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总是欠开窍些。你怎么不想想方才被你们抓来的这个家伙呢,他被你们点了穴道,是吧?”
孤顺和孤泰纳闷地点点头。
“拿他当饵啊,把剩下的钓出来。”瑄王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去,找根绳子把他倒吊起来,再找把磨利的刀和一个木盆,就当是穷人家杀鸡宰鸭,他的同伙要是不来救,就等着见他被放血——”
“是!”孤顺明白了,响亮地应了一声。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藿香的心在瞬间被揪紧。
木西鲁大叔足月雅族里的勇士,是阿爸最器重的帮手,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他们杀死!
“嗖——”破空之声突地传出。
擒贼先擒王,扰敌亦先扰王!她咬紧牙关,对准那个俊美的男子掷出手中握攥很久的飞镖。
“王爷小心!”孤顺和孤泰同时呼喝出声。,
孤顺身手敏捷地使出一记“倒挂金钩”,将来势迅猛的飞镖一脚踢飞。
而此同时,孤泰也抽出身后的一把檀弓,搭箭上弦,使猛力以极快的速度将一支铁木所制的箭,径直地“回敬”给飞镖的出处。
铁木箭的威力远比飞镖大得多,不能硬接,只有躲!
藿香和赤砂灵巧地矮身一避,各自从紫竹丛中跃了出去。
月光下,她就地一滚,虽是避难,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之态,此时她那一身湖水绿的衣衫在皎皎夜月下更显得轻软纤薄,让人生出爱怜之意。她站起来,神态倨傲而冰冷,杀气拢上眉梢。
“你们看,这不是钓出来了嘛。”瑄王笑看两个呆头鹅般的侍卫,没料到一转头,霎时,他整个人呆怔住了。
月光薄洒,她浑身笼罩在一层如梦似幻的光晕中,如月神下凡……不不,就算是天仙也比不上她。
那是他生命中所见过最美丽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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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小主人!”赤砂急忙跃过来护在藿香身旁,手上的弯刀闪着森森的寒芒。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九王爷的宅邸?!”孤顺怒喝道。
“什么九王爷?”赤砂一脸茫然。
他们月雅族人向来对汉人的那些王朝更迭,官爵分封不甚关心。
孤泰见面前这一对少年男女的反应,脸差点气歪了。“混账,真是有眼无珠!你们眼前的人是当今堂堂的九王爷,钦封的瑄亲王!还不跪下!”
藿香冷冷地回道:“我们不是汉人,不遵汉人的礼法。”
“这算什么话?”孤泰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知不知道,那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率土之滨……”他挠挠脑袋,一时忘了下句。
孤顺没好气地插嘴道:“你这家伙!后面是莫非王臣。”
他一击掌,“对对,是莫非王臣!我可不管你们是不是汉人,总之这天下万民都得遵从王法纲纪,九王爷乃是真龙之子,凡世小民见了都得叩首,你们懂吗?”
赤砂不耐烦地晃了晃刀,“不用多说,我们月雅族人不管这些,是你们汉人先作恶多端,抢了我们的圣物,杀死我们的族人,我们千里迢迢追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来跟你们叩头的。”
“得了吧,小子,你骗谁呢?”孤泰不屑地一撇嘴,“我们王爷跟当今圣上是同母兄弟,宫里有的,我们王爷府上都有,什么希罕玩意儿没见过,哪需要抢你们的圣物啦?”
“孤泰。”瑄王却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他负着手往前走了几步,唇角轻扯,乌亮的眼眸似笑非笑,毫不掩饰地望着藿香。
他放柔声音,缓缓地道;“你告诉我,你们是谁,是哪个部族的人,深夜闯入我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赤砂急躁地抢话,“我早说了,是为了我们的圣物——”
她轻挥手打断他,迎视着瑄王目光灼灼的视线,微露困惑地问道;“你是九王爷?朝廷的九王爷?”
“呃……”瑄王一怔,继而失笑,“那是自然,我当然是朝廷的九王爷。”
“你们汉人……皇亲国戚可以参政吗?”
他摆摆手,“祖制上绝不可以,但换个身分就不同了。”
“怎么换?”
“皇亲国戚是可以当官的,比如我,除了瑄亲王的身分,还领了个“武英殿学士”的差使,但我生性疏懒,对朝政没有多大兴趣,那身分就虚得很,一年到头没几回实过。”
藿香听罢,忽然拱手道:“我们月雅族人世代居住在云南一隅,和汉人朝廷原本没有瓜葛,但是半个月前,云南的巡抚段临海派人强夺我们的圣物白灵石,他扬言说,要送去给当今的皇太后做五十大寿的贺礼。可圣物是我们月雅族全族的希望所在,是天上的月神赐给我们族人的礼物,即便是你们汉人的皇帝、皇太后,我们也不愿意给。”
她的声音宛如清泉一般,不紧不慢地滑落,“圣物被夺去的当天,我和我的族人就对月神立下过誓言,若不能抢回圣物,我们情愿用自己的性命来祭奠天上的神灵。”
见她的神情如此肃穆,孤泰忍不住傻愣愣地插嘴,“喂,我说小姑娘,你们那个圣物究竟是什么来头,值得你们发下这么大的毒誓吗?”
她转过眼看向他,倨傲地回道:“白灵石是我们心中的神灵,它远比我们的生命更珍贵。”
孤泰拍拍脑袋,仍是一片胡涂,“得了,就算它是好东西,但你们三更半夜干么跑来我们王爷这里?难不成你们的东西丢了,就赖上我们九王爷?”
藿香不再理他,重新把目光对上那个能够主宰大局的俊拔身影,语声清冷且笃定,“段临海把我们的圣物捧进了这座宅院里。”
“你很聪明。”瑄王点头,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眼下你们部族的圣物的确已留在我这里。”
“王爷?!”孤泰吃了一惊。
瑄王对藿香的心思了然于胸,“但我不是庙里的菩萨,没必要因为你们把白灵石看得比性命都重,就把它轻易地还给你们,何况我已经应允了段临海,帮他送贺礼,那是臣下对君主表示一片忠孝之心,也算得上政事,我就算不帮他的忙,也不能横加干涉。”
她一咬牙,忍下心急,“你说过,皇亲国戚换了身分也一样可以参与政事的,我知道你们汉人中的先贤曾经说过,‘居高位者,休戚不敢忘民之福祉也。’你是王爷,那一定是很尊贵的身分,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放肆!”孤顺和孤泰同声地喝斥。
瑄王却完全不恼,径自向前朝她走近几步,玩味地笑道:“这话严重了。”
她没有退却,“段临海这个汉人大官不仁,你还要帮着他,这难道不是助纣为虐?”
“没想到为了个死物,你们竟然有这样大的决心和执着……”他唇角的笑意加深,目光中的炽热也加倍,“不过,我是不可能无条件地把它送还给你们。”
藿香美丽的容颜一怔,浓而密的睫毛扬动若蝶,她略带迟疑地道:“我们……愿意把族人放牧的最肥美的牛羊,还有西坼山上漫山遍野的果实和珍贵的药草……以及族人们仅有的一些珠宝和玉石,全部都带来奉献给你——”
他却连连摆手,“这些对我而言都不足挂齿。”
她急急的解释,“我们月雅族只是个弱小的部族,族人世代过着简朴的生活,并没有积敛财富的习惯,我们倾尽所有,能回报给你的也只是那些东西……”
“有,有一样是我想得到,而你们也给得起的。”他等的就是她这些话,让他能顺势提出他的要求。
他想要她!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这股冲动就一直在他心中撞击,他不是那种贪恋女色的男人,可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是什么?”她倏然被一种巨大的不安感笼罩,手心中的刺痛感又隐隐传来。
好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抬手,要众人让开路,“你随我进屋,我才告诉你。”
藿香一怔,心中的不安感顿时加剧,望了望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她感到进退维谷。
“小主人。”赤砂挥刀揽在她面前,“别跟他进去,这些汉人都不怀好意。”
瑄王率先步上了阶梯,他转回身来,不冷不热地道;“我若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们的圣物就注定会成为我母后寿宴上的摆设。”
不行!他们族人绝不能失去白灵石!
不顾赤砂不赞同的表情,藿香头一昂,毫不犹豫地步上台阶,走入本已敞开的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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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王虚掩上门,走近她的身边,“告诉我你的名字。”
幽幽扑闪的灯光下,他靠得那么近,两个人几乎气息相闻,藿香这个晚上第一次避开了他的目光,不自在地垂下眼,“藿香。”
“藿香?”他玩味这两个字,“就是那种具有芳香气息的草药吗?”
她费力地点点头,因为他温热的气息感到些微的目眩神迷,她屏住呼吸,想藉此抑制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一张俏脸憋得染上暗红。
瑄王笑了,凝望着她的目光是越加灼热,“很动听的名字,只不过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又岂只是本身带着香气而已,简直是连天地之间在一刹那弥漫开一阵惑人心神的芳香。”
“你——”
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借着摇曳的烛火,她细腻如凝脂的肌肤,和那一双盈亮中带了几许迷惑的美丽眼眸,彻底攫取了他的心神,心中那一股想得到她的欲念,燃烧得比烛火更盛了。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她知道自己的美丽,但族里的男人没人敢这样与她对视,每每在她的视线一旦触及他们的时,不管男人男孩,全都会忽地红了脸,呐呐地低下头去。他……很不一样。
第一次,她因为莫名的畏惧避开一个男人的眼神,不,她不是怕他伤害她,而是他的目光里,好似有太多她承载不了的情绪……
瑄王有些不悦地看着低下头的她,他喜欢她有神的大眼。
抬手执起她的下颚,他还没看够她呢。
她浑身在他碰触到她时轻轻一栗,下意识的一个反手,扣下他的大掌——
一股微麻的感觉在两人手中奔窜,藿香无故发疼的掌心忽然像烧得赤热的火林遇到甘霖,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手非但不痛了,还像躺在一团棉花里,暖呼呼的让她不想放开……
她在想什么啊?不想放开?!察觉到自己意念的她赶紧握拳一甩,挣脱开他的掌握。
略感失望的抬起手凑到鼻前一闻,他闭眼陶醉道:“果然是……好‘香’!”
他稍嫌轻佻的言行,让她是又恼又羞,“你……你到底要我们给你什么?”
瑄王睁开俊目,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直勾勾盯着她。
这人干么不说话啊?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哪知道他要什么?
“呃,只要我们能给的,一定答应你。”老天,被他这样看,她的手又痛起来了啦!
好一会后,他像是眼睛终于餍足了,这才含笑摇头,“不用说‘你们’,只要你一个就够了,你就可以给我所要的。”
不待她再发问,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凑过去,有型的薄唇擦过她的颊,在她耳畔低低地道:“拿你自己来换,我得到你,就归还你们的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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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已大亮,藿香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河岸边思索着。
瑄王让他们带回木西鲁,他没有性命之忧,但背部的骨头有些错位,恐怕几年内再也不能动武了。
那两名侍卫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难怪他有恃无恐。
木西鲁大叔足月雅族最出名的勇士,连他都轻易被对方制伏了,那么其它的人就算拚尽全力,又有多少胜算可以将白灵石完好无损地夺回来呢?
脑海中瑄王似笑非笑的表情如鬼魅般纠缠不去,天,她的掌心又痛起来了!
她摊开手,凝望着那个月牙记号出了神,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打从那年捡了月灵珠、被烙上这个记号后,她从未有过这种刺痛的感觉——事实上,这个记号若不是眼睛还看得到,她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唉,要痛就由它吧,反正只是一股隐隐的痛,比起自身的问题,月灵石更是重要百倍。
该答应他的要求吗?
藿香从河岸边返回时,除了受伤的木西鲁,所有的族人都齐齐跪倒在地上。
千石仰起头道;“小主人,你千万不可答应那个九王爷的条件,对我们来说,小主人和圣物一样珍贵、不分轻重,难道一个人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