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各将军都懂,这是皇帝给的封口费,想收的收下,不想收的也得收。同时得把嘴严严地闭住,这是将军们的封口费,也是皇帝的遮羞费,再说三道四小心皇帝脸红心跳受不了~~~~
吴玠没说,张俊没说,韩世忠很忙,他真的派人到楚州淮阴县洪泽镇(今江苏清江市西南)堵金国使者去了,可惜他部下郝卞向淮东转运副使胡纺告密,消息走漏,金使临时改道,去了张俊的防区,从此安全周到,一路回国。
岳飞说话了。
他说——“……切惟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可以训兵饬士,谨备不虞;而不可以行赏论功,取笑夷狄!”
赵构的脸啊……岳飞,你能温柔些吗?
同一时间,秦桧更加忙碌,他要做的事太多了。议和只是初步成功,之前他瞒天过海把整个南宋官场都当猴耍了,谁不恨他,可以说他举国皆敌。可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决定把事情彻底了结。趁着皇帝还需要他、支持他,干脆把整个官场都据为己有。
办法就是把所有敌人都干掉。
先是张浚。这人强悍,至少表面强悍,虽然已经倒了,可官场浮沉,谁敢说他不会东山现起?为此秦桧派人向赵构试探,对张浚还喜欢吗?
一提张浚,赵构立即火冒三丈,他怒吼一般地说——“宁至覆国,不用此人!”嗯,这样啊,那就放过张浚吧。想来他是主战的死硬派,看样子跟赵构是彻底的风马牛不相及了。
下一个是前首相赵鼎,这个人必须打压到死!
连载(2089)
赵鼎死于公元1147年,宋绍兴十七年。也就是说,在秦桧的打压下他一共挺了9年。这9年里他被一路发配,从泉州、兴化军、漳州、潮州,一直到了大陆的最南端,海南岛吉阳军。
到天涯海角之后,赵鼎绝望了,他对儿子说,秦桧是一定要他死的,他不死,会拖累家人也危险。于是赵鼎绝食,直至饿死。
他死之后突然间颂词如潮。从南宋直到现代,从宋史官方史书到百度搜索,都极力赞扬他为国为民大公无私勇于卫国与奸邪死磕到底。他的评价之一是,“与李纲并称名相。”真是活见鬼,歌颂他随便,宋史以黑为白的事多了,比如王安石的悲剧。
可为啥把李纲给牵上啊。
两者有一毛钱的相似吗?李纲从始至终极力抗金,一直到死没有半点的游移;赵鼎主和,只是不像秦桧那样啥都答应,有一点点的迟疑而已;李纲曾经亲历战阵,挽救过第一次东京之险,阻止靖康之难的发生;赵鼎做过什么,他的主要功绩之一是第二次上台之后,把国都从建康迁回临安,宋史的评价是此举意义无比重大,因为他让赵构安全了。
再次活见鬼,那时发生了淮西兵变,郦琼是带人投靠刘豫,什么事都发生在长江北岸,跟南岸有什么关系?南宋所面临的危险最大化也只是空虚。而迁都临安,是战略上的后退,从那一刻起,南宋朝廷就选择了议和为主的执政方针。
这是个接近投降派的议和派,提勇于卫国什么的真是让人呕吐。有另一件事可以有助于看穿这人的本质,那就是他死前所写的一句诗——“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
箕尾是二十八星宿中的二星,相传商代武丁帝中兴时的名相傅说死后,灵魂骑跨在箕宿、尾宿之间。赵鼎以此自比,觉得自己是宋代的傅说,并且他一生所为,把南宋搞得很威武很强壮。
呕吐,这就是赵鼎的本质。
这个世界有个很好玩的现象,某些人越象什么,其实就越不是什么。看大款,个个低调,看高官,每人都脸带微笑,看真正的作家学者,一个个不修边幅,随意自然。越是奇妆异服的,越是初入行的小毛蟹。
赵鼎把自己比作傅说,把自己比作山河,只能显得自己浅薄无聊。他没像傅说那样中兴过国家,更没有任何的高标事迹激励后人,彰显气节。连他的死都是懦弱的。
连载(2090)
因为同样是流放,胡铨能一直挺到秦桧死!如果说赵鼎的一生还有什么警示后人的东西的话,那就是他的可悲下场。
——“当罪恶滋生时,同流合污和漠然视之,都是错的。”
赵鼎玩清高、不抵抗,造成了他个人的悲剧,更让民族一起受害。他根本就不知道政治是什么,伟人说得好,政治不是请客吃饭,没有什么客气可讲!
赵鼎之后是吕颐浩,再之后是李纲。这两位秉性刚烈的前首相被秦桧格离在临安城外,李纲不去说了,他永远没有靠近赵构,而吕颐浩哪怕进了临安城,病得快死了挺在宫外整整7天,都没能见到赵构一面。吕颐浩在半年之后去世。李纲的时间还要长些,他有幸亲眼目睹了一些他所坚持的东西。我相信,李纲死时有当年伍子胥的心情。
时光迅速,很快公元1139年,宋绍兴九年到了。这年的三月,金国真的把开封城、河南地空了出来,允许南宋的官方进驻了。
消息传来,赵构欣慰得意,这是他的胜利,是他政治成功的标志。他向臣民们夸耀之余,选择性地屏蔽了王伦的另一份报告。
王伦是议和使者、交割地界使者,是主战派的眼中钉,胡铨的上书就把他和秦桧相提并论,主张一起砍头。可这时目睹金人的举动之后,王伦都不安了。他看到金军把黄河上所有渡船都划到北岸,保持着随时重新渡河的可能,并且把河中府(今山西永济西)跨黄河到同州(今陕西大荔)的桥占据。
这都预示着什么。
王伦以最快的速度上书示警,建议赵构——“乞令张俊守东京,韩世忠守南京,岳飞守西京,吴玠守长安,张浚建督府,尽护诸将。”
这是南宋当时能出的所有底牌了,把这些军队从长江南岸迅速推进到河南诸路,占领地界要害,才能保住所得的这些土地。要不然,它们就像没关上门的保险库,随时会招来贼。这本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可赵构做出的批示是。
闲着没事别捣乱,派什么兵,小心搞得友邦惊诧。
另一边,金国把王伦扣押了。
连载(2091)
南宋官场再一次震动,扣留使者是对一个国家的巨大挑衅,无论是当年北宋开国时对南唐,还是靖康之变前金国对北宋,这种事基本都没发生过。
相反,赵匡胤也好,完颜阿骨打也罢,处于上位者时都保持了非常豁达的风度。
这些官员们强烈抗议,要求赵构立即对金国开战。开战……赵构很无奈,当此形势空前大好之时,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存在呢?
备战都不应该!
于是安静,王伦本就是金国、南宋两边跑的人,这时让他异地拘停一段时间,没关系,他会适应的。这件事揭过,另有一件急事逼着赵构必须紧急处理。
他家的祖坟。
赵氏宗族的祖坟在河南,从赵匡胤开国时到北宋结束,已经埋了八位皇帝(包括赵大他爸)。这么多祖宗聚堆久无音信,赵构无论如何要派人去探望一下。
探望之前,每个人心里的预感都很不好。以女真人对赵宋皇族活人的态度来看,各位已经死了的很难保持住什么平安尊严。
果然,派去的人到了之后,触目所及,一片荒凉。北宋八陵在金国、刘豫的轮番照顾之后,几乎所有的宫墙、屋墙都倒了,地上地下的建筑被破坏殆尽,其中以宋哲宗的永泰陵遭际最惨,他本人的尸骨现于天光之下……唯一的好消息是宋太祖赵匡胤的永昌陵。
这座陵墓是完好的。
据说女真人和刘豫很多次想对永昌陵下手,可带齐的家什儿想去挖,却偏偏找不到坟在哪儿。这事怪了,平地找不着,那么登山向下望总会定位了吧。是的,站在附近的山上往下看,永昌陵目标明显,可下山之后照样变路痴,说啥都找不着。
这或许是个美好的传说,附带着对赵匡胤的敬意,对赵光义之后所有北宋皇帝的报怨,毕竟他们或这样或那样,把一个堂堂的大宋帝国搞到了如此悲惨的境地。是可恨,亦可悲可悯。至于皇陵的破坏真相,是不会有任何的侥幸可言的。
连载(2092)
因为刘豫把坏事做绝了,他派正规军去挖掘北宋皇陵,号称“淘沙队”。这是历史上仅排名在汉末曹操后面的最大的官方挖坟运动。
这种力度下,有什么能幸免呢?
探陵使回临安之后,深感难堪,没法向赵构述职。一大堆的官方语言之后,赵构实在忍不住问了一次,皇陵到底怎样了?
回答——“万世不可忘此贼!”
赵构头晕目眩,一下子失去了表达能力。他的孝字号招牌轰然倒塌,以和平换老娘,这借口没法变得更可笑了。他的老娘比他祖宗八代都重要?现在事实以他货真价实的八辈祖宗向他发问,这事儿怎么算,你到底要孝顺谁?
还有什么理由不开战?!
赵构忍无可忍,可用尽全力仍然忍受了下去。不管怎样,和平至上!于是宋廷在一片吵嚷之后再次归于沉默。
沉默在公元1139年,宋绍兴九年年初时被打扰。赵构真是个命苦的孩儿,他一心等着和平,等待着久别的老娘,可金国方面传来的消息居然是政变。金兀术杀了完颜昌,这个好战分子终于受不了什么议和了、名分了、交换了之类的叽叽歪歪。
他是女真人,他要战争,纵观女真开国,什么都是发刀枪铁血抢来的,搞什么见鬼的议和,统统是败坏传统的歪理斜说。
于是,他把完颜昌之流全砍了。这是金国历史上第一次皇族大流血,金兀术这时不会想到他开了一个什么样的先河。这种野蛮人只相信手里的屠刀,认定谁的刀快心狠,谁就会繁荣昌盛。历史会证明他有多么的浅薄可笑,没知识的人只会让悲剧循环。
女真皇族在之后会不断地自我屠杀,直到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这些都是后话,摆在赵构眼前的是必须进行的又一次选择题。他是要和平呢,还是开战呢,或者等待呢。金国内讧,百事待定,这时候绝对是宋朝的天赐良机,慢一点的话可以派岳飞、韩世忠等部队开赴河南,占据各处要害地段等待机遇。
快的话……前北宋官员张汇隐居北方,他夜渡黄河赶到临安,建议南宋“王师先渡河,胜负之机,在于渡河之先后尔。”
当此时目标不应该只限于河南开封一带了,要北渡黄河,趁机收复河北,进占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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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朝野振奋,尤其是军方,岳飞、韩世忠等鹰派人物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们纷纷上书要求立即向北方挺进。
韩世忠的态度最强烈,他再次重申,要去战争的最焦点处驻军。
对此赵构再一次无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呢,你们瞎闹什么?首先是消息来源,比如这个张汇,他可靠吗?
他是北宋的官,为什么南宋立国这么多年不见他回国,这期间他在干什么,是怎么生活的?如果赤胆忠心的话,为什么不在最危险最需要的时刻渡江回归,参与国家建设?这时眼见宋金和平有望,他跳出来煽动鼓吹战争,这真的是为宋朝好吗?
同志们啊,你们要头脑清醒考虑问题,不要被人轻易蛊惑。并且回到宏观角度上来,这时金国的对宋政策改变了吗?没有,所以这时由宋朝挑起战争是错误的、没必要的、不合时宜的。
所以,赵构对这件事的处理决定是,给予韩世忠口头警告处分,定性为“世忠武人,不识大体。”责令他端正态度,认真反思,以免下次再犯。至于对金国近期变化的应对嘛,他们变他们的,中华的传统是以不变应万变。
以和平之心,等待金国的友善,哪怕对方曾经野蛮、正在返祖,也绝不动摇。相信总会有女真人醒悟的那一天。
那时,和平终究会到来。为了实施这个理念,南宋再一次派出使者,去履和议和合同剩下的条款,比如迎接赵构老娘回归。
在北方,完颜宗弼有点哭笑不得。他实在是搞不懂,是赵构的大脑太喜感,还是他本人的铁血本质的浓度不够,居然到了这一时刻,他都杀得本族人鲜血成河了,赵构仍然在搞什么和平进行时!那好吧,继续扣押南宋使者,看看是南宋的使者多,还是俺金国的牢房多。
到这一步,赵构终于绝望,他知道议和暂时是没搞头了,他将再一次面临金国骑兵的威胁。这时,是公元1140年,宋绍兴十年的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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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和失败,最痛苦的人很难说是赵构还是秦桧,不过最彷徨失落惶惶不可终日的,却肯定非秦桧莫属。他怕死了。
在宋朝当首相必须完美无缺,哪怕前一晚喝多了,第二天早朝时稍微失态,都得引咎辞职。何况他这时主导国策失误,使皇帝蒙羞,让国家降格。
可是辞职……那就死定了!走到这一步,他已经举世成仇,每一个汉人都恨得他咬牙切齿。他怎么敢失去权力,哪怕仅仅是为了生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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