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方律师已经向法院递交愿意自动执行这笔款项的申请,这个案件让各位媒体朋友费心了两年,在今天终于可以落幕。至于我和茹薏小姐的婚事——”傅斯维对着镜头,就像在对着一双眼睛,“还请各位到时候捧场,想要独家的可以和我的律师联系,想要知道细节,也请跟我的律师联系,我再次先谢谢各位的祝福。”
人群中已经被几双手拨开一条通道,傅斯维怀着胜利者的笑容离开。
“噢,是阿川啊——”傅逸之当着茹薏的面,接通电话,“斯维没有和我在一起,但是有一个你认识的人和我在一起……你想见她?不瞒你说,斯维也想见她,她现在是我儿媳妇,昭告天下的儿媳妇,你可不能随随便便见她……我想要什么?阿川,你终于学会了,直击目标……”
傅岑川一边下楼,一边让人定位,车开得很快,他在车里,问他的叔叔,“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对她感兴趣的是斯维,我是没有半点兴趣,你能拿来换她的,也只有云生集团,你,舍得吗?”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但你不准动她。”
“叔叔已经老了,就算有心也无力了,你放心,在斯维找过来之前,我会帮你照顾好她,但你要快噢,不然她就真要成你的嫂子了。”
“我对经商一直没有兴趣,这点你是知道的,我答应你。”
“嗯,小鬼,你爷爷那份遗嘱……”
“爷爷没有留下遗嘱。”
“阿川,其实叔叔是很疼你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
茹薏手脚都被绑着,嘴上的胶布粘的严严实实,她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然后是傅逸之步步紧逼,“到了?你一个人上来。”
挂了电话,傅逸之拍拍茹薏的脸颊,“小姑娘,你的王子来救你了,你要是对这个一无所有的落魄公子没有兴趣,后面还有一个,你可真有福气。”
话音落下,大门打开,光线洒进来。
傅岑川穿着在墓地的那身黑衣,踩着光走进来。
傅逸之翘着腿坐在躺椅上,双眼微眯,身后是不下十人的保镖,他开口道:“钱?还是人?”
“都要!”
—— —— ——
正文完
番外(一)
一年后。
苏市这场雨整整下了三天,没有间歇地下了三天,雨并不大,就这样淅淅沥沥地,扰得人心烦。
“就这样吧;让他们按照最后的意见修改后再发过来;时限是明天下午四点之前。”“好的袁总监。”
助理抱着文件离开,门轻轻合上;袁诗诗身着简单利落的白衬衫黑西裤;从转椅上起身,走到窗前。
雨终于停了;建筑、街道、树叶还有空气;都干干净净的。
她接手佳慧的工作已经三个多月了,在那场可以称得上是旷日持久的官司终于尘埃落定之后;经不住傅岑川再三邀请,她进入云生集团;却没有接受半点股份。她对傅岑川的答复是:“对于应该属于我的,一定力争到底,但云生集团是傅老先生毕生的心血,是你们傅家的,你就这么给我,不管你是出于愧疚还是同情,我都受不起,我如果想要,会自己来争取。”在把她应得的遗产捐出去后,她开始负责云生新一款产品的推广,傅岑川惊讶于她的天分,才知道她本就是学设计出身。
袁诗诗揉了揉太阳穴,雨下了三天,她和团队也奋战了三天,对于佳慧的突然离职,空降了她,必然是有压力的,加上外界没有断过的各种传言,她只能对这第一份工作竭尽全力。
都怪这该死的茹薏,又是突然消失了整整半年,回来后也没有再他们面前露面。
“外婆忌日要到了,你再忙也得去一趟吧。”袁诗诗拨通她的电话,那头人声鼎沸,只听到茹薏“喂”了半天便很干脆地挂了,还没来得及生气,电话又拨回来了,这次变得稍微安静了一点。
“我在外面有任务。”茹薏喘着气问,她正在一座崩塌的大桥事故地点,以她目前的工作,现在已经不需要到最前线,但是她喜欢,每次都会出现在最混乱的现场。
袁诗诗有些无语,“你这是打算嫁给报社了是吧?”
“放心,要嫁也会在你嫁给云生之后。”茹薏笑着反驳,没等袁诗诗回话,继续道:“外婆忌日我记得的,到时候你过来接我。”
“我……”袁诗诗本来想要说的是,我忙得很,哪有空去接你,话到嘴边又换成了:“我会提前一天再通知你。”她觉察得到,这是茹薏在以她的方式对自己卸下防备,她更乐意于这样亲近的关系。
“谢了,那我先忙去了。”
耳边是有规律的“嘟——嘟——嘟”的声音,袁诗诗回想起那天的场景,虽没有亲身经历,但即便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也觉得心有余悸。傅岑川只身去跟傅逸之要人,本想一番周旋先把人安全救出,没想到傅斯维在离开法院后报了警,警方赶到时引发混乱,傅逸之一气之下挟持茹薏上车,逃跑时因为突发心脏病,轿车冲出山崖,茹薏醒来时已经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第一眼看到的是傅岑川。
傅逸之当场死亡,傅斯维在梅传圣的帮助下潜逃,云生集团已经发表声明,与梅氏集团再无关系。
茹薏睁开眼睛后的反应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她只是淡淡地对傅岑川说了声谢谢,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二天便悄悄离开,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半年之后,她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从纸质媒体转向电视,带着自己的节目,走到台前。相比之前,她变得更活泼。
“小茹姐,boss又催你了。”助理找她找到厕所里来。
“这不是正在做着吗!”茹薏把电话塞到牛仔裤口袋,视线又移回到尘埃滚滚的河面,“最快也要到晚上才能剪出来,直播并不是我们做。”
“不是这个……”
茹薏意会,瞥了瞥嘴,“你帮我告诉韵姐,如果能答应我的条件,就跟他们定下周五录吧。”
“他们已经说了,随便你,但是你如果不肯直播,就要录两个小时,并且要按他们的脚本走。”助理弱弱地回,偷偷看茹薏,还好脸上表情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大桥那头各个媒体已经陆续收工,有人朝这边走过来,茹薏只好摆出最后底线,拨通贾司韵的电话:“两个小时可以,但是要按我的思路,如果不同意,你们还是找别档节目做吧。”
贾司韵在电话那头碎碎念了几句,助理总算是看到茹薏这一天来放松下来的笑意。
“小茹姐,下周五你真要采访傅先生吗?我可不可以在旁边,给你打下手……”助理可怜巴巴地还想继续说下去,抬头看到茹薏收起笑容,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声音只能变弱:“如果不行……总得让我在看得到的地方吧……”
有人推门进来,茹薏叹了口气,快步出去,助理知道她这就是答应了,赶紧欢快地跟在后面。
路面还有积水,茹薏坐上车离开,溅起低低的水花,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里,后座的车窗升起。
“忠叔,走吧。”
轿车缓缓启动,舒缓的电话铃声响起,才刚接起,电话那头首先传来的是一阵嘹亮的婴儿的哭声,就连驾驶座上的忠叔都不由得暗自一笑。
“快把孩子抱走……诶真是大嗓门……阿川,是我。”
傅岑川笑道:“知道是你,大清早的就给我打电话,什么事这么急?”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哭声,虽然已经变远,却还是能听得到,远在伦敦的佳慧上个月刚刚荣升为母亲,阎晓的世界巡回演出已经在计划中,中国就是第一站。佳慧打了个哈欠,“还不是关心你的终生大事,等我过去你要是再搞不定,我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国了……”
“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偏偏又跑了。”
“谁想得到你战斗力这么弱,不是我说你,她消失的那半年你就该去找她,连我都知道她那倔脾气,你看,回来后不理你了吧。”
那个时候,云生因为这场官司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傅逸之父子的相继离开更是连带着给公司带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他们还在时埋下的隐患逐一爆发,外有竞争对手虎视眈眈,傅斯维在法院门口向广大媒体绘声绘色讲述的那个故事让傅岑川一度陷入媒体的追击中,“和云生集团的创始有关的张家是不是真的存在?”“那个故事是真实的吗?”“傅先生您会不会把云生集团还给张家?”那段时间他白天在公司,晚上便赶去医院陪在茹薏床前,茹薏醒的那天,他被一个电话叫回公司,事情处理完后再回到医院,人已经不见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放下所有的事情去找她,但人已经到了机场,就在机场大屏幕上看到云生的产品导致使用者严重过敏,正被消费者控诉的新闻,脚步已经踏进安检的门口,最终还是没有迈进去。
在被电话那头的人催了几声之后,傅岑川回过神来,“公司那么乱,那时候你去哪了?所有事情只有我一个人打理,我可是怎么求你,你都不肯留下来。”
“我一个孕妇,你想害死我啊!再说我正在勇敢地追求我的幸福,你好意思阻止我吗?”佳慧撒娇回驳,“我现在是很想回去帮你的,不过你也听到了,孩子离不开我啊……”
“得了吧……”
“别斗嘴了,说正经的,不是帮你出了个好主意吗,怎么,她还是不肯答应?这丫头也真是倔,我跟她聊天,刚想开个头,就会被她绕开,我可是有在帮你的,只是孕妇你也知道,心有余而力不足。”
“……”傅岑川只是笑着,任由她电话那头说个不停,“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噢,大概下下个月吧……”
“嗯,时间足够了。”
傅岑川脸上露出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笃定的笑意。
番外(二)
“外婆,我们明年再来看你。”
依照老人的遗愿,没有葬在公墓,而是安置在老房子后山的一片树林里。姐妹两人在墓前待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离开。
袁诗诗拢了拢黑色外套;黑色的靴子踩在一地枯黄的落叶上;调侃走在她旁边的人:“现在想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喔?”
茹薏瞥了她一眼;“再忙也没你忙;你再这么加班,皱纹都长出来了。”
“你以为自己好得到哪里去;对着镜子照照吧。”袁诗诗挡住茹薏伸过来想要敲她的手臂;认真地盯着那双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前两天你妈妈找过我,怎么;回来这么久了,都没去看望过她?”
茹薏摇头,笑得有些伤感,“她没有什么需要我去看望的。”
“哎……”袁诗诗些许犹豫过后还是说了出来,“你绝对想不到她找我的目的……她……”
“没有那么难猜。”茹薏没等她说出口便接过话,“无非是钱被那个男人用去投资,失败了,找你借钱来了,再惨一点,男的又在外面养了个情人……之类的吧……”
“是找我要钱没错……”袁诗诗接过茹薏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眼神,安抚她,又才慢慢地说:“你爸爸病了,她没跟我说是什么病,看样子应该挺严重的,不然她也不会求我联系你,希望你去医院看看。”
“病了……”
“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爸爸,你看看自己,姐妹你不要见,现在父母也不要见,你这心里到底是多大一块疙瘩,怎样才能解开,你真的觉得这样,是开心的吗?”
茹薏不语,袁诗诗感觉到她的触动,继续试探。“还有傅……”见茹薏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是听到一个姓就强烈反弹,便问下去:“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倒是说说,也好让我有点把柄拿在手上。”
袁诗诗的玩笑让茹薏这一年来第一次没有回避这个话题,但她并没有顺着袁诗诗给答案,“你现在的立场让我很是怀疑啊,他做他的生意,我做我的电视,就这样世界挺太平的不是吗,也许再过两年,他跟个富家小姐联姻,我找个摄影大叔去流浪,谁还会记得什么过去,什么得罪,什么见面。”
“哧——”袁诗诗不屑,“前两天我还碰到店里的师傅,听说有人倒是一直跟他联系,今天学个什么鱼啦,明天学个什么肉啦……我说呢,流浪嘛,就要潇洒得彻底一点咯,摄影大叔对苏市的名菜可没什么兴趣。”
“就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懒得再说。”茹薏不再理会袁诗诗的调侃,上了车,闭目养神,任由袁诗诗在一旁边开车还仍然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诶,你现在做得还好吗?”
被突然这么一问,袁诗诗一下子卡住,“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
“就是做得开心吗?”
“你这话跟问我幸福吗是一样的,恕我愚钝,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啧,你就回答说现在让你辞职你干不干就好了。”
“这就更答不上来了,我要混口饭吃啊,不干活怎么行呢。”袁诗诗说着就乐了,然后自顾自地笑起来。
茹薏翻了个白眼,生着气怪道:“跟你真是没办法愉快地聊天了。”自己说着却也莫名地笑了,笑过之后,却又突然觉得伤感:“来之前我还在想,如果外婆还在世,我一定要问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