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迎- 第70部分

吃过饭，张常生不敢带了立春在城内闲逛，上了马车直接往程家大院回去。回到院内，程彬并未回转。立春吃饱了饭便想打盹，现下除了每日服侍下程彬，其他事情却是没有的。这一打盹，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

到正房里看了看，程彬还没有回来。立春便转向往着厨房方向而去。立春在外面吃饱了，倒不是去厨房找吃的，只是昨天同李嫂子说好了，要教给李嫂子鸡蛋糕的做法。

到了厨房却不巧李嫂子不在，厨房里的婆子见着立春来了，不让立春空手而回，硬是塞了两个鼓囊囊的大肉馅的包子给立春。肚子饱饱的，这包子也不能留到明日再吃，想了想，立春决定去找程暄，那孩子自第一日见着程彬喊了他一同吃饭后，其他时候各人都是各自吃自己的，立春也没见着程暄往前面来。

有月亮的光辉照耀着，庭院里并不显得幽黑，大院的整个路径立春已是十分的熟悉了，左转右拐的来到了最里边的小花园，程暄住的小院就在小花园旁边。院门是虚掩着的，立春推门进去，里头静悄悄，前几次立春来的时候，每次进来就是见不着程暄也会见到服侍程暄的那个老婆子在屋里，这会，屋内却是连着老婆子也不在了。

“程暄，程暄”，立春在院前院后找了个遍，最终在院子后面连接小花园的一块空地上找着了程暄。

程暄正蹲在地上跟着老婆子在地里。

立春走进才发现二人在地里拔草，小院后头居然有一块小小的菜地，这倒是出乎了立春的意料。

“姐姐，你来了”，程暄从着地上站起。老婆子见着立春来了，忙也站起来行礼，论身份，立春的确比着老婆子要高些。

“给，热乎乎的大肉包子，快吃了吧”，立春将手里的包子递给程暄，包子是有布包着的，立春走的又快，还热乎的很。

程暄看见肉包子，眼睛亮了亮，“姐姐，你先拿着，等我一下”

“徐婆婆，你跟我一起去洗了手回来吃包子”，程暄要去拉老婆子。

“不不，四少爷你快去吧，老奴吃饱了的”，老婆子往着后退。

“吃饱什么，晚上就送了些粥和咸菜过来，怎么吃的饱”，程暄硬拉了老婆子去洗手。

程暄的处境立春早是弄得清清楚楚的了，因着程大世的不喜爱及大夫人的置之不理，程暄在这里的地位甚至比不上一般的下人，饭是有吃的，饿不死就是了，衣有穿的，冻不死就行了。

等着程暄洗过手，立春将包子递了过去。

“徐婆婆，你先回去吧，我跟姐姐在这说会话”，程暄给了老婆子一个包子，让老婆子离开了。

“你想吃好的吗？”，立春问着程暄，只要程暄说想吃，立春立马便去厨房要一堆吃食过来。

程暄摇了摇头，“能吃饱就可以了，肉包子就是最好好的东西”，扬起手里的肉包子，送给立春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着程暄专心致志的小口小口的吃着肉包子，立春有些心酸，低了头借着月光往着地里看去。只见着一块长方形的地里，被开成一畦一畦，空地四周用竹条打上了篱笆，倒也有模有样。

里头种着一些碧绿的蔬菜，瞧去倒是有小葱、韭菜、芹菜及小青菜之类。“这菜园子是你和徐婆婆两人种出来的吗？”立春问道。

“是的，是徐婆婆拉了老脸去厨房里讨要过来的，每日里吃咸菜吃得实在吃不下去，就想着种些蔬菜，可在热水里烫烫就着饭吃了”，程暄吃完了包子，小嘴油腻腻的。

看着程暄摸着小肚子意犹未尽的样子，立春说到“你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等立春到厨房的时候，厨房里的众人刚刚收拾完厨房。

“立春，你怎么才来啊，我还等着做你要教我的鸡蛋糕呢”，李嫂子在盆子里洗着手。

“李嫂子，改日再教你吧，大少爷让我过来说上一声，让厨房快速备上一些饭菜，我就在这等着了”，立春若说自己想吃，厨房里的人也是会做的，只做出来的肯定比不上说是大少爷要吃的。

“这有鸡，就做个鸡块吧，还有鱼，嗯，就红烧好了，还有鸡蛋，就蒸个鸡蛋羹吧，就这三道菜好了，分量一定要做足”，立春在厨房里看了一圈，点了菜式出来让李嫂子安排人做。

厨房收拾齐整了，众人都没什么事，本是要准备散的，这会大少爷要吃饭，众人忙切菜的切菜炒菜的炒菜，没用上多大的工夫，三道菜就已经做好，鱼是挑的最大的，鸡块是大盘的，鸡蛋羹是用了三个鸡蛋蒸成的，满满一大碗。

“李嫂子，再给我包上几个大包子吧，米饭就不必了”，立春暗自窃笑，程暄这下是有口福了。

“立春，你慢些走，可仔细了，不如还是我帮你送过去吧”，李嫂子将立春送出了厨房外。

“不用不用，你们快去歇息吧”，立春小心翼翼的端了大托盘往前走着。

是夜，月光如水，柔和的光辉洒落在小池塘上，波面淋漓，水里的鱼儿因着亭子里的谈话声而不知疲惫的在水里游动着。

程暄大口朵颐的，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如此好好吃过一顿。“姐姐，你也吃啊”

立春微笑的摇了摇头，刚才端了饭菜过来时，程暄非要再去喊了徐婆婆一起过来享用，立春没让，只将大包子给了程暄两个让程暄送去给徐婆婆吃。

立春对程暄说了这么一番话，大致的意思就是程暄若是想对徐婆婆好，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去让徐婆婆过上好日子，靠自己过上的好日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好日子，要过好日子就要去争，去努力，去让大家认识自己承认自己。

以前从来没有人如此同程暄这样说，程暄听得似懂非懂。立春说完这番话便转移了话题，程暄才是个八岁的孩子，对于自己的这番话，需要慢慢去体会揣摩。

“姐姐，真好吃，谢谢你”，程暄放下了筷子，摸了摸肚子，这次可是真的饱了。

“这些剩下的你拿回去，和着徐婆婆明日热了再吃”，程暄住的小院里很简陋，没有做饭的地方，徐婆婆是往着院里捡了两块青砖，简单的搭起来，在两块砖头上面放个小小的烧水用的水壶，底下烧上柴火，就可以烧热水饮用。至于程暄平日里洗澡，除了寒冷的冬日不用洗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在小池塘边上就着池子里的水擦洗身子。

“这些菜长的可不怎么好哦”，立春蹲在菜地边，就着月光往菜地里看去，虽看的不是太清楚，可也能瞧出里头的菜长得并不怎么好。

“我们没有什么肥可用，这些菜里头又老生虫子，还有徐婆婆也不擅长种菜，所以就……”，程暄随着立春蹲在地上说到。

“你们经常在这里种吗？”，看这菜地的规模实在太，就是能种出菜来也不够二人吃，亏还在地里种了这么多的品种。

“就这两年才开始种起来的，徐婆婆讨到了什么种子我们就种什么，只这韭菜是早两年种下一直在地里长着的”，程暄用手去摸着韭菜叶子。

“种的太杂了，菜也不够吃，不如明日我去找厨房的李嫂子帮你讨要些黄瓜种子来，这会子种黄瓜也还来得及，黄瓜可以炒了吃也可生吃，这么块地，若是种下来，也够你和徐婆婆夏日里吃了”，立春决定明日过来帮程暄一起整理这块菜地。

“本来之前我们挖了那边的空地的，只李管事带了人说不可以在院里种菜，将我们挖的地都平了种了花草，现在这块地还是我和徐婆婆偷摸着种上的，因着这块地在我们院子后头，李管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程暄听得立春愿意帮去讨要蔬菜种子很高兴。之前徐婆婆每次去，回来都要生气好几日。

陪着程暄再度说了会话，立春就告辞往着外边出去，想必程彬是已经回来了。

回到梨园，程彬果然是回来了，张常生也屋里面。立春行了礼，帮程彬冲了壶茶水，然后安静的站立在一边。跟了程彬有些日子，对程彬的喜好略微有了些了解。

“大少爷，老奴告退，明日一早，老奴再过来”，张常生在立春进来之前就已经同程彬谈完了事情，这会子告辞离去。

程彬在张常生走后，取了书架上的书看了一小会。立春就静静在边上待着不说话。瞧程彬身上的长袍，立春知他已是洗浴过了。

“大少爷可是要歇息了？”，见着程彬放下了书，立春忙上前问道，同时往着茶盏里头添了茶水。


第一百零二十四章　春光无限好

“嗯！”，程彬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书房。

立春忙在后面跟上。

服侍了程彬睡下，立春这才回到自己的屋里，喊了绿环同自己去烧了热水提到屋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这才上床睡下，一夜无梦，睡的香甜。

“立春，快起来，张管事来找你”，立春以为今日又是个得闲的日子，一大早并没有起来，在床上赖了会睡了懒觉。

“怎么了，绿环”，立春睡眼惺忪的看着站在门外的绿环。

“张管事在外头等着你，说是大少爷喊你，你快去吧”，绿环说完转身就走了，自己可比不得立春，立春是跟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这院里没人敢说教她，自己则不然，若是闲了下来，只怕马上有好几个手指头要指着自己了。

立春慌忙梳了头，穿上衣服，拿了盐擦了牙，在用着昨日晚上留下来的水洗了洗脸，收拾齐整的往着外面出去。

张常生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烦，见着立春出来才松了口气　“立春，赶紧，大少爷今日要出去，你也要跟着去”，拉起立春就走。

昨日晚上是自己服侍程彬睡下的，那时他都没有说要自己今日跟他出去，到是这会急忙忙的让了张常生来喊了自己，立春跟在张常生身后走着。

程彬看到立春时，心里多少有些不喜，身为下人，却没有恪守下人的本分，倒是自己对她太过纵容了，“明日开始，你日日早上过来伺候”

立春深知自己此时的身份就是个丫鬟，所以听得程彬如此交代自己，心里并没有不喜，低了头应了声是，便跟在程彬身后往外走，出了院子。上了外头等候的马车，照例是程彬一人乘坐一辆马车，立春跟张常生共乘一辆马车。

程家大院正院门外头是条大街，至于后院门那边听说是一条巷子，立春没有去后面看过也不是特别的清楚。这一整条街上皆是如同程家大院一般的大房子大庭院，应该算得上是富人们聚集的地方，街道宽敞，但因着这边主要是住宅区，铺子是没有的，小摊小贩的基本上也是禁止在此摆卖。早上出来得也算早。街上并没什么人，马车得以飞奔了一小会。

“张叔，这是……出来不是要办事的么？”，立春跟着张常生下了马车。站在一家酒楼面前，看着硕大的金字招牌，再看看站在酒楼门口的程彬，及低头哈腰请着程彬进去的酒楼伙计……

“出来办事也得吃饭啊”。张常生好笑的看着立春。

“吃什么饭？”，立春问的有些笨，可偏就这么脱口而出了。潜意识里觉得不应该一大早的出来到酒楼吃饭，这会子还是吃早饭的时间，一般不是中饭和晚饭才会去酒楼的么。

“早饭，走。进去”，见着前面程彬都迈进了酒楼，张常生忙拉了立春一把，小丫头看着精明，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

立春跟着张常生进了酒楼，一入酒楼，右手边是一个大厅，略莫看去足有二十多张桌子。清一色的方桌和条凳。桌子凳子十分的厚实。左手边过去就是柜台，柜台却是没有站着掌柜，掌柜的已点头哈腰的在程彬面前。柜台后面有一排立柜。柜子里头摆放着许多小酒瓶，里面想必是装满酒的。在柜台旁，有三个大大的酒坛，坛口处用红布封着。靠着酒坛旁边是上二楼雅间的楼梯，木制楼梯转折而上。

“程公子，快请，请”，掌柜的亲自在前面带了路，背部紧贴着楼梯伸手引导着程彬上二楼。立春和张常生跟在后面。

因着是早上，刚才在一楼之时，立春并没有见着大厅里有人吃饭，这上到二楼来，立春也没有听见哪个雅间里传出说话之声。跟在程彬后头，立春大概数了数，二楼的雅间总共有八间，雅间外头门框上都起了名字，诸如“凌云”“听涛”……等等之类。

一直到最边上的一个雅间前，掌柜的才站住，转身对着程彬说到“吕公子，请进”，掌柜的亲自推开门，又将着椅子拿开，请了程彬坐下。

立春跟张常生站在程彬身后。

程彬淡淡的坐着，没有说话，只任凭掌柜的在一边说着些准备早饭之事。到得这时，立春已经知道程彬在昨日就让张常生过来和掌柜的打上招呼了，今日原是要请了人到酒楼来吃饭并加谈事情的。

酒楼名为醉仙楼，立春刚才上来时就注意到了。程彬巴巴的请了人来这里吃早饭，想必是因为这里厨师的手艺高，立春倒是对今日的早饭有几分期待，当然，这早饭是程彬请别人吃，只怕自己是享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