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像是要就此扼住宿命的走向,一句一句说得很慢,字字仿似有千钧重:“如果这一切真是天意与善报,我愿一生悬壶济世,以求更多的福泽,同你白头偕老,一生相伴……可若不是天意,我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作为交换……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无能为力,像以前那样……有没有可能,这些福泽会耗尽,终有一天,我要回到属于自己的身体当中去,继续长眠,或者,睡死过去,一了百了……”
“沈知寒,别——”他话中的“死”字就如同是一根针,刺得石将离失声惊呼,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生怕他真的就这么凭空消失掉。“别胡说……别回去……别死……别睡……别离开我……”她惊得心绪紊乱,魂飞魄散,一时惊惶抽泣,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只紧紧揪住他的衣衫,好半晌才感觉到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背上,轻轻安抚,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可知道,我盼了多久才盼到同你在一起?”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她喃喃地轻言细语,“我怕……怕把那身体烧成了灰,你也会随之一起消失……我怕……怕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一个不慎,梦便就醒了……我更怕,怕那些未知的危险,怕宿命的恣意愚弄,更怕缘分太浅,不足以一生一世……”
沈知寒静静听着,并不否认她的话很是动情,令他心软,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些,并不是全部。
尔后,两人就这么在那马车车厢里紧紧相拥,似乎已是入了禁宫外城,周围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偶尔会有马蹄与车轮的轻响,仿若这广袤的天地间,唯有他与她可以这般彼此依靠,相依为命。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可是,他们仍旧相互拥着,谁也没有半点分离的动作,谁也不愿率先打破这诡异平静,就如同某一种扮作木偶的游戏,谁率先开口或是有所动作,便在这一场角力中趋于劣势,成为输家,被迫妥协。
他一心知悉真相,直觉她的秘密蹊跷重重,已是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而她有口难言,那些深藏心底的秘密不知从何说起,更重要的是,不知如何让他接受……
他们谁都不愿意就此认输!
就这么彼此僵持着,静默着,对峙着,直到马车外传来那如记忆中一般平板克制的声音——
“陛下。”
石将离惊了一惊,下意识地松开沈知寒的脖子,不可置信的撩起车帘,却见外头恭恭敬敬低头等候的那身影,正是早应该回北夷继承国主之位的端木捧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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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到流沁阁沐浴更衣,捧墨依旧如当初身为影卫时那般小心谨慎地护送,一点也看不出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是当仁不让的北夷国主。
“你为何还留在这里?”瞥见他半垂着头跟在身后,一副安然无畏的模样石将离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扭头看他,那语气,似乎已不是询问,而更趋于质问:“捧墨,你莫不真是伺候人惯了,忘记自己的身份来历了?”
捧墨半垂着眼,望了望沉默不言的沈知寒,在阴影中敛了所有的表情:“身份来历皆是身外之物,捧墨身为陛下的侍从,当初跟在陛下身边,学会了何谓‘囊中之物,无需介怀’,如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自然是该等着陛下安全回来的。”
思及自己当初不肯石将离被他这轻描淡写言语气得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气,只要她还敢再进一步便再不客气。
她当初离开之时,是借由那密室里留给捧墨的亲笔密函,叮嘱他将沈知寒的身体给悄悄安葬在了自己的陵寝之中,而今,捧墨未曾离开,沈知寒一问便可知晓,她想怎么推脱都无济于事。
他明明陪在她身边,可她却是将他的身体藏在自己的陵寝中,细心如他,恐怕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其中没有蹊跷。
看来,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
而今之计,是否应该对沈知寒主动坦白,争取从宽饶恕?
褪了外衣襦裙沐浴之时,石将离也不敢拿眼睛偷瞥沈知寒,只闷不作声地蜷坐在池畔,漫不经心地掬起温泉浸润手臂,心底却一直在思虑着。而沈知寒,自从下了马车,他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凡是都只以眼神淡淡示意,即便是见到了捧墨,也没有开口询问过什么,似乎也是在以沉默静候她给个合理的交代。
在这沉闷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石将离免不了心惊肉跳,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自觉素来有大义凛然的豪气,可面对他却仿佛成了缩头乌龟,下意识地想拖延逃避。苦着脸翻来覆去设想了沈知寒得知真相后可能有的无数种反映和回应,她自觉没有一种是自己能接受得了的。而且,也不知是不是身体习惯了他的存在,她总是不知不觉地闪神,眼睛不受控制地追随着他的所在,见他褪了外衣,便不由思及他缠绵欢好时蹙紧眉头的神情,情不自禁便咽一口唾沫,见他靠在池边半闭着眼眸,便思及他身体每一寸诱人的线条,真恨不得上前去如八爪章鱼一般巴着他不放,上下其手,
她无意识地舔舔唇,感觉自己血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复苏萌动,烧灼蒸煨一般,激起与食欲全然无关的一种渴求,令她躁动不安。
正当她打算顺遂那不知名的渴求,上前瞅准他那顺眼之处便就一口咬下去,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以解饥饿这么之时,头顶上冷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可疑声响。
难不成,思云卿那家伙又从老地方出来搅局,打算无耻窥伺,坏她好事?
石将离直觉地仰起头,正打算摆出女帝的架子,怒喝那窥伺成癖的坏胚子恬不知耻,却被那自梁上窜下来的给惊得一时没回过神来!
瞧瞧那行动迅速自横梁上一窜而下的黑影,不正是当初被沈知寒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如今居然从遥远的南蛮一直追随至此,甚至忘了人兽有别,只一心得美男青眼的母猴子蕉蕉么!?
情敌来也!?
怎么着,敢情这猴子知道她们小两口正在闹别扭,打算见缝插针,趁虚而入了?
石将离甚至来不及细想蕉蕉出现在此的蹊跷性,便本能地扑向沈知寒,打算趁着这机会昭示自己所有权,杜绝那猴子情敌对他染指的企图,顺便以直接行动告知其莫忘人兽有别,应尽早大小非分之想,却不料,蕉蕉的目标并不是沈知寒,而是那池畔摆放的果品糖食——
这么一来,她的行为便硬生生被蒙上了投怀送抱的暧昧嫌疑,尤其是,她的爪子碰触到了他的身体,那种火热的灼烧感从身体的内部开始往外扩张,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将她的血脉和骨髓也一并蒸干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层空空的皮囊,饥饿干渴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席卷而至,令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好像越来越饿了……就如同从没吃饱过一般,喉咙口都几乎要伸出手来了……
此刻在她眼中,他就如同是甘霖,是佳肴,是灵药,是仙丹!她渴望他充满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如同最新鲜的汁液倾注,灌满她所有的脉络,予她力气撑起这干蔫的皮肉,甚至是魂魄,又或者,她可以将他囫囵吞入腹中,层层包裹,不必担心失去,从此合二为一,再难分离。
或许,可以等一会儿再考虑具体的吃法,如今,还是先用点行之有效的法子,解解这令人心烦意乱的馋虫……
很直接地,她紧紧贴着沈知寒,撅起嘴唇凑到他的唇畔,像是嗅到了花香的蜂蝶,舐出了蜜味的蚂蚁,一沾上,便再也不肯松开一丝一毫!
不是没有同他亲吻过,以往,她也能从唇齿相依中感觉到心驰神漾的乐趣,可这一次的感觉却是同以往全然不同。
明明是饿了,饥肠辘辘,难以忍受的饥渴,可一沾上他,她又像是醉了,神魂颠倒,不知今夕是何夕。这是第一次,她感觉自己像是猎食的兽,那般长驱直入,勇往无畏,舌尖如同追逐浪涛的风,不满地狠狠纠缠着他,不容一点点的拒绝和退缩。
和平素不同,沈知寒由始至终都是不咸不淡的,任由她纠缠,却并不见主动,甚至,有时舌尖还会戏谑地勾挑一下子,再迅速地退开,惹得她不满意地轻哼,恨不能一口把他给吞了!
正吻得难分难解之时,流沁阁外传来了捧墨平板不见起伏的声音:“启禀陛下,右相韩歆也有要事,宣华殿外觐见圣驾。”
“韩歆也”三个字一入耳,原本就不咸不淡的沈知寒也不管她心痒难耐的饥渴,竟然自顾自地鸣金收兵,握住她的双肩便结束了这唇齿相依的一吻。
还是饿……越来越饿……挠心挠肺地饿……
石将离不满地长吁一口气,想再度凑上去,却被他的手臂隔着,死命踮起了脚尖也够不到他的唇,那眼神如同一只饿极的狼,几乎透出了幽幽绿绿的森寒,只差没嗷嗷嗥叫以示怨愤了。
也不知是怕她没听到,还是别有另一层的深意,捧墨难得啰嗦地又通传了一遍。
“不见!”石将离赌气地应了一声,不觉瞥见对着果品甜食大快朵颐的蕉蕉已是将肚子都给撑得微微鼓出来了,而自己那仿若酷刑一般的饥饿得不到丝毫纾解,不由嫉恨得要死,口气自然也就硬邦邦的如同顽石:“谁都不见!”
见她拉长着脸,面色不善,沈知寒也不知是刻意煽风点火,还是无意火上浇油,竟然悠悠哉哉地发问。“为何不见?”他瞥她一眼,眸中带着似笑非笑的冷焰,令人心颤:“那韩右相可是你当初属意的左右凤君人选呵……”沈
拖长的尾音,初听会以为是醋意,可细细一咂,分明是不动声色的讥嘲。
“什么左右凤君……”石将离咕哝了一句,想起自己往昔胡言乱语的荒唐,一时也觉得有些赧然,蒙上了一层水雾的眼眸可怜巴巴地盯着面色戏谑的沈知寒,低而幽怨的诉苦:“沈知寒,我饿了……”
知道她身上的蛊虫如今正在躁动作怪,也知道她的“饿”意味着想要什么,可沈知寒却并不满足她的要求,只是径自从那池子里上了岸。
背对着她褪下那一身湿透的单衣,觉察到她垂涎三尺的目光在他的背部线条上来回逡巡,沈知寒慢条斯理地拿过干爽的里衣换上,怎么看都是存心的,刻意让她看得见却吃不着。
“陛下还是先去见见韩右相罢。”末了,他转过身,一向淡然的面容浮起了一丝锐利:“——他想必会很乐意替你换换口味。”
是的,在他眼中,思云卿的狡诈诡谲并不可怕,毕竟,思云卿的目标从来不是小梨。
韩歆也,那才是他真正的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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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悲催女帝小梨童鞋的被压迫史
1、凤君装傻
小梨:凤君,我饿了……
小沈:…_…|||不是刚刚才用过膳吗?
小梨:不知道……看到你,我就觉得饿……
小沈挑眉:BABY,你想吃我?!
小梨害羞:其实,人家是想吃蕉蕉……
小沈抓起蹲在自己肩头的猴子蕉蕉:传令尚膳监,陛下要吃“全猴宴”,猴脑猴肉猴心肝,一样也不能少……
小梨宽面条泪:~(》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