跳了几下，神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明着干。”夏普曼长出口气，说道，“联邦调查局首先得找个替罪羊，很有可能是黛西。如果联邦调查局直接把备用硬盘与密锁拿出来，在法律上存在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通过非法方式获得的证据，哪怕确凿无疑，也没有法律效力。”
杜伦特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之前有过很多类似的案件，最有名的一个案件是巡警用规定之外的频率测速，然后给超速行驶的车辆开罚单，随后被反诉，而最高法院最终裁定，巡警获取证据的方式违法，与之关联的所有案件全部撤消。后来，败诉的警察局还为此向交纳了罚款的驾驶人支付了一大笔赔偿款。
“我们该怎么做？”杜伦特点上了香烟。
“首先得设法找到黛西。”
“显然，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如果她为联邦调查局服务，现在已经被联邦调查局藏了起来，甚至有可能得到了证人保护。”杜伦特冷冷一笑，说道，“当然，也有可能被联邦调查局处决了。”
“既然是秘密行动，那么知情者肯定很少。”
“监视尼古拉斯与那个叫克里斯蒂安的联邦特工？”
夏普曼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会制造一个假现场，然后宣称在抓捕时遇到反抗，联邦特工射杀了嫌疑人。当然，联邦调查局会准备大量证据，证明她是间谍，然后宣称从她那里夺回了硬盘与密锁。”
“这样的话，这两样东西就成了罪证。”
“在反国外情报行动上，联邦调查局有最高优先权，也就能够以调查罪证为由，查阅所有绝密资料。”
杜伦特点了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到最后，尼古拉斯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发现的东西交到司法部长手上，让司法部长出面对付我们。”
杜伦特冷笑了起来。
走到这一步，司法部长会首先向总统施压，总统必然会与这些肮脏的事情划清界线，授权司法部展开全面调查，把中央情报局操的底朝天。到最后为了平息舆论，总统肯定得找个替罪羊。
这个替罪羊，肯定是杜伦特。
对他来说，最好的结局跟弗兰克一样，引咎辞职，获得总统赦免，然后受到软禁，在风平浪静后意外丧生。
最糟糕的结果，则是被送上联邦法庭，接受最高法院审判。
“局长，不管怎么样，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得尽快做出决定。”
“你都安排好了？”
夏普曼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杜伦特长出口气，抽完香烟，才说道：“做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