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麻感侵蚀着卫子夫,刘彻一个翻身将她掰在身下,正要俯身亲吻时,卫子夫却按在他胸膛,强硬的推开了。
“怎么了?”
“臣妾,臣妾有话要跟皇上说……”
卫子夫捋了捋散乱的发丝拖至胸前,拿了一件衣服裹在身上,下了塌取出屉里搁置的一张信纸,递给刘彻。
“兵马分布图?”刘彻有些吃惊,还是压低了声音。
卫子夫点点头。白天才送别已故的窦漪房,晚上刘彻便留在了昭阳殿,他只怕也是好奇的等不及了罢。看他得到兵马图的得意神色,想必虎符窦漪房也是如约交给了刘彻。
窦后病逝(二)
“子夫,你是怎么拿到的?有遇到危险吗?”
“襄国王宫守卫处处有漏洞,臣妾也只是在钻这个空子况且太皇太后在那边安排的也即为妥当,趁大婚之日守兵松懈之时便叫沐婉潜了进去,总归是,有惊但无险。”
卫子夫说的模棱两可,太详细反而会显得愈发的假。刘彻也知道,这本来就是窦漪房的安排,卫子夫只是使用者。
兵马图所示的常山并没有什么问题,刘彻也安心了。大权在握,二十二岁的他也开始正式亲自执政。
“朕也不想如此去打探这个弟弟,只是……”没有说完话,他叹口气躺了下来,想着许多事情。
只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开始,对身边的每个人都有了防备之心罢……卫子夫心里接下他的话,侧身躺下,为刘彻盖好被子。
“朕上次错怪你了……”
卫子夫有些惊讶:“皇上查清楚了?”
“朕没去查,只是觉得那时太糊涂,你不是那种人……朕向你保证,此生唯你,决不相疑……”
刘彻拉着她的手,久久都不愿放开此生唯你,决不相疑’,这八个字太难,难到卫子夫都觉得遥不可及。作为帝王怎可能做到,他有太多包袱,太多迷茫双眼的事物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一个不可能做到的承诺,卫子夫也会觉得有些心暖。
“妍儿乖,有没有想娘亲呀?”卫子夫怀里抱着刘妍,逗乐着她。这么长时间都不见自己的女儿,甚是想念。秦芹照顾的很好,妍儿的越来越粉嫩,看到娘就在眼前自己也乐的笑呵呵。
“小公主乖的很,碧云阁上下可都喜欢她呢。”
“劳烦姐姐照顾许多时日了,我一定酬谢。”
“说些什么见外的话,都是姐妹,照顾是应该的。”秦芹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声道:“太皇太后有东西要我交给你。”
卫子夫闻言一惊,把妍儿交给沐婉让她先行带回昭阳殿。
依着窦漪房的性子,会给她留下些东西在卫子夫的意料之中。当初可能窦漪房认为自己还能撑到她从常山的那天,但可能病情加重,不然怎会马虎的交给秦芹呢秦芹在宫人都退下时,从屋子的角落处取来一卷画轴:“那天晚上,太皇太后派宫人过来,交给我这卷画轴,说是在你回来亲手交给你,并且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就连我自己也不能看这幅画,不然会招来杀生之祸……”
她说的胆战心惊,想来也是为这个画轴苦恼了一阵子罢。
“那日以后,你有见过太皇太后吗?”
秦芹摇摇头道:“那日后的第三天晌午,太皇太后就病逝了。”
卫子夫猜想,这可能是窦漪房给她留下的承诺。当日她说完成任务后,其一是给虎符,其二是证明卫子夫清白。第一件她做到了,那这个画很可能就是李熹茗滑胎之事的线索,或者就是那个陷害她的人。
“子夫,这画儿是什么来头?”
“可能只是一个名画家之作,要留给皇上的,怕招人口实才托我转交,说的严重了些是为了不想让画儿落到别人手中罢……”
卫子夫这遮掩的借口处处是漏洞,她不想把本就安分的秦芹卷进来。秦芹不是傻子,只是明白了卫子夫的意思后,也是装傻的点点头,没有再深问。
卫子夫没有当着秦芹的面摊开画轴,回到了昭阳殿后才打开来看。画的一个女子,样貌端庄,眉目清秀。定神看了良久,这神情,这样貌,愈发的眼熟。
“这不是北苑的李烟瑾姑娘吗?”沐婉看了看画中女子,脱口而出。
卫子夫紧锁眉头。李烟瑾……李烟瑾!清华殿的李烟瑾,和林又迎从来不问世事的那个女人。卫子夫眼前的画面又回到了她还是家人子时,初进宫的模样。
她淡忘了这个女人,甚至感慨过她和林又迎被打入北苑的命运,现在连她的样貌也不曾记得了。
卫子夫问道沐婉:“你怎么认识她的?”
“奴婢那时在北苑偶有几次看见过李姑娘,她和林姑娘比起在东屋时常耍疯的女人们,安静多了,打扫过几次她们的屋子,只是两人躲在角落的样子甚是可怕,所以印象很深……”
北苑的李烟瑾……窦漪房给出了她的画像,难道她是那个使计的人?不,不是,李烟瑾没有契机,也没有能力。可能,线索在她身上,会是什么线索呢?
窦漪房很明显已经知道了真相,她故意让卫子夫绕远路,是不想她那么快揭开真相。可能窦漪房认为,不能让卫子夫太嚣张后宫了。
这其中原因,还需要卫子夫亲自深挖。
北苑,上次卫子夫来这里寻找沐婉后便没来过。沐婉领她去东屋最偏僻的一间屋子,卫子夫推门而入,一种腐朽味扑面而来。
屋子里潮湿,腥臭。好歹也是曾经有过身份的人,宫里的人也不曾进来好生打扫吗?比起掖庭,也好不到那里去。
脚步小心翼翼的挪向里面,边走边寻找两人的身影。卫子夫眼神捕捉到房里角落正蹲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姑娘,眼眸空洞,抱膝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话。
她是林又迎,卫子夫还依稀记得,看现在这摸样,卫子夫心里不尽涌上一阵酸楚。
“有事吗?”从里屋走出来的是李烟瑾,比起画像上的脸,多了枯槁之色。
看来不和林又迎一般,李烟瑾的神志还是清楚的。卫子夫心底踏实了些,悠悠道:“本宫来看看你们,带了些吃穿用的。”
摆摆衣袖,沐婉将提着的篮子放到了桌子上。里面准备着胭脂水粉,零散的钱币,还有些上好的糕点。
李烟瑾没看那篮子一眼,干笑两声道:“无事献殷情,定有什么企图!”
引蛇出洞(一)
卫子夫也笑了笑会碰壁是自然的,李烟瑾本就是个长着刺的刺猬,不让人靠近,把自己包围的严严实实。她越是这样,卫子夫对她就越有兴趣。
“既然这样,那本宫就开门见山好了。前阵子,你好像看到了宫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卫子夫在试探。她不知道这个李烟瑾身上有什么线索,只能模棱两可的从最浅的地方问起。
李烟瑾眯起双眼,似在回忆,突然有些诧异,眼神闪躲:“没有!”
卫子夫深笑,心里暗喜,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这个方向是对的:“不用这么快否决,本宫不会亏待帮本宫办事的人。”
李烟瑾看了一眼身后林又迎,她早就闻到了篮中糕点的香味,正吃的乐此不彼。李烟瑾眼神暗下来,道:“告诉你也无妨,当日在北苑门口,我的确看见有人递给一个宫女一包东西,说这是加了淡竹叶的桂花糕,照常让她主子吃下就好,还塞了大把的银子。”
“是谁?”
“我不知道,只是那人穿的富贵,无疑是宫中妃嫔宫中妃嫔……看来那个人还是在她们几个当中,出问题的是李熹茗身旁的那个婢女。只怕李熹茗还不知道,她身边的婢女,在就被人收买了。
卫子夫看着李烟瑾道:“这么爽快就告诉本宫,说说你的条件,怎样才能去指认那个人?”
“两个条件,一是让林又迎出宫,二是扶我上位!”
李烟瑾回答的很快,没有犹豫。想来她是早就在寻找退路了。卫子夫对她起了防备之心,她不是一个没有城府的女子,就单单看她宁愿在北苑照顾林又迎这一点,也不会那么简单,“本宫只能承诺你第一个条件,若你不答应,本宫也没办法只能另寻途径查询。前者还是后者,你自己选。”
李烟瑾许是没有料到卫子夫的拒绝,有些不甘心:“要得到想要的,必须要付出代价。”
“你错了,这代价必须是等值的,别忘了,这是后宫,是永巷,这条线索对于本宫或许重要,但也不会把你放到皇上身边,本宫怎会蠢到冒险去做以虎驱狼的事情?”
李烟瑾没法儿还击她的话卫子夫笑笑,又补充道:“给你七日时间考虑清楚。”
卫子夫走出北苑,迈着自信的步子,她相信,真相离她不远了。李烟瑾同样知道,她不是原来的卫子夫了,变的更沉稳,更果断,所以威胁对她没用。
李烟瑾纵然没说出那人到底是谁,但给的线索也很重要。可以从李熹茗的婢女开始调查,当然,这浑水,卫子夫不会自己一个人趟,她定要越搅越乱,然后慢慢挖出那个人。
云光殿,是现在身为美人的李熹茗的寝居,虽说她只是美人的位分,没有资格住进和昭阳殿一般大的宫殿。但是她小产后,刘彻对她格外照顾,顾不上了说法,便赐了她云光殿。
李熹茗迎门看见是卫子夫着实吃惊,吩咐宫婢月儿整了整席位。卫子夫回宫后皇上就赏了很多东西,天天晚上也是住在昭阳殿,虽然宫里人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明里暗里还是都敬着卫子夫。
“卫夫人今日来是所为何事?”卫子夫的到访,让她觉着好生怪异。
“没事本宫就不能来坐坐吗,从你小产后,本宫也未有机会来看望你……”
卫子夫的话很明显是客套,李熹茗知道她一定是有目的的来。滑胎的事情两人都耿耿于怀,卫子夫因为那事和刘彻关系闹僵,李熹茗反认为是卫子夫所害的自己。之间别说来往,不存心报复都算安生的了。
卫子夫的话唤回了李熹茗痛苦的回忆,她似乎听出卫子夫的话里带着些嘲讽和得意,脸色变的难看,道:“还要多亏夫人送的淡竹叶了,嫔妾才能和孩儿天人两隔!”
“李美人真的认为是本宫做的?既然如此,为何不求着皇上发落了本宫?”
“要不是太后保你,我会有苦难言吗?!”
她说的愤慨,卫子夫却淡定无比,撇了一眼身旁沏茶的宫婢月儿,笑道:“为何你不仔细想想,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怀孕的事情,本宫有怎会知道?或者有可能,是你身边的人做了什么你不知道的事儿?……”
意有所指,月儿闻言心虚的慌了手脚,帮卫子夫沏茶的手碰倒茶水洒一桌。
“奴婢该死,奴婢再重新沏一壶……”
李熹茗道:“不用了,你退下吧。”
“诺——”匆匆告退的月儿无意间对上卫子夫的眼神,她笑着看着月儿,感觉洞悉一切的眼眸让月儿惊得一身冷汗。
“怪就怪在这儿,明明没有人知道,可你却偏偏在这时候送糕点,还想不惹人生疑吗?”李熹茗不是没有考虑过卫子夫说的话,她也认真考虑过细节,但总是线索太乱,找不出头。
“当局者迷吗?本以为以你的头脑可能早就想通了,看来还必须帮你理理通……本宫问你,滑胎前段时间,可曾找过官医?”
“这……前一个月的确是有过,那时染了风寒找来太医殿的林官医开了几方药……”李熹茗仔细回想着,狐疑的看向卫子夫:“为什么提这件事?你是想说,在那个时候官医就已经诊断出有喜脉的迹象了吗?”
她很聪明,一点就通,卫子夫笑笑:“本宫也只是在猜测,但没想到你真的请过官医,这就说明,其中有问题了。”
“这一切都显得太不合理了,即便他真的把出喜脉,为何他要隐藏?难不成还是被人收买?!”李熹茗说道这里怔住了,最后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她自己都倒吸口凉气。
“这样,是不是都合理了呢?知道你请过官医的人,都有嫌疑。她们都有机会知道你怀孕的事儿并且封锁消息,等的就是一个机会,可以明目张胆的除掉你腹中孩儿!”
引蛇出洞(二)
李熹茗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分析着卫子夫的话她说的的确很像真的,但……:“但我又怎么知道,不是你买通的官医,然后伺机害我呢?”
“本宫若是知道你怀孕的事儿,一定不会笨到在自己送的糕点里放淡竹叶,这不是引火**吗?”
卫子夫没了耐心,索性把自己的想法统统告诉李熹茗让她清醒清醒,继续道:“还有,你身边的月儿最好留意一下,她也绝非省油的灯儿,你和刑勒碧可以买通傅玉,月儿同样也能被人收买……”
“你说月儿?她有问题?”
“今天怕隔墙有耳,本宫待得时间过长会招人怀疑,你现在做的,是要不动声色,装作若无其事,除此之外,仔细想想身边有哪些人可能知道你怀孕的事儿,这样目标的圈子也缩小了。”
李熹茗点点,明白她的意思。只有静观其变才能等到那人露出马脚。找出那个人并不难,难得是找出证据。
人证有两个,月儿和李烟瑾。只是这两个人想争取到帮着翻供非常难月儿自然不用说,若是招供自己虽能免了死刑,但也是活罪难逃。
而李烟瑾的事儿,卫子夫对李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