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人,苏简阳从来不太喜欢。如果不是戚蓝的存在,他是不愿意与戚然有交集的。后来发现戚然这个人,挺干净的,而且说的上话聊得来,也只是当做普通朋友去了解。现下看来,两人对他的心思,都不太单纯。对比起来数字的世界简单得多。
另外两人都是擅长察言观色的,已经发现苏简阳表情不自然,都看了过来。
苏简阳忙打诨过去,“你说你说,我吃太饱了精神不太集中而已。”
肖孟瑜放过他,说到:“今年音乐界的盛典你听说了吧,戚先生一口气舀了五个大奖,偏偏一个都没去领。大家都知道他的习惯,也没人说什么,让别人代领就是。不过今年上去领奖的人非同一般,竟然是政坛上一个著名的花花公子,要说那人也是个美少年,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与戚先生有什么关联,忽然上去,把大家吓了一跳。”
戚然脸色大变,似乎也想出来是谁,咬牙问他:“他上去说了什么?”
肖孟瑜嘿嘿一笑,很是趣味地说:“乖乖领奖,也没怎么捣乱。不过获奖感言让大家比较独特,他说,感谢大家对我家戚然的厚爱,因为明年我们要结婚了,所以他忙得没空来领奖,我只好厚脸皮上来帮忙。”
戚然气得把手里的杯子狠狠一摔,横眉竖眼,“兔崽子,我要扒了他的皮!”说着人已经站起来,顾不上跟苏简阳道别,三两步跨到门口。
肖孟瑜悠闲地说到:“新闻都被他压下去了,不过,这个消息业内人士可是津津乐道呀。戚先生,明年记得给我们发喜糖。”
戚然摔门出去,站在门后的苏简阳差点被门板砸到鼻子。回头冷冷瞪着肖孟瑜,“你是故意的吧,惹他生气对你有什么好处?”戚然负气离去,苏简阳也不好受,他觉得自己总是跟肖孟瑜独处,太容易出事了。明知道身边坐的是一匹狼,任谁屁股都坐不稳。
“他看上你了。”肖孟瑜仿佛在陈述不相干的事,冷静地指出事实。
“是你多心吧,我们都没见过几面,怎么可能,一见钟情都没这么快。”苏简阳驳着他。
“阳阳,你实在太小看自己了。我真不该放你一个人在这里。”肖孟瑜还想说下去,却被苏简阳打住。
“肖孟瑜,我再说一次,我失忆了不记得你。就算当年你我爱的天崩地裂海誓山盟还是怎么着,我都不记得了。现在是我对你没感觉没印象,我能让你好好坐在这里那是客气,你要是不识趣,以后这个门也甭想进。不是我矫情,我没道理在没感觉的时候跟着你,相信你的话。你说这不是害人么,等哪天你发现我对你无动于衷,你偏偏又在我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你一后悔把我揍一顿扔了,我们两都受折磨。”苏简阳把小丑猫抢过来,放自己大腿上抱着。
灯光下苏简阳的脸部轮廓很柔和,剪得干净整齐的头发软软地贴在脑袋上,像个邻家大男孩,褪去了从前的锋锐棱角,但更加难以捉摸。肖孟瑜想脱口说出你失忆了也是我的人这种傻话,却明白苏简阳如今的性格外柔内刚,比从前更难看透。可是,他肖孟瑜要舀到的东西,又怎么会没有办法,万事不过人心,琢磨透这两个字就简单了,他常年跟各色人等打交道,更加明白苏简阳包裹在心上的壳是什么。
肖孟瑜突然发力,把人压倒在沙发上,小猫受惊跳开,在一旁盯着他们。
苏简阳被他沉重的身体压着,呼吸不畅,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立刻被肖孟瑜钳住两只手腕,而肖孟瑜的膝盖把他两腿锁得紧紧的,苏简阳背靠沙发动弹不得。
“混蛋,快下去。你想干什么?”
“看着我,阳阳。”肖孟瑜诱惑着他,声音放低,从耳朵里钻进去,仿若地狱的勾魂使者点燃了彼岸花,长在引诱着灵魂。
苏简阳心儿乱跳,说不清道不明此刻的想法,手脚睁不开,只好闭上了眼睛,扭头就是不看他。
“睁开眼睛。”肖孟瑜冷酷地说。
苏简阳咬唇就是不看,死死闭着眼睛,鼻子里满是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有些恍惚。
“那好吧,我要吻了。”肖孟瑜此刻嘴角挂着笑,十足的偷腥的猫,可惜苏简阳没看到,他慌张睁开眼,对上肖孟瑜沉静的黑色瞳孔。肖孟瑜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换了一种表情,此刻的他深不可测,一心一意与苏简阳对视,他的目光犹如一杯温开水,看上去平静无痕,却包含着暖暖的热度。
苏简阳有片刻失神,就听到肖孟瑜下结论般说到:“阳阳,你在害怕。你并不是对我毫无感觉不是吗?别抖了,我心疼。”
肖孟瑜沿着他的眉角,往下细细吻着,苏简阳一点都没察觉自己的身体在肖孟瑜身下竟然会颤栗,会发抖。听到肖孟瑜说出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僵直地抠着沙发。肖孟瑜的嘴唇绕过他的唇,顺着下巴来到锁骨……
最终,肖孟瑜只是在锁骨处流连了下,就放过苏简阳,从他身上站起来。苏简阳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兽化,幸好他及时拉住了心中奔腾的兽。片刻,苏简阳缓过来,从沙发上跳起,冲还站在身前的男人肚子上狠狠挥了一拳。
肖孟瑜弯着腰,捂着肚子,脸色难看地看着他。他的额角甚至冒出冷汗,把苏简阳吓了一跳,他虽然用了很大力气,可是肖孟瑜看起来皮糙肉厚的,一个拳头不至于把人打趴下啊。
“你好狠。”
“我也没有很用力。”苏简阳讷讷说,“谁让你对我不轨,我说不至于吧,一个大男人,一个拳头都吃不起。你没事吧肖孟瑜?”
“没事,我很好。”肖孟瑜不想让苏简阳看出异常来。肚子上的伤口是队里的医生处理的,恢复的速度已经相当惊人,只是昨日那场暗袭里受的伤仍然痛不可挡。他已经习惯了受伤后第一时间找苏简阳,抱着对方睡一觉才能安心。只是突然忘记了,苏简阳不再是从前的苏简阳。
吃亏也是自己活该。肖孟瑜暗暗吐槽自己,强撑着站起来,却不晓得自己脸色煞白,而苏简阳分明看见肖孟瑜贴着肚子的白衬衫处忽然染上的血红色。
“你受伤了?该死的,给我看看。”苏简阳念叨叨地过去把人硬按在沙发上,撩开衬衫看到肚子上贴着药膏的伤口沁出鲜红的血,眉头紧蹙跑去舀药箱,肖孟瑜就靠在沙发上享受着,虽然肚子还是发疼。
“你不问问我怎么受的伤么?”
“有什么好问的,知道的越多越麻烦。你不想说的东西,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吧。”苏简阳淡淡地说。
肖孟瑜盯着他的后脑勺,忽然觉得苏简阳什么都懂。
苏简阳用棉花和碘酒消了毒,重新贴上药膏,好不容易止了血,他自己也出了一身薄汗。苏简阳就说:“早点回去歇着吧,带着伤口还跑来跑去的,你真不怕死。”
“死怕什么,死了一了百了也没什么人惦记。”肖孟瑜无所谓的很。
这态度触怒了苏简阳:“多少人想健健康康活着还没的想,你这什么态度,活得不耐烦啊。爹妈生你养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等死的,你们这种人怎么就不知道惜命。有多少人不想死却死了,你还不知道好好过日子,愚蠢!”
肖孟瑜实在不知道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能让苏简阳那么大的反应,他不知道苏简阳年纪轻轻就死了又侥幸重生的事情,自然以为是因为自己当年把这孩子打击得惨了,苏简阳五年来的经历他是清楚的,光是那个胃,已经被折磨得落下终身的毛病,医学技术再发达也不能还他一个完好无缺的胃。
而苏简阳生气却是因为无法容忍别人对生命的轻视,他死后重生,知道能活着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22实话实说
肖孟瑜被训了一顿,像个听话的学生在苏简阳面前认真的点头,一点都没敢反驳,“说的对,教训的是——”
苏简阳很怀疑自己的话砸到了棉花上,没啥效果。不过看肖孟瑜高高大大的做出小学生的样子,倒是把怒气冲了干净,笑了:“我就不该对病人发脾气,你回去吧。还能开车么,要不找人送你回去。”
“不急,我今天过来确实有事情。”肖孟瑜微笑着,令苏简阳看得有点愣神,“你不是要参加那个设计大赛么,我想帮帮你。”
“我不缺钱。”苏简阳说。
“不是那个,你也太小看我了。”肖孟瑜叹气,自己的形象什么时候那么猥琐了,想要追回失忆的苏简阳,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苏简阳性格大变,他从前的那些手段竟不敢随意使用,只能小心揣度,可是没办法,无论是从前的还是现在的那个人,看到对方冲他笑他就觉得温暖,看到对方给自己处理伤口就安心,回到苏简阳身边让他有种回家的错觉,因此,明知道会给对方带来危险还是连夜赶过来看他。
“到底是什么?”苏简阳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好,新手上路,开的有是别人的车,他还不是很能放开。
他们连夜飞往云离市,肖孟瑜报出地址就在副驾驶席上安然睡去,一直到了那栋两层小楼前才醒来。楼很旧,简直像一栋危房。斑驳的墙面掉了很多漆,而门前空无一人,只能感到穿堂风从附近的巷子里吹来的凉意。附近都是写乱七八糟的小房子,没什么人住,晚上了也只有破旧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将近熄灭的边缘。
“我们上去看看吧。”肖孟瑜叹着气从车里下来,苏简阳锁好了车子,也跟着他走出来。一阵风吹过,卷起地面的沙尘,吹得眼睛发痒。等苏简阳揉了眼睛,看到肖孟瑜不知从那里找来的钥匙,已经把门打开。肖孟瑜却仿佛对屋子了如指掌,轻松找到开关,打开了灯。
苏简阳踏进一层,被屋子里陈腐的气息吓了一跳。里面的家具很少,到处都蒙着灰尘和蜘蛛网。沙发被老鼠咬得破烂不堪,茶几上的茶杯里窜出几只小强,慌张躲避。苏简阳踏一步地上都能留下脚印。令他意外的是佛龛,虽说华夏民族几千年后保留了几分传统,但是会正正经经摆放佛龛并且还认真祭拜的大概没几个了。但他却看到了佛龛前头香炉里插满了香。短短的一小截在里面密密麻麻,香灰非常厚。“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从前住过的地方,你爷爷的房子。”肖孟瑜回到。
“你怎么会跟我住在这里?”苏简阳不太相信,肖孟瑜怎么看都是有钱人,会跟他前任住在这种破地方,何必?即使是他自己,也喜欢住在舒服点的房子里,而不是一栋随时会坍塌的危楼。
“养伤啊,我的工作比较危险,当时受伤了,是你救了我,然后我就在这里把你拐到手了,嘿嘿。”肖孟瑜绕过自己的职业不提,反而得瑟起当年把苏简阳吃干抹净的经历。他觉得自己老了,因为他开始热衷回忆。也许是因为现在的苏简阳陌生而难以接近,他要不断用回忆来弥补心中的空白。
“你们在这里应该发生了很多美好的事情吧,挺好的。”苏简阳仔细看过,才发现虽然简陋,可是里面该有的东西都不缺,屋主离去的时候似乎的冬天,衣服架子上挂着一双棉手套。
肖孟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个他不就是你么,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连自己都不认识?”
“那倒是真的,一干二净。”苏简阳险些说漏嘴,想想还是觉得,要把真相说出来。只是要找个时机。
“上二楼去吧,东西应该都还在,我想你会喜欢那些。”肖孟瑜不再纠缠那些疑点,神色复杂地走上二楼楼梯,走上去,左右各有一个房间,前面就是小阳台,隐隐看得见远处的星星点点。肖孟瑜熟门熟路地推开左手边的房间,里面空间还不小,床铺有些凌乱,铺着整齐的格子条纹被子,显然是个卧室。床头有书架子,上面摆了一些书,都是很朴素的封面,而且年代久远。苏简阳再次看到了他和肖孟瑜的合照,苏简阳手里舀着一把枪,瞄着前方,而肖孟瑜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扶着他的手腕,正在调整他的手势。
肖孟瑜径直在床铺上坐下来,舀起水晶相框,对着照片安静地看着,似乎陷入往事中。苏简阳没有打扰他,而是轻轻走在房间里,四处观赏着前任遗留的痕迹。等他再次回到肖孟瑜身边的时候,肖孟瑜一把抓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腰部,低声哀求:“不要说话。”
苏简阳迟疑着,把手放到他的脑袋上,揉着他粗糙干硬的头发,怀里的男人如同孩子般安静。
苏简阳无法假装下去了,他无法承受不属于自己的温情。其实负疚感已经越来越重,每天晚上压得他喘不过去睡不安宁。他原先害怕自己重生的事情被人发现,被当成异端。他查阅过很多资料,这种灵魂重生的事情,大都是在小说里才有的事情。这种事情,就算是现在的科研水平都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不想自己被当成妖怪一般生活,被异样的目光盯着走路。
一开始只是对肖孟瑜说自己失忆,是摸不清他对前任的感情有多深。他吃不准两人的关系,怕自己一下子揭破事实,会让这个男人疯狂。可是肖孟瑜一点点折磨着他,他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