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小筱!”
“是天鹰帮主的女儿!”
“下来!你马上下来!”
将货堆团团围住的护卫们厉声高喝着,魏小筱在货堆上慢慢站了起来,她有些失望地看看平托着一具“死尸”踉跄离开的古竹婷,扭头又看看混乱的打斗现场和那具可怖的尸体,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
可惜了,可惜只杀了一个,不过没有关系,他们现在已经不可能谈和了,那个贱女人,背叛了她父亲的盟友们现在会全力以赴地去杀。魏小筱狂笑着拔出短刀,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这个疯女人,死了。另一个女人,疯了!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六章 双杀
鹿茸放在纯银的盘中,下边以炭火加热,慢慢烧成了灰,鹿茸灰又和乌草根、白芷、当归、干地黄、续断、黄莲、生地、龙骨、血竭、琥珀等药物的细末用麻油调和成软膏,填塞入创口,又用桑白皮为线,将创口缝合,外边敷以用新鲜鸡血调和的上好金疮药,再用蒸煮过的白叠布细细包扎起来……
这些药物有生肌止血的,有止痛消炎的,就连用来缝扎伤口的线,都是用桑白皮制成。桑白皮本身就是一味中药,具有镇静镇痛、抗炎杀菌等作用,伤愈后会被自然吸收,外露部分脱落,连拆线都省了。
当初韦团儿陷害皇太子李旦,乐工安金藏为了给太子洗脱罪名,当众以刀剖腹,肠腑尽出,宫中御医也是用桑白皮为他缝合的伤口,这厮命大,居然活了过来。李唐匡复江山后,对这个乐工大加封赏,最后爵至国公,死后还钦赐谥号为“忠”,当然,这是后话了。
杨帆自始至终晕迷不醒,古二古三一旁打着下手,帮那名医扶持着,饶是如此,等这一切忙完,那位名医还是满头大汗,被徒弟扶到一边,就着徒弟的手喝了几口水,气息才匀和下来。
古竹婷白着脸儿,两腿发软地问道:“先生,我家阿郎……怎么样了?”
那位名医在盆中洗着手,手上的鲜血融入水中,很快就变成了红sè,小徒弟将水端下,给他换水,名医这才慢吞吞地道:“老夫家传的这方润肌生血方,具有清凉止血、解毒止痛、祛腐生肌的奇效……”
古竹婷哪有闲心听他吹嘘自家祖传的药方如何了得,不过现如今郎君的xìng命就cāo之人手,她没有耐心也得听着,倒是古大不耐烦了,瞪眼道:“先生,我们就想知道……我们阿郎是不是没事了?”
这位名医虽然是独孤世家请来的人,也清楚独孤世家既对此人无比重视,必是独孤世家的贵宾,但是在自己的专业里成就卓越的人总有一股傲气,对古大不敬的语气很是不悦,他瞪了古大一眼,道:“没事了?老夫的药再好,也只能救命不该绝的人。
这个人虽然身子强壮,且被他避过了内腑要害,可他毕竟是箭矢穿胸,伤势太重,就算醒来,也未必就脱离危险,最终能不能活过来那就要看天意了。对了,这几天,粥腥之物你们不可以让他多食,酸咸之物尽量避免,可以干食或肥脂之物止渴充饥……”
这医生虽然高傲,对自己诊治的病人倒还是上心,小徒弟端来一盆水,他一边继续净着手,一边对比起古大更加耐看的古竹婷细心叮嘱着,古竹婷连连点头,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医生离开不久,独孤宇沉着脸sè走了进来,抛开他与杨帆的个人情谊不谈,仅从利益上来说,他也已经把整个家族的未来和利益与杨帆挂了钩,杨帆生死未卜,对他的打击可着实不小,比起杨帆的生死,死了一个独孤文涛反而不算什么了。
他显然已经从医生口中问过了杨帆的伤情,进来之后并没有再向古竹婷问起杨帆的情况,他默默地站在病榻前,看着昏迷不醒脸sè苍白如纸的杨帆,沉默许久,才低哑地道:“我会再请名医来,长安擅治外伤的名医我都会请来,一定尽最大努力保住二郎xìng命!”
独孤宇返身走出房间,沿着长廊一路急去,直到长廊尽头拐角处才骤然站住,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栏杆,他的身影投入水中,水中的游鱼以为主人要喂食了,纷纷拥挤过来,溅得水花翻滚。
独孤宇身后一直紧跟着两个人,独孤宇抿了抿唇,微微扭头,对其中一人道:“传出命令,叫我们的人暂停一切行动,一切……等杨帆的伤势明朗再说!”
那人点点头,快步离去。
独孤宇长长地吁了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二郎,你不要怪我,我的每一步,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前程,不能不慎、不敢不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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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的情形,陈东和胡元礼并不了解,从他们拒绝赴芙蓉楼之宴开始,他们就知道来自长安各方势力的疯狂反扑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正按照既定的计划做着匆忙的准备。
千骑营众将校对杨帆此刻的情形也不了解,杨帆自打到了长安,常常独自离开,他们早已习之如常了,他们依旧照常训练士卒、修缮营房,按照杨帆的要求,把皇城北面可以控制两座玄武门的关键地区牢牢控制在手中。
任威等几名侍卫一向与杨帆寸步不离,但是这一次杨帆出事时他们并不在杨帆身边,因为东盟诸帮要把太多生面孔带去灞上码头不太方便,而此番实则并没有什么凶险,杨帆又是艺高人胆大,所以他们都留在了顺字门。
杨帆出事,被急送独孤府上救治的时候他们也跟了来,这时就守在杨帆身边,自从他们成了杨帆的贴身侍卫,杨帆对他们一直刻意拉拢,此时终于见了成效。
杨帆生死未卜的消息一旦公开,会令“显宗”再度陷入群龙无首的地步,而杨帆的诸多布署也会大受影响。
独孤宇心存顾虑,放缓了对杨帆行动的各种配合,还不致于产生太大的后果,如果显宗因此止步不前,那尚不知情的陈东和胡元礼就要孤军奋战,被*成渣了。
别看显宗表面上没在这件事上发挥任何作用,可是不管是长安这边还是洛阳那里,不知有多少人多少事,正在他们的悄然影响下按照他们的意愿发展着。任威等人没有把消息禀报“继嗣堂”,在这件事上,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灞上客栈里,阿卜杜拉心事重重地踱着步子,平素有些轻佻的笑容已全然不见,他没想到周详缜密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凡事多变,果然没有谁能算尽一切把握一切,尤其是人心人xìng方面的事情,实在是太莫测了,谁会想到一个这么重要的人物最终会栽在一个被所有人忽略无视了的小女人手里。人可以视人如蝼蚁,但人终究不是蝼蚁,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亦可天下缟素!
“主人!”
阿拔斯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举袖拭着额头的汗水对阿卜杜拉道:“主人,我回来了!”
阿卜杜拉抢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阿拔斯道:“灞上很乱,幸好我的样子长的很怪,他们一看就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人,也不是他们的敌人,否则我可能就回不来了,他们在打架,不断地打架,一个跟一个打、一个跟一群打、一群跟一群打,一群跟一个……”
阿卜杜拉怒道:“阿拔斯,你再饶舌,老爷就揍死你!”
阿拔斯一听,赶紧总结道:“很可怕,总之很可怕,现在灞上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混乱,主人,您没事最好不要上街了,真是太可怕了。”
阿卜杜拉瞪着他道:“完了?”
“完了!”
阿卜杜拉怒不可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这半大漂亮小子给拎了起来,像个破娃娃似的摇晃起来,大声咆哮道:“城里呢?城里怎么样了?我让你出门打听什么去了?该死的,难道你妈是跟蝎子上床,才生下你这么个脑仁比针尖还小的蠢货吗?”
阿拔斯吓得小脸煞白,赶紧双手连摇,道:“城里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一切平安无事。”
阿卜杜拉一呆,停住发狂的动作,狐疑地道:“你是说……城里没有传开他的死讯?”
“他还没死,主人。”
“这只是早晚的问题,重要的是,城里没有传开他的死讯?”
“是的主人,没有人知道,官府不知道,钦差不知道,就连驻扎在城北的禁军千骑都一如平常,没有任何变化。我打听到的消息,杨帆一进城就被送进了独孤家,而且是以死去的那个倒霉蛋什么涛的名义,事实上……”
这时候,他的衣领勒得小脸都胀红了,阿拔斯赶紧指指自己的脖子,阿卜杜拉冷哼一声,把他放下。阿拔斯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道:“仁慈的主人,事实上,直到现在,似乎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灞上的人不知道,都以为救了那位让主人您着迷的美丽姑娘的家伙是个普通的护卫武士,而城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杨大将军。”
阿卜杜拉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在房中慢慢地踱着步子,过了许久,才缓缓地道:“按照原来的安排,继续实施我们的计划!”
阿拔斯整了整衣领,又整理着他漂亮的金sè头发,忽然听阿卜杜拉这么说,阿拔斯可急了:“主人,那位大将军已经死了……”
“他还没死!”
“早晚会死的,这是主人说的。”
“那又怎么样?”
“他都快死了,没有他的配合,我们怎么可能完成任务呢?这太冒险了。”
阿卜杜拉眯着眼睛道:“他死或者没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快死了,所以我们的计划还可以照样实施。这是我与他的约定,也是我向沈沐承诺过的,先知有训:任何一方毁约,理当分手之前提出!我必须遵守我和他们的约定!”
阿拔斯双手握于胸前,满面崇拜地道:“我的主人,您的正直与执着令人钦佩,您是一位真正的绅士。”
阿卜杜拉微笑地点头,恶狠狠地暗忖:“本来就是双杀之局,我又不是蝎子养的蠢货,怎么会放弃!”
、第九百七十七章 杀戮之夜
太平帮漕拳掌舵秦小龙迈着疲惫的步伐缓缓踱进内宅,挥手摒退左右,坐在椅上轻轻揉着眉心,连rì来的风风雨雨,已令他心力憔悴。
由于今rì码头发生的事情,和谈已不可能,只有用武力来解决争端了,他这一晚连续约见了多位管事,调动人手,准备用武力同东盟诸帮打出一条活路来。今天双方的争斗只是突发意外后毫无组织的混战,明天的rì子却没这么好过了。
秦小龙叹了口气,起身向卧房走去,刚刚走出几步,他的身子突然一滞,除了目中闪烁的jīng芒,整个人就好象泥胎木雕一般。他一阵心悸,仿佛yīn影中有什么不可知的鬼物在窥视着他,那种危险的感觉让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僵立片刻,秦小龙突然一跃而起,双足一拔,仿佛一片被风吹起的枯叶般,无声无息地飘向墙边,那儿挂着一口上好的长刀。
“来人!”
一刀在手,秦小龙的心踏实下来,这才厉声高喝,但是想象中的应答并没有传来,秦小龙的心登时又沉了下去。
自从双方的关系变得水火不容之后,他的府上便加强了戒备,经过今rì之事后他的府上护卫更多,内宅里不但有重金聘来的两位保镖,有帮里的十名好手,还有四条猛犬,可是现在四下里静寂无声,在他一声大喝后根本无人应答。
秦小龙眼珠一转,倒退两步,身子贴着墙壁向门口逸去,一步、两步、三步,当他飞快地窜出房去时,还是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秦小龙不敢大意,长刀隐于肘后,正yù突破院中近五丈的距离窜到外宅,一道人影突从檐下鬼魅般闪现。
“是……”
“谁”字还没出口,那道人影便向他猛扑过来,秦小龙反手一刀,向来人猛劈过去。
“噗!”地一声,利刃入体,如此顺利令秦小龙为之一怔,但他随即便惊觉不妙,急急想要抽身后退,却已来不及了。
中了一刀的人影一声没吭,却从那道人影里又幻化出一个人影,一道更纤细的身影,随即便是一道雪亮的剑光,秦小龙踉跄后退,弃刀于地,徒劳地捂住了他的咽喉,但这毫无作用,血从指缝里飞快地涌出。
秦小龙绝望地张大眼睛,看到那道纤细的人影飞快地消失在墙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
……
“今夜都打起jīng神来,jǐng醒着些!不要打瞌睡,明天老夫搬回城里,必有重赏。”
圈子门漕口舵把子何流水提着灯笼在重重jǐng卫下亲自巡视了整个后宅,对后宅里诸多的护卫打气鼓劲,直到返回内室,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阿郎回来了。”明亮柔和的灯光下,一位挽着慵懒的发髻,身穿湖丝半透明睡袍,凸rǔ细腰,容颜妩媚的少妇袅娜地迎上来,殷勤地扶他坐下,又去铺展了床褥,接着就想去灭了壁上烛火。
“等等!”何流水连忙制止:“灯亮着,屋里所有的灯都亮着!”
美貌少妇娇嗔道:“阿郎,咱们卧房外有数十人守着,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除非学了隐身法儿,要不然还能闯进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