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酒肆停下,赵华说要去里头打酒,在通江镇上待了这许久,他却是认识下了不少人,连这酒肆的掌柜都是相熟了。赵顺去打酒,程彬便
同赵华在车里头坐着闲谈。无意间似是听得外头立春等人说话,耐不住就掀开帘子看了出去,正好见着立春三人往酒肆里头走进,酒肆多是男
子出入之所,他自然是有些不放心,便下得车来往酒肆里头寻来。果然是正好看到她三人被人调戏。
“立春姑娘,付姑娘,程大少爷”,赵顺才跟了酒肆伙计往着地窖里头取了酒出来,就见着他几个团团围住在了柜台前头。
立春笑着点点头,“我们也来打些果子酒”
“该死,我真该死,倒是忘了几位姑娘了。徐掌柜,这几位是我家公子的好友,烦请你快些打了上好的果子酒来”,赵顺笑嘻嘻的朝着酒肆
掌柜说道。
“这滴翠轩的姑娘什么时候长得这么水灵秀美,只可惜,没趣的很,原以为是个娇俏等着惹人爱怜的娘子,却是个有主的”,微醺汉子踉跄
着往酒桌走去。
他的喃喃声意思不落的落入立春和付莹及立冬耳中,这……感情是将自己几人当成了那青楼里头的姑娘了。他如此说,立春还没什么,
只是一笑了之,反是付莹脸涨了个通红气愤之极,而立冬也如是,脸上通红。
“站住,你说什么?”,程彬本是要走了,停了脚步对着微醺之人冷冷出口。
“这位公子,对不住对不住,他喝多了,您大人有大量,我给几位姑娘道歉了”,酒肆掌柜的忙出来打圆场。
“我说什么,我说他们是滴翠轩的姑娘,可有说错了?这酒肆之中,平日除了我们这帮子大老爷们来,再来的也就只有滴翠轩的姑娘们了”
,微醺汉子斜眯了眼看着程彬说道,说罢的同时,撸了撸手上的袖子,似一副打架随时奉陪的样子。
“公子,他一破落户,您和他计较什么,他大字也不识一个,向来是如此粗俗”,酒肆掌柜的忙上前站在了微醺男子同程彬中间。
立春拉住了要冲过去的程彬,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莽撞,“我虽不知滴翠轩是什么地方,但听你之言似是烟花之地,你既是个男子,有
这心思也是正常的,只那滴翠轩的姑娘本是可怜之人,大多身不由己,你等不起怜心也就罢了,偏是她们出来还要这等调戏侮辱,试想你们谁
不是亲娘生的,谁没有个姐妹的,但凡是家中能过得下去的,谁愿意去那烟花之所,她们屈意承欢,忍辱负重,咬碎牙也只能吞到肚子里,你
们可想过她们的苦处和难处,在那里头没人当她们是人,出来你们又这样侮辱”。
那些女子立春是见识过的,自搬到通江镇经营花铺之后,便心痒难耐的扮了男装逛了回青楼,甚至起了心思玩耍逗弄了一回,使了银子让得
一个女子陪了自己一夜,这一夜自然是秉烛夜谈敞开心怀谈天说地,也正是那一夜,知道了其中诸多女子多是家中贫穷,或是被亲身父母所卖
或是自行卖身入得里头,也有那被夫家欺了休了出门无地可去的,总之各种凄惨皆是有,要说真有那本性淫贱贪财的,也是少之又少。
微醺男子沉默,立春的话击中了他的心,“姑娘,我给你们赔不是,我混蛋”,说落,咚的一声,男子跪下,在地上嗑了几个响头,尔后,
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场闹剧至此落寞。立春却是不知道,她刚才的一番话却是为这微醺男子插下了一株无心之柳。
酒肆掌柜的望着远去的微醺男子的身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马车继续前行。自出了酒肆后,程彬便当仁不让的上了立春的马车,付莹倒是配合,自发的往着前头赵华的马车中去坐了。
立春扭了脸只看着外头,故意不理会他。
“我过几日要去京城,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吗?”,程彬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些磁性。
“去京城做什么?”,立春慵懒的问到,心里却是不期然的浮现出云姬,他去了京城,她想必是很欣喜的吧……如此一想,心中倒是有
了一丝不舒服。
“我娘也一同去,她要回去看看故人,说要我送了她过去”,程彬稍稍靠近了立春一些。
“你坐远些”,习惯反射般的立春快速挪动两下,离得他远了些。这家伙看着是个实诚的,可一旦开了情窍,却是个鬼精鬼精的。
“不如我们不去他家,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虽是问询着立春的意思,话才落下便不容置疑的掀开帘子让着立冬停车。
第二百零六十九章 跟踪
天空阴暗,乌云压顶,萧萧冷风无情的肆虐着整个李家村,今年的冬日比着往年更加的冷。因着后山坍塌,山里头的野物逃的逃死的死,上山已经不再是件可怕的事情,村子里头的人也能三五结群的往着后山去砍柴了。勤快些的,早就在家门口堆起了高高的柴垛,只有那些个懒汉子懒女人才每日在嘴里头叫嚷着“如今砍柴比着往年都方便了,哪日砍都是个砍,随砍随烧,何必巴巴的每日累死累活的往着后山跑”。
懒人里头自然又含了李大成在内,从着通江镇回来以后,每日对着李氏吹胡子瞪眼,硬要说她坏了自己的好事。说的多了,李氏便不再理会他,吵闹也懒得和他吵闹,一日之中难得再同他讲上一句话。
“石头,你说你家这破房子不挡风不遮雨的,你爹也不舍得花个钱修一修,再不济也能往着山上砍了茅草在顶上再搭盖一层”,立夏拿了火钳拨弄着火塘里头的火,有些无精打采。
“我爹要攒银子给我娶媳妇儿,他说了,这房子破就破些,先把我娶媳妇的聘礼银子给攒齐了,再想法子重新盖个新院子”,石头靠在门口,不时的往门外看着。
“就你这家这破房子,谁家姑娘愿意到你家来”,立夏嗤笑道。
“哪个像你家似的,有个那么能干的姐,我要有这姐,就是死我也不再回到李家村,啧啧,你爹可真舍得花钱,居然跑到镇上去请了泥瓦匠要盖青砖大瓦房”,石头的语气有些酸溜溜。
立夏沉默了,不再说话,手里的火钳一下一下的拨弄着冒着烟气的柴火。村里人都道李大成出息了。衣锦还乡了……只有立夏知道,自己跟着爹和娘是灰溜溜回来的,就石头口中所说的青砖大瓦房。那盖房子的银子还是爹从立冬屋里偷摸拿出来的。这些,实在不是炫耀的资本。所以,立夏在村里打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伙伴们面前从不炫耀。
“哎,你和你二姐说说,让我去她那讨个营生做做呗,天天闷在村里,都要成了废人了,你看大柱。跟着他二叔去了通江镇,听说在一家酒楼里头做伙计呢,我听他娘说,大柱在酒楼里吃的可好了。每日大鱼大肉的”,石头眼巴巴的瞧了立夏。
“你真想去?”,立夏抬头望着他。
石头坚定的点点头,“我,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呢,就是平湖镇,我爹一年也才让我去一次”
“我回去想想,要有信了我再来告诉你”,立夏起身。紧了紧衣服往着门外而去。在李家村中,他同大柱石头二人玩得最好,从会摇晃走路开始便一块玩着,在从通江镇回来之前是不知道大柱也去了通江镇的,要是知道,打死他也不会往着李家村回的,就算不在立春的园子做事,也可以跟了大柱一块去酒楼刷碗洗菜跑堂。
李大成的大瓦房如火如焚的盖着,照说严寒的冬日里是不适合烧窑整砖盖房子的,可就为着一口气,在村里人面前争上一副脸面,硬是多出了价钱从镇上请来了砖瓦匠。李氏虽是反对了,但银子拿在他手上,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瞎折腾,赌了气的不帮他做饭,日日早出晚归的拿了砍刀往着山上砍柴。倒是李大成也不生气,不知怎生说动了前头的杏珍过来帮着生火做饭。
“你个兔崽子,往哪跑去了,日日都不见着家的,你是想累死你爹吗”,见着立夏进了院里,李大成将手里的水桶重重往地上一放,吼着说道。
立夏默不作声,走近李大成从地上捡起水桶,往着院外走去。回来才不多久,还没来得及在院里打井,吃水都要往着村头的河里去担水。
“跟你娘似的,都变成闷葫芦了”,李大成没好气的冲着立夏的背影呸到。
晚上,李大成照旧在饭桌上同李氏吵闹了起来。立夏快速的扒拉完了碗里头的饭,就往着村里去找石头,在石头家待得半天才回来,回来时李大成已经睡下,只有李氏点了暗黄的油灯在缝补着衣服。
……
天阴沉沉的,很冷,甚至天空上还时不时的飘散下几片凌乱的雪花。但这丝毫抵挡不了人们的热情。街上人来人往,个个裹紧了大棉袄挤来窜去,街道两旁各色摊子卯足了劲的吆喝着。
立春跟在程彬身后在街上走着,时不时的东张西望,在通江镇也不是一年两年,前年也有到镇上来置办过年货,是见识过诸般热闹的,去年因着嫌冷窝着没有出来,今年也不打算来的,要不是一早程彬赶了马车到园子去相邀,真是懒倦出来。
“走,去里头看看”,程彬一直紧拉着立春的手,街上人多,生怕弄丢了她似的。
立春抬头看看却是成衣铺,自忖衣服挺多不必添了新衣,奈何身不由己的被着程彬直接拉到铺子门口,只好抬脚跟了进去。
红,满目的红,浅红粉红大红,其中又以大红居多。
“就要过年了,买件新衣吧”,程彬扭头看向身侧的立春。
立春自然是没有听到他说话,心里头只念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何这次进来见到如此多的红色没有心悸没有眩晕……换在以往,只要见着大片的红色,心里头便是刀绞般的难受。难道是时间太久,让得自己将那个世界彻底遗忘么……
“走吧,又不是婚嫁,此时穿这般鲜艳做什么”,话落,不管程彬如何反应,立春已是往外走。
程彬拉了立春往前走着。既是衣物她不喜,饰物总该是可以的吧,可是走到首饰铺子的时候,她依然不肯进入。
立春已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毕竟早上出来还好好的,这会子也不想让他瞧了自己的不痛快去。二人在街上四处闲逛着,来时两手空空,到得中午找了酒楼吃饭时依旧是两手空空。
“大人,查探清楚了,他们去了对面的酒楼里头”,汉子微微对来人躬了身子。铁塔般的身子上偏是长了副俊眉朗目,让人无不对他行以注目礼。
吴忠头疼的皱了皱眉,示意汉子跟着自己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站到屋檐下,才微微松了口气,若不是那位尊贵的让自己非要带着他,自己实在不愿意带了他这样显眼的。
“行了,行了,你继续在这里盯着他们,明日这里不需要你了,明日一早你赶紧收拾下往平湖镇去,千万要记住了,再没有确认之前,一定不能惊动他们”,吴忠很有些无奈,若不是他和他们之间有些关联,自己抵死也不会从了那位的。
……
立春状若无意的继续走着,吃完饭从酒楼出来后,便总得有人在跟在身后,待得站住返身看去时又一切正常。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跟着我们”,立春侧脸细声问着程彬。
“原来你也感觉到了,我怕惊着你了,所以没有跟你说,的确有人在跟着我们”,他到底是有几分功夫在身,敏锐度自然在她之上。先前怕说了出来吓着了她,毕竟在这安详的通江镇能出现被人跟踪的情况,莫不是那些个走南闯北被人寻仇而来的商贾身上才会出现之事,而此等事情,少之又少,离着现在最近的一次也是发生在几十年前,还是从老人口中听来的。而立春是从李家村出来的,虽也远至京城,可明显不会是她招致了别人,如此一来,来人是冲着自己而来。
“你今日带了很多银子出来吗?”,立春仰起脸,一本正经的问着程彬。在通江镇待了这许久,今日这情形却是第一次碰上。要说跟踪自己二人的不是为着银子,别的还能为着什么呢。
“不多,还不到五百两”,程彬一本正经的回到,眼角余光似是瞧见一个大个子往着首饰铺子里头避了进去。
“走,我们去那边的首饰铺子逛逛,兴许有你喜欢的饰物呢”,程彬拉了立春,以眼神示意她往首饰铺子瞧去。果不其然,一个身影快速一闪而过,明显仓皇避入铺内。
既然是首饰铺子,自然多是卖些女子饰物,男子饰物也有,那只仅限于扳指类饰物,因此着,首饰铺子里头多是女子在悠闲观赏。程彬是陪着立春进去的,自然是不会招人眼光,唯有铺子里头一铁塔般的男子引得众人眼光频频往他身上看。
各种精致的首饰铺放在浅粉的锦缎上,立春貌似认真的观看着首饰,眼神却时不时的透过程彬的肩头往着铁塔般的男子瞟去。其间有几次立春的眼神正好撞上了男子的眼神,男子便迅速的垂下眼睑,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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