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潘震肯定是来杀我的,但我当时确实不在现场,我跟那个舞女在一起,这些我已经跟你的手下说过了。拜托你让他们不要总是盯着我,相信我一次,从其他角度出发看能查出点什么好不好?”家安气急败坏地道,“别总关着我。”
“你让他们怎么相信你?你瞪眼就说不认识死者,结果呢,让人家查出你们梁子很深!”洪爷怒道。
“靠!你让我怎么说?难道我能说我翻了潘良,这些日子一直被他的兄弟追杀?这本来是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这话一出口,我不就他妈的成了二五仔?就算我没坐牢出去也会被砍死的!”家安也怒道,“虽然我就是!”
“好了好了,我们不吵。”洪爷道,“想想看怎么才能把你洗清。”
“怎么洗?只有那个舞女才能证明我没有时间犯案。”家安赌气靠在床头,“鬼知道他为什么会失踪!……现场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停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问。
“小敏已经在找莉莉了。”洪爷沉思着道,“看到你的口供她就跑出去了。”
“莉莉?哦,对,是这个名字。”家安这才想起那舞女的名字,“谁是小敏?”
“你们见过的,在你家楼下的药店。”洪爷似笑非笑地说。
“哦。是她。她不是情报科的吗?怎么又跟她有关啊?”家安诧异地问,然后看到洪爷古怪的笑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脸一下涨得通红,“跟我没关系!”他挣扎着说。
“这些事我不管,”洪爷一摊手,“不过在你的身份恢复之前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少接触。”
“我……没有啊。”家安争辩说。
“就算找不到,”洪爷一笑将话题又转移到了案子上,“现场也还是有疑点。门外的走廊的墙壁上有几处血点。被害人死在房内,这些血迹应该是疑犯留下的,他大概受了伤。”
血点?家安心中猛然一沉!他果然还是没能在潘震手下讨到便宜……
“那割断潘震喉咙的一刀干净利落手法老到,像是职业杀手或者连环杀手所为,现在鉴证科正在做血样比对,或许能从老档案中找到凶手。”洪爷没有留意家安瞬间的神情,继续道,“而且从伤口的深浅看来,那人是个左撇子。排查的范围应该不是很大。所以,家安你放心,就目前的线索来说,你的嫌疑应该能被洗清。”他拍了拍家安的肩膀。
家安沉默地点了点头。
洪爷见他精神萎靡不振,只当是太疲惫了,于是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
家安又点了点头,目送洪爷出门,心中却思忖着如何能从羁留病房逃出去。门口两名警察,窗上焊着铁条,这里似乎是密闭的空间,他爬起来,走进洗手间,呆呆地凝望着天花板上的排气孔。
这里或许能够逃脱,家安皱了皱眉,但出去了之后,自己恐怕就会成为通缉犯……
但若不走,洛彦怎么办?已经整整一天了,他还撑得了多久?
“方家安,方家安?”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洗手间外呼唤道。
“在!”家安一惊,忙回答道,“这就出来!”
那天见过的女孩坐在洪爷刚刚坐过的椅子上,虽然一脸的疲惫,但难掩俏丽干练的女警英姿。
“你好,我叫姚敏,现在跟杨振东警官共同负责你的案子。”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
“情报科也介入了?”家安惊讶地问。
“我已经申请调入重案组了。”姚敏注视着家安道,“告诉你个好消息,莉莉已经找到了。”她微笑着说。
“死的还是活的?”家安愣了一下,问。
“当然是活的,”姚敏笑道,“她躲起来是因为她拿的是双程证,所以不想跟警方打交道。不过现在她已经愿意做你的时间证人,你们两个的口供完全吻合。所以你现在呢,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对了,你打算搬到哪?”
“出去再说吧。”家安低下头,他早知道莉莉跟他在一起只是求个依靠,但他却没想到她能这么绝,只要她不被遣返,自己的死活她一点不管。Tshirt被踩过了无数脚,又被踢过了许多脚,早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下了病号服把它穿了起来。“多谢。”他对姚敏一笑,有点羞愧似的,还带着些沮丧。
姚敏脸上一阵发烫,或许这是真正的家安。家安在不同人的跟前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而在姚敏的心中,他善良、勇敢而且机敏过人,肯忍辱负重又有担当;当脱去无赖放荡的那层皮,卸掉沉重的压力与戒心之后,他却是个纯净之极的男孩。
“不,你不用谢我。”姚敏摇了摇头,“我是想帮忙,可是没帮到什么。”她顺了顺头发,“有人先我一步找到了她,而且‘劝服’她来作证。”
莉莉的脸上还挂着青肿,尽管她死也不肯承认被人胁迫。
“谁?”家安问道,跟姚敏一起走出门外。
“嗯……莉莉好像叫他做‘坚强哥’,是你道上的朋友吧。”姚敏回忆了一下,道,望着家安的目光也参杂了些忧郁。如果家安跟道上的朋友感情已经好到患难与共,那他还如何狠心将他们送进监狱?
家安长吁一口气:“算是。”
“对了,还有件事。”姚敏叹了口气,忽然道:“火灾现场的地板和墙壁有若干弹孔,现场找到一把烧毁的GLOCK。对此你有解释吗?”
“我只能说不知道。”家安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子弹跟前两天的一场枪杀案现场留下的弹头是同一型号。”姚敏犹豫着说。
“要拘留我吗?”家安冷冷地道。
“我只是想让你当心些。”姚敏有些难堪。
元坚强跟上次一样坐在警察局门口的栏杆上,看到家安走出来就“噌”的跳了下来,“小安你真他妈该用柚子叶洗澡去去霉气,”他笑道,“把拘留所当旅馆啊?……九龙塘?”
“还他妈九龙塘,”家安打了个哈欠,“找地方睡觉是真的!”
“我家?”
“废话,不然我还能去哪儿?”
小元从这句话中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嗑药风波已经成为历史。
家安其实忧心如焚,又哪里能睡得着觉?
姚敏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原本只是零星闪念,把枪杀阿德的杀手跟洛彦联系起来,但此刻这件事情看来已经证据确凿无可辨驳了!
那名枪手是敌人吗?
洛彦人在哪里?还活着吗?
第十四章 上
走廊墙壁上的血迹已经化验出来,出人意料的是与之匹配的竟然是死者。
莫非洛彦并没有受伤?
周围邻居的口供一至:当晚很安静,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只有近邻现场的一个老太太说夜晚失眠,听到了一声沉闷但却并不太大的响声,后来警方认定那是起火时空气膨胀发出的响声。
没有人看到有嫌犯从现场走脱。
洛彦莫非凭空消失?
家安再次走进漆黑一片的屋子。
大门直对着卧室,家安一眼望去,只见卧室内的东西早烧得精光。那把GLOCK家安锁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大概受热之后子弹炸裂,在临近的墙壁和地板上留下了几个弹孔。
门口的地上画了个人形,这就是横尸的地方。
家安摸索着门口的墙壁。
洛彦,你到底是怎么走的?又走去了哪里?
看更陈伯誓言但但地说绝对没有人从大厦走出去,但他的口供只可以相信十分之一,这是家安自己的经验总结,而且更有可能的是,洛彦选择的是楼后那条废弃的外置楼梯——家安带他回来时走过那条路。
外置楼梯的扶手很干净——干净得有点让家安惊奇!
警方查过这条通道的,扶梯上没有指纹。
但是,家安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他从没见扶梯这么干净过!
有人在下楼的时候拿着抹布擦了扶梯……不,不是擦,而是他就用布包着手握扶梯,跟别人不同,他不是走几步扶一下,而是整个身体靠在扶梯上!因为身体的重量,所以扶梯上积攒了许久的污垢也被蹭掉了!
那是洛彦!
家安深吸了口气,至少他知道洛彦从这里经过,如果他够仔细,还可以发现更多的线索,一直追随下去……
他慢慢地沿着扶梯下楼,连一个划痕都没有放过,然而一直走出大厦,他也没有再见到任何蛛丝马迹。
的确,如果线索这么明显,警方早就抓到他了,又怎会到现在还当作悬案?家安暗叹。他呆呆的坐在楼梯口,看着深蓝的夜空。
你逃得确实利落,警察抓不到你,可是你想没想过,这样一来我也找不到你。即便是让警察抓到,我也会想办法救你出来,可现在你踪影皆无,是不是我也只有等你饿死多久之后,从电视上看到你的尸体呢?
家安无奈地想,把头伏在膝盖上,他觉得很累,不是身体,是心里。
从来也没感觉这么无奈与无助过,明明知道洛彦就在某个地方,离大厦不会太远,等着他的救援,可是他找不到!
他怎么就不留点什么?难道不知道我会回来找他?或者,他以为我那一走就是永诀?他……他以为我当时暴跳如雷就会从此厌恶他,更或者他以为是我找人放火!想到这里家安心中一惊!他自己是知道这场火灾是怎么来的,但洛彦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家安大怒而去,中夜有人过来放火烧屋!
确实,如果跟洛彦翻脸家安也不敢随便把他赶走,倘若他泄露了家安身份家安将死无葬身之地!
灭口……洛彦以为家安在灭口!
所以他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不留一点痕迹!
他没有等待家安的救助,因为他以为家安要他死……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个废人,身无长物——帐号和密码已经都交代给家安了,那么谁会留着他,留着这个危险人物?
除了家安,除了这个白痴。
这个白痴呆呆的看着月亮升起,又慢慢西沉,心中一片空白。
“安哥?”迎面的路上走来一个人,看到如木雕泥塑般的家安迟疑地叫了一声,“安哥?”
“嗯?”家安慢慢把视线挪到了来人身上,借着微弱的路灯光芒,他半晌才看清是楼下要跟自己混的那个孩子。“是你。”
“安哥,你搬去哪里了?”孩子走到家安身旁,跟着坐下,“等我考取了大学——读法律,怎么找你?”他一脸期待地说。
考大学?找我干什么?家安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曾跟他说过当了律师才跟自己混,他居然当真了。“你只管努力学习好了,到时候我会找你。”家安勉强笑道。
“安哥,你不会骗我吧?我很努力啊,刚刚在朋友家温书回来。”男孩举了举手中的书本,一脸自豪地说,“朋友听说你是我老大,羡慕得不得了,现在学校里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家安不知道自己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这些日子他就在警局打转。不过在混混中间,越是出入局子而警方对其无能为力的,越会受人景仰,更何况他以打出位,在校园中确实名头很响亮。“就快联考了?”他微笑着问。
无论如何,这孩子还是走了正途。
“是啊,现在每天都拼命温书,不会给你丢脸的。”孩子也笑道。
“好。每天……你每天都温书到这个时候?”家安一愣,忽然紧紧地抓住了少年的肩膀,“是每天?”
第十四章 中
孩子被吓着了一样在家安手中哆嗦:“安哥,我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他已经意识到家安要问什么!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家安把他提到了跟前,“说!”他举起了拳头。
“安哥,我不是成心不帮你作证,我真的很怕……”男孩不禁哭了起来。
“别哭了!”家安忍不住一巴掌打断了他的哭声,“说给我听,着火的那天晚上你看到什么了?”
“他很可怕……根本就不像活人!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男孩强忍着不哭,抽抽噎噎地道。
“什么他?去哪里了?”家安急得头顶几乎冒烟。
“他的那双眼睛很可怕,他抱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男孩身子簌簌发抖,大概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他向我走过来,步履很僵硬,我好怕……他瞪着我,瞪着我看,我从来也没见过那样的眼睛,吓得我连心都不会跳了……后来不知为什么,他离开了。”
因为他是个瞎子,其实根本就没有看到你!家安心中叹道,他是个……瞎子……不然你现在还哪有命在这里给我说话!“他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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