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嘛,不要白不要,说不定还可以拉一个替死鬼呢,哈哈!”
“亏你还笑得出来,明天让咱们严正以待拭目以待吧。”
“你小子不会用就别乱说成语,将哥的风格移花接木邯郸学步,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还不是被你个白痴感染了,也不知道谁一天到晚乱用成语典故,真不害臊。”
“懒得跟你扯嘴皮子,给哥汇报一下你这两天的进展吧。”
“这个不好说,主要我太强势了,自从表白之后,进展一日千里令人乍舌。”
“我再强调一次风格的问题,你需要注意。问一个毫无心机璞玉浑金的问题,有没有吻过她?”
“呃…这个啊…不告诉你……管得着吗你?
“切,你的心虚暴露了你的答案,不说我也知道了。”
“滚,少装模作样了,你跟玲姐还打得火热吗?”
“那黏糊劲,怎一个火热了得,为了不打击到你个小屁孩,还是不说为妙。”
“切,你说了指不定我还不乐意听呢,拿支烟。”
“操!你个周扒皮,每次都抽老子的烟!”
“你大款嘛,吃点亏没关系啦!”
“懒得理你,抽死你个老烟鬼!”
“我要是老烟鬼,那你就是小烟鬼,徒孙快快给师伯请安,哈哈!”
“滚,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鄙视你。”
“哈哈!”
……
3月3日,惊蛰,清晨,宜吵架泻火。
周一的语文课,相扑女人的彪悍风格,邬晋的倔强顽抗,露骨的针锋相对,擦出了波及无辜火花。
“邬晋同学啊,老师让你抄的课文抄完了吗?”相扑女人保持了一贯的虚伪和蔼,一堆肥肉挤在脸上,微笑得令人作呕。
“实在抱歉,您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邬晋拿出隐藏至深的铮铮铁骨,高傲地昂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相扑女人,不温不火的口吻极具挑衅意味。
“邬晋同学,寒假之前老师让你抄《社戏》等十篇课文,开学了你没交,老师宽限你一周的时间,今天该给老师一个交代了吧。”相扑女人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笑盈盈的脸上更加扭曲,只是那双隔离在高度近视眼镜后面的死鱼眼,闪过了一丝森然的寒意。
除了青光眼白内障严重散光患者,明眼人都不难看出来,场面上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同学们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哦……原来如此,我说您怎么一天到晚咄咄逼人死缠烂打呢,搞了半天揪住了我的小辫子啊。”
邬晋那个“哦”比市面上的恶俗小说的情节拖得还要长,蹩脚的言语坚持了他一贯的风格。他操持着调侃意味颇浓的语气,一副视死如归地大无畏气概,没有丝毫顾忌地直视着相扑女人几乎燃烧的死鱼眼。
“邬晋,你不要给我胡扯,赶快把抄本交上来,要不然……”
相扑女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坐在椅子上的硕大身躯一下子挺立起来,粗壮的手指径直地指向邬晋,站在讲台上面目狰狞地吼叫,急促而紊乱的呼吸令她不得不停顿一下,戛然而止的话语在鸦雀无声的教室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气息,生怕自己被卷入一场毫无悬念的争斗中,冷眼旁观一个由冷战演化为热战的过程。
“要不然又能怎么样?您难道要跟我玩相扑吗?我乐意奉陪哦。”
邬晋故意接过话茬,完全没有示弱的意思,似有似无的冷哼声将嗤之以鼻的鄙视表达得无遮无拦。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以为邬晋只会象征性地示一下威,然而他现在肆无忌惮地顶撞相扑女人,连我也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这样的摊牌让人大快人心,却需要将自己的处境置之度外的勇气。
“你……你竟然!好啦!从今天开始停课,你们每个人把《社戏》那十篇课文抄一遍!上课抄!现在就抄!有一个人抄不完就一直停课!”
相扑女人的手指僵硬地抖动着,面如土灰地吼完一席话,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邬晋一副胜利者的白痴姿态,若无其事地站立在原地,扫视着气氛诡异的教室。
估计除了早有预谋的邬晋,突如其来的结果把所有人都给搞闷了。大约持续了三十秒的寂静,终于被各种声音打破了。
交头接耳的讨论,大多数的矛头瞄准邬晋,听不到丁点指责相扑女人的怨言,难道这就是那个学生时代的悲哀吗?
不知道哪个懦夫率先伸出了他的贱手,丢弃了他不名一文的尊严,拿起那支耻辱的钢笔,在干净的纸张上腾写书本上肮脏的铅字。
一个,两个……一个,两个——
前者是盲从的人们逐渐壮大的队伍,他们得到了潜意识的认可。后者是在洪流中捍卫尊严的两个人,他们注定要承受千夫所指。
再一次的寂静却没有走过场的趋势,死皮赖脸地霸占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学生们没有了尊严,就好像丢下了一个沉重的思想包袱,一起并肩奋斗为了抄完诗篇课文的伟业而奋斗不已。
我也不管什么了,反正相扑女人不在,于是一把将邬晋拉出教室,连扯带拽来到后墙,不去理会教室中那些人异样的眼光。
“操!你今天他妈的吃错药了吧,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收场啊!”
我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气急败坏,只是感觉事情闹大了,实在有点严重了。
“我本来以为她最多把我叫到办公室,当着一群臭屁老师的面损我一通,然后东方兄出马让我在全班检讨,谁知道她玩出这种阴险的花招。”
邬晋以为事情会按照一般的程序运作,毕竟他对于那套也早已见怪不怪了,只不过缺少了发扬未雨绸缪的精神,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着实让人闹心。
“反正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担心,没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峰回路转,怎么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呢!”
“你他妈的还有心情耍宝,现在的后果由这么多人来承担,你感觉如何?”
“其实我们都是那种宁愿自己扛一个千斤顶累到奄奄一息也想麻烦别人的笨蛋,这样子你应该可以了解吧。”
“废话!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见机行事吧。”
也许一次无心的逞强,连那个累死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样的遗憾,那样的代价,将无比惨痛。
接下来的几天,相扑女人都没有出现在课堂上,大多数同学安心地继续罚抄大爷,沉沦在作贱自己的迷雾。
然而有一些热血男儿却不甘于受此牵连,在背后一个劲地说邬晋的坏话,想要挑起事端。
有一天中午,放学的大马路上。三个男生嚣张地骂了邬晋几句,然后不由分说地围了上去。我在后面碰巧看见,二话不说直接上去踹倒一个白痴,冲着他的脸上两计重拳,鼻血喷涌而出。
邬晋则将一个矮胖的家伙按到在地,骑在那个人的身上发了疯一般地吼叫,雷厉风行的组合拳砸去,那个人顿时鼻青脸肿了。
最后一个人吓得几乎屁滚尿流,在路人复杂的目光中逃窜而去。
自从那一天,我们第一次活在了风口浪尖,绝非往日的小打小闹。
这种消息从来不发媒介,下午放学我照例送妮子回家,一路的沉默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在我的右手触碰她的左手那一瞬间,不经意间,我似乎感觉她有一种想要甩脱的不情愿。
或许我神经过敏多虑了,然而她纤柔的左手,我的右手能够握住多久呢?
当时我在想,如果非要在这份依恋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百年。
(五十六)出谋划策
更新时间2009711 12:29:34 字数:3105
昏暗的房间,两个人的烟雾,惆怅地缭绕。
“我说邬晋啊,走一步看一步,这他妈的已经走了看了一周了,没有一点儿眉目,你打算咋整啊。”
我无力地吸了一口烟,火星照亮了那么一小片空间,燃烧了几摩尔氧气,释放了几摩尔二氧化碳,没有任何意义。
“老子现在已经乱了,这么多人跟着我受罚,心里真他妈不是滋味啊。”
邬晋挠了挠凌乱的头发,这个闲不住的白痴周末一直没有踏出门口一步,甚至连洗漱的功夫也省去了,终日一副末世思考者的姿态,而且那姿态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凄凉怨妇。
邬晋为了想出一个解决办法绞尽脑汁心力交瘁,就差一夜白头了。要不是这两天我含辛茹苦排除万难地伺候他,早就饿死成了一堆白骨了。
“我要是你肯定也崩溃了,咱要自私一点儿多好,管他们那些一起受罚的人呢!”
“别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了,还是赶紧想办法吧。”
“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旁观者清,先说出来参考一下吧。”
“从大公无私的角度,去自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觉得呢?”
“我虽然不自私自利,但也没有无私到那种境界,这个Pass了。”
“那给相扑女人送点儿贵重的礼物,说几句中听的好话,兴许她财迷心窍就既往不咎饶过你啦。”
“你认为事情发展到了如今的局面,我可能不要脸地向她低头吗?这么势利的注意,Pass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以为自己还有挑三拣四挑肥拣瘦的余地啊!要我说,你他妈要是真有一点儿血性,建议直接绑架校长得了,然后要挟他撤了那贱女人的职务,这样罪恶的根源就消除啦!”
我就好像在给一个挑食的小孩喂饭,甜的不合口味,咸的也不合口味,气得自己干脆扔下碗筷,就这么一点儿粗茶淡饭,看你饿死之前爱吃不吃自生自灭去吧!
“你他妈的想害死老子啊,我干乱纪的事情,但是绝不违法。不过这个主意倒可以稍作修改,然后好好计划一下。”
“那你详细说一说,我给你参谋一下。”
“首先,我的目的是平息这个事情。现在那个贱女人向我施压,当然我也可以给校长送匿名信,举报她无故停课矿工。这样子校长肯定会找到她,正好这也可以成为我向她施压的一个方式,而且没有知道是谁做的,既保护了自己,又打击了敌人。”
“你这个主意,我觉得可以。不过我给在细节上补充一下,第一,匿名信的笔迹不能由你自己写,这个为什么不用我说了吧。第二,为了谨慎起见,匿名信的投放时间不能在白天,被人看见了揭发了后果可想而知,我觉得最好晚上翻栅栏进学校投了,这样子最保险。”
“你他妈的简直就是一个天才,你继续说,哥听着浑身舒坦。”
邬晋为这个烦恼憋屈了一周的时间,那惨况可谓茶饭不思坐立不安失眠不休,这下子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而且还是一根光线饱满的稻草。
“我看你最近真是把自己给整白痴了,这还不简单嘛,你先自己写一篇匿名信,然后跑到大街上抓一个孩子丢给他一百块,他不帮你誊一遍那就见鬼了。至于晚上投放匿名信的任务,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我觉得你就是一天才,这计划真他妈天衣无缝。现在我宣布:计划即可实施。祝自己马到成功!”
邬晋跳到沙发上,一副革命同志看到希望曙光的冲劲,那架势就差《义勇军进行曲》的配乐了。
“小伙子放开手大干一场吧,让我们为了美好的将来干一杯吧。”
我也为邬晋从自我挣扎中杀出一条血路而开心,跳到冰箱前抓出了两瓶可乐,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嬉皮笑脸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行,哥们现在可没有闲工夫干杯了,先去整匿名信去啦,想干嘛干嘛,不用客气哦!”
邬晋在抽屉中掏出纸笔,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地蹦回了卧室,直奔写字台。
我也没说什么,打开可乐盖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笑盈盈地看着邬晋与一个小时之前判若两人的劲头,琢磨这可能是这个白痴对于伏案写东西最积极的一次例外了。
一个小时之后,邬晋神经兮兮地从卧室跳到我的面前,将一张写了又改改了又画乱七八糟的纸拍在茶几上,力气大的让我担心那块坚硬的玻璃会被这个武林高手震得化为齑粉。
“大功告成啦!”
邬晋仰头长啸,那声音只有打了十斤八斤的高纯度鸡血的纯爷们才可以发出来。
“速去速回啊!”
我扎稳抹布,做了一个古装剧的战场中鼓舞士兵冲锋的霸道姿势。
一个小时之后,鸡血男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看样子还憋了一肚子的气。
“嘿!小伙子怎么了,瞧你这面红耳赤愤世嫉俗的模样,难道说出门踩狗屎了?”
我干完了两瓶可乐,气势也不可同日而语了,一嗓子差点把刚进门的邬晋给喊闷了。
“操,你他妈想吓死老子啊!我给你说啊,刚才我在马路旁边拽住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子,说让他把匿名信给誊了就给他一百块。结果你猜怎么来着,那白痴盯着我的手稿看了老半天,然后对我说你这个字写得那么差,而且卷面还那么脏,一百五,少一块都不干。”
“呵呵,而家说得没错啊,你那手写一般人确实不敢恭维。他这样说,你后来怎么办了?”
“还能怎么办,给了他一百五,搞定了呗。”
“恭喜恭喜,计划第一步圆满完成咯!”
“别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