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的她,没有太多想法,父亲见儿子天经地义,血缘的关系是永远割舍不了的,说到底她还是很同情陆皓谦的儿子,只有六岁,就要生活呀一个破碎的家庭里,父爱和母爱不能同时拥有。
陆皓谦望着顾烟面无表情的脸,勾住她的脖子,亲了一下她的侧脸,安抚的开口说:“你不要多心,我只是去看看儿子。”
顾烟勾了勾唇,笑道:“我要回去睡了。”
陆皓谦轻点下头,道了句,“宝贝,晚安。”
佣人见到是陆皓谦的车,跑下去替顾烟打开车门,他不知道顾烟的姓,只好礼貌的叫了声,“小姐”又很有眼力见,想要帮顾烟提着手中的包。
一下车就被如此周到的服务,顾烟还真是适应不了,腼腆的对佣人笑了笑,轻声开口,“我自己可以。”
她从没想过,陆皓谦曾经在上海定居的地方竟然也是在松江区,不过跟她住的泗泾离距离坐地铁也只有几站,也就是佘山,上海别墅区的聚集地。
她来上海一年多的时间,很羡慕那些出门就是商业广场,隔条马路就是美食街的地段,很想有一天能搬到那里去住,当然还有地铁口附近的出租房,不过那些对顾烟来说都是奢望,房租贵的离谱,当时以她那点工资,如果住在那里,除去房租,她每个月只能喝西北风。
顾烟在售楼处已经有段时间,很清楚陆皓谦住的这片区域,高尔夫球场,五星级酒店,浪漫酒吧,都在举步之间,唾手可得。
在上海,这一地段的核心区就是贵族区,社会名流的王国,这里盘踞着拥有财富,权利,和社会地位的人,不过陆皓谦所选的别墅,还是跟他们隔着一大段距离,在一片独立区域,是坐落在一个独立岛上,如果没有车的话,连出行都很困难。
发着高烧的顾烟跟在佣人身后,她对这栋别墅,越看越觉得有些印象。
她掏出电话打给夏杰修,将别墅的位置告诉了他,作为资深地产销售的夏杰修,他对松江区的每一个人楼盘都很熟悉,听到顾烟说的地址,心里一颤抖,“顾烟,你说的地方是怀成集团在上海最贵的别墅,估价十亿,是不对外出售的,只有陆总来上海才会住在那里,一个是法兰西世家,一个是上海印象,这两栋别墅,据说是他在上海的家。”
已往顾烟认知过的世界里,从来没听过这么大的数额,定义不了是什么概念,夏杰修不断在电话里问她怎么会知道那里,她敷衍了几句,怕说露馅,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顾烟漂亮的杏眸,环视着别墅的外花园,有景观水域,叠水,还有小桥,四周绿地坡向湖面,果然符合陆皓谦的风格,他很信风水,遇水生财,他挥霍的起。
她停下脚步,看着这栋沿袭外滩风格建筑的新古典主义建筑的别墅,别墅的外观全部都是天然花岗石构筑,天然花岗石,顾烟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天生穷命,感觉住在这里,一定会失眠,现在陆皓谦又不在。
***
已经连续几天没睡的陆皓谦,开车的时候险些在驾驶位睡着,眼睛熬的猩红。
冷虞欢见到陆皓谦来,并没感到意外,自从那次挽留陆皓谦,陆皓谦绝尘而去的时候,她的心也渐渐死了,这段婚姻能怪谁,莫不如说,她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这样的结果必须要去接受。
“lero在楼上,还没睡。”咫尺之距,冷虞欢只觉得遥不可及。
陆皓谦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整个人半掩在烟雾中,“为什么带儿子来上海。”
冷虞欢声音清淡,望着陆皓谦,“来这里见位钢琴老师…”
陆皓谦弹了弹烟灰,看了冷虞欢一眼说:“钢琴老师可以请到英国,干嘛要lero跑这么远,他还小,别总是带着他坐飞机到处乱转,最近飞机总是出事。”
冷虞欢抱着肩,“艺术家们清风道骨的,有个性没办法,只能带lero来上海,不过我不想儿子和你住在一起,你的小女朋友应该是和你同居吧,我觉得不方便。”
冷虞欢的话,让陆皓谦陷入了沉默,朦胧的烟气下,客厅尤显寂静,他将烟捻灭,从沙发起身,“我理解,我现在要上楼看看他。”
冷虞欢替陆皓谦按了下别墅里的电梯,“儿子不睡儿童房,他说睡儿童房就永远长不大,长不大你就不会要他了。”
陆皓谦没有说话,在他眼里lero过于早熟和懂事,但是也多了一分小孩子没有的敏感。
***
从法兰西世家回到佘山,已经是凌晨两点,陆皓谦没有先回卧室,而是去浴室先洗了个澡,这才轻手轻脚的打开卧室的门。
顾烟还没睡,正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看视频,以前他们住的地方没有wifi,顾烟都是在售楼处缓存好了,带回家去看,打发时间。
陆皓谦掀开被子,开口问还没睡的顾烟说:“在等我?”
顾烟心虚的撒谎说,“没有,在等电视剧更新。”
陆皓谦摸了摸顾烟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差不多应该是退烧了,“生病了就早点睡,明天别去上班了。”
顾烟将手机锁屏,塞到了枕头底下,“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一直擅长冷暴力的陆皓谦,生平第一次被反过来对待,心里很不痛快,不知道怎么做,顾烟才可以多跟她说几句话。
顾烟还算和善的笑了笑,仍然惜字如金,“没有啊…”
陆皓谦很坦白的告诉顾烟,“顾烟,我现在恨不得,你能打我一顿,也别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我说了我骗你是有苦衷的,我在我父亲坟前答应过他,不会回怀成,所以我才这样。”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有必要去和顾烟解释清楚,两个人说开了,总比这样心里各怀心事要好。
“其实你有很多次,都有可以跟我坦白的机会,但你都选择隐瞒,感情不是就要坦诚相对吗,我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将心事全部摊开给你看,爱的那么彻底,你呢却做不到坦诚。”顾烟的声音平静,她做不到歇斯底里,也不敢和陆皓谦去咆哮哭喊,深知他的底线。
譬如她说了几句重话,陆皓谦就会突然阴沉下来,对她失去耐心,仿佛周遭气压都结着冰。
刚刚洗过澡,裸着上身的陆皓谦,从卧室的衣橱里取出一件睡衣,没有看顾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怕你知道我是谁以后,不敢面对我。”
顾烟头有些痛,侧身又躺到了床上,“总是把你以为加注在我的身上,这样做很自私,我有知情权。”
陆皓谦低头系着睡衣扣子,他知道今晚自己和顾烟做不了脱衣服的事,而且这几天折腾的,他也实在没什么心情了。
他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因为你很悲观,事情总是愿意往坏处去想,顾烟你有你的优点,但是缺点也很多,你才二十几岁,女孩子应该要阳光一点,可你呢性格极端,愿意钻牛角尖,而且很孤僻,你想想自己,你有几个朋友?这些都是我顾虑的,最重要的还有一点,你很自卑,你觉得我告诉你以后,你会很开心吗?就好像现在这样,你接受不了的。”
顾烟这才知道,原来陆皓谦是这么定义她的,没错,这些她不能否认,陆皓谦说的每句话都在点上,毫不留情,针针见血。
顾烟又从床上坐起,在她眼里陆皓谦还有另外一面,城府深沉亦正亦邪,只有38岁的他从一个围村仔到现在坐拥怀成集团,富可敌国,这样的男人道行有多深,可想而知,看人看问题永远是这么一针见血,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张白纸。
“这些我都可以去改,这不是你隐瞒我的理由吧。”她反驳的开口,没有一丝底气。
陆皓谦走到床头,拿起刚刚从楼下拿上来的矿泉水,确定盖子没有人拧开过,这才把水倒进了玻璃杯里,放到顾烟的床头,“我也想过你会改,好好跟你在一起,可是时间久了,发现是我高估自己了,改变一个人真的很难,有些事外人插不了手,这样,我们重新开始,我说过会陪在你身边长大,见证你的成长,你需要的是自信,阳光的生活。”
这就是陆皓谦,原本是顾烟占理的事情,现在的对话情形,倒像是顾烟在挽留感情,甚至顾烟误会,要说分手的是陆皓谦。
她偏偏还是中了陆皓谦下的套,“我要怎么成长?”
陆皓谦替顾烟规划道:“辞掉工作,到怀成大厦去上班,位置随意你挑,锻炼自己的为人处世,慢慢自信就会树立起来,你现在的生活很有局限性。”
顾烟似乎已经忘记了因为什么和陆皓谦争吵,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我销售都做不明白,怎么进怀成大厦。”
陆皓谦无奈的看着顾烟,“你看你,还没开始做就说不行,自信是需要磨练的,你每天在售楼处,其实是在浪费时间,你做不好,还有我,你怕什么?宝贝,之前是我混账,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我希望你比任何人都要过的幸福。”
陆皓谦心里很能理解为什么顾烟总是这样,没有自信,悲观到顶点,虽然说了些重话,也是真的在为顾烟好,他现在很想让顾烟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羡慕对象,让她一直低下的头,抬起来。
陈炜之前给他的资料里面很详细,顾烟家的一切陆皓谦差不多都已经了解。
顾烟家境不好,在所有亲戚中,她家是最穷的一个,陆皓谦了解中国人的劣根,他们总是喜欢拿晚辈去做对比。
尤其是逢年过节,陆皓谦想也想象的到,顾烟坐在漂亮的表姐旁边是什么心情,她永远不会是,被夸奖的那个,久而久之坐在角落,不自卑才怪。
顾烟的表哥虽然成绩不好,可是现在有车有房,在兴城还开了一家小饭馆生意不错,都是靠父母资助。
表姐复旦大学毕业,毕业后直接进到一家外企,年薪20万,找了一个江西男朋友,两人在上海买了房,男朋友年薪35万。
还有一个表妹,正在上海师范学院念书,读大二,家里条件也很好,父母都是在兴城做小生意的。
顾烟父亲窝囊,母亲市侩,从北方的一所三流大学毕业,陆皓谦看过顾烟曾经的照片十六岁之前她都是留着短头发还长了青春痘,打扮的像是一个男孩子,和她的表妹表姐比起来,说实话不自卑倒不正常。
两个亲戚都在上海,顾烟几乎不去找她们,其中原由不想也能知道。
顾烟沉默了很久,咬牙决定道,“我想把售楼处的事情做好,等到收盘时,再去怀成大厦,你可以等我吗?”
陆皓谦瞧顾烟终于不在沉着脸,开口笑道,“当然会等你,我不等你,又能去等谁。”
顾烟暂时也不想考虑那么多了,陆皓谦说的话没错,有些事情,她不去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就好像感情,一知道陆皓谦的身份,就望而却步,不去努力一把,又怎么去断定陆皓谦会对她始乱终弃。
陆皓谦装作很随意的开口说,“宝贝,你家亲戚是不是还有在上海的。”
他不太希望顾烟知道他查过她们家的所有资料,怕她多心,这个不是欺骗,单纯是为了心里有底。
顾烟没有多心,点了点头说:“是有两个在上海,不过不怎么联系。”
陆皓谦没有开口,坐在床边,将顾烟揽在怀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这次顾烟倒也是乖巧,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
顾烟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愿意回想起去年的那一幕,她缓缓的开口说:“我刚到上海的时候,找过我表姐一次,真的没有投奔她的意思,就是觉得好久没见了,都已经到上海了,自然要见个面,不过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我现在还记得她在咖啡厅,特别瞧不起的看着我,问我说你来上海干嘛,你觉得你适合这里吗,你应该回兴城。”
陆皓谦轻笑了一声,充满了不屑,他见过太多这种小白领,包括他公司里的那些,都是自以为在大城市混的久了,不会平视看人,做什么都拿出一副高姿态。
他温声问顾烟说:“宝贝,你觉得上海适合你吗?”
顾烟迷茫的摇了摇头,目前为止,她觉的很难。
陆皓谦拍了一下她的背,“放心吧,我已经回怀成集团了,就不会让你过以前的日子,只要有我在,哪个城市都会适合你。”
顾烟抱住陆皓谦的腰,高烧了一下午,全身仍然使不上劲,小声道:“都是我的问题,怪不得别人,当初和我说了那些话,我就问她,假如我想留在上海,什么工作适合我,你猜她怎么说。”
陆皓谦扬了扬眉,猜测说:“文员?工作简单还轻松。”
顾烟撇了撇嘴,陆皓谦的猜测太宽容,她开口道:“表姐让我去商场卖衣服,或者去柜台卖化妆品,说那个才适合我,还说在上海也很难卖,我应该回兴城,去卖衣服,就是每天在商场里站七八个小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