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下面的人大多都在相互“大人请”、“您先请”之类的客套中,并且他们也在偷偷地看我。
我低头装深沉了一会儿,再抬头,他们还在“您先请”、“不,还是您先”。
管他的,我是天上来的不懂人间规矩很正常,丢脸也很正常,我抓起筷子,开吃!
对于吃了快一个月粗粮的我来说,只要有新鲜的肉吃就是幸福的。只是现场有太多的视线在观察我,让我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好不容易熬到散场,那种感觉简直比大考三天还让我疲惫。
当然,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一些在现代来说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凡稍微有点家教的普通人家都会遵守的礼仪,在这个年代却只有文化人和大户人家才讲究,比如说吃东西不用手抓,熟练地使用筷子和汤匙,嚼东西不吧唧嘴,之类的。
顺便再吐槽一下,其实在古代,哪怕皇宫贵族的菜品也不丰富,在这个由我至今不知道是什么王的某王做东,某大将军操办的“高档”宴席上,所吃的饭菜其实也就是现代人均消费几十元左右的中等餐馆的水准,比下超过穷学生,比上不如高富帅罢了。
想来古代运输不便,内陆吃上海鲜是妄想了,餐桌上的荤菜也不过就是这几样:不知是不是鸡的鸟,不知烤的什么动物的肉,鸡蛋,虾皮,腊肉,没了。至于蔬菜更是单一,很多我在现代吃惯了的东西,比如土豆、地瓜、玉米、花菜、番茄、卷心菜之类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大概是还没引进到中国吧。
我不确定我的无可奉告**有没有忽悠住这些人,总之我暂时被安排在谢将军的府邸住了下来。
一闲下来我就坐不住了,我觉得我应该去玩,必须的,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出去玩也总比呆着不动等死的好。
回城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了一街的小贩,那可是百分之百原汁原味经典还原的古代街道啊,既然千辛万苦千难万险地穿越来到了古代,怎么可以不去见识一下先民的生活呢,不然就像是跋山涉水来到了旅游景点却在酒店上了一天网就回去了一样,死都不能瞑目啊。
楚封当然是不肯的,这人就是巴不得我在将军府里乖乖宅着才安全,最好连房间都别踏出半步,免得他一个没看好我就掉进后院那口直径半米的水井里淹死了。我已经懒得吐槽这个尽忠职守到变态的家伙,在我坚定地表达了“不让我出去我就偷偷遛出去玩”的意思后,他只好无奈地找了几个士兵陪我一起上街了。
第6章 残酷无情Vs无理取闹
街上比我想象的热闹多了,人至少比我回城那天多了一倍以上,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市集的日子。
楚封告诉我,作为人口还算多的边城重地,这里的人平时各自生产经营,做着自己的营生,然后每到市集日,家家都把自己多余的东西拿到大街上扎堆儿凑在一起卖,或者干脆以物易物地交换。
也难怪集市上看到的都是一些跟我没什么相关的日用品,比如大到驴子、独轮车、木桶、各种家具和农具,小到自家晒的干菜、果子、带土的庄稼苗、毛皮、草鞋、棉花、粮食、竹编的簸箕扫帚……总之只有用不到的,没有这里买不到的。
很多东西我都要问了楚封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楚封虽然年纪比我还小一岁,却知道得很多,跟他聊天可以说是相当地长见识。我们从街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铁匠铺聊起,说到许多官兵领了军饷都会自己到铁器铺买趁手的兵器或者甲胄,因为大陈太穷了发不起好的。大陈为什么这么穷,因为头些年打仗打得太凶残了,谁都想当皇帝,谁都不服谁,那分裂割据的几十年大乱战,把整个中原打得元气大伤。好不容易统一了,原本应该修生养息准备进入一个小盛世的,奈何这些年不是北边突厥入侵,就是西边吐蕃入侵,南边大理刚闹完独立,东南边地方军阀又起来造反,搅得整个大陈鸡犬不宁。
没有足够的军费和人手就没有稳定的国防,没有稳定的国防人们就过不上修生养息的生活,穷巴巴的人民养不起孩子交不上税,就更加没有足够的军费和人手,这是一个并不那么容易解开的死结。
总之说白了就是我命不好,古代中国也有一些时候是和平富足的,可惜我却偏偏悲催地穿越到了一个极为穷苦的年代。
这里的集市其实不像现代某些旅游景点的伪集市那样,全是吃的和玩的,以掏光游客的钱包为己任。这里的人卖的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我只有看看的兴趣,转了很久我才看到一个捏泥人的小摊,立刻上前围观之。
满脸皱纹胡子的老艺人熟练地把手里的泥团揉捏成各种形状,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佛像,他拿起画笔,简单地给泥人上了几笔颜色,一个敞开肚子大笑的弥勒佛就活灵活现地完成了,见我很感兴趣,他将新完成的作品递到我面前来:“要么,三文钱一个。”
我兴高采烈地接过来,准备掏钱包的时候才想起来,我tm一穷二白光溜溜地穿越过来,身上哪来的钱啊。
“算了……我突然想起我一点钱都没有。”我尴尬地准备还给他,楚封却拿出一个钱袋来替我付钱:“我这有。”
“怎么好意思叫你破费呢!”我非常好意思地勾肩搭背拍他的肩膀,感觉他僵了一下,额,这种现代好哥们表达亲近的方式难道对于古代人来说太过火了?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整个钱袋都给了我:“这些钱本来就是谢将军拨下来给圣使花用的。”
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朝代的钱,好奇地接过钱袋,嚯,有几颗形状很奇葩的碎银子,还有几颗颜色不怎么纯的碎金子,还有一块有个谢字的金属牌和一些零散的铜钱,这些铜钱还大的大小的小形状不一样。
“这里是多少钱啊,全都给我的吗,大约可以买到多少东西?”我想翻出来看,可手头拿着东西怪不方便的,反正也只是一时贪新鲜,我随手把泥人递给了楚封:“送你了。”
他楞了一下才双手接了过去:“……谢圣使。”
“别成天圣使圣使的,就叫我白泽成不?”
“末将不敢逾越。”
“你这个木头脑袋!”
我正准备挤兑挤兑他,没防着人多路窄,一个也就十三四岁大的小孩子撞到了我身上。
我正在想这人怎么走的路,眼睛长在头顶上了么?却看到那个小个子跟兔子一样地跑了,然后楚封喝了一声“站住!”,“刷”地抽出刀就追了过去。
我勒个去啊!光天化日之下,一圈精壮护卫的保护之中,我的钱包居然被抢了,这特么是什么治安!
楚封这次出来带了六个部下,也不用他交代,其中四个就围着我做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有两个跟了过去,挤开了一条路消失在人群中。
“走走走,过去看看。”我用力推着那几堵围着我的肉墙。
等我们在一条七歪八扭的小巷子深处找到楚封的时候,他已经收刀入鞘,正要回来找我们。
楚封果然是一个给力的护卫,就这么会儿工夫,他已经追回了我的钱包,安然无恙地交还到了我手上,我对他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不少。
“那个小偷呢?”我随口问了一句。
“已经处置了。”楚封说,他挡在巷子口,我看不到里面。
“处置?怎么处置?”我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也不顾他的阻拦楞是挤过他身边,正好看到他两个属下一人抓一边把那个小偷的尸体拖走,地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血痕。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你你……你把他杀掉了!”
楚封看了看我,并不否认。
我当时就惊呆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楚封皱眉说:“十几岁已经不是孩子了。”
“可是……他只是偷个东西就得死吗?”
楚封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说:“若真是走投无路吃不上饭,大可去军中担任杂役,小小年纪就不走正道,岂不活该。”
我像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样看着他,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一直以来都错看他了吗?
“圣使还想去哪里玩?”气氛凝固地站了一会儿后,楚封出言问道。
“玩你个头!”理智已经无法压抑我心中的愤慨,把那个钱袋恨恨地往地上一扔,我扭头就走。
接下来我好几天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楚封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杀人了,不过上一次他杀的是跟他们打得你死我活的突厥兵,是正当防卫,也是尽职责,我不会有什么不满,反而得感谢他保护了我的安全。
但是这一次,他的行为真的是让我非常地愤怒。
小偷固然可恨,就算是让我抓到了,估计我也会先揍一顿再扭送派出所。但也只限于揍一顿而已,哪有抓到就直接把小偷杀了的,而且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偷,看那个头,绝对不会超过十四岁。
我不得不承认,之前我对他的好感全部来自于脑补和误解,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古代军人,虽然现在他奉命保护我,对我的脾气和要求也都会容忍,但是如果有一天上头一声令下,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就像杀了那个孩子一样。
理智告诉我,不该得罪这个人,可是情感上,我无法遏制那一刻对楚封产生出的强烈失望和厌恶。
如果是别人在我面前杀掉一个偷东西的小孩,在这个自身难保的世界里,我大概只会选择沉默,但是楚封不一样我本来是想着把他当成自己人的。
自从我无依无靠地来到这个一无所知的年代,顶着这么一个尴尬之极的神棍身份,说好的外挂又没挂上,我的心里其实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总觉得自己分分钟都像是踩在冰面上,说不定下一步就掉进去了。
小说里的那些主角们穿越了以后,身边往往都有一个忠心的丫鬟小厮,或者家人朋友,出了什么事情至少也有个人可以商量一下,而我是彻底的无依无靠。
当时在乱军之中努力保护我的楚封,虽然只是执行了主帅的命令,虽然只是尽他的职责,但在恐慌的我眼里,他简直就像个光芒闪闪的奥特曼,超人附身的美国队长,邪恶的克星,正义的化身……之类的,我不可避免地对他产生了一种想要亲近和依靠的心理。
再往更远了说,我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爸爸本来是个消防队的中队长,一次火灾,他亲自带队冲进火场去救人,没想到那座看似坚固的楼房居然是豆腐渣工程,烧烧就塌了。
老爸就这样成了“英雄”,成了墙上的照片和柜子里的烈士证书,而那一年我才两岁。
像我这样没爸的孩子,老妈又要忙着赚钱养家,自然从小就不缺人欺负,每次被别人抢了玩具、撕了书本或者势单力孤地跟别人打架的时候,我都特别希望有一个爸爸或者哥哥能站出来为我撑腰。
然后我慢慢地长大了,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满足过的愿望就成了一个隐秘的心结。
然后我遇到了楚封,一个虽然比我小一岁,比我矮一点,虽然是因为职责所限,但总是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我的人。
然后,心里刚刚树立起来的保护者形象就这样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崩碎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7章 那个王霸之气的男人
就在我对楚封彻底失望的第二天,那个王又来找我了。
这一次我可是事先做足了功课,打听清楚他是谁了。
没错,他就是堂堂大陈帝国的开国皇帝杨曦的继承人也就是当今太子杨承的弟弟宁王杨珏。
据说当年杨曦还在打天下的阶段时,十几岁的杨珏就已经跟随父亲四处征战立功了,后来又在平定东南时期大展拳脚,他有魄力有能力有魅力,就是没福气,偏偏是个小妾生的儿子,在古代小妾生的庶子本来就比老婆生的嫡子矮了好几头,何况他还生的晚,排行第三。
如今老子当了皇帝,长子立了太子,他再有能力也只能是个封王的命了。
不过私下里也有人说这个宁王恐怕不是个安心当王爷的主,他二哥十几岁病死了,大哥又因为办错了几件事导致在皇帝面前不太得宠,太子地位摇摇欲坠,于是宁王努力拉拢各派,表现自己,看来是想在皇帝老子归位之前,争取先把他那位太子大哥给拉下马来,到时候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总好过像唐太宗李世民那样背负弑兄夺位的罪名。
这些夺嫡争宠之类的事情,本来应该是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不过这么一个大忙人却三番两次地来找我,莫非是有什么阴谋么?我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神棍而已,有什么好让他图谋的呢?
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想要找个人商量一下也找不到,举目四顾,人参真tm叫一个寂寞如雪。
就算心里没底,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迎战,沿途我想了很多关于他会怎么刁难我而我要怎么应对之类的问题,可以说是做好了应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