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晨这才发现他似地,头也没抬,“你先睡吧,我白天睡过了。”
她想,看吧,这就是你的老公,把你丢在拍摄现场没交代也就罢了,一夜未归,她担心出事,结果呢,人活得好好的,却没想要解释,哪怕一句。他根本就不在乎吧,不在乎她,不在乎他们的婚姻,她这样投入是不是太自作多情?若哪天他说离婚,投入多的一方是否会不舍?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钟晨想,这婚姻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呢,与其付出惨淡收场,还不如就保持现场,维持收支平衡。
短短的瞬间,她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恢复床伴关系,各顾各吧,到时候谁也别说谁。
陆见习一直看着她,看的钟晨莫名。她问:“还有事?”
他似有些不情愿,坐过去方才问:“你是想问昨天的事?”
钟晨合上书,对上他深邃的眸子笑了笑,“睡吧。”
“别逃避问题。”
钟晨想,到底谁逃避?她仍笑:“我有什么问题可以逃避?”
“昨天,抱歉。”
“是吗,那我收到了,我接受。”
就这样?
陆见习疑惑,接着不甘心,随后自嘲。陆见习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她不吵不闹,甚至不闻不问,不正合你心意吗。为何看到她的反应,你会失落?
忽然间,他反倒希望质问他。显然他忘了白天那一幕,把她刚冒芽儿的念头折断了。
钟晨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反而被他看得寒碜。她自我反省,又做了什么事让他不高兴了?
貌似,没有吧。她问:“还有事?”
“没了。”
“那睡吧。”
“钟晨,你是不是不高兴?”
他问的那么小心翼翼。钟晨想,有值得高兴的事吗。
“昨天的情况,很紧急,一个朋友出了点事。”
这回事?也没必要凶她吧,她也是好心。
他退了一步,她也退一步。她问:“不严重吧。”
“还好。”
钟晨点头,心想,看重友情的男人,也是好的,至少重情义。她问:“婚纱照还拍吗。”她担心地是,不会再有后续问题了吧。她可不想再一次被抛下,面子不要紧,感觉挺不好受。
陆见习搂着她的腰,脸抵着她,像是孩子一样的脆弱让钟晨不忍继续猜测他。她低头,手搭上他的肩,轻轻地拍了几下,安慰说:“好人一生平安,他不会有事。”
陆见习:“……”
“老公,你不累啊,我们睡觉吧。”
这是个安静的夜晚,也不知是他折腾累了还是根本没心情想那事,至她身体恢复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做一次。这一夜,他们相安无事,钟晨竟不习惯?
果然,由清寡入欲易,由欲回寡难,也难怪速食情爱下,犯错的男女越来越多。
~~~~~~~
这一夜,有些人不安稳了。
陶贝贝带着陶致远回她那套离婚分得的小公寓之后,唐棠回到家,他现任太太质问:“你去见了谁?”
唐棠心情就很不好,儿子叫他唐先生还有比这更荒唐吗。
刘佳怡早就知道陶贝贝回来了,他们还见过面。唐棠呢,瞒着她不说,难道还旧情不忘要死而复燃吗。她不怕,她才是唐家儿媳,她才是唐棠的老婆,前任算什么,有什么资本和她争和她抢。再说了,她娘家搁在那儿,唐家巴结都来不及,哪儿会把她往外推。这个道理她想的明白,底气更足了。
刘佳怡说:“唐棠,别说我没告诉你,你若在外面勾三搭四,我们就离婚。”
唐棠也是被长辈惯着长大,当初和陶贝贝在一起,陶贝贝爱着他,也很顺他,基本不忤逆他。现在的老婆,从小娇生惯养,只有他让她的份,不要指望她会服软。再遇陶贝贝,唐棠反复地想,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怎么就觉得和她相处愉快?
他烦了,倦倦地说:“那就离吧。”
“唐棠你……”
唐棠疲惫,“不是你要离吗,我成全你。”
刘佳怡怔住了,他竟敢说离婚?他竟然敢……
她脑瓜空白,本能地就想去打唐棠。唐棠一闪,堪堪和她掌风错开。
唐老太太和唐夫人闻声赶至,就见唐棠他媳妇疯了一样,抓起东西就往唐棠身上招呼。唐棠冷笑着避开。刘佳怡边打边哭,“我就知道她是个狐狸精,一回来就来勾引你。”
“够了,半夜三更大吵大闹像什么话。”
唐老太太发威,刘佳怡也不敢继续吵闹,只拿眼睛恨恨地瞪唐棠。
唐老太太心疼孙子,就说:“什么事值得动手?这还有我,没我了,这个家还不给闹翻天?”
刘佳怡委屈,哭着说:“奶奶,唐棠他欺负我,他……”
唐老太太正气头上,明明看到孙媳对孙子大打出手,还敢叫嚷被欺负?那以往的几次,刘佳怡哭着说唐棠欺负她,难不成都这样‘欺负’?唐老太太越想越生气,刘佳怡又不是自家生养的,打不得骂不得,只得转对孙子。
唐老太太说:“阿棠,你来房间。”
唐棠沉着脸跟去,老太太示意他把门也给带上,这才问:“你就这样让着她欺负?”
唐棠不说话。
“今晚为了什么事?”
“奶奶我要离婚。”
这无疑一颗人造弹,炸的唐老太太七零八碎。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听话的孙子,除了第一次婚姻和家人闹翻,从未反抗过什么,今天他中了什么魔障。
唐老太太说:“说什么傻话。”
唐棠苦笑:“是啊,傻话,奶奶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唐老太太到底心疼孙子,这几年,最宠爱的孙子郁郁寡欢,她心里头也难受,也时常想,当年插手他婚事,迫使陶贝贝远走他方,他最终娶了她心仪的孙媳到底错了吗。
唐老太太心痛:“你还惦记陶贝贝?”
这是唐老太太第一次叫陶贝贝,以前都叫那谁谁。
唐棠自嘲,有种妥协命运的凄苦。他说:“奶奶,以后别再说这种话,惦记是对她的侮辱,我不配。”
唐老太太傻了,什么惦记是对她的侮辱,这孩子要气死她啊。
唐棠又说:“奶奶,我累了可以去休息了吗。”
唐老太太心都凉了,颤颤巍巍地问:“你还忘不了她?”
唐棠茫然地摇头,忘?早已忘了吧,在他和刘佳怡‘恩爱’时,不是没有记得她吗,不是还‘求着’她成全他们吗。
另一房间却是另一番光景,刘佳怡哭着控诉唐棠的罪行,那眼神那语气恨不得把唐棠撕了吞入腹中。作为婆婆,她不好教训人家的女儿,何况这儿媳啊还是老太太看中的一心抬进门。她想笑,却笑不出来。她便想,儿子这一生的幸福毁了,毁在老太太门第观念里。
唐夫人心明镜似的,刘佳怡哭诉,她漠然地听着,不发表任何看法,由着她哭由着她闹。
刘佳怡说:“妈,你是不知道,陶贝贝那个狐狸精,她又想来勾唐棠。”
唐夫人心里冷笑,狐狸精?也不知道说谁呢。她笑笑,不痛不痒安慰说:“男人哪有不花心的,你越是管,他越是想逃。你见得多,想必不用我说也明白。”
刘佳怡:“……”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缘吧。”
又是这话,刘佳怡气恼。
“不早了,你们折腾了半宿,合着也累了,大家都洗洗睡吧。”
刘佳怡哭不出来了,她知道这个婆婆不喜欢她,却因着老太太关系不能动她。现在,婆婆的话无疑在她伤口上撒盐。
越想越气,越想越忍不住。陶贝贝你且等着罢,你敢回来我就有本事撵走你。
、第七章 :婚姻之痒(二)
第二天傍晚,陶贝贝买菜回来,她抄近道走小巷子,走到小巷子口遇到一伙流氓。
起初那伙流氓只不痛不痒调戏,后来语言越粗俗,耐不住的动手动脚。陶贝贝整颗心凉透了,扯破嗓子喊也没出现半个人影。她无不绝望地想,电视上那些情节太他妈坑人,眼前这一切太狗血了。
她不是公主,没有骑士来救场。
她几乎闭着眼等待噩运的降临,她已经做好准备。
奇迹总不经意地出现,她绝望之际,真等来一位‘骑士’,这骑士虽说很坑爹,还是前夫,总比没有好吧。
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唐棠也不是特别可恨。
唐棠到来,那几个混混一哄而散。
更让人气恼的,唐棠还带来一位小骑士,陶致远小朋友。
陶致远张着他的小怀抱说:“妈妈,不怕。”
绝望下,她都没想过哭。孩子一句话就令她潸然泪下。
巷子里出现这样一个场景,陶贝贝抱着儿子哭,唐棠手忙脚乱安抚陶贝贝。
哭过后,陶贝贝恢复冷静。她说:“唐棠,刚回来,生活忙乱,我也忘了有没有说我们不需要走得太近?如果我没说,那我现在补上,希望以后你来见孩子先通知我一声。”
“贝贝,我……”
陶贝贝打断他:“我知道你没恶意,我却会多想,孩子也会,相信你太太也会。”
“贝贝,能让我说句话吗。”
“你说。”
“无论何种身份,请让我照顾你和孩子。”
陶贝贝几乎要大笑,她昂着头,想起回国初见面那天,他所有的表情。陶贝贝问:“这是你的决定还是你家里人的决定?唐棠,我不需要你的照顾,真的。当年一个人在国外孤苦无依,我既然能照顾好孩子和自己,回国了更不需要。不管你出于内疚还是怜悯,我都不需要。”
陶致远轻轻地说:“我会照顾妈妈。”
唐棠低眉看着儿子,心绞痛。
陶贝贝欣慰地笑:“宝贝儿,妈妈爱你,我们回家。”
今天的遭遇,陶贝贝没多想。唐棠很清楚,绝非普通的打劫。他不敢想若晚来一步,陶贝贝要遭遇怎样的惨无人道的对待。
这一切,皆因他而起。
一手策划者……
他紧紧攥着拳头,目光紧紧地随着母子两慢慢移动,直到他们走出巷口。陶致远回头冲他挥挥手,他也想对小致远挥手,臂膀犹千斤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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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晨在次日接到陶贝贝的电话,陶贝贝说:“钟晨,我想起在哪儿见过你老公,我婚礼还记得吧,他是其中伴郎之一。”
钟晨思索了很久,没任何印象。要说她对长得好看的男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陆见习还能被她忽略?
陶贝贝说:“难怪我说眼熟,那天他就露了一小会儿面,你说有他那种伴郎么,中途丢下新人自个儿潇洒去。”
钟晨又问她唐家的事。
陶贝贝低声道:“唐棠对我内疚,他暂时不会对我怎样,至于他家那只母老虎就不一定了。”
陶贝贝把昨天的事儿告诉钟晨,钟晨怔了怔,很快拿稳心神对她说:“需不需要找她谈一谈?”
“没必要,我一没偷二没抢,为什么找她?”
钟晨微微沉思,值得说:“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是小致远等着你照顾。”
陶贝贝语气坚定:“我知道,以后我会小心。再不济,我就把唐棠拉下水。”
钟晨想劝她,也知陶贝贝的脾气,她不可能听劝。
挂了电话,严婷婷打电话让她帮忙看稿子。
钟晨没有推拒,看过之后做了批注及修改意见发回去。
一时闲着无事,她把屋子打扫一遍,又去小区内的地下购物广场买菜。
回到家,陆见习已经回来。
对他的早归,钟晨奇怪:“今天这么早?”
陆见习说:“不许?”
钟晨心想,毛病。
“来这里坐坐,我们聊聊。”
钟晨指着购物袋的菜,问:“你吃了?”
“不急,还早。”
“可我饿了。”钟晨承认自己赖皮,暂时不想谈,心绪很乱。至结婚来,她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能保持这状态她已经很满意。
陆见习坚持:“你不想谈我想谈,也必须谈谈。”
钟晨也就不再坚持,夫妻相处之道,一方强势时,总得有一方妥协。
她坐过去,和他一肩之距。
陆见习皱了下眉,把她揽了过去。
钟晨没挣扎,乖乖地由着他搂着。
他没动,也没出声。钟晨也没动,坚持着敌不动我不动。
许久,陆见习抬手抚着她的侧脸颊,目光黏着她。他问:“那天,你是不是很生气?”
明白他指哪天,她仍故作茫然懵懂:“哪天?”
陆见习轻轻一叹,指腹点着她的额头,牙缝蹦出三个字:“小妖精。”
钟晨噗嗤一笑:“可惜这妖精道行太低。”
“是吗,我们试一试?”
“陆见习你真无聊。”
陆见习大笑,紧张压抑的气氛顿然开朗。
笑过了,该谈的总避免不了。
陆见习正色:“那天,我一个老朋友,她出了点事儿,情急之下给我打电话。”
钟晨笑眯眯地望着他,“我知道你重情义。”
“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钟晨捂住他的唇,摇头说:“陆见习,我不要你给我承诺,我怕自己当真,而有一天你却忘记。你知道,承诺这玩意儿,只有不确定才会说出来,图的不过安心。”
“你这个女人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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