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早就等着这一刻了,纷纷摩拳擦掌,准备给埃及一个下马威。
翌日,伊南娜和一小队乔装的士兵跟着伊兹密王子上街,在德贝最大的市场里转悠。
这个集市倚靠规模宏伟庞大的卡纳克神庙,聚集了无数的人气。埃及天气炎热,又因尼罗河泛滥的关系潮热难耐,市场里人多得要窒息,视觉效果更是震撼。
伊南娜一路从北到南跨越数个国家走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规模的肉体盛宴。埃及人将体毛都剃得溜光,女人浑身就裹着块薄亚麻布,有些干脆袒着上身,摇晃着丰满的乳房做先锋挤来挤去。下面原该有的黑丛透过“保鲜膜”般的衣服,也可以看得出个个弄得一干二净、寸草不生。
男人们则全部裸着上身,下身穿着“罗因”包缠式围裙,视觉上没有那么暴露。但是只要一抬腿、一弯腰,裙底风光尽现。
伊南娜不自在地拿着斗篷左挡右挡,顺便掩住口鼻,阻挡这个大市场里弥漫的汗味、体臭、牲畜家禽的骚臭,即便闷得浑身是汗,也不敢把手拿下来。伊兹密早就习惯了她的各种怪异,就看了一眼,没有发表意见。
这让伊南娜不得不怀疑这金尊玉贵的王子是不是有鼻炎,才能够忍受这销魂得快让人中暑的地方。
一路走来,伊南娜也明白了埃及法老为何要视神庙势力为大敌了,这市场依附卡纳克神庙,要在此做生意每天都要向神庙交上一定数量的设摊费。
而途经此地的商人,也要被神庙宰上一刀,买门票才能进场采购。
而普通百姓虽然不受影响,但光顾市场里的一半人在血拼之后,是要把手里的东西拿到神庙去献祭的。
这样的市场光德贝就有五六个,全埃及数不胜数,神庙的得利非常可观,而名义上的国家管理者埃及法老,却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冲着这笔巨大的税收和保护费以及土地所有权,有志气的埃及法老也得争一争抢一抢。
伊南娜憋着气等着伊兹密王子尽兴,不想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往两边分去。兴奋得双眼发红的百姓开始大声欢呼:“尼罗河女儿来了!尼罗河女儿来了!”
也有不明所以的外乡人问这是谁,然后就有激动到无法自已的人口沫横飞地开始述说那重复了数百遍、让人耳朵都要生茧的神迹。
伊南娜在听探子描述的时候,就怀疑过这位尼罗河女儿是位外国友人,但是以伊兹密王子的复仇大计来看,她还是假装不认识好,免得被打成同党,不得好死。
她庆幸自己早把头蒙上了,这样就不显得心虚。
凯罗尔正被曼菲士的强势追求弄得心力交瘁,自从被爱西丝带来埃及后,她一方面醉心于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古代文化,一面又为抗拒介入历史而苦恼。
待在王宫里的日子万分无聊,只好带了侍卫队长乌纳斯出来晃悠,心里琢磨着怎么把他甩掉。
乌纳斯与阖宫上下正为法老和神的女儿的你追我逃弄得鸡飞狗跳,偏偏凯罗尔又是个不安分的,且她聪慧的名声渐渐在埃及传开,每次护卫她外出,乌纳斯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防刺客和别国的探子作怪。
伊南娜眼见着伊兹密王子解下一匹布料,看准了扔了出去,恰恰砸在凯罗尔的脚边,他演技极为自然地出现在神的女儿面前,无视突然出现的数名埃及士兵,镇定自若地接受着这缺根筋的少女的攀谈。
凯罗尔正琢磨着怎么逃开曼菲士,见了这位游历诸国、颇有见识的英俊商人,就叽叽喳喳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给我说说你旅行的情况吧!”
这位神的女儿的热情连伊兹密王子都没料到,可他反应极快地顺水推舟,还献了殷勤,满意看着凯罗尔一步三回头地带着他送的布被护送了回去。
随从们都为王子捏了把汗,看到平安度过都松了口气,王子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心下大定,而刚才的一幕早就落进了有心人眼里,给他铺平了道路。
王子带着小队离开市场,到王宫的小门前和哈扎斯将军回合,爱西丝女王的侍女亚莉一看那个和凯罗尔眉来眼去的商人主动送上门来,不由大喜,爽快地买下他的货物,并告知他明天在西门等着。
入夜,亚莉便遣人将夹带了字条的布料送到凯罗尔的房间,谎称布料商人伊密尔约她见面,引诱凯罗尔逃出王宫,一切发展好像如有神助。
第二天,王宫里乱糟糟的一片,凯西成功行刺了曼菲士,致其肩部受伤。
伊兹密带着几名心腹,候在西边王宫,等着天真烂漫的小白兔自投罗网。
路卡和伊南娜因为对敌经验不够丰富,为防坏事被安排在码头,只等王子成功的信号,便扬帆起航,兵分几路迷惑埃及兵的视线。
这天,河上来了许多埃及贵族的小船,穿梭在芦苇丛里拿着回旋镖一样的打鸭棒打野鸭,河滩上响着无数野鸭的惨叫,路卡和伊南娜等在河滩上,打鸭棒不时在他们头顶飞来飞去,旁边死鸭子堆积成山。
鸭子正叫得惨烈,德贝城门处几匹骆驼飞驰而出,随着一声清脆悠长的号角声,等在船上的哈扎斯将军命令立即扬帆起航。
伊南娜动作迅速地跳上了船,路卡却被哈扎斯将军要求留在埃及,随时汇报埃及人的动向。
路卡依依不舍地看着船渐行渐远,夕阳西下,直到船影再也看不见,他才起身打算回去城内的民居,而尼罗河上的打鸭活动已临近尾声。
一个包着纳美斯头巾的男人跑来,开始清点猎到的鸭子,不一会儿就传来他的怒吼声:“是谁?谁把鸭舌头全拔了?啊?!是不是你这臭小子,我看你坐在这儿那么久,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路卡被一队贵族家的奴仆追得乱跑,这时他才意识到为什么刚刚伊南娜在翻那些死鸭子。他以为她实在太无聊,就没有理睬,原来她把鸭舌头全都拔了啊啊啊!
15第十五章
路卡被追得满街乱跑的同时,伊南娜正心满意足地坐在满帆而行的船上,捂着腰间鼓鼓囊囊的小布袋。
因为在航行的问题上她帮不上忙,问过哈扎斯将军后,她就得到了小小的自由。为了以防鸭舌变质,伊南娜问士兵讨了几块盐巴,拿盐先将鸭舌薄薄腌了一下。等到晚上生火做饭,就可以烤上两根尝尝鲜。
入夜之后,埃及方面的搜捕工作就变得极为困难。哈扎斯将军将船停在事先和王子约定好的下游阿比多斯港,成功接应到了行动的所有人马。
比泰多军人的作风铁血干练,不做任何休息整顿,连夜船便进入下埃及,托爱西丝女王洪福,由女王的忠诚粉丝奈克多将军领衔主演的搜索工作十分敷衍,小船轻易就过了关驶入大绿海,正式逃出生天。
局势一稳定,伊兹密王子就放心地腾出手来讯问凯罗尔。奈何凯罗尔明明知晓米达文公主被爱西丝□、烧死的真相,但她总觉得说出来就会引起两国大战、生灵涂炭,为了不使无辜的人卷入战争,她咬紧牙关不吭声。
凯罗尔实在太英勇太无畏了,嘴巴死也撬不开,伊南娜坐在船尾,耳朵里听着“噼里啪啦”的鞭子声,趁着没人看见,又偷偷摸摸嚼了两根鸭舌。
路卡不在的日子,没人对她贴身盯防,她也没有傻到想去跳海,就这样惬意地把鸭舌须须上的肉也啃得一干二净,除了鞭子破空抽在人肉上的声音,这一刻大概是她穿越以来最美好的时光。
奈何清净的日子总是不长久,王子不一会儿就唤她到前面船舱去。
上次她在市场里看到这位神的女儿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位是金发碧眼的欧美人了,但当时伊南娜只顾看她的胸了:哎呀,原来欧美人也有平胸啊!
现在,军医将抹鞭伤的药交到她手上后,她才端着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位板上钉钉的穿越同胞,良久才感叹一声:哎呀,真的是A罩杯耶!
不过她不是男人,看过也就看过了,猎奇之后该干嘛干嘛,再想想自己时光倒转后莫名缩小的、和眼前昏迷不醒的姑娘不分伯仲的罩杯,就觉得自己也没资格看不起别人啊!
不过失去的,往后一定是要补回来的!
双眼未睁的凯罗尔的背部十分凄惨,鲜血淋漓,因为还没有上药,血渍遍布整个身体,还渗到了身下的床单去。
伊南娜看着可怜,叹了口气,拿了干净的布巾沾水先给凯罗尔擦净血迹,又拿军医配的药细细涂抹每条鞭痕。
伊南娜边涂边数,足足五鞭,仿佛在背上缠了血红色的蛛网,王子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但也不想弄死难能可贵的人质,使的是上好牛筋揉成的马鞭,没有用上带倒钩的刑讯鞭子,已然是手下留情了。
可能是因为药性霸道,凯罗尔慢慢因为背上强烈的疼痛苏醒过来,她睁眼一看,没有料到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在照顾自己。
凯罗尔在20世纪就读考古专业,但她专攻埃及和西亚史,对真正最东边的东方文明没有研究,不过她还是有常识的。伊南娜的长相,她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凯罗尔:“你是黄种人?”
伊南娜:是。
凯罗尔:“这个年代,黄种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丝绸之路要在1000年后才会出现啊!”
伊南娜:没错。
凯罗尔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也是20世纪来的人?”
伊南娜拂开她的手:不是,我是21世纪来的。还有别和我套近乎,被王子看到,会害死我的。
对了,以上都是伊南娜的心理活动,既然她不准备和凯罗尔相认,所以端的一脸无动于衷听不懂的样子,让凯罗尔失望不已,难道面前的女孩真的只是横跨数个大洲,流落到此的东方古代人?
就在这时,舱房的门被推开,伊兹密王子就站在门口,茶色的利眸来回扫视着两人。
凯罗尔惊叫一声,连忙抓起床单遮住胸前,就那么一下的功夫,伊兹密王子已经逼到了眼前,伊南娜将伤药放在一边,跪倒下去。
看着伊南娜这么乖觉的动作,将其视为半个同胞的凯罗尔显然无法接受,但伊兹密看到她这副郁闷的样子可是大快人心:“苏卡姆姆可是我忠实的仆人,神的女儿?你怎么会蠢到想拉拢她?”
凯罗尔一滞,现代历史学家所编的苏美尔、阿卡德常用词汇一共只有七页,作为一个合格的考古专业学生,她马上反应过来伊南娜是个哑巴。
伊南娜万分感谢伊兹密王子的及时出现,要是凯罗尔说了更多奇怪的话,难保有哪句戳到这位聪明无比的王子的神经,让他怀疑自己的来历。从前的遭遇,她可一点都不想重蹈覆辙,,甚至连想都不愿意想,这些天的隐忍可不能因为这个一根筋的外国妞就全毁了。
外头惊喜的喊叫打破了舱内令人窒息的气氛,有士兵在高喊:“比泰多到了!到了!”
比泰多是个高原国家,这个民族擅于将自己的建筑构造在山巅险要之地,自然就成为一道天险。就是寻常城市也会在修建时搭建辅助的工事,浑然就是一个全民皆兵的理念深入人心的国家。
伊南娜看着比泰多最南端的沙利加列海港,这是比泰多近年打造的王国海上第一道壁垒,此前比泰多海上军事力量并不得到重视,但是随着埃及开始兴建海军和腓尼基这个海上城市的崛起,海军成了亟待发展的一股力量。而国内的商人以及比泰多一家独大的黑铁交易,也需要海路强有力的保护。
沙利加列宫殿依山而建,茂密的花草树木几乎将这座海港遮掩得如入迷宫,直到爬上几百级的台阶之后,才可以看到宫殿的宏伟城墙。
城门外比泰多国王和王后正率着众臣,迎接从远方归来的儿子。凯罗尔痛苦地捂着后背,被士兵催促着跟在王子身边。
考虑到这两位将是今天欢迎仪式的主角,伊南娜自动自发地若无其事落后两步,跟到了哈扎斯将军的身后,哈扎斯将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却因为她的识时务,日后着实对她用心教导。
这时,一个欢快的声音传来,伊南娜眼前一花,只见一个穿着丘尼克长衬衫和百褶长裙,肩上斜挂着羊毛大斗篷的女子像只小鸟一样扑向王子,一把握住王子的手,眼中洋溢的兴奋深情就像众人背后澎湃的海浪一般。
结果这个娇俏可人、有着一头银色卷发的姑娘一看到王子身边雪肤花貌、金发碧眼的凯罗尔,脸色立刻就像起了暴风的大海。
但现在没人有空顾及她的心情,因为比泰多地位至高的一对夫妻正向王子迎来,在接受了米达文遇难的噩耗后,全场的悲愤就往凯罗尔身上倾泻了,而显然比泰多王对于这难得一见的埃及美女有别样的打算。
伊南娜想起王子曾在山洞里威胁她的话,再看一脸横肉、胡子大把、眼神色咪咪的王,浑身打了个冷战。
因为凯罗尔是重要的人质,即使比泰多人再愤恨,也要顾及王子的打算,最后决定把她□起来。而就在此时,凯罗尔的忠实护卫乌纳斯已经混进了比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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