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卫子夫的喊声,她回身对她笑了笑:“男儿志在四方,卫夫人这样伤心的告别,他看到只会多了些牵绊,明明是注定要走的,何不快快乐乐的送别呢?”
卫子夫滑落眼角的最后一刻泪珠,顺着李熹茗的目光望去,她看的正是领队的李广将军。
卫子夫这才想到,李熹茗的哥哥的确是李广。她虽是庶出,但好似和这个哥哥关系甚好。李家也是因为李广这个身为骁骑将军的儿子,才日益蓬勃。
“你不担心你哥哥吗?”
“担心啊……每次出征时,我都会送他,但决不会给他负担。他们的命运是征战沙场,生死相依,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这个时候,卫子夫和李熹茗似乎不再是后宫内勾心斗角的敌人。只是送别亲人的普通女子,带着惆怅,担心,依依惜别。
两人一同看向城门下,刘彻正高举着酒杯,鼓舞士气,一口气饮下,引得所有士兵们都在摇旗呐喊,大声高吼着大汉千秋永在。
离别的践行,刘彻完成的很漂亮,他成功的激发了所有士兵的士气。这是一场对于他非常重要的战役,也是对卫子夫而言,一个非常重要的战役。
但是,刘彻为的是民族。卫子夫为的只是自己小小的心愿……
椒房殿仍是佳人齐聚,只是卫子夫没有心思再跟她们话语暗斗,不过也不止是她一人,李烟瑾面对尹沛时,也是闭口不语。
李熹茗又被刘彻重新封为了美人。谁都知道,为了让领兵的李广将军安心,宫里的这个妹妹,刘彻可是一定要照顾好的。
李熹茗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乖了很多,这段日子以来,大家似乎都在变化。刘彻对尹沛的宠爱,大家心里难过,但也没有力气去评头论足,更没力气去耍别的心思了。
……
武帝元光二年现在盼着卫青写的家书,是卫子夫每日都在期待的事情。姐姐们也常常进宫来寻卫子夫聊天,说着卫青的事情。
那边战况并不好,卫子夫一次还偷偷听见有人回禀刘彻,说马邑那边,损兵折将居多。卫青开始总是每月都会寄两封家书,但是最近,却越来越少。
已经有两个月,卫子夫一封都没有瞧见。虽然之前卫青心里提到,那边一切安好,自己也都没有受伤。可这断了的家书,让卫子夫实在是无法安心下来。
期间去找过刘彻几次,刘彻都只说让她安心就好,若是卫青出了事情,他也不会安坐于此的。刘彻的话还是有些作用。
“妍儿,去看看妹妹……”
卫子夫轻轻把妍儿往前推了推,妍儿便蹦蹦跳跳的跑去摇车里,伸头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一个小女孩。
一别两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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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些什么,等过了些日子,总归会长大的……”
夷安公主是秦芹前不久前才生下的孩子,刘彻极少宠幸秦芹,但唯独那一次,就正好让秦芹怀孕了。
秦芹也因此升为了美人,作为生下刘彻第二个孩子的她,也因此得到了很多赏赐,比往日的生活,过的舒坦了些。
卫子夫也替她高兴。秦芹说,怀孕的时候,她就天天祷告着一定要是女儿,在生下夷安后,她就立刻松了一口气。
若是儿子,现在就不可能生活的这样轻松无忧。必然,那些暗地里想要铲除她的,就会不少了。
秦芹这淡泊的性子,始终没有被宫里的污秽所沾染她有她自己的活法,那样不累,并且要比许多人幸福的多。
卫子夫时常来这边教秦芹一些关于孩子的事情,从秦芹那边回来后,卫子夫的心情也好了些。只是老天似乎不愿意看到她轻松的时候。
平阳侯曹寿病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卫子夫虽然并不意外,但是也难过的很。即便和平阳侯没有交际,但是公主定要为此事伤心了。
听闻皇上事务繁忙,只是辰时上了朝后,匆匆的出宫看望了平阳公主些许时辰。人们都慰问过后,现在只有太后陪在平阳公主的身边。
卫子夫换了一身素白的春衫,侧髻上别了两朵白莲珠花,带着沐婉出宫前往平阳侯府。
平阳公主一直坐在正堂的棺柩前面,倒没有哭泣,只是沉默不语,王太后坐在一旁,摇着头,一遍又一遍的叹着气。
“公主,节哀……”平阳身子微微怔了怔,缓缓抬起头望着轻抚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看见卫子夫的脸,她脸色仍是平静。
卫子夫非常震惊,她没有见过平阳公主如此憔悴过,往日在大的打击都是可以硬着挺过去,可现在骨骼分明的脸颊,红肿不堪的双眼,都像是几天几夜未曾合眼可能在得知曹寿快要死去的消息时,平阳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吧,一直到曹寿合眼为止。
平阳身上罩着一件丧服,和卫子夫走在府里的走廊上。
“卫青那边,还好吗?……”平阳有气无力的问了这句话。
卫子夫眼神暗了暗,点点头道:“皇上说,那边一切都安全。公主你大可放心。”
平阳公主对曹侯爷一直是关爱有加,事事照顾的都很周全,只是有夫妻之实,但却无夫妻之情吧。她最后也算尽到了作为妻子的责任,但随着曹侯爷的病逝,卫子夫也担心卫青和她两人的感情。
“公主……卫青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平阳停下步子,正眼瞧向卫子夫:“你早就发现我和卫青暗生情愫,我也知道。所以才会着急给卫青寻个好姑娘,是想让我们两都死了这条心,我也知道。我和他不可能有结果,这点,我比你们谁都清楚……”
“既然公主明白,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卫青,让他死了心呢?”
平阳笑笑,隐约间,扯出眼角的一丝细纹,她拿掉了头上披着的白布,卷在手里:“明白,但是却做不到。”
卫子夫没有反驳她的这句话,好像从中听出了些自己的故事。她和刘舜不是也如此吗?有那些过去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束缚别的情感。
但也可能是,因为不想让卫青不自己的后尘,才想阻止的吧。由爱生恨,就是如此残忍。
“即便公主再做不到,也要顾全大局。”
“若是你今日是专程来提醒我这件事,那你大可宽心……我还不至于,那样的耍小性子……”
卫子夫仰天长叹:“听天由命吧……“现在这个局面,自己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未来会有什么变数,她也不知道,虽然她以前从不相信天命这种事情,但最近她累了。若是无力改变,祈求上苍让日子好过些,也未必不可。
和沐婉回宫后,卫子夫又向她提到了关于她的婚事。沐婉不愿作答,卫子夫这次并没有勉强,倘若沐婉真心喜欢卫青,那么嫁给一个心思不在她身上的夫君,也定是残忍的。
冬天来的很快,同样,今年的雪也来的早,一夜之间,整个未央宫银装素裹。妍儿和沐婉在院子里用雪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玩的不亦乐乎。
卫子夫早上接到的一封家书,没有让她开心。因为送信的不是卫青,而是景绣。
心中提到,新婚后三年,该是时间回宫看望太后和皇上,自然,刘舜也会一起来。卫子夫看着信上那清秀的字迹,还有两人生活一切都幸福美满的字眼。心口上那结了几年的疤痕,又在隐隐作痛。
仪凤宫的殿内,卫子夫,皇上和太后端坐在上席。下头跪着的,是景绣和刘舜。
“在那边都好我就放心了,太皇太后临走前,牵挂不下的,也还有你。看你和舜儿都幸福美满,她在泉下也能安心了……”
王太后耐心的询问着两人在那边生活的情况,景绣声音甜美,回荡在殿内甚是好听,她一脸幸福的回答着太后的问题,时不时还挽着刘舜的胳膊,两人甚是亲昵。
卫子夫从他们进殿开始,就没敢多看刘舜一眼。只是略微感觉,他在看着自己。虽躲避着刘彻的视线,但是刘舜那偶尔看过来的炙热的目光,还是令卫子夫觉得那样熟悉和心酸。
“嫔妾一切都好,劳烦太后娘娘挂心了。只是甚是想念汉宫,还有姐姐。”
景绣刘舜(一)
“嫔妾一切都好,劳烦太后娘娘挂心了只是甚是想念汉宫,还有姐姐。”
景绣把目光一道了卫子夫身上。她这是才仔细的看了景绣,绾起的发髻,艳丽的衣裙,还有从容不迫的微笑,都比几年前看上去,更加成熟了,和刘舜成婚了,她已经从一个女孩蜕变成了女人。
卫子夫莞尔一笑,看了一眼皇上,又对她道:“本宫和皇上,对常山那边也尤为挂心。看你这样有精神,襄王在那边定是把你照顾的好吧?”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卫子夫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刘舜。
他还是没变,俊秀的脸庞,深邃黝黑的眸子,眼神还是那般,想要看穿别人的所有。只是这次面对卫子夫的时候,不再有纠结和彷徨。
在来汉宫之前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吧,又或者说,他早已经淡忘了几年前的事情。
“襄王对嫔妾很好,事无巨细。”
“那就好……”
刘彻盯着刘舜看了好一会,想跟旁边的王太后说些什么,但是王太后只顾着询问刘舜和景绣生儿育女的情况,并无机会开口卫子夫看刘彻一直凝眉的神情,猜到了点,于是帮他搭了个话头:“本宫上次去常山送景绣出嫁,那里可真是风景宜人,本宫到现在也忘不了常山醉人的美景,百姓安居乐业,都是一片祥和。”
刘彻瞟了一眼卫子夫,满意的对她笑了笑。对刘舜道:“哦?那定是十四弟治国有方。”
刘舜微微低首:“皇兄皇嫂,谬赞了……”
“朕听闻,十四弟那里的士兵各个都颇有势气。当年父皇交于常山的封地给你,也是正确的选择。”
说道这里,刘彻在很认真的观察刘舜的脸色。毕竟卫子夫虽从那边成功的拿到了兵马分布图,但是还不确定刘舜是否察觉,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试探,便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发现此事。
“皇兄太抬举臣弟了……”
刘舜有些尴尬的表现,让卫子夫和刘彻都松了一口气。他越镇静,就越不正常。若真事先知道,也一定有应付的法子,怎样像现在这般慌乱。
这样的试探,才只是刚开始刘彻根基未稳,且一定会把诸侯的心思都给摸个清楚。看来刘舜在的这些日子,恐怕要不清静了。
夜晚,为了让之前太皇太后给景绣安排的身份自然,景绣晚上就留宿在了昭阳殿,和卫子夫同塌而眠。
梳洗过后,景绣光着脚丫子坐在床榻边。看着露出一条小缝隙的窗口,那外面是一轮圆圆的月亮。感觉到有冷风刮进来,卫子夫便去合上了窗子。
“看你,光着脚丫还吹着风,仔细着凉了。”
打开了铺在一旁的被褥给景绣盖上,又叫沐婉生了炉火,屋子里才不那么冷飕飕的。
“月亮这么圆,原来今日是十五了。”景绣团着膝盖,手托腮,笑嘻嘻的看着卫子夫:“正好,家人团聚。”
当卫子夫在大婚当天,送给景绣那一对耳坠子后,她便认定了这个姐姐。可能是从小都没有亲人的原因,感觉周围对自己好的人也少。
不过,卫子夫和窦后对自己的温柔,她这辈子都铭记于心。
只是景绣当卫子夫为亲姐姐,卫子夫却始终没法子把她当作妹妹。有哪个姐姐,会为了达到目的,去利用妹妹的夫君呢,这份对她的愧疚,卫子夫这辈子也忘不了。
卫子夫抚摸着她的小脸蛋,隐隐的叹了口气:“当着大家的面我也没有多问,在那边过的究竟好不好,襄王有封别的嫔妃吗?”
景绣使劲的摇了摇头:“不,没有。几年来,倒是有人提过,说我无子嗣,是否该考虑选别的家人子入宫侍候,可他都拒绝了。”
“这样,不好吗?”卫子夫看着景绣说这番话的时候,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景绣有些为难状:“姐姐,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襄王他……”她靠近卫子夫的耳边,用极低的沙哑声音说道:“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啊?……”
卫子夫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意不止,使劲的点了一下景绣的脑袋:“你呀!在想什么呢!”
景绣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但又不想否认自己的看法,于是又继续道:“因为,襄王他虽对我照顾的事无巨细,但却很少召幸我。感觉……他只是像在履行义务一般的照顾我,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景绣双手缴着搭在胸前的发丝,深深的叹了口气。卫子夫眼神暗了暗,她知道景绣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别胡思乱想了,襄王肯定是事务繁忙,他对你这样好,你也该理解他。女人嘛……总归还是帮男人打理好身后的事儿,特别,是像他们这样高高在上的君王。”
景绣点点头,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好受多了。
刘舜不常召幸景绣,也不册封其他妃嫔。对于卫子夫来说,这不能算是一个好消息。刘舜已经对所有的人闭了心,他肯对景绣好,已经是最大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