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泪,接着说:“几个月前我险些晕倒。素不相识的鹤翔救了我。”
聊起鹤翔,我心里很温暖:“他对我和阳阳很好。还请刘妈妈照顾我们。”
“是这样啊。” 悠悠姐的口气里,有迟疑。
“是啊。” 我轻轻地确定。
“原来只是几个月前刚认识的,那后来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从不刨根问底的悠悠姐追问了一句。
“倒没有。还好了。”
想起鹤翔;
忍着重病不告而辞前的聚餐。。。。。。
下楼前诀别的眼神。。。。。。
几个月时有时无的短信。。。。。。
天使般及时的回归。。。。。。
我心里,五味杂陈。
道是无晴却有晴吧。
“有些怪怪的,凝凝。” 悠悠姐的语气,凝重了。
“怎么了?” 我知道,悠悠姐这位专家医生,一向胆大心细。
“这次又是鹤翔救了你。还救了两次。” 悠悠姐认真地说。
“怎么说。” 我聚精会神地听下文了。
悠悠姐很认真地说:
“我无意间,听到院长夸鹤翔。说你的病,多亏他用针灸法,让本已回天乏术的你,又活下来。”
我也很认真地听。
“院长还说,鹤翔对你的身体,很了解,专家为你会诊时,有提到你多年前的病根,才避免了一次严重到可以致命的用药事故,又救了你。”
悠悠姐还是很认真地说。
我有些发怔,不记得和鹤翔提过往事。
悠悠姐好奇地问:“你和我,都很少说什么。你和他,会提到过去了?”
“没有。。。。。。”
我和悠悠姐都沉默了。
多年前的那些事儿,我的旧病,
我不提、不念、不想,是因为那是我这辈子,生死动荡的开始。
清心寡欲,随遇而安的我,一向是过去了,就过去了。
只要可以努力地照顾、保护好孩子,能一天一天往前过,就好。
怎么会,对迄今为止相交甚短的鹤翔,提起那段往事。
我轻轻地靠了靠,拥着我越来越紧的悠悠姐,宽慰道:
“还好了。他对我和孩子很好,这不多亏他,又救了我两次。”
“我看到了他对你和孩子的好。” 悠悠姐应到。
“所以说,放心吧。还好了。” 我继续安慰悠悠姐。
“。。。。。。凝凝,你们真正相处有几天?” 悠悠姐还是不放心。
我知道;除非是悠悠姐担心我,她决不会不休不止的追问。
“有几天吧。” 是啊,加在一起,应该还不到一星期。
悠悠姐疑虑重重:
“几天?凝凝,你有没有感觉到,他对你和阳阳特别亲,好像和你们做一家人了很多年?”
我笑了:
“我第一天遇见他,就感到亲近。他和我,是前世今生的缘份吧。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吧。”
他自然不避讳的温暖的抚摸,拥抱和喂饭。
我梦里听到的他对我喃喃地呼唤。如枕边亲人般的问候。
或许我们上辈子应该就是很相爱的一对儿吧,美好的缘分延续到这一世。
“但愿是缘份吧。” 悠悠姐说。
多年后又聊起,悠悠姐说,她其实想说的是"但愿只是善缘。"
我困倦上来了,也想借机会玩自闭了,索性撒起娇:
“姐,我靠你睡会儿,好吗?”
“好。” 悠悠姐姐很体谅地应了。
昏昏欲睡时我又想到了鹤翔。
他的病,他的不告而别,他中断了的短信,他后来的杳无音讯。。。。。。
记起了,在刘妈妈家,他说和我是同岁。
更想到了他一次次的救助,他的温柔体贴,他的温暖亲近。。。。。。
我迷迷糊糊地叹了一声:
“过了而立之年的人,谁没有故事,谁又没有秘密,有爱,就够了。。。。。。”
、(十)噩梦醒来是早晨
“过了而立之年的人,谁没有故事,谁又没有秘密,有爱,就够了。。。。。。 ”
叹着气,我睡着了。
真应了那句,一石激起千层浪。
悠悠姐的话,我不愿多想,很希望可以一带而过。
其实,却根本做不到完全忽视。
日有所思,梦有所想。
好心的悠悠姐,一定是想不到。
她一句陈年往事的提起,已撕裂了,我竭尽全力遗忘的伤口。
睡梦中,尘封已久的记忆,竟再也抑制不住,涌灌而出。
一幕幕,触目惊心地闪过:
。。。。。。手术灯,发出了清冷的光。孩时的我,被紧紧地绑在手术椅上。
明恍恍的手术钳,在眼前挥动。。。。。。
我被钢片撑开的嘴,无法喊,无法说出:“没有上麻药,还没有麻醉。” 。。。。。。
一下又一下,钳子在我嘴里钳动。每一下,我都痛的无法呼吸。。。。。。
眼看着,一块块血肉模糊,从自己的嘴里被钳出,我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只会虚弱无力地,大口大口地吐出,更多的血肉模糊。。。。。。
。。。。。。莫名昏倒的我。。。。。。 被医生告知,后天造成严重低血压和心脏病。。。。。。
自幼的孤苦伶仃,一次次经历磨难挣扎,我的身体,被毁了。。。。。。
眩晕、心悸,会如影随形,不能劳累、不能激动、更不能有孩子。。。。。。
。。。。。。刚大学毕业的我,无助地随着失控的汽车翻转。。。。。。
眼前猛地一片白。。。。。。再看时,滚滚浓烟,正从车子里冒出。。。。。。
接下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躺在病床上,还来不及庆幸,大难不死,就发现自己,失明了。。。。。。
。。。。。。躺在冰冷坚硬的救护架上的我。。。。。。
在一声又一声“hurry” 中,被推着穿过一道又一道,仿佛朝向地狱的门。。。。。。
我被固定在冰凉刺骨的手术台上,又是晃眼的灯光。。。。。
衣服被剪碎、除去,钻心的疼痛,和无助的黑暗。。。。。。
。。。。。。浑身是血的我,躺在疾驶的救护车上。。。。。。
腹部撕肝裂肺地痛,心脏也痛的,又快跳不动了,腿上都是血。。。。。。
“啊! ”
我痛苦地从自己恐惧的呼声中醒来,满面泪流,冷汗淋淋。
绝望无助中,我茫然地连声呼救:“鹤翔!鹤翔!鹤翔!”
一阵有些慌乱的,瓷器碰撞后,一双温暖的手,急忙忙抚过来。
“我在。别怕。” 是他温柔的声音。是他,在轻轻抚去,我的泪和汗。
房子里的光,恍得我一时睁不开眼。
我无助地抬起手,想找到温暖的依托:“鹤翔!”
“我在。是梦。” 他温柔的托着我的手,温柔地安慰。
是梦,是痛不堪言的噩梦。
我无力地蜷起,抖动不已的身体。
他忙松了我的手,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
我安心地闭上,恍得睁不开的眼:“还好。。。。。。你在。”
由着他,紧紧地把我,拥在怀里。
静静的,暖暖的,稳稳的拥抱,真好。
他轻轻地拭去了,我脸上的泪和汗。
过了不知多久,我在他温暖如春的怀里,慢慢地平稳了心绪。
听到了他温柔地呼唤:“凝凝!”
“嗯?” 我应着。
“还好吧?” 他温柔地问。
“还好。”
“饿了吗?” 他关切地问。
“嗯。”
“想吃什么?” 他贴心地问。
“菜粥。” 我喜欢他做的菜粥。
“好。” 他温柔地回应。
感觉他松开了,一只抱着我的手,去摆弄了几声碗罐。
他又撤回手来,缓缓地抚在我眼前,说:“来,慢慢睁开眼,看看。”
我借着他挡住光线的手,睁开眼。
在他手拿开时,便看到了,床前移动桌上,热气腾腾的菜粥。
原来刚才的叮当响,是菜粥的罐和碗,撞到了一起。
关心则乱。他,很关心我呢。
我一时,居然忧虑尽扫。扭过头,朝身边的他,会心一笑。
真好。我感觉得到,他关心我,他很疼我。
而且,我还感觉到,他就像我灵魂的又一个肉体。
仿佛随时随地,他都能感受到我的心思,缓解我的不安。
除了悠悠姐和阳阳,他是又一个让我开口笑的人了。
想到了孩子和悠悠姐,我忙轻声问:“阳阳和悠悠姐呢?”
“放心,阳阳很乖,回学校了。明天他们学校,会集体去外地,旅行三周。"
从没让孩子离开过我,何况孩子还小,更何况。。。。。。不求的我,忙又向他求助:
“帮我接阳阳回来,好吗?”
“不放心?” 他温柔地问。
“嗯。” 我很担心。
“放心吧。阳阳的干妈,会是随队家长。男孩子,锻炼一下好。放心。”
他用手,暖暖地抚抚我的头。他的话,又一次令我很安心。
我轻轻地点头道:“那好。”
他说的有道理,又很肯定,让我放心了许多。
有悠悠姐在,还有学校,孩子锻炼一下也好吧。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告别,多嘱咐一下孩子。忙又说:“可是。。。。。。”
“放心。我想你和孩子,会难舍难分。激动,对病人不好。”
“喔。” 他是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我还真是会舍不得。
他指向我床头的柜子,很认真地夸孩子:
“阳阳留给你的。很懂事,很有天份的孩子。 ”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一幅水墨骏马图,不知什么时候,摆在柜子上。
一匹母马在树下眺望,一匹腾跃的小骏马,在远处的山上,昂首奔驰。
鬃随风起。
画上,配了一行清秀的柳体小字:儿行千里母担忧。
是我贴心的宝贝,我天才的心肝。
一幅画、一行字,远胜万语千言。
我的泪,无声无息地滑落。明知仅是短暂离别,我却抑制不住地伤感。
他温柔地化解我的不舍:“来,趁热,先吃粥吧。”
“好。” 我配合地答应着。
也不知哪儿来的调皮,我娇娇滴滴地问他:
“喂我,好吗?”
他笑了,笑的很美,柔和的嘴角,扬起个迷人的弧度。
“好。”
真好,和他第一次喂我时,一样的美好温暖。
又多了,比第一次更多的甜蜜。
漱好口,他轻柔地擦干净我的嘴。又把我暖暖地,拥在怀里。
我从未想到,生病会有如此多的福利。
天上掉下个柔情帅哥,温文尔雅,又身怀奇才。
对我,更象对个宝贝婴儿一样,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嘿嘿。” 不自觉笑出了声,暴露了我的心思。
他满是宠爱地,亲亲我的头,轻柔的问:“想出院吗?”
“想,可以吗?” 我不确定。
“有我在。” 他总是让我安心。
“好。那。。。。。。” 我想问他会不会常来看我。我发现自己,已越来越离不开他。
他好像是我脑子里的小神经,又知道了我的心思,温柔地对我说:
“去我那儿好吗?”
“好,啊。。。。。。 ” 我口随心说地应了句好,又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
来不及改口了,我的脸,腾地热了,忙垂下了眼。
“好。” 他温柔地拥着我,温柔地吻我的额头。
我的心开始在甜蜜的海洋里悠悠荡荡。我,喜欢他。
有他在,真好。一切都顺利的不得了。
原来从我发病住院起,我公司和家里,他都出面替我安排好了。
出院准备,更是周到细致。
等待出院的每一秒都过的很兴奋、很慢。
“他要带我去他家。” 我心里嘀咕着。
竟感到七分欢喜,三分好奇,我连一分都没留给紧张。
一向自恃矜持,我却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破了功。
现在,最期待的就是要去他家了。
一想到自己这个灰姑娘,很快就要坐着南瓜车,去他这个温柔王子的城堡了。
就再没有比出院,更让人开心的事儿。
喜欢上一个人,真是件神奇的事儿。太神奇了。
感觉自己,又回到学生时代,又青春活泼起来。
一早起来,就把衣物收拾妥当,把房间整理好。
然后静静地站在窗前,边等他,边看风景。
医院大路旁,杨柳青青煞是好看。
不远处,一个瘦高的身影,如画中人一样,步履优雅的走来。
正是我要等的那个他。
一身儿干净的白大褂,随着他挺秀的身姿轻轻摆动,好个玉树临风的妙人。
咬咬嘴唇,迷起专业花痴的笑眼儿,头一仰,我自言自语道:
“嘿嘿,他是我的。”
“噗嗤。” 身侧一声笑,原来是护士小姐。
护士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光顾着花痴,竟全然不知。
那,那,那我刚刚的眼神儿,表情,仰头和对主权所有的宣布。。。。。。
岂不都被这小护士看到、听到。
我的脸和脖子,腾地热起来。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我这个,都当了孩子妈妈多年的老人家,这回可糗大了。
虽然不待见,职场白骨精的帽子,总不能对不起那么多年的专业历练。
我深深地一呼吸。轻轻的又礼貌优雅地,朝向小护士一点头,翘翘嘴角柔柔地道:
“早。”
“早。” 小护士冲我吐了下舌头。
“调皮。"我轻柔地嗔到。还是年轻好。
过去的几年,雨打浮萍般的人生,让我只在很偶尔时,会想起年轻的感觉。
现在这种轻松的心情真好。
小护士满脸羡慕的说:“有鹤医生这样的未婚夫,您真有福气。”
“有鹤医生这样的未婚夫。?” 我轻轻地重复。
他又跟人家说是我的未婚夫。看来,倒是他先宣告了对我的主权所有。高手!
“对呀,鹤医生一表人才,医术高超,你好福气。”
“谢谢。” 我自己也觉得很好福气。
“看来是准备好出院了?” 小护士问。
“是啊。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不知道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