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阴冷的诡笑,原本刚刚站稳的熙贵人“哇”一声吓得哭出了声,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如掏蒜,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不要缠着我,不要再吓我了,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你你就去找谁吧,回头我给你多烧些纸钱便是。”
我看着熙贵人狼狈的样子,冷笑着对小安子说:“又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大枕头,平日里仗着自己的姑姑是如妃便那样的嚣张,今日的情景应该将六宫之人全叫出来看那才热闹。”
侍女怎么拉也拉不起来熙贵人,熙贵人的额头磕的见了血,一个侍女突然指着熙贵人道:“鬼,主子你身旁有鬼!”我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熙贵人的身旁并没有鬼,而是她们开始出现了幻觉,这些全靠我撒出去的曼陀罗花的功效。
熙贵人浑身颤抖着,张扬舞爪的挥舞着手,眼珠瞪的似乎快要落了下来,指着两个侍女道:“鬼,鬼!不要靠近我。”扶风身轻似得飘到了熙贵人的跟前看着这三个疯疯癫癫的人笑出了声。
扶风一把掐住了熙贵人的脖子,瞪着血红的眼珠诡笑道:“还我的舌头,还给我的舌头,现在我要拔掉你的舌头!”熙贵人尖叫一声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
扶风在熙贵人的身上踢了一脚,呲笑一声说道:“胆小的女人,看你以后还敢嚣张吗!”
几个禁卫闻声赶了过来,扶风提起裙角逆向跑出了巷尾与我们汇合,扶风见到我激动的说道:“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刺激的一件事,你们没看到熙贵人当时的表情,平时那么飞扬跋扈的一个人,刚才像一只老鼠一样缩着,哈哈。”我与小安子也放声笑着,今晚发生的事一定会传到如妃的耳朵里,算是给她沉重的警告吧。
“小安子,将房后的曼陀罗花全埋了,不能叫人发现了。”我冷静下来对小安子说道,凝香馆原本就是前朝养花的处所,那后院的曼陀罗花还是无意中发现的,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第六十三章 珠胎暗结
不知何时天气早已回暖,柳树抽出了新芽,院中的嫩草破土而出,凝香馆破旧的屋檐下也开始有新燕筑巢。
我站在院中贪婪的享受着这久违的阳光,最近食欲有些不振,扶风便劝我要多晒晒太阳,晒去身上的霉运。
我倒是有心情晒太阳了,熙贵人可遭了秧,自从被扶风一吓之后便有几日神志不清嘴里总是喊着那日扶风要割掉她舌头的话,就连如妃也没得办法,现在是好了就是再也不敢晚上出那宫门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凝香馆门口出现,我呆呆的看了一眼丛勉,他二话不说将我拉到了屋子里,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臂吃了痛我也忍住没有叫嚷。
丛勉铁青着脸看着我,道:“为何那日没有离开,你还留恋这里的什么?”
我一时无语,背过身子道:“如绵为了我已经死了,我不想连累其他人,如果我们的幸福是需要牺牲别人的性命才能得来,我宁愿不要!”
我默默的看了一眼丛勉淡淡的接着说道:“我一直忘记了一个人,我们从来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玉璃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若是就这样舍她而去,这后半辈子玉璃该怎么过。”
说到玉璃这个名字时丛勉的眼神突然暗淡,支支吾吾:“玉璃,玉璃她。。。。。。”
我诧异的问道:“玉璃怎么了?”丛勉平时是一个极稳重的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吞吞吐吐过,我心里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丛勉忽然用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声音悲痛:“玉璃就在那日已经悬梁自尽了,是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
什么。。。。。。。
脑袋嗡嗡作响,自己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话,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我才开口道:“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丛勉缓缓道:“就在我们约好离开的那日,我告诉玉璃自己要出远门,她没有问我要去哪里,甚至还帮我打点了行装,我那时只顾着忙着去寻找可靠的马车,并未发现她的变化,我在宫外等候你时家里的小厮来报,才知道玉璃已经在房间里悬梁自尽了。”
我几乎是苦笑的失了声,嘴里念叨着:“很好,很好,不光是你害了她,我也难逃干系,我们终究是对不起她。”眼泪缓缓落了下来,玉璃比我想象中更爱陆从勉,她却选择了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爱。
扶风轻声笑着进了房间,将盘子放在了我跟前的桌子上道:“主子,你不是说近来嘴里没味,这些酸梅子是我在恩贵人那里讨来的,主子一定要尝尝。”
我默不作声,思绪早在了别的地方,扶风看到了我脸上的泪水感受到了屋子里沉重的气氛,便蹑手蹑脚的退下了。
屋里一片死寂,丛勉沉吟道:“我与玉璃成亲了两年,我却从来没有与她同床共忱过,她视我为夫,我却从来没有把她当过妻子。如今她死了我想好好的陪陪她,可能会离开宫里一段时间。”
丛勉抬头看了我一眼,艰难的开口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看着孤单落寂的背影心疼的说不出话,将盘子里的梅子拿出来一颗还未送到嘴边便掉在了地上,我却全然没有察觉,不知过了多久,愣了神才发现屋里只剩了我自己。
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彷佛是睡了很久,梦到了许多人和事,在阮府的时候,在顺天府的时候,看见了我娘,额娘,夫人,还有身姿曼妙的玉璃。
我微微睁开了眼睛,刺眼的光让我索性又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了芙蕖关怀的话语:“主子,你终于醒了。”
挣开眼睛看到芙蕖在身边立着,床边的新月安逸的坐着,看到我醒来时欣喜的握着我的手,角落里还站着一位太医摸样的人。“我怎么了,好像睡了很久了。”我坐起来问道。
新月笑意吟吟的说:“姐姐,从现在开始你要多睡了,因为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新月指了指我肚子。
我诧异的看了看新月,芙蕖则一脸尴尬又忧心忡忡的看着我,“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那太医上前施了一礼道:“恭喜瑾答应,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老臣仔细的把过脉了,定是不会错的。”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激动的我差点没直接站了起来,又惊又喜,芙蕖说道:“主子,陆太医已经离了宫,奴婢看您晕倒了就去找恩贵人了,恩贵人就请了太医过来了。”
我看了那太医一眼,摸样老成,心里稍稍放了心,新月含笑的掖了掖我身旁的被子,道:“姐姐,这下你再也不用装失心疯了,皇上知道你有了龙胎一定会恢复你的身份的,这位梁太医是陆太医专门交代的,你就放心好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新月并不知道我与陆从勉的关系,更不知道这孩子是陆从勉的,我在凝香馆待了两个多月,腹中的胎儿只有一个多月,新月显然没有往这方面想。
芙蕖打破了尴尬的环境,对梁太医说道:“太医,不知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梁太医正了正脸色,脸上有担忧之色,恭恭敬敬:“答应,您的体质不比旁人,体寒血虚,光是安胎药是不能保住胎儿的。”
我顿了顿心里紧张,自己身体的情况我是了解的,当年在劳役局和宫外受的苦造就了现在病怏怏的身体。我沉吟道:“那太医的意思是腹中的胎儿会保不住?”
梁太医摇了摇头,捋了一下胡子才开口:“话也不能这么绝对,答应必须进补,不过老臣看着简陋的凝香馆是没有这个条件的,还有将来能否顺利诞下实在是令老臣担心。”
听闻此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初为人母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我心里暗暗:这是陆哥哥的孩子,我一定会将他生下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那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把,那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安心养胎的问题了,皇上定会将紫禁城里最好的药材给姐姐用的。”新月歪着脑袋抚摸着我的肚子说着。
我微微咳嗽了一声,眼神示意芙蕖,芙蕖立刻冲着太医和新月跪下,二人不解的看着芙蕖,芙蕖开口道:“奴婢知道恩主子与我家主子姐妹情深,所以恳请主子一定将此事保密,宫里的情况想必都是知道的,如果有人知道了主子有孕一定不会放过主子的,奴婢给你们磕头了。”
芙蕖重重的磕了头,新月将她拉起无奈的说:“咱们之间还用这些礼数,你就是不说我也会保密,咱现在不告诉任何人便是。”
梁太医也点了点头,笑着说:“这其中的规矩老臣懂得,自会遵守。”
我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了小腹上,心里有异样温暖的感觉,又自顾自的笑着说:我要做额娘了。
、第六十四章 佳人在北
黄昏静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眼睛不经意的瞥见了那袭蓝色的披风,那日我欲从城楼坠下时,丛勉的这身披风给了我温暖。我紧紧地攥在手里,淡淡的鸢尾花香,心里叹道:可惜你还不知道,你也是做阿玛的人了。
我将扶风唤了进来,自顾自的将身上的衣服逐渐脱了下来,指着那楠木柜子道:“将那件水粉色的广袖舞衣拿出来。”
扶风利索的打开柜子将衣服拿出来摊开衣服疑惑的说:“主子寻这件衣服做什么,难道要跳舞吗?”
我将衣服漫不经心的穿在了身上,将头发疏松的挽了个发髻,将手中的眉笔放下道:“扶风,你有多久没有弹过琵琶了,今晚要为我弹奏一曲。”
扶风思忖着,道:“仔细想来已经有些年了,是有些手生了,不过大致还是记得。主子这个要做什么?”
我见扶风疑惑的紧便开口说道:“今晚我们就像在府里时那样跳个舞,你弹琵琶,我还跳那只佳人舞,只是,要给一个人看。”
扶风又惊又喜的说:“奴婢原来还想着,没想到主子跟我想到一起了,那,是给谁看?”
我对着镜子端看自己的相貌,今日的妆容难的的艳丽,素手将云锦添丝步摇簪在了头上,回首说道:“给皇上。”扶风一惊,手里刚端起来的茶杯“咣”的一声落地,她便慌乱的拾起地上的碎片,不敢抬头看我。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与我姐妹情深我的心思你应该最明白,我是不肯离宫而去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宫里早晚会察觉我已有身孕,这个孩子必须保住,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皇上认为这是他的孩子。”
扶风身体猛的一震,似乎被我这个胆大的想法吓到,支支吾吾的说:“主子,这,这万一皇上知道了,这便是欺君之罪!”
不顾扶风惊愕的是深色,我冷笑了一声,道:“欺君,我犯得欺君之罪还少吗,我的身份是假的,与宫中太医私通,无论哪一条罪状都足以让我五马分尸。我是从死人堆里逃生的人,为了这个孩子,便什么都不怕。”握紧自己手里的长袖。
扶风将尘封已久的琵琶取出来,轻轻吹去了上面的尘埃,我信手抚摸着琵琶想起了在府中无忧无虑的时光,我自小便熟通音律,娘亲知道我喜爱跳舞便请了师父来教我跳舞,而我最喜欢和最擅长的便是这广袖仙云舞,自从娘亲死后我便在没有跳过。
夜还未深,桃花林中琵琶轻轻拨弄,传出阵阵悦耳的弦音,惊落了一地桃花。扶风安静的坐在桃花树下,我轻轻的吟唱着。
我心里思量着永琰大概是这个时辰一定会经过这里,我耐心的等待着。果然不远处传来簌簌树叶落下声,我便开始起舞,广袖轻甩,踮起足间吟唱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在得。
翘首折腰眼睛瞥到了站在不远处月光下的永琰,他正赞许的看着我,我装作没有瞧着的样子,扭动着腰肢,轻轻一跃身轻如燕,翩若惊鸿。如云似水的长袖缠绕在花间,一袭桃红纷纷落在了身上,我配合着韵律轻轻的旋转着,在月光下宛若广寒仙子。
我心里暗暗叹道:这舞原本是要跳给心爱的男子看,而我却从没为陆从勉舞一曲。
“朕竟然不知这后宫中竟藏着了一位广寒仙子,你是哪个宫里的?”身后传来永琰赞许的声音,因这月光朦胧我又背对着他,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我的相貌。
我和扶风故作慌乱的转过身子跪下,低首道:“皇上恕罪,臣妾不过一时兴起,没想到扰了皇上的清静,这般粗陋的舞技怎么能入得了皇上的眼睛,还望皇上恕罪。”
永琰声音里透着惊讶:“这声音,难道是。。。。。”永琰挑起了我的下巴,明眸如水的望着他,永琰惊讶道:“玉玦,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朕听闻玉玦得了失心疯,难道都是些谣传吗?”
我低眉敛眼,声音婉转的道:“皇上,臣妾有皇上的福泽庇佑,加上太医院的陆太医时常为臣妾诊治,所以臣妾于几日前便痊愈了。”
永琰欣喜的看着我,想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这一幕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永琰对我甚是情深,两个对月前他没有将我废为庶人或打入冷宫这足以看出永琰对我的情深。只是这一刻,我内心是无比的排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